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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儒家的说法,大概,只有淑世济时的才不算闲,也才算忙得有价值。所以,象我,一个常时每每每周出去两天,四时又总有假期,被挣钱多的嗤之以鼻,耻笑为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被埋头学术击汰中流的摇头叹为竖子难教无以为同调更不要说是声气相应的——那种人,自然是闲人。
闲人如我。
闲人如我,习惯了一事无成,也顺应了沉沦下潦的状态。很少比上,因此鲜有奋起直追;也从不白眼看人,所以就也不曾洋洋地得意。但是心里还是有知足的,譬如做着一份喜欢的职业,常会遇到可爱的年轻人,读书比读人更觉有趣:因为共时的交往忽然会成历时的遥相呼应。
天地玄黄为宇,古往今来为宙。一刹那间胸襟弥满,非此,不足以谓得时空之谛。
但是偶尔所有这一切也会显得玄虚而不真切。尤其夜阑,对一星灯火,也会有这样的恍惚:那白天遇到的笑脸,退到视线之外;那借了文字的黑白而共鸣的古人,随觉同调,但已千古......不能翻地理,因为它太博大;不能翻历史,因为太漫长;甚至不能翻文字——它们会忽然会有那么些时刻干瘪而乏味,此与彼面目相似而形容枯槁......
是的。总有这么些时刻。
心理学家会将这些定义成情感的危机吧?哲学家会联想到生存的荒谬么?
但是这样的时刻确实在。尤其,当北大清华一个个失去了童真与梦想赋予它们的色彩,成为了一些被苟且者盘踞被猥琐者充斥的场所,在书山间流连学海里盘桓的习惯,会忽然,受到冲击。
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
却也始终不算是堕于流俗的。
从来没有清高到踽踽独行悲吟江畔,并且,虽然钦敬屈原,但是并不赞成他的死谏——正如一直因为演义里的诸葛之死耿耿于怀。也理解,理解人确实无法超出时代——但是也同时无法超出时代去做到尽量的公允:表现是总会觉得遗憾——为良为莠扰,善为恶残,贤为愚损。
大概是因此,从来不曾有过比肩古人的觊觎,而乐得,做个常人。
但是从来也不敢奢望有庄子的优游逍遥,虽然幼安的文字确实平朴而深入人心: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
听到的更多是悲慨而不是悠闲:因为一个曾经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文相将才,可以有类似的怀疑,但是大概永远不会有如此的向往。
所以闲人如我,比他们总是幸运:因为没有大才,所以不会有剧痛。但是有些东西难免会坏了心情产生影响,迟疑,也总是有的。
迟疑产生的时刻不可预期。即使白天课堂上那些年轻渴求知识的面孔挚诚真切,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恍惚,问,那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偶尔。
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人们都这么说。但是怀疑自己又无法印证的时刻确乎也很难捱。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就想软下来沉下来单纯下来,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人,真切的,在自己身边。
对这个世界,这不算苛求。因为众生之众。
对这个世界这又是何等苛求:忽略一切,转取一瓢。
所以,这篇在首都机场,用手机打出的日志再一次证明我是多闲的一个人,此刻。
但是我又希望你知道,有些东西,透过它们,说给你听。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9-16 23:5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