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完美结局,”狱寺宣布道,“我们在股价几乎最低的时候彻底抄底,并且拥有了至少二十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公司和项目,足够被填满这些可爱的绿色小纸片。”
他疲惫而幸福地舒展着自己的胳膊,随即重重地拍上了骸的肩膀。
“下面就看你的了,我的小马驹,要我说,你大可以编造出一个南美贩毒组织,以及你成功逃脱的惊险过程,就像《纽约【为什么纽约客可以这个就不行】时报》社会新闻板块最爱的那样…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人们相信一切危机都已经解决,公司还有很大可能运转得更好,这能尽快恢复你父亲的声誉以及原先的股价——没准还会更高呢。”
“想必这让你们赚到盆满钵盈,”骸这么中肯地评价道,抱着平板电脑浏览社评(没有人能真正戒掉社交网络),“伙计,我不明白,你大可以从最初就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是说,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没有什么理由不配合——比起在我的酒里下药,我想这要更容易些。”
他的银头发朋友不以为然:“一场欺诈被成功实施的首要前提就是让最少限度的人发现这居然是一场欺诈,即便你向来是个高明的骗子,也依旧无法忽视存在的巨大风险,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并不否认我从十岁以后就一直想对你这么干了…”
这伟大的友谊令骸热泪盈眶,于是他开始试图将平板电脑砸进狱寺的脑袋。这不雅的争端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知道骸想起现在就是一次别离,他气喘吁吁地提出休战,挣扎着想要离开沙发走向云雀的卧室:“停下,也许…也许我该和他说点儿什么,你知道的,也许道个别什么的…”
“什么?抱歉,呃,”狱寺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可是他已经走了,呃,我是说日本,那里对他更安全,你知道的。”
骸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脚踝上,并且几乎将这个姿势维持了十秒。
“见鬼!”他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撞开那扇方面看着空荡荡的卧室,“见鬼!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这个白痴!你毁了一切!”
“嘿!这不是我的错!”狱寺抗议道,“我是说,既然他本人都无意提起,我又怎么知道你们还没有进行告别仪式!事实上他三天前就该离开了,我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需要继续留在这里直到…”
他突然停住了,表情看起来像是强迫自己吞下了一只苍蝇。
“哦,天哪,上帝,天哪,”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抱歉,我是说…天哪,我想我要吐了…”
“闭嘴!你从小就喜欢破坏我所有的好事!”骸冲向大门,“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告诉我他的航班信息…”
“不,不,你这可怜的小伙子,你忘了你现在该做什么了吗?如果你无法在收盘之前出现在媒体镜头前那么一切才是真的毁了,包括属于他的那部分,”狱寺飞快地跳过沙发拉住了这匹发情的小马驹,“尽管现在看起来你们对彼此都有某种我不想多说的情愫…可是别忘了,直到现在为止你依旧是他的人质。”
骸再一次想起了对方那双仿佛有星星藏在里面的黑色眼睛,突然回头拍上狱寺的肩膀。
“你需要份工作吗?”
狱寺看上去已经想要拨打911:“你疯了吗?很快我将有钱到足够天天用钻石洗澡。”
“不,伙计,你需要,”骸露出一个令人恼火的笑容,“你当然需要,我想我们在日本的公司分部还有两个空缺。”
“抱歉,”狱寺看上去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据我所知,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日本的分部。”
“哦,你当然会有,既然你即将有钱到足够天天用钻石洗澡,”骸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动作,“这大概足以堵上我父亲的嘴并让他欣慰了,他成功脱险的儿子终于学会不再被媒体曝出嗑药赌博而是到异国他乡攫取自己的第一桶金…也许我得提醒你,你最好接受这个主意,如果你不想拿到钱的下一秒就被全美利坚通缉。”
狱寺看上去像是又吞下了一只苍蝇。
阳光将整间屋子染成了金黄色,骸知道自己将要离开,彻底结束这整整一个星期的囚禁。七天足够让上帝创造世界,也足够让骸明白这远远不是终结。人生本来就是从一种困境落入另一种困境的无限循环,而能阻止它的唯有死亡和爱情。
骸打开门走出去,看见一只褐色的小鸟掠过他眼前的窗沿,他想到了薄荷,他还想要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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