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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道不思量
镜竹喜欢我。
这喜欢来的荒唐,只因我出征前采了他园中那朵最艳的花。
他一身粗布长衫,书生模样,言语中是年少的生涩味道,他说“彼岸花是定情花,姑娘当真要这花?”
话是这么问着,却早在我愣神之中帮我绾上,自顾自的告诉我,他叫镜竹。
生当为竹,以镜鉴之。
书生就是书生,为人迂腐,故作清高,也难怪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拿人手短,不好讲这种混帐话,遂转身上马:“宸合欢。”顿了顿又补充到:“定情不定情的,还要看我能不能从战场活着回来。”
这才策马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平常,行军打仗,杀敌报国,直到他出现在军营外。
大漠孤烟,文弱书生,怎么看都不入景。
然他只是向我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宸将军还欠在下一场姻缘,镜竹不想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战死沙场。”
我被说的红了脸,暗骂书生就是书生,回句话都这么肉麻。即便如此,我却不能撕破脸赶他走,只能盼着过几日他就会吃不了苦离开。
很快,军中关于我的这档子事传开了,也有好事者说我不如卸下盔甲陪他回家,男耕女织,岂不快哉?我不答话,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他。
他正吃力的驯服胯下的战马,因为手中松了手中僵绳,整个人匍匐在马背上,双手勒在马颈,旁的士兵却只是打口哨看热闹。
我害怕了,用尽全力喊他名字,想让他抓紧僵绳,他似乎很高兴,只顾着回头看我,他喊“合欢,你在担心我。”
因为这声合欢,这事儿传的更开了。
他倒是不在意,依旧每日勤练剑术,学骑马,习摆阵,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放下过手中的兵书。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屡建战功,威望颇高,声名渐响,我竟开始想念当年为我绾花的生涩模样。
潼关一战,我军损失惨重,我同他一齐被困,可他非但不急,反倒笑出声,他说,合欢,我们不会败的,于是提枪上了战马,咬牙啐口血沫将肩上的箭掰断,直冲向敌军将领,还不忘回头对我喊,“合欢,趁机突围!”
我竟真的趁乱逃了出来,却没有等到他回来。
我无颜回京,又欠他一条命,想着要不就在这儿为他守一辈子寡得了。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回来了,满身是伤,脸上的血渍掩了他清秀模样,他提着敌军将领的脑袋向我邀功。他说,
“合欢,镜竹说过不会败的。”
“如今,我们胜了”
我破涕而笑,似乎看到我未来的幸福模样。
很快我们动身回京,同日,京中开始传出传宸将军是巾帼英雄,圣上也为为之倾心的消息。
被天子看上,我自然是欢喜的,回头要镜竹祝福我,他只是叫我合欢,我们大概是不会再见了,初初相识,也不过因我贪婪彼岸花的灼艳;被困潼关,我也只想到自己要活下去才会丢下他;为他守寡,也不过是战败后的下下策。我从来不是他说的那个有着干净眼神的宸将军。
入宫那日,宫人送来的是一袭灼艳的戎装,他说是圣上的意思。
恍然间,他为我绾一株彼岸花。
他轻启唇似又要我嫁他,开口却是“我愿与君绝。”


1楼2014-10-04 21:22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