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I★TAE【140929原创】昙花

知道他们这是要撤了，金钟仁动作敏捷地闪进一旁的教室。喧哗声过后教学楼陷入一片死寂之中，金钟仁从隔壁出来，轻轻地推开保健室的门。
里面的人还是被吓了一跳，李泰民正在套裤子的手猛地顿住，看清楚来人，李泰民自暴自弃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怎么着？你也要试试我的口活吗？”
金钟仁从上到下地扫了他一番，没有答话。李泰民不再理他，径自束好裤子，穿上外套。从学校出来走到街上，金钟仁一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李泰民有些不耐烦地朝他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金钟仁意有所指：“这不是你回家的路。”
李泰民的脸上露出一丝恍惚：“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妈妈看到要胡思乱想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霎时住口，一脸戒备地盯着金钟仁：“你想干什么？这不关你的事！”
金钟仁状似随意地说：“你既然不敢回家，就去我家吧。”
“反正你也打算豁出去了，不是么？”

4.
金钟仁的家很大，三室两厅的居室只住着他一个人。壁钟的滴答声回响在空旷的屋宇，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萧索孤寂。至于金钟仁的父母去哪儿了，李泰民想，这与他无关，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挨着金钟仁的床边坐下，一时间心乱如麻，一会儿被金钟仁强大的气场逼得想要落荒而逃，一会儿又觉得懊恼，自己白挨了数年的骂名总算是坐实了。
回想起几小时前的经历，李泰民顿时觉得恶心反胃，阿秦的手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游蛇，冰冷、粘腻、下流…他读懂了阿秦的眼神，也知道他绝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食髓知味的野兽，潜伏的欲望会滋生刻骨的执念，情欲一旦突破理智，那么他依旧在劫难逃。既然如此他只能赌上一把。如果一定要被上，那么他至少有选择被谁上的权利，眼前这人看起来总不至于如此肮脏龌龊。可如果赌输了呢？如果金钟仁在决裂中失败，或者让人知道他在这其间起的作用，那等待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地狱…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不、不行，他一定不能输。他睁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问金钟仁：“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金钟仁笑了，蹲下来捏住他尖尖的下巴：“那得看你的表现喽。”
一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李泰民瞬间气得浑身发抖：他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对他的小把戏了如指掌，他从提议的一刻起就知道他其实别无选择。
尊严、自由、未来，这些通通都是穷人享用不起的奢侈品。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翘起嘴角露出脸颊一侧的梨涡：“除此之外你还得给我钱，我需要钱。”
反正他一无所有，不妨再无耻些。

金钟仁歪着头思索了几秒：“你必须向我证明你值这个价钱。”他松开手，玩味地看着他。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李泰民看见留在自己下巴上的青色指痕，就像白纸上的墨迹一样明晰突兀。
他咬着下唇拉开外套，露出被阿秦扯得有些变了形的衬衫，他觉得此生还没有如此狼狈难堪过。扣子解开，衣衫落地，他光裸着上半身站在金钟仁面前，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然后他被粗鲁地摁倒在地，腿也被折起来。他抱着金钟仁宽阔的后背上下起伏，巨大的痛苦让他产生幻觉，恍惚之中竟觉得有了依靠，此后不会再如浮萍般飘零无依。
第二天李泰民罕见的请了一上午假，下午他刚一落座，好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
“泰民泰民，我们有重大八卦要和你说哦。”
“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呢。”
“什么呀？”面对这群像小燕子一样天真活泼的小女生，李泰民总是温言软语的。于他而言，只有她们算得上柔弱无害。
“学校里那帮流氓头子换人了。”
“上午阿秦被人打得进了医院，学校居然不敢为难那个打人的男生耶。”
“是叫金钟仁对吧，他好帅哦。”
他竟说不出话来，觉得庆幸，又觉得骄傲。那个勇敢的英雄、英俊的少年刚刚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再或许他是为了他才有的这样一番壮举。上课铃打响，他魂不守舍地度过了第一节课，课间去办公室补交作业，在经过那群不良学生时居然一路畅通无阻。走到长廊另一端李泰民停下脚步，踌躇着转过头去。很快他就找到了金钟仁，这人懒洋洋地倚墙而立，头发和眼珠被光线染成了温暖的深褐色。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朝李泰民的方向望去。李泰民霎时有些惊慌失措，他想万一、万一金钟仁说了什么。
以前他不惧谣言，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刻意编造的假话是多么的生硬矫饰。可若不再是假话呢？
李泰民你就认了吧，他对自己说：何必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颤抖着迎上金钟仁的目光，不料后者却在此时别过脸去，就好像他刚才目光所及的不过是一缕尘埃。李泰民僵立的身体慢慢松懈来，一时之间五味陈杂，有后怕，有感激，甚至还有隐隐的沮丧。
李泰民你对男人受下半身支配的德性还不够清楚吗？
第一次又怎样？上过床又怎样？你于他，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好在一颗心还属于自己。

5.
放课后金钟仁在校门口等李泰民，等了近半小时才见这人出来。此时已近深秋，少年身上仍然穿着学校发的薄制服外套和昨天的那件劣质衬衫。虽然他已经很仔细地用外套遮掩，但金钟仁还是眼尖地发现衬衫上缺失了一粒纽扣。
想到那扣子昨天是如何被人拉扯掉，金钟仁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对着他一扬下巴：“过来。”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儿等他，李泰民的脸上露出一丝讶色。金钟仁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忽然他感觉衣服的下摆被人扯了扯，转过身就看见李泰民仰着脸，手还牵在他衣角上。
“今晚可不可以不做？我明天上午有两节很重要的课。”
他看起来又窘迫又可怜，任谁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金钟仁想这人真是天生的尤物，他做爱时青涩痛苦得就像一个处子，第二天甚至连床都下不了。若不是他亲口承认谁能想得到他早已身经百战？
他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小骗子，别被他耍了金钟仁。
“可以啊，”他笑吟吟地说：“去我家或者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你选一个吧。”
少年屈辱地阖上眼睛，攥住他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松开。金钟仁觉得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保持不住，嘴角下坠拉出一道生硬的直线。
为什么要心疼？我付了钱，这是我该得的权利！

夜晚李泰民安静地伏在他身侧，他大概是累极了，连金钟仁把他的身体掰过来搂怀里都不知道。金钟仁小心地把手覆在他的眼脸上，手掌底下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一只不慎被人捕住的蝴蝶。
心底的柔情在一瞬间泛滥开来，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委屈令鼻头有些微的酸涩，金钟仁痛苦地想：为什么不让我早些遇到你呢？
在你还没有被尘世玷污以前，在你还如泉水般纯净无暇的时候，如果我有幸遇见你，我定会好好地保护你，将你安置妥当。金钟仁捧在手心的珍宝，又有谁敢觊觎？
可如今这份许诺就像一个笑话，你看起来依旧清纯，可我竟不知这是否是你苦练的用以取悦客人的绝技？
铺天盖地的委屈无处发泄，金钟仁一口咬在他锁骨处。李泰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然而疼痛并未使他完全清醒，他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将开未开的花。
金钟仁的唇贴上他的鬓角，柔声道：“搬过来和我住吧。”
“咦？”
“我会付你钱，如你所愿的，很多很多的钱。”
蜷缩在怀中的身体有刹那的僵硬，李泰民的手指攀住他的衣袖，抓紧了复又松开。金钟仁等了好久，终于听到他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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