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留着圈人，所有圈人的都在二楼圈∑(っ °Д °;)っ
先圈这一只。
@寞爱好人

序幕。
“老板，上碗茶……嗯？你是新来的伙计吗？”腰间悬着笔的紫衣女子诧异地看了看站在柜台后面的年轻男子，这茶苑开了许久了，她也常来，而这个男人是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呢。
一身淡色长衫的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嘴角微微弯起，划出一个温和的弧度：“这里原先的老板年纪大了，说要回老家，就将店卖给了我。”青年向一边站着的茶房丫头递了个眼神，“给姑娘上茶。”
简白看了看四周，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柜台后面打着算盘对账的青年的身影落进眼里，简白偏了偏头，随口问了一句：“掌柜的为什么会选择接下这间茶苑？”
青年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简白是在叫他，不由得笑开了：“我还没适应这个身份，姑娘勿怪。”
眼见得此时也没什么客人，青年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走到桌旁与简白同坐，既无事可做，聊聊也无妨。
“那个，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开茶苑，不是很奇怪吗？看你也不像做生意的人，你们不都是选择闯荡江湖，或者考取功名吗……”简白看起来是怕对方不明白，又解释了一番。
青年一手托腮，一副思考的样子，似乎是在斟酌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拥有了我想要的整个江湖吧。”

第一章 大漠垂星
01.
陆钦有点不高兴。
桌上用白玉杯盛放的清酒，被陆钦一杯一杯灌下肚去，虽然他脸颊微红，但眼中却丝毫不见醉意。
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喝酒，到现在天边已经渐渐泛起蒙光了。
朝霞正式露脸的时候，酒楼里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客商吵嚷着要店家上茶上酒上餐饭。
而隔壁桌坐着的小姑娘已经偷偷看他很久了。
陆钦并不是中原人，也没有那种黑发黑眸，骏眉星目的英气，但是他很好看——落在小姑娘眼里的身影，有种别样的美丽——银白色的头发就像月光倾泻下来，半开的双眸中隐约流转着不同色的宝石光泽，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透着一丝苍白的肌肤，就连仿佛是情至深处借酒浇愁的模样，都带着奇异的风情。
隔壁桌的小姑娘又看了陆钦一眼。
和小姑娘同桌而坐的人是一副仆从打扮，也是个心境通透的人儿，看出自家小姐似乎有了那么几分心思。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仆从想了想，起身往店小二那边走去。
陆钦还在喝酒，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杯了，这清酒本来也不易醉，只不过桌上堆着的酒盅数量，看起来还是有些可怕。
“这位公子，这酒楼大厅已经满了，那边儿又来了几位客人，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和人拼个桌儿？”肩上搭着块毛巾的店小二在陆钦身边嘿嘿笑着，讨好的笑容虽然看了生厌，却也生不出拒绝之心。
陆钦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允。
小姑娘从自己桌边站起来，走到陆钦这桌坐下，一张小脸红红的，虽然紧张却故作镇定，像是想要开口打个招呼，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钦则是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女孩子，大概只有女孩走过的时候带起的一阵香风让他留意到了吧，他有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公子……你心真善啊。”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或许她觉得肯和别人拼桌，然后能够空出一桌给新来的人坐，就算是一种善良宽容了吧——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让桌的并不是陆钦。不过小姑娘也是着实找不到话题了。
某个字不轻不重地触动了陆钦的神经。
善？
说他善，莫不是在开玩笑？
陆钦侧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这姑娘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眼就能望到底，她的紧张，强作出的镇定，深处一丝对他的好感，被陆钦看了个明明白白。陆钦有点想笑，但是并不是因为开心。
“你过奖了。”陆钦的声音清清冷冷，却好听得紧，虽然是西域人，但中原话说得异常标准。

“请……请教公子大名？”小姑娘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了起来，言罢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冒失太不合适，于是赶紧摆了摆手，“那个……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我姓陆，单名一个钦字。”陆钦随意地回答，他不介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小姑娘，难得看到这么干净的眸光。
小姑娘看起来很高兴。
和这位来自西域的大哥哥聊了许久，小姑娘仔细询问了陆钦的联系方式，还说以后要找他玩——这种事情陆钦一向是一笑置之的，这些话都是场面话，说说就算了，没人当真的。
小姑娘告别陆钦，和仆从继续上路的时候已经天近正午了，不知为何他们不肯留在这里用过午饭再走，陆钦对此也毫无兴趣。
出门继续往东行，小姑娘和仆从在一处路口停下歇息。虽是秋日，可午时的太阳还是火辣得要命，周围不见别人，兴许是都去找地方用饭了吧。
“小姐啊，我这有带的餐……”仆从那一个“饭”字还没出口，整个人就僵住了，接着，后颈处喷出一道血柱。
看着自家仆人毫无预兆地死在自己面前，片刻前还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吓得连哭泣都没了声音。
她死得毫无预兆也毫无痛苦，一秒不过，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生命的尽头，她连究竟是谁下的手都没有看见。
“哼。”
一个不带感情的叹词不知从哪里发出，逐渐消散在了混杂着黄沙的风中。

补充说明大部分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算你倒霉∑(っ °Д °;)っ
不过也有真实情节改编的(/ω＼)

02.
陆钦走的方向是往长安去的，算是与那小姑娘同路。
落在漫漫黄沙中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许久。
陆钦还记得那小姑娘干净的衣裳和不带一丝心计的眼神，不过现在都已经化作了在这茫茫大漠中毫无意义的养分。
陆钦站在小姑娘的尸体旁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耳边擦过微弱的风，陆钦向后一跃避开了几乎是擦身而过的利刃，在几丈之外站定，神色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陆晴，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面前的空气产生了微微的波纹。
逐渐显出身形的是个明教女子，白色的衣裙不染纤尘，闪着光的双刀已经收到了背后。清秀面容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和陆钦在这些方面挺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样的清冷：“陆钦，我没闹。”
“好歹你也叫我一句师兄吧。”陆钦说了句，不过他并不指望眼前的女子会听，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跟了我多久了？”
“陆钦你太大意了，名字怎么能随便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陆晴面无表情地数落着陆钦，弯刀的刀尖一指地上的两具尸体，“下次不要让我再替你收拾了。”说完，陆晴的生硬的语气微微软了下来，“……你向教主辞别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陆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泛痛。
看到陆钦的反应，陆晴刚刚稍软下来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没事就不要叫我了。”
言罢，女子的身影又隐去了。
陆钦看着面前的空气，明知道她在这里却看不到，眼中只有被风吹起一层又一层，像是滚滚波涛般的黄沙。
“陆晴，没意义的事情不要多做。”陆钦的语气有一丝严厉的意味，他注意到某处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不用跟着我了，普通的刺杀任务罢了。”
陆钦随手戴上兜帽，也懒得隐下身形，略一蹬地便大轻功跃了出去。
约摸两三个时辰之后，黄昏趋近，落日西沉，往长安的路途上，隐隐约约显出一道身影。
陆晴站在此处已经很久了，身体都有些僵硬。陆钦叫她不要跟着，她就没有跟着了。在这里呆站了这么长时间，陆钦早就不见人影了，要找到他，在长安那种繁华地方也是大海捞针一般的艰难。
薄唇有些失色，陆晴眯了眯眼睛，手指握紧了自己的弯刀。
陆钦……师兄。
我不喜欢别人迷恋地看着你。
我也不喜欢别人多靠近你一步。
不要紧的……所有人都不会是我的障碍。
你也不要想从我身边走开。

陆晴低头看着橙红的夕阳光芒从自己的刀刃上流淌而过，映出了一丝血色。刀面上照出了她没有丝毫表情的容颜，虽然没有表情，但眼底却深埋着疯狂。
“……陆钦。我这就去找你了。”
“不会让你逃掉的。”

赶走了那丫头之后，戏苑管事的重新向陆钦赔上笑脸，大概是因为在他的概念里面，来自西域的一般都是商人吧，而且看陆钦这模样可不像是落魄商人，这种金主岂能不伺候好了？
不过陆钦看着管事的那张堆着假笑的脸就嫌烦。虽然他不是商人，不过不缺钱倒是真的。
随便打发了这边的人，陆钦重新坐下的时候已经没了听戏的心情。
像是突然之间耐不住这种氛围，陆钦起身就走，转过街角不远，就看到了刚刚那个被赶出来的丫头。她倒没有蹲在路边哭，这是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更加可怜一点。
“这是我我第一次来长安做生意，需要一个本地人人引路，给我介绍一下长安的商区。”陆钦走到她面前如此说道，“你能帮我么？我付你工钱。”
“……真……真的？”丫头似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陆钦，“我可以的！！只要有工钱我干什么都行！”说完这话似乎她怕陆钦起什么别样心思似的，往后缩了缩，看到陆钦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又放下心来，“那个……一天五文钱好吗？我知道可能有点多……少了也没关系！！公子看着给吧……”丫头泄气地低下头。
“十文钱。”陆钦把手掌摊开在丫头面前，“每天给你结一次吧。”反正爷不缺钱。
似乎是因为陆钦给的工钱超过了这份工作应得的钱，丫头简直将自己当作了陆钦的贴身侍女一般，陆钦在客栈的起居也被她照顾得周全。
过了不到两日，陆晴就来了。
那天陆钦回到客栈，丫头原本跟在他身后，临进门的时候小跑两步先去给陆钦把门推开——
客室的桌子上一个白衣女子盘腿坐着，一副调息的模样，眼睛却是睁开的。
她的嗓音莫名地有一丝沙哑。
“我找到你了。”

04.
丫头一开门看见房里有人，确实被吓了一跳，此时发现两人似乎认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那个……公子？这位是尊夫人吗？”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晴，女子毕竟心里通透，看得出陆晴的心思，又想既然她敢这样出入公子的房间，身份定是错不了，于是向陆晴行了个礼，“问夫人好。”
陆晴和陆钦都呆住了。
陆晴回过神来之后，不自然地转开了脸，而将隐隐泛红的耳尖暴露在了陆钦的目光之下。不过想到那人肯定要开口否认，陆晴脸上的血色又褪了不少。
本来陆钦已经反应过来了，正打算解释清楚，目光一转看到了自己师妹疑似脸红的模样，这比丫头的话还令他感到惊诧。
算了……就这样吧。
看到陆晴的模样，陆钦有些莫名的心疼。毕竟是一个师父带大的，又是青梅竹马似的存在，虽然自从知道陆晴对他有别的感情，他就开始躲着她，但是很多时候毕竟不舍得说重话，不然陆钦早就和陆晴把话说得绝情了——或许现在这样也是一种残忍，但是陆钦不想直接看到陆晴难过的表情。
就算是逃避吧，有些事情还真是难以面对。
“让她出去。”陆晴看着陆钦说道，“有话问你。”
这生硬的语气倒是没变。
陆钦向丫头示意了一下，后者乖巧地倒着退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怎么了？”陆钦一边问着，一边提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陆晴手边，“如果是任务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说了……啧，茶都凉了。”陆钦嫌弃地放下手里的被子，顺便把给陆晴的那杯也拿了回来，“我去叫人重新沏一壶来。”
陆晴原本想告诉关于陆钦他的任务目标的事情，听这意思，陆钦已经全部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了还不撤退，想必是另有打算了。”陆晴如此说道，“那就好。”
陆晴翻身跳下桌子，转过头看着陆钦：“门外边儿那姑娘。”
“你歇歇吧。”陆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次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这个丫头是我找的临时向导，你别坏我的事。”
“我知道了。”陆晴点点头，反正京城这边地界繁华，大唐律法也严，她还没傻到在这里犯事的地步，就算她武功高强，也不能与军队抗衡，“那我先走了，陆钦你自己小心。”
眼看着女子走出门去，渐渐走远，陆钦叹了口气。他才不相信陆晴会真的走了，八成又隐身躲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了吧。
这次陆钦猜错了。
陆晴确实放心不下他，但是却没有跟着他。
陆晴晚陆钦一天来到长安，也是先去看了看任务目标，却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05.
陆钦决定在午夜行动，毕竟人睡眠的时候警惕性是最低的。
陆钦知道那丫头肯定在外屋守着他，这么多日子下来，她简直是将他视作了主子一般。
悄悄隐去身形，陆钦从窗口一跃而下。
所以他没注意到，他走后有一个人影进了他的房间，似乎确认了什么。
陆钦轻车熟路地到了目标的家里，灵巧地落在屋顶上。脚下的房间里面有人的呼吸声传出，那是一种节奏安详缓慢的呼吸，很明显屋里的人正在熟睡，并且毫无防备。
细微的破空之声自身后传来，与往日听到的不同，而且杀气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总归是泄露了一星半点——陆钦身体迅速往右侧倾斜，避过了射向他心脏的一支弩箭。
“你是来抢我生意的吗？”
陆钦还没说话，对面的人倒是先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陆钦听得清楚了。
陆钦往房间瞥了一眼，看不出里面这男人还挺能惹事的啊。
“我雇主要我杀那个女人。”
陆钦点点头：“我另一个。”
对面的男子动作顿了一下，既然两个人不是同一目标就好办了，到时候要用人的左耳交差，他可不想和人多打一架。于是男子也向陆钦颔了颔首。
陆钦听见对面有细微的机关运作的声音，好像是唐门的武器？叫什么……千机匣？陆钦准备等男子动完手他再下去，在一片漆黑中努力辨别对方的动作，不免疏于自身的防范。
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锋利弩箭飞去的方向，并非屋中的女子，而是直接指向了陆钦。
陆钦似乎听到了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千里追命。”
陆钦还没退开，只觉得眼前突然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一道一道拼凑成一个他熟悉的模样。
陆钦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晴用朝圣言这个技能。
金色的光芒映亮了陆晴的脸庞，她是面对着陆钦的，陆钦看到陆晴的胸口穿出一支弩箭，那一瞬间陆钦从自己师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无数的感情。
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是我想如果我为你做很多很多的话，你一定就会喜欢我了。
你任务的收尾，你招惹下的麻烦，我一一帮你做了，你这么细致的人，想必是会发现的吧。
你那么好看，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可是你是我的才行啊。
我跟着你，我想保护你，我怕你受伤。
结果我这么努力了，陆钦师兄你还是……不喜欢我。
……直到最后，也没能让你喜欢我呢。
光芒，消散的时候，陆晴对陆钦露出一个已经多年未曾出现的笑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了力气。
陆钦知道陆晴想说什么。

最后陆钦抱着陆晴一路从长安走回大漠。
一路上路过无数的医馆，无论门面大小，这个银发异瞳的俊美男子都会求人救救自己怀里的姑娘。可是大夫们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摇头叹息，然后说小伙子，这姑娘去了多时了啊，节哀顺便吧……
陆钦消失在了明教大漠的深处。
怀抱着陆晴的尸骨度过余生。
或许多年之后，会有人发现这对至死也在一起的白骨，叹息说情贞不渝。
却不会有人知道，不过是个用生命作为赔礼的道歉罢了。
陆钦的耳边还响着陆晴的声音。
“陆钦你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