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KRIS&LU★『140917┃原创』谁把流年暗偷换（微虐，长篇）

【六】
爱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你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却发现，之后你喜欢的每一个人都像他。
你一遍一遍说服自己爱着那些人，到头来却发现，你只是一遍一遍在爱着已经离开的他。
“嗨，你知道么，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
吴亦凡从来没有听鹿晗说过家里的事情，所以也是第一次知道鹿晗的家在一个老北京最传统的小四合院里。
俩人并肩穿过长长的老胡同，逆着夕阳走向那庭院深深。
鹿晗的爷爷大约古稀之年，笑起来和鹿晗一样眼神闪烁，即使皱纹勾勒出岁月爬过的痕迹，也依稀可以看出当年也是个美男子。
鹿晗看到爷爷在庭院夕阳下的身影立刻冲了过去，老人慈爱地看着窜到身边的大男孩，继而又抬头朝吴亦凡招了招手唤他过去。
吴亦凡跟了过去摆出难得的笑脸问好，“您好。”
“你是亦凡吧？”老人笑着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晗晗多谢你照顾了，他经常提起你呢。”
吴亦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鹿晗看到睁大了眼睛像是惊呆了，这人竟然不好意思了。
“进屋吃饭吧。”老人拍了两人的背。
饭并不见得多么可口，最简单的家常饭，只不过似乎比平时要多些荤菜。
吴亦凡却吃得十分开心，这好像是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第一餐年夜饭，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父母的吵架声，有的只是一家人围炉团坐。
夜渐深，鹿晗去洗澡了，吴亦凡站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的红灯笼发呆，听到有些响动回头，突然看到老人提着两个凳子走了过来。
“坐着陪老头子我聊聊天，愿意么？”老人笑呵呵的，似乎今年过年家里多添一个人，也让他挺开心的。
吴亦凡忙上前接住凳子笑着点点头。
“这还是晗晗那孩子第一次带朋友回家来玩儿呢。”老人望着对面那家人的红联，突然说。
吴亦凡有些讶异，“不会吧？我看他朋友很多，在学校里也挺受欢迎的。”
对面的房子里似乎还在吃年夜饭，时不时有人大声说话，继而爆发出大笑声。
在与那边对比十分突兀的安静里，老人蓦地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别看着好像和任何人都要好，其实早就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了。不管任何人找他帮忙都乐呵呵答应，但是自己有事了绝对不会麻烦别人，什么苦都自己吞，好像什么都得自己来承受，有什么事连我都不告诉，生怕我担心。”
“读大学后，他怕我赚钱累着，就真的再也没找我要过一分钱，我要给他，他怎么着也不肯要。看着温和的人，脾气倔起来拉都拉不回。不开心了就会自己躲起来，怎么找也找不着。”老人又叹了口气，“他九岁那年他爸妈出车祸去世了，我从部队里赶回来，在这房子了找遍了也没找着他。”
“最后还是在对面那条老街一栋旧楼的楼顶找到了他，眼睛都是肿的，却还安慰我说爷爷别难过。”
“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隔壁的张大婶一听到就哭了。”
“这些年，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受过什么苦没有，一次都没说过。不管多难受就只知道死撑。”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红灯笼跟着风晃荡了起来，地上红影摇曳。
空气里仿佛只剩老人的说话声。
“这孩子，一个人承受太多了，从来不会发泄，也从来不找任何人分担。就连我，也就见他哭过那么几回，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
“我一老头子已经半身入土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我要是走了，他一个人……唉……”
“他今天带你来我真挺开心的。至少说明那孩子再慢慢真正把你当成朋友……”老人没再说下去，又叹了口气。
吴亦凡就这么听着老人喃喃自语般的述说，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一杯水，微微泛起酸来。不知为何，想起那人平时没心没肺傻乎乎的笑容，他竟有些微心疼。
“放心吧，爷爷，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吴亦凡看着老人，语气坚定。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点了点头，复又叹了口气。
“你们爷俩聊什么呢？”鹿晗裹着大棉袄走了出来，头发湿哒哒的，发尖的水滴和他的眼眸一样透彻。
“……”吴亦凡站了一起来，看着那人，一时竟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老人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就随便聊聊。你这孩子，头发没干就出来吹风，小心感冒。”说着走过去拍拍他，将他往屋里赶。
还有几分钟就是新年，老人早已回屋睡去。吴亦凡和鹿晗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鹿晗笑嘻嘻地讲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可吴亦凡的脑海里却全是老人的话。
“鹿晗……”吴亦凡蓦然出声，打断了那人的海侃。
“啊？”被身边人突然那么认真地叫着名字，鹿晗有些适应不过来。
“……”吴亦凡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没什么……”
“你丫耍我呢！”鹿晗一下子跳了起来，正欲大发言论，身后的天空突然一阵阵轰响。
十二点了。
鹿晗愣了愣，转身不再理会那人，认认真真地看起烟火来。
吴亦凡也站了起来，没有看烟花，而是看着眼前略微清瘦的那个人。
烟火光中，那人的身影有些单薄，有些孤独。吴亦凡心里痒痒的，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抱抱那人。他被自己突如而来的想法吓到了，甩甩头再次看去，那人正回头看着他，瞳孔里有比烟花还有绚烂的光华。
“新年快乐啊，吴亦凡。”那人说着，是他特有的清朗嗓音。
“新年快乐，鹿晗”吴亦凡笑了起来。
新年快乐啊，鹿晗。
也许新的一年，我们都将不会孤单。

【七】
终有一日你我分开，我在远处与你相望。
无尽眼泪诗化成无尽岁月，无限爱恨缠绵成无限缱绻。
掌心相向，穿过人潮，你依旧是少年模样。
***
新的一年来临，两人关系愈渐好了起来。这主要得益于吴亦凡。
在旁人眼里吴亦凡仍是那样冷冰冰的，但在鹿晗看来，吴亦凡变化太大了。以前时常不搭理人的那人如今时不时就来和自己说话，有几次竟然会半夜跑进他房间和他聊人生。
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听着那人说，“我觉得人这一生并不需要太多陪伴，有些事就应该一个人去完成，但是……”，鹿晗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吴亦凡，你说实话，你丫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在第五次吴亦凡的半夜轰炸下，鹿晗终于忍不住发问。
“什么？”吴亦凡对于自己略微深沉的言论被打断有些不满。
“为什么你最近突然这么喜欢和我聊天？”
“同住一室不是应该好好沟通么？”吴亦凡皱起好看的眉眼，认真发问。
“……”鹿晗的白眼快翻进天灵盖了。以前我说十句你回一句，还是一句“嗯”的时候，我怎么
没听说过这个言论。
看着那人一脸鄙视的模样，吴亦凡忍不住笑了起来，继而开口，“我想了解你行不行？”
自从那次和鹿晗爷爷聊过后，吴亦凡便发现，其实鹿晗和自己是一类人。
自己一直独来独往，摆出一副背对全世界的偏激姿态，不让任何人走进自己的内心。而鹿晗却是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看似他和谁都能很要好，但其实谁都没能进入他的内心，他永远在笑，就像不会哭不会难过一般，其实他只是从未以那张笑脸面具背后的表情示人过。
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冷漠，却又一样的渴望温暖。
吴亦凡开始喜欢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开始观察他开心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样子，不开心的时候勉强的笑又是什么样子。越观察吴亦凡越想了解他。
然而那人似乎完全没有了解他那句话的深意。
“了解我干嘛！”鹿晗双手护胸，一脸惊恐，“天地良心我没做什么坏事儿啊！”
“……”吴亦凡深觉完全无法跟上那人的节奏。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鹿晗突然认认真真地说，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睁得老大，一脸惊恐的模样。
“……”吴亦凡气急反而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连牙龈也露了出来。
鹿晗看着那人笑得不能自已的样子，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捡了半天也没捡回来。
生活平淡地前进，偶尔一些小波澜，倒也算宁静。
然后上帝突然丢下一大块石头。“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吴亦凡发现鹿晗在丢下一张“有事处理，请假五天”的字条后，已经消失整整六天了。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去他们专业找他，他同学都说他向学院请了十天的假。
吴亦凡几乎都要报警了，这人到底哪去了！
第七天，吴亦凡再也按耐不住了，沿着记忆里除夕那天走过的路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小四合院，走到鹿晗家门前敲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吴亦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有些急了似的重重地拍了两下门，依旧没有人。
倒是隔壁屋的一个老奶奶走了出来问他，“你找谁？”
“请问鹿晗在么？”吴亦凡转过身去看着老人说，“我是他……室友。”
“你找晗晗啊，他没回学校么？”老人有些疑惑，“葬礼完后他就没回过这里了啊……”
吴亦凡感觉心脏好似突然被人紧紧攥住，“谁的葬礼？”
“老鹿的。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唯一的爷爷，唉……”老人叹了口气，“可是没回学校，他能去哪呢？”
吴亦凡没再听清老人后面的话语，脑海里突然回忆起除夕那人鹿晗爷爷说的话。
“不开心了就会自己躲起来，怎么找也找不着。”
“最后还是在对面那条老街一栋旧楼的楼顶找到了他，眼睛都是肿的，却还安慰我说爷爷别难过。”
“这孩子，一个人承受太多了，从来不会发泄，也从来不找任何人分担。就连我，也就见他哭过那么几次，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
……
吴亦凡转身便往外冲，一定在那个地方，那人一定在那个地方。
一定是一个人躲在那个地方。
吴亦凡冲到楼顶天台的时候气都喘不过来了。眼睛四处搜寻，直到在那天他们坐着看烟花的地方看到那个蜷缩着坐着那的身影，他才把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却又突然紧紧揪起。
鹿晗并没有发现走向自己的人，他望着远方，眼里是迷茫，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鹿晗……”吴亦凡轻唤了一声，所有话便哽在了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鹿晗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看到那人微微一愣，继而便笑了起来，眼里的疲惫和难过被深深藏起，“你怎么来了？”语气竟有些轻快，只是估计太久没说话，有些微沙哑。
“……”吴亦凡看到那人这样的反应，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回复，“因为你再不出现，我就准备换保姆了。”
“哈！”略带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一时忙忘了我还有份工作。”
鹿晗转头望了望远方，又突然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那走吧！回家！”
吴亦凡就这么看着那人平平静静地往回走，自己紧随其后。
不知为何，吴亦凡却觉得有些恼了。
回到家中，鹿晗脱掉鞋就准备往厨房奔，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鹿晗有些疑惑地回头，却看到那人面无表情的脸。
“鹿晗，你其实很不好受对不对？”
鹿晗怔了怔，竟又笑了起来，只是眼眸幽深，竟让人看不出是欢欣还是悲戚，“你知道啦？”
“为什么要笑？”
“……”鹿晗的笑容蓦地有些僵硬，却还是勉强维持着，“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根本不想笑不是么？”话语开始伴着些微怒意，“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难看，特别难看。”
“是么？”鹿晗依旧在笑，手却轻轻拨开拉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我去做饭了……”转身逃跑似的往厨房跑去。
吴亦凡追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怒意一触即发，“鹿晗，你在躲什么？为什么要逼自己摆出笑脸，难过就哭出……”话还未说完却突然无法再启口。
“不笑我能怎么办？”鹿晗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吴亦凡，眼眶发红，像是在隐忍什么般握紧了拳头。
吴亦凡愣住，竟忘了做任何动作。
“吴亦凡，你别弄得好像有多了解我。”，鹿晗努力使自己语气恢复平静，却发现怎么都是徒劳，“我九岁时就知道了，哭也挽回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鹿晗……”吴亦凡看到鹿晗微微颤抖的身子，心揪得疼痛不已。
“我不笑能怎么办，我能活下去么？我怎么接受九岁时父母说出去买点东西就再也不能回来？怎么在知道爷爷癌症晚期后还若无其事地陪他一天天等最后一天到来？吴亦凡，如果我不去假装快乐，不逼自己笑，我该怎么活下去……”像是一根线绷到了极点突然断裂，鹿晗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喷发而出，泪水如洪般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吴亦凡看着眼前崩溃大哭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将那人瘦弱的微微发抖的身躯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没有想这么抱是不是有些逾越朋友的界限，也没有想抱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想抱住那人，想告诉那人，其实有些事不用自己一个人撑着。他，可以陪他。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在我心里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了。”鹿晗望着对面听得出神的人说。
朴灿烈看到鹿晗正看着他，眼神恍惚，仿佛正透过他在看他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车窗外闪过黑夜里的些微光亮，不知是哪家的哪个人正为还未归来的人燃着一盏青灯。在车厢那暖黄的灯光里，朴灿烈突然想，要是早点遇见他，就好了。

【八】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
迷失了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
吴亦凡看着那人匆匆走出餐厅，他知道他一定看到自己了。
那人好像瘦了许多，话似乎没以前那么多了，更加喜欢发呆了。
那人对面坐着的人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爱人。只看到了背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会比自己帅么？还是比自己对他更好呢？
吴亦凡想着，忽地低头苦笑。
也是，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本来就只能给他带来难过而已，和他分开也许会让他好过些吧。
他如若能过得好，那自己也没什么可惜的。虽然是那么舍不得把他交给别人。
又是几杯酒下肚，吴亦凡恍恍惚惚中突然看到那样一个画面。
冬日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散落在木质地板上，那人坐在窗前在阳光里回头朝自己微笑，他的眼里好似撒了金光，闪闪发亮，只让人觉得，那样的时光太过美好，连一秒都不忍辜负。
酒精在胃里发酵成思念，思念累计成数，一瞬间爆发，冲击心脏。
吴亦凡就这么不顾身后酒席上的人的叫喊，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带着他冲了出去。
原来这么久了，自己对他还是没有一丝忘却。细枝末节都被刻在心里，清清楚楚。就连那人阳光下微卷柔软的发丝都被记得那么深刻。
不知转过了几个街角，终于在走过一个转角后看到了那人匆匆行进的背影。
“鹿晗！”又一次，大脑还未作出思考，那声叫唤已破口而出。
那人似乎听到了，却只是稍微一顿，便加快了步伐。
吴亦凡没再追上去，只是静静看着那人逃跑似的走远。
手攥成拳头，指节隐隐发白，却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去追。
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呢？
明明当初说分手，看着那人泪流满面却狠心离开的人，是自己啊。
鹿晗越走越快，自诩大长腿的朴灿烈几乎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回到家中，还没等朴灿烈开口说话，鹿晗突然转身，眼里满是疲倦，他说，“灿烈，我很累，想睡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好么？”
朴灿烈只能点点头，看着那人走进房间的身影，最终什么也没说。
如果自己没弄错的话，刚刚在路上叫鹿晗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吴亦凡吧。
终于明白最近他如此魂不守舍的原因了。
半夜朴灿烈放心不下，推开那人的房门，只见那人蜷着腿，巴掌大的小脸完全被被子遮住。
朴灿烈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将那人被子拉下来了些，借着月色忽见那人的额上好像全是汗水。朴灿烈伸手试了试那人额头的温度，滚烫。
“啪”灯被打开，再走到床前，朴灿烈才看清那人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
那人平时很少生病，连感冒的次数都能用几个手指头数出来。这般发高烧让朴灿烈有些措手不及。
“鹿晗！鹿晗！”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人。
好半天才见那人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朦胧，“你来啦？”
听着那人莫名其妙地问话，朴灿烈只得扶起那人，将他背在背上，急匆匆往外走，“鹿晗，你发高烧了，我们得去医院看看。”
背上的人没什么反应，滚烫的脸贴着朴灿烈的脖子，那人呼出的热气让他有些呼吸加重。
几乎要开始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时，朴灿烈突然感觉一点水滴划过自己的脖子，落进领口。朴灿烈倏然止步，耳膜里回响着那人的喃喃，“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连我生病也不管了……”
重新迈开步子，朴灿烈苦笑了起来。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是病。而那药，要么在时间里，要么在另一个人身上。
鹿晗，你的药在哪里？
火车渐渐驶进郊区，窗外是浓重的黑夜。
“那天之后你们关系应该很亲密了吧？”在那人喝了一口水还未开口的间隙里，朴灿烈问道。
“其实……”鹿晗放下水杯，笑了起来，“那之后，我们好一阵子都没怎么说过话。”
“哈？”朴灿烈睁大了眼睛。
“因为……真的很尴尬啊……”鹿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也是，你之前从来没和任何人这样吐露心事过嘛。”朴灿烈点点头表示赞同，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起来。
“…不是，是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他像姑娘似的抱过，很尴尬…”
“咳咳咳咳咳咳！”朴灿烈差点没一口水喷那人身上。
鹿晗笑着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背。
“那然后呢？”缓过一口气，朴灿烈睁着因为咳嗽有些泛红的明亮大眼问。
“然后啊……”鹿晗像是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中。
在那次拥抱后，俩人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就在吴亦凡不知道怎么改变这种尴尬的境况时，上帝帮了一个忙。只是这个忙帮的方式让吴亦凡有些想抛弃自己多年的信仰。
这天没课，吴亦凡没在家呆着，而是向着昨天收到的纸条上不知名的地址走去。
那张被遗弃在垃圾桶里的纸条上写着“如果不想我和你的私仇牵连他人，明天下午到xx路xx号的废弃工厂来，新仇旧恨一并解决。”
吴亦凡知道纸条上的他人指的是谁，也知道这纸条是那天被鹿晗踢了一脚的那个叫李淳的人写的。
说来也有意思，那什么李淳看自己不顺眼也有段时间了，一开始是因为自己目中无人的态度，而后又说什么他爱的女人爱上了自己。自开学以来找了自己不少麻烦，如今一并解决也好。
直到走到那个工厂里，吴亦凡才稍微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不再像学生之间普普通通的打架了，那些人个个抄着家伙，棍、棒、啤酒瓶一个不少。
看到吴亦凡走进来站在他面前，李淳突然站了起来，抄起棍子就朝吴亦凡挥去。
吴亦凡下意识一躲，有些恼怒了，声音冰冷“你是要玩命么？”
“我是要你的命！”李淳嘶吼起来，“你明知道沈韵喜欢你，你还对她说那么狠的话！你知不知道她前天吞安眠药自杀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吴亦凡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我很明白地告诉过她我们不可能，可她还缠着我，我只能这么办了。何况，难道你希望我接受她么？”
“你！”李淳一时语塞，便不再说什么，直接拿棍子朝他挥来。身后的人也走上来帮忙。
吴亦凡夺过一个人的棍子进入这场混战。
刚开始还能占上风，渐渐地却越来越不济。
好不容易堪堪稳住身子，却见眼前又是一个人举着棍子挥了过来。
还未做出反应，却看到身前突然蹿出一个人，只见那人接住挥过来的棍子，一使劲夺过棍子，将挥棍的人推倒在地。
“鹿晗……”吴亦凡着实没想到这么久没和自己说什么话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别发呆了！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鹿晗边对付着那边的人边抽空对身后的吴亦凡吼。
“你为什么会在这？”吴亦凡依旧未动，看着那人和别人厮打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睛痛得好想流泪。
“我看到纸条了。”那人说着回过头，瞳孔突然扩张，“吴亦凡！”
吴亦凡听到吼叫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鹿晗冲向自己，接着他便被冲过来那人狠狠地推到了一边，而那个原本会砸在自己身上的啤酒瓶就这样碎在了那人的脑后。
在那么一瞬间，吴亦凡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玻璃支离破碎的声音。
吴亦凡看到那人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眼里似乎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然后那人直挺挺地倒在自己面前，面色雪白。地上的血痕深深刺痛吴亦凡的眼。
“鹿晗！！！”
爱情究竟给了我们多少时间，去相遇和分离，去选择和后悔？
而我可不可以用所有这些时间去做“陪着你”这一件事情？

【九】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感觉自己突然有了铠甲，也突然有了软肋。”
***
吴亦凡不知道救护车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的。
他冲到那人身边，却因为他脑后的伤口不敢动他。那人紧闭着双眼，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却终是不济。
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吴亦凡只感觉心乱成一团，心里有一个声音冲破一切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鹿晗，你一定不能有事。
一定一定不能。
只要你好起来，以后我来保护你。
鹿晗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手术室的门关上，“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吴亦凡脱力般地坐在了地上，脑海里全是那人倒下前看自己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对吴亦凡来说都是凌迟般的煎熬。活到这么大，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在乎过一个人。
在乎到，宁愿里面躺着的人是自己。
他忽而想起除夕时那人回头对他说新年快乐时的笑容，那般好看，好看得让此刻的自己眼圈发红。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带着一个消息。
吴亦凡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医生，他知道那个消息可以将人带入天堂，亦能将人送入地狱。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醒来还需要些时间。”
吴亦凡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接着鹿晗被推了出来，头上依然裹着纱布，医院的白炽灯照得他的脸更显苍白。
吴亦凡的眼神一直随着那人移动，直到那人被推进病房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呆呆地站了一会方才迈开步子朝病房走去。
要是那人看到自己刚刚的样子必定会嘲笑自己吧。
“啊呀，吴亦凡，你怎么变得这么傻傻的了。以前的高冷难道是我的错觉？”
好像连那人摇头晃脑说这话的样子自己都可以想象出来。
鹿晗知道了自己从来不会对别人说的家事，而自己见到了鹿晗从来不会让别人看到的一面。这到底是彼此还清了，还是彼此牵绊更深了呢？
吴亦凡想不清楚。
吴亦凡走进病房，在那人床边坐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幽深眼眸里的波澜却泄露了所有情绪。
鹿晗仍然闭着眼，脸色平静而温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阴影。
床边坐着的人看着心中一动，缓缓伸出手来抚上那人的脸颊。毫无意外柔软触感，却冰凉不已。吴亦凡俯身将嘴唇凑到那人耳边，轻轻启口，声音低沉而温柔，“鹿晗，以后，我陪着你，无论悲喜，我陪着你。”
鹿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袋一阵阵钝痛，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
发生了什么？哦，自己在帮吴亦凡打架。
然后呢？被啤酒瓶砸了。
那之前呢？爷爷去世后，那人抱了他。
鹿晗突然不想再想下去了。
自己之前之所以躲着他，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贪恋着那个拥抱。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欲抓住一根木桩，抓住了便是生，抓不住即是亡。又或许其实是一样的结局，只不过这溺水之人看不穿。
那人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时他眼里所有的情绪鹿晗都看在了眼里。
惊喜却又难过，吃惊而亦了然。
鹿晗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却乱成了一片。
在酒瓶砸向那人的时候，自己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酒瓶砸在自己脑后的那一瞬间，鹿晗恍惚想起张艺兴留学韩国前说过的话，“没爱过的时候总觉得那些为爱奋不顾身的故事都太假，爱上后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心甘情愿为他放弃一切。”
在那一刻，鹿晗清醒地知道，自己完了。
吴亦凡提着饭盒再次走进病房时，病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正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听到响动，那人回过头来，就在吴亦凡不知该作何表情时，那人笑了起来，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笑容。
“这个是给我带的么？”那人指了指饭盒。
吴亦凡微微一愣，接着嘴角微翘起来，继而又恢复了一贯面无表情的脸，走了过去将饭盒递给他，“赶快吃了赶快好起来，不然就扣你工资。”
“你丫怎么这么毒啊！小爷我还不是为了你……嘶……”忽然的炸毛扯动了伤口，鹿晗皱着眉想用手抚上伤口。
“别乱动。”吴亦凡抓住那人欲按上伤口的手，却因为自己自然而然的行为怔愣住了。
鹿晗有些不自在地抽出被握着的手，率先看口打破尴尬，“那个，我饿了……”
说罢也不看那人，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吴亦凡握紧自己突然空荡荡的手，看着那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没再开口。
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莫过于，我清楚地知道是个很大的错误，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上你。

【十】
传说地球最南端的白色大陆上有一个通往地心的门，那扇门里的世界没有时间，一切都是永恒。
***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恢复到了从前，天天斗嘴斗个不停却没人再提那个拥抱以及那次医院里的尴尬，就好像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鹿晗依旧是那个看起来时常笑得没心没肺的鹿晗。
嗯，看起来。吴亦凡想。
吴亦凡知道，虽然他们现在和以前一样地相处着，但他们之间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具体是什么，吴亦凡却说不出来。
这天鹿晗拉着吴亦凡去参加个自己朋友的小聚会，说是有两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今天都回北京了，想一起出去玩玩，看到吴亦凡最近在家呆着快发霉了，也想带上他。
吴亦凡黑着脸百般不情愿，终是敌不过那人兴致冲冲的模样，答应了。
一到约定的地点，吴亦凡就后悔了。
游乐场。吴亦凡满脸黑线，眼前这个长着一张童颜脸的人真的比自己大么，不会自己一直都被骗了吧。
“怒怒！~~~”
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带酒窝的清秀少年首先冲上来抱着鹿晗大叫，“怒怒，我想死你啦！”
“我也是！蛋蛋！”鹿晗也和个智障儿童欢乐多一样抱着那人跳啊跳。
“蛋你妹啊！我是你兴爷！”
“蛋蛋~~~”
“好吧……今天开心让你叫！”
另一个较高一些的少年也走了过来，上去就给鹿晗轻轻一拳，“鹿哥……”，说着好像快红了眼眶。
“停！今天开心，你丫不许哭！”鹿晗凑上去拍拍那人头逗那人笑。
吴亦凡扶着额看着几个人的相处模式，好想悄悄离开装不认识他们。正想着便悄悄转了个身，往前迈了一步，却突然被叫住。
“吴亦凡！”
吴亦凡无奈，只能回过身。
“给你介绍下，这是张艺兴。”指了指酒窝少年，又指着另一个人说，“这是黄子韬。他们都是我发小儿，我们一个四合院里长大的，只是后来他们都搬家了。”
说罢又指了指吴亦凡，对另外两人说，“这是我朋友吴亦凡。”
吴亦凡对于他称自己是朋友，而非室友或是雇主感到挺开心，就没再黑着脸，主动问了个好，“你们好。”
今天鹿晗似乎玩得特别尽兴，连平时想不都不敢想的过山车都试了下，下来后白着脸干呕了半天才缓过神，却依旧乐呵呵的。
大家只当是久散重聚的开心。
从游乐场出来四个人又去小酒馆喝酒，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夜色黑沉如墨，四处霓虹闪烁，让人觉得恍惚。
吴亦凡扶着喝了不少的鹿晗上了的士，那人也不知灌了多少酒，满身酒气，靠着吴亦凡的肩膀睡得不省人事。
吴亦凡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夜色，以及车窗上映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张艺兴架着也喝了不少的黄子韬问他，“鹿爷爷走后，鹿晗哭过没？”
“嗯”，吴亦凡点点头。
“那就好，认识以来就没见他哭过，他爸妈走的时候也没有，真怕他憋坏。”
想到这些，吴亦凡下意识地看了看肩头那人。那人面颊微红，睡的正香，真像个让人心疼的小孩。
好不容易将那人带回家弄上床，吴亦凡帮他脱了外衣和鞋，又用毛巾给他擦了下脸，正欲离去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吴亦凡……”上一秒还睡得正熟的人此刻已经睁开了眼坐了起来，眼神朦胧“你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
“……”吴亦凡已经分不清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未醉，便轻按着那人想让他睡下，“你说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太好……我很可能会喜欢上你……”鹿晗执着地坐着，看着那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却咬字清晰，“可是……你又不可能喜欢我……那时候……我就完了……”
吴亦凡觉得心里很乱，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对鹿晗也存在这种喜欢，这种不被世俗接受的喜欢。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要去承认对他的感情，他只想着能陪着彼此就好了，自欺欺人而又理直气壮。
他无所畏惧了十几年，这次他却选择了退缩，“鹿晗……你醉了。”
“呵呵”鹿晗又笑了起来，笑容美得惊人，“没错，我是醉了，可我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然后毁灭……”
“不准这么说！”吴亦凡捂着那人的嘴，心疼之极，却什么安慰也说不出。

【十一】
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
到了最后，放手竟是悄无声息的。
***
朴灿烈从未想过这么快又会遇到吴亦凡。
一个知名广告公司打电话给他约他见面，说希望采用他照片里的一些灵感。
见到那广告公司的代表人，朴灿烈才明白，什么想采用他的灵感，全都是借口。
他走进咖啡馆时只看到吴亦凡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的样子优雅而英气。
朴灿烈走上前伸出手，“吴先生，别来无恙。”
吴亦凡看向他的眼神里闪过些许意外，但一瞬后便得体地微笑了起来，伸出手回握了上去。
落座后，吴亦凡开始详谈他们的合作，朴灿烈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观察着那人，甚至于对他们并不高的价位也没有什么异议。
合作谈妥后，吴亦凡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放下杯子。
在杯子与杯盘碰撞发出轻轻的声响时，他突然听到对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开口了，“吴先生今天除了谈合作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么？”
吴亦凡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杯柄，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我不该问。”
“该不该问应该是回答的人来决定。”朴灿烈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Mandeling，浓郁中带着苦楚，仿若人生。
“朴先生和鹿晗……是什么关系？”吴亦凡犹豫了一下，直接开口。
“吴先生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朴灿烈微笑着看那人听到回答后蹙起的眉，继而补充到，“我们只是朋友。”
“他……”吴亦凡依旧盯着瓷质的小杯子，用手指轻轻勾勒这上面的的雕花，“过得好么？”
朴灿烈又微笑了起来，仿佛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了，“好不好吴先生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亦凡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神色有少许恍惚。
朴灿烈站起来将房门的钥匙放在桌上，丢下一句话，“鹿晗昨天半夜发高烧，我送他去医院吊水了，今天早上他才从医院回去，我家的地址我会发你手机上，去看看他吧。”
说完将背影丢给发愣的那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鹿晗，我终于知道了，时间熬不出治愈你的药，能治愈你的，只有他。
吴亦凡找到朴灿烈的房子打开门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沙发上似乎睡着了的鹿晗。
那人侧躺在沙发上，头上还搭着一条用来降温的毛巾。
吴亦凡轻轻走近，在那人身边蹲下。
鹿晗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因为发烧脸颊还有些微红晕。
吴亦凡伸出手，像个痴儿般，隔空轻轻勾画着那人精致的眉眼。一笔一划，和回忆里的一模一样。这么近距离细看他，吴亦凡才发觉，原来他们分开真的挺久了。
一年，可以让多少该相遇的人错过，又可以让多少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吴亦凡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触上那人白皙的皮肤，小心翼翼，仿佛怕打破一场美梦。触上那人脸颊的手很是好看，手掌宽大，手指细长。
这只手曾为鹿晗拭去眼泪，曾在接吻时轻按着他的后脑勺，曾毫不犹豫地将他拥入怀中，也曾狠心地将他推开。
睡梦中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眼。
朦胧的视线中看到眼前人，鹿晗恍觉在梦中，待到视线清晰，大脑清醒，才发觉他真的在自己面前。真真正正在自己面前。
鹿晗猛地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因为发烧而无力，不得不用手支起身体，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还是吴亦凡看着那人打晃的身体不忍心，上前扶着他，“你还发着烧，再躺会吧。”
声音里是浓郁的温柔，好似这一年他们从未分开过。
鹿晗看着那人，思念已在眼底氤氲成泪，却昂着头，倔强地不让它们留下。
良久，才开口，声音因为生病有些软绵，不似记忆里的清亮，“你来干什么？”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理由。
“你怎么进来的？”鹿晗不着痕迹地摆脱了那人扶着自己的手，“钥匙是灿烈给的么？”
“他和我们公司正好合作，他说他下午有事，拜托我照看一下你。”吴亦凡默想终于找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理由。
“呵”不料鹿晗轻笑了一声，偏过头没再看那人深邃的眼眸，不再受任何蛊惑，“吴亦凡，你真的很不会找借口。”
“……”吴亦凡看着那人绞着被褥的手，突然很想一把抱住他，当初自以为怕他伤心而和他分手的理由好像突然就没办法再成立。
“鹿晗……”吴亦凡想今天北京的雾似乎很大，不然为什么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水光，“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鹿晗双眼发红，开口说的每一字却都是绝情话，“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你不好，你骗我。”
“吴亦凡”鹿晗终是转过了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你认为你还有什么立场来关心我？”
每一字都仿若一把尖刀插在凡心上，吴亦凡的脸一分分白下去。
“鹿晗，当初我离开就是不希望你难过，只希望你过得好，可是你过得不好……”
“哈！”只见那人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你凭什么觉得当初你离开我，我就会过得好？又凭什么觉得现在我过得不好，我需要你回来？吴亦凡，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吴亦凡看着那人染泪的双眸，眼里满是悲戚，却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没听到答复，鹿晗起身欲离开，手却突然被那人拽住。
他听到那人开口，“鹿晗，当年开车撞你父母的是我父亲。”鹿晗能感觉到那人抓着他的手在发抖，“是我父亲让你失去你原该有的一切，你无忧无虑的童年，你完整美好的家，那么多你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却没有拥有，都是源于我的父亲。”
吴亦凡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仿佛又回到了知道真相的那天，看着那份法院判决的资料，心坠入无底的深渊，“我没办法再面对你，想到你的笑容，想到你曾经盯着公园里那些有父母陪伴着的孩子时的表情，我就觉得我没办法在面对你。是我父亲造就了这些，我没办法想象你知道了会怎么样？也不敢想象那时你会多痛苦，所以我只能放弃你。我想你总会找到更好的更适合的，然后哪天你知道真相了，你会庆幸你已经离开了我。”
最近北京似乎多雨了起来，窗外一直昏沉沉，此刻终是下起雨来。在这细密错落的声音中，吴亦凡清楚地听到那人的声音。
“我早就知道了。”鹿晗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爆炸在吴亦凡心里。
“你说什么……”
“所以我说，吴亦凡，你真的太自以为是。”鹿晗抽出手，“自以为你做的那个决定多么伟大，但其实你只是轻看了我，也轻看了我们的爱情。”
鹿晗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让吴亦凡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记起，回忆里好像有过那么一天，那一天的鹿晗十分反常。
那天鹿晗突然打电话说去朋友家住一天，吴亦凡记得那时他的声音好像都在发抖，说完他便挂了电话，丝毫没有给吴亦凡回复的时间。鹿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吴亦凡在家坐立不安地等着，听到敲门声冲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那人。
未待吴亦凡做出反应，鹿晗便一把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亦凡，我没办法放下你，完全没办法放下……”
吴亦凡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抱着那人，“傻瓜，放不下就别放下。”
回想起来，吴亦凡才惊觉，原来那天鹿晗便已经知道了。
吴亦凡，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十二】
他说，他最怕的是，走过千山万水也逃不过想一个人的心情。
***
“鹿晗，今天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你待会去对面的医院把前一阵年终体检的结果拿一下吧。”朴灿烈套上大衣匆匆往外走，走出去冷气迎面扑来，朴灿烈打了个寒颤，将头伸进房内，“还有，今天很冷，多穿点！”
“知道啦。”那人懒懒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朴灿烈安心地笑了起来，关上门半跳半跑地走下了楼梯。
关门的声音响了很久之后鹿晗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飘忽地发着呆。
昨晚那人听了自己的话后怔愣了好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想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鹿晗倏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觉得，命运真是弄人。
当初他知道吴亦凡的父亲是肇事者，确实觉得震惊且难过，可是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能说服自己离开他。
他离开自己后，鹿晗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离开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只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如今一切真相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了，鹿晗觉得可笑至极。
吴亦凡啊吴亦凡，当初我那般说服自己不要因此离开你的事却成为了你离开我的原因。
然而内心里又不是没有欣喜的，时隔一年那人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用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呼唤自己的名字，用那人掌心的温度触碰自己的皮肤，鹿晗深刻的体会到，他永远走不出这段爱情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没有备注，是一串陌生号码，鹿晗拿起手机一看，眼神忽然凝固。这不是什么陌生号码，而是早已烂熟于心却一直没有勇气拨出去的号码。
犹豫了一阵，鹿晗按了接通键。
“鹿晗……”吴亦凡的声音很轻柔，像是那些你侬我侬的日子还发生在昨天一般，“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放手了。”
“……”鹿晗听着那呢喃般的话语，心境仿佛回到了最初表明心意的时候。
“鹿晗，我做不到不爱你，分开这一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鹿晗觉得吴亦凡的声音像是穿过了几百年轮回才到达他的耳边，话语里带着绵长的温柔，带着时光悠长的回响，“我想你想的快疯了，鹿晗，但是每次想见你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知道真相后见了我肯定会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不想让你不开心，然后逼自己不许见你……”
“现在想我觉得我真是世上最蠢的人，鹿晗你说得对，我太自以为是了，结果既折磨了你也折磨了自己，到头来也不过是浪费了在一起的时间，所以这次我不放手了。”
“吴亦凡，我……”鹿晗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话语里不自觉得带上了鼻音。
“别说你不爱我了，我不信。”吴亦凡语气笃定地打断那人，手心却捏出了汗，“我不信，晗晗……”
那个遥远的称呼让鹿晗再也无法控制情感的喷薄而出，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哭……”
鹿晗这才感觉脸上凉凉的，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自己从小到大都很少哭，这些年流的泪却都是因为这个人。
“我可以见你么?”吴亦凡小心翼翼地问着，“今天晚上我来接你好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电话那头的人仍旧没有说话，只有重重的呼吸声传过来。
“去我们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好么？”
“嗯……”良久，鹿晗终是认输了。
挂了电话，鹿晗觉得心里有乱，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然而最终隐隐的笑意还是从嘴角泄露出来。
或许他们还是可以重新在一起的，毕竟这人生路如此漫长，他再也无法去爱别人，像爱他一样。
入冬后，气温一直在降低。落光了叶子的树干孤零零地直立，仿佛在等待一场初雪。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前，有人被抬了出来，身后是家属的哭喊声和医生控制场面的声音，闹哄哄的。
鹿晗坐在医院门前，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空洞，面色平静。
只是拽着体检单的手用力的指尖隐隐发白。
忽而，鹿晗低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点水滴落在了地上，落在水泥地上浅浅尘埃里。
他才24岁，别人24岁时人生才刚刚起步，而他却已经快过完了他的一生。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腿都麻了，鹿晗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朝家的方向走去。
“喂，吴亦凡，今晚六点我们在那间餐厅见吧？”
……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
“嗯，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吴亦凡，我该说庆幸么？
庆幸你离开了我，庆幸我还没有答应重新在一起。
否则，我还得费尽心思，去想一个分开的理由。

卧槽，好想打你一顿你知道吗

我勒个去！学校广播在放《我们的明天》！！还放了三遍！谁放的！你粗来！我们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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