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140919|原创】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短完/脑洞过大/虐]by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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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还未睁开眼就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并不讨喜的气味让我察觉到我是在医院里。我努力坐起来打开灯，却发现这个动作并没有使我感到多么痛苦。我忽然有了预测死期的能力，在我意识到这是我回光返照逗留人世的最后时日里。
好在我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不，准确来说，我是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四周触目惨白一片，身边没有医护人员，从路上晕倒被好心人送来医院到现在，许是深夜了。我喜静，所以对这个生命终结在这个时刻感到满意。我从裤兜中掏出一个小本子，是十几年前的样式，主人诡异的审美使这个封皮如今看来更加落伍。我翻到最后一页，将上面早就抄好殡仪馆电话的纸撕下来，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我很早就想好了，关于自己死后尸身的去从。
做完这件事我松了口气，躺了回去，以一个惬意的姿势看着手里的小本子。本子被两种不同的字迹铺满，如同两个人在纸上交谈。我看着看着便笑了，翻到了第一页。
第一页贴着一张大头贴，是几十年前的流行玩意，照片里的两个少年肩并着肩，一个英挺一个清秀，眼里含着盛大的笑意。
我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继而触碰到下面占据大片空白的字迹，岁月将纸质打磨成铺陈了砂砾一样柔软细碎的质感。
[源源，是你吗？]
[是我，老王。我们说好了啊。]
我笑着闭上眼。黑暗中我恍惚看到梦境里的少年踏着光向我走来，眼中星光不灭，嘴角笑意清浅，还是记忆中三十年前的容颜。
他向我伸出手，我毫不犹豫地握紧，温柔地问。
[源源，你来接我了吗？]
我们重叠的手心发出温暖的白光，此刻的王源在我眼中像一个无暇的天使。
[是啊，我来接你了。]
我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中，才发觉自己在触及他时变回了26岁的模样。这样也好，我本不愿让他看到那个苍颜白发的王俊凯。
盛大的光芒将我们湮没，我知道在人世里我正不为人知地、安静地死去。
可我其实欢喜。
我终于遵守了和他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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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冬雨是令人厌恶的，因为它不但没有春雨给人的滋润的温柔的期盼，还夹杂着肆虐的冷风、溅起的泥浆和从口袋中不情愿伸出的冻得发红握着伞柄的手掌。
我走进大门时住在那里的老头正一边吃饭一边抬起头与对坐交谈。他是这里忠实的看守者。我经过他的砖瓦小屋时他从窗户里伸出头看了我一眼，用沙哑的嗓音提醒我：“雨天，路很滑，小心些。”
我微笑着应允。他顿了顿，又说：“没到清明呢。”
我摇摇头：“清明有别人为他扫墓，我就不用来了。”
我上山就走了挺久，毕竟终究不如从前，在台阶上歇歇停停好几回才到了那片墓区。我轻车熟路穿梭其中，墓前大多是香灰余烬，新墓前还有刚刚腐烂的凋败的花果。老头每天只清理一小片墓区。
到了那个熟悉的墓前，我停下，开始借着雨水擦拭墓碑，收拾残遗，燃了三支香。然后我蹲在那里打着伞烧纸钱，还烧了什么汽车啊房子啊衣服啊之类的，其实人都死了，就纯粹是个寄托。毕竟生前没能好好照顾的人，死后对他再好又有什么用？
后来雨更大了，我扑灭火星，伫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男子。25岁的模样，杏眼弯弯，笑意粲然，像是画中的人。
如今却也真的是只在画中了。
临走前我还擦拭了一下一旁的空墓，即使是我与王源的父母也不知道，那个墓我在他下葬的二十多年前就买下来了。
那将是我死后的归宿。
下山时白石台阶像抹上了牛油，滑腻难行，我一路走到山下天色已趋阴暗，灰蒙蒙的天空又深染了层淡黑色，连云层后的太阳都下山了。
我走出墓园时看见小屋亮起暖黄的灯光，老头在吃晚饭。我在远处静静看了一会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不停地把菜夹到对面的一个碗里，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雨真大啊。我想。
然后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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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吧。”
我没有理会坐在对面的女人，对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儿子招招手，笑着说：“圆圆，和爸爸一起过吧。”
“王俊凯！你不要再用那个小名叫我的儿子！”女人气极，有一种丑陋的歇斯底里，“你有病不要拖累我们全家！你根本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耸耸肩，有些无奈：“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可能爱你，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但我是圆圆的父亲，我对他一直很好。”
我又一次看向儿子，带了些期待。
他与我的目光短暂相接了一秒，然后垂下眼帘，走到女人旁边。然后我听到他隐隐的哽咽，却含的是满满的厌恶和嫌弃。
“我不要一个，喜欢男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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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你已经30了，忘了他吧，那不是你的错。”
我的父母坐在我对面，眼神充满乞求。
我想冷笑，但是扯动脸部的肌肉时有些僵硬，然后忽然忘记怎样才能组织出一个与“笑”有关的表情出来。我低下头，努力保持冷静，事实上五年了我并不需要多大勇气来遏制情绪。哀莫大于心死，毕竟麻木的心脏每天以相同的频率跳着。扑通。扑通。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数着那节奏，就像被下了诅咒一样永远不变的频率，令人厌恶。
然后我只能想，怎么还不停啊。
怎么还没死啊。
“那不是我的错……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是你们的错了。”我可以感到对面父母惊慌的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我还是说了下去，“我多希望我还能一如既往地爱你们。”
“不，小凯，当年……当年……”
我抬起头来迎视他们的迫切，在那显而易见的苍老里我突然一败涂地。
有一种亲缘毕竟血浓于水，我无法舍弃，只能自己承担双倍的谴责。
“依你们所愿，我会结婚的。”
我说着，心里却一遍一遍默念。
对不起，源源。
我终究和你败给了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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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绢花，黑色的绸纱。
白色的玫瑰，黑色的枯叶。
白色的石阶，黑色的过客。
白色的他的脸，黑色的他的眼。
中间充斥大片空白的灰色泾渭不明，是泪的颜色，是沉沉云间，是他黑白遗照上一丝浅浅的阴霾。
我颤抖着走进灵堂时全场有刹那意味不明的寂静，只有他的父母还在一声声无法压抑地哭泣。我眼前模糊一片，循着哭声向前，却在即将触及他时堪堪停住脚步。
他的骨灰，他的遗照。
他那仿佛还在对着我微笑的脸啊。
该死的王源你怎么那么没心没肺都这种时候还笑得明媚一如从前。
我一步步向后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脑子浑噩一片，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膝盖骨在地板上磕得生痛，我抹了抹脸，发觉湿湿的一大片。对不起啊源源，和你告别的时候还是出丑了。
王源的父母终于注意到了在他们几步开外的狼狈不堪的我，他的母亲望向我，眼神空洞：“小凯……我多希望……你们从来不认识……”
她掩着面哭了。如果不相识，她的源源不会死，不会在这样美好的年岁里悄无声息地化作天地间寂寂尘埃。
我有点恍惚，突然对着王源的遗照和他们猛地磕起头来，一声声用尽全力，我头痛欲裂，最后似乎有血溢了出来。
但那哪里比他离去时疼上一点呢。
“王俊凯……”直到王源的父亲沙哑着声音叫我的名字，我惶惶然抬起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角，晕着视线一片红色。
我看着他们。那个曾经温柔地抚摸我的头牵着我和王源的手一起回家请我吃她做的抄手对我说小凯我家源源最顽皮了只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女人此刻掩面哭泣，而那个曾在我去王源家玩和我聊得开怀甚至让源源被冷落得撅起嘴的像我大哥哥一般的男人，红着眼，看向我，拳头紧握着颤抖，克制着不一拳挥向我。
可我多想他直接给我一拳，直接打我入十八层地狱好了。
但最后他还是松开了，疲惫地，毫无感情地。
他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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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王，你迟到啦！”
我走到约定的天桥上时王源想来等得有点不耐烦，他焦急地踱步走来走去，在积了皑皑白雪的雪地上踩出一片凌乱的脚印。我还看到他用足尖扫着雪划出一个心形，歪歪斜斜地。他原本还想在上面写什么字，但是技术要求太高还是放弃了。
“喂，你迟到了哎！我们确立关系一周年的日子你居然迟到了而且还不道歉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圆圆的，黑溜溜像葡萄，里面映着雪光清清亮亮。
我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替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他因我突然的靠近脸上升起不自然的红晕，低头不敢看我的眼。
我顺势吻了他。
那个吻太安静太美好太悠长，我甚至可以听到四周簌簌飞雪飘落的声音，随着天桥下卖唱艺人放出的多年前的碟片的歌声在风中悠悠地荡着。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空中静静缤纷……
我的爱因你而生。
他这一刻真实地在我怀里，我要记住这刹那的一切美好。他软软的唇瓣和羞红的脸颊，轻轻颤抖的睫毛，相拥的温度，落了雪花的柔软的发。
我想记住这一刻的美好，然后将之铭刻为我记忆中的永恒。
然后用此后漫长一生来怀念。
或许我的反常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挣脱我，将手贴到我额间笑道：“老王你发烧啦？怎么突然那么温柔了我适应不过来哎。还是这是你迟到补偿我的……”
“源源，”
我打断他的话，直直看着他的眼。
“我们分手吧。”
然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最最亲爱的少年，我多么喜欢你的笑。我曾许诺让你不再皱眉，可我终究失言。
两相沉默。我听见风愈加肆烈的声音，铺天盖地的雪花在飞舞着，世界满是茫茫。
他终于说话了，他似乎努力让自己语气轻快起来，甚至尝试着扯了扯嘴角，但是还是红了眼眶：“哦……这样啊……可是，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我没说话。
他又说起来，这次他笑出来了，只是笑得很勉强：“王俊凯你别吓我……好吧我知道你是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的。我认。可是为什么呢，才过了一年，不过一年而已……”
他说不下去了，我听见他混杂在风雪中的哽咽声，是温柔而哀哀的悲鸣。
我不忍看向他，但还是开了口：“源源……你大学快毕业了……离开校园你也该长大了，我们不可能继续下去的。有些东西很可怕，你会慢慢明白的……我是为你好。”
他听完理由反而笑了，抹掉泪看着我，带了些倔强：“只是因为这个吗？一年前我问你怕不怕，你说你不怕，你说有我你什么都不怕，为什么现在就变了呢？我不怕啊老王，你不必为了我……”
“我怕！”我恶狠狠打断他的话，在他愣住的时刻狠下心将话说绝，“你以为我在公司里受了多少白眼？你以为我忍受了多少冷嘲热讽？王源你醒醒吧，我们不可能逃避一辈子，我们要成家立业，要娶妻生子，你明白吗？”
他愣在那里，似乎在消化我说的一切。很久，很久地茫然地看着我。我那一刻差点不自禁要拥他入怀，告诉他我是在骗他，我和他在一起没有感到任何委屈，我所做一切只是为他好，我愿意和他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但我忍住了。
我看着他，他从茫然到痛苦到面无表情，他不笑的时候其实给人感觉很冷酷淡漠，是和我在一起后才天天笑得无比灿烂。他在雪地里，围着我去年送他的围巾，我那时和他说以后我还要送他好多好多礼物，他说他要将我送的围巾好好收藏和我约会时才戴。现在他戴着那条围巾站在这里，温柔寂寂，霜雪满肩。
然后他说，原来我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真是抱歉了。
那就分手吧。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下天桥，我没有动，目送他离去，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不见，心中酸涩不已。
我抬头看天，让泪流回眼眶。
我最最亲爱的少年，祝你今后无忧无虑，幸福美满，岁岁清欢。
我站了很久，直到冷意已经蔓延全身让我无法忽略时。我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走下天桥。
“碰——”然后我在听到长夜里一声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和重重撞击的声音，我心跳停滞了一拍，天桥下的唱片声戛然而止，“眼看春天就要来了……”后的歌声被硬生生掐断，我立在原地，有了不知为何的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静立片刻，突然飞奔下了天桥，远远听见警笛呼啸的声音，然后我望见随之而来的救护车大敞车门，蓝色的闪烁的灯光，白色的消毒灯映出医护人员抬着什么上了车向医院飞快驶去，警察在封锁现场。这样安静的雪夜里连行人都那么少，我轻易可以看到一切，却突然失去了向前的勇气。
然后我看到在雪与血交融的一片污渍里静静躺着的，一条围巾。
我那一瞬间失了声，盲了眼，触摸不到一切，仿佛整个人坠入黑暗，泪水无法涌出。我栽倒在雪地里，在冰冷的涌入衣口的血雪里，感到心脏用清晰的跳动声嘲笑我的狼狈惨烈。
天桥下的歌又唱起来了。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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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天桥下，雪细细地飘下来，兜进没有围围巾空荡荡的脖子里，又凉又湿。
从这里向上望去隐隐可见王源格子围巾的一角，在皑皑中衬出一点鲜亮的色彩来。我静静看着那不停晃动的扬扬的弧度，脑子依旧一片浑浊。
依稀是东窗事发，父母以严肃诘责的厉色让我和王源分开，我固执地告诉他们我和王源是真心相爱的，那么多年过来了，我和他的爱被岁月一次次碾磨，最终还是开成了花。
然后他们笑了：“你们真心相爱又如何呢？你是男的，源源也是男的，你们终究不可能在一起，你们在社会上根本毫无立足之地。”
我掩饰自己内心的焦灼不安使自己看上去仿佛立誓般坚定——事实上确实如此：“不，我不怕，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有王源就够了——而王源，我会保护好他的。”
母亲在那时准确抓住我的弱点，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向我娓娓道来：“可是，小凯，你有没有想过，源源马上就要毕业，他会走上社会，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你再护不了他的周全。你如何保证他一辈子不会被伤害到呢？”
——他会和我一样被嘲笑被嫌弃被冷落。
——我为他铸就的温柔堡垒将崩然瓦解。
——我再护不了他周全。
我在那时发现我终有一日的放手只是因为我不想再让我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能一辈子平平凡凡，却平安喜乐。
有时自以为是的给予，却其实需要对方的付出。
我那时这样想。我不想让他为我去付出，去忍受，去改变。
于是我选择分手。我想长痛不如短痛，他终会忘了我，重新有一段美满的人生。
可我忘了明明自己就永远忘不了他。
可我忘了有时自以为是的成全，其实根本无法给对方保护。
可现在我抹掉脸上的泪，坚定地向台阶上走去，一步一步仿佛走上刑场的煎熬。
而我最亲爱的少年，正在彼端笑着说：“嘿，老王，你迟到啦！”
那是最美的，也是最后的霜雪满肩，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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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后记
我不是故意在大哥生日前两天放这篇文的，只是刚好写完罢了。
文是虐，但是写到最后感觉蛮甜的是错觉吗……
时间轴大家应该看懂了吧，就是整个倒过来写。如果没看懂，可以从最后往前看一遍OVO
这篇文灵感来源于《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首歌，其中开头出现的本子和源源的幽灵其实可以看做是大哥过于思念源源而产生的第二人格，在纸上交谈就是歌词中有一句“以为未说出口的话 会在纸上开出繁花”开出的脑洞。
总体而言是个脑洞过大的产物。
如果使用完毕真是谢谢了。
这里清浅 新浪微博@清浅大总攻_凯源汪一起愉快玩耍吧233

BGM：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一起走过冬雪初夏
为何现在只剩我在 期盼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一起走过似水年华
为何你却离开把我 留下
以为 没说出口的话
会在纸上开出繁花
不想再让眼泪流下
却一遍遍滑过伤疤
我想我们说好了呀
我们已经说好了啊
怎么依旧心乱如麻
你的气味紧紧包围 着我
我们已经说好了啊
怎么可能再次放下
你的微笑我的全部啊
牵起的手 不再松开
那片晴朗 一起抓住吧
我想我们 已经说好呀
记得我们已经 说好了

这里是楼楼新文说好要艾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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