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军营里正始散布出他已病逝的消息时,已入秋。他临终前要求不以丞相而如百姓一般下葬,我允了,所以他入土那天,只有他的弟弟,儿子,满地枯叶和便衣出行的我。他不知道的是,我虽允了他不厚葬,却将他的墓置于皇陵之旁。我立在墓前久久没有动,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有点恨蜀国,如果没有蜀国,他不会呕心沥血至死;有点恨父上,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却还有要带走孔明的心;有点恨他,他到死,都不肯爱我。我又想我也是活该,不该爱偏要爱,爱了却又不敢说,我活该的。我抬头看见眉眼像足了他父亲的那个少年低着头,目中是犹如他在父上离开时的悲恸,我听见自己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着:“你父亲,可有对你说过我什么?我要实话。”“父亲曾说,陛下并非外人所说的那样……愚笨,愚笨的人是不会有陛下那样有神采的眸子的,只是……陛下似乎藏了太多的心事,有太多的顾忌,而且似乎并不喜欢这蜀国。”少年听我突然发问神色却没有半点慌张,这点倒是像足了他父亲。我心下了然,他是知道的,我不爱这蜀国。我想我有些懂了那时他的心情了,如今我看着眼前的少年,总是拼命寻找他的影子,却落得满心失落。
我安排他的弟弟和儿子在朝中做了官,他的弟弟甚是平庸,儿子倒是能有如他一半的聪慧,已是不易了。战争,不分出个胜负是不会停止的,姜维顶替了他的位置,我对战事也再没了关心的兴致,我只是尽力的使内政不混乱就已经就筋疲力竭了,许多许多事情没了他我根本不知应怎样处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一片大乱。现在才开始用心未免太迟,而我的效率竟比以前还低,细细想来,一日我竟有半日都在想他。不知是谁说过,时间是良药,我只想说,那他妈的就是放屁。
时间其实就是毒药,慢性毒药,待你发现,已相思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