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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38万字的《沧浪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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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辛亥吧为什么“千夫所指”,
顺便推荐这本书。


1楼2014-10-05 10:05回复
    @古德里安上将0


    2楼2014-10-05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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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复制了,有加精没?


      3楼2014-10-05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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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晚上我去三教自习,刚坐下许小曼就进来了,凑到我跟前说:“池大为你也在这里啊。”她坐在我后面几排。看着书我总觉得脑勺麻酥酥的,几次想扭头看看,都忍住了。书看得越来越含糊,心神都转到了后面那个人身上。一会许小曼过来问我一个问题,不幸我说得语无伦次含糊不清。她去了我十分遗憾,几年才等到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反而丢脸了。她会不会在心中小看了我?我真希望她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正想着她又过来了,这一次我讲得有条有理。她头发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芬香,我忍不住装着要讲得更详细些,把头靠近了用力地吸了几下。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情不定,那种淡淡的芬香总是在我身边缭绕。
          第二天晚上我又到那间教室去,模糊地希望再见到许小曼。到了九点多钟她还没来,我心神不定,又说服自己说:“几年才碰到一次,还有第二次吗?”渐渐的我反而安心了,想入非非,那可能吗?正想着她进来了,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一眨眼,可不是她。她笑一笑,我点点头,又低下去装作用心看书。她在我的左前方坐下,掏出笔来写什么。我的头不听使唤似的,老忍不住微微偏了斜着眼去瞟她的侧影,鼻子,耳朵,头发,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看见她头一动,我马上就把头转向书本。这样好几次,我看着看着忘了情,她突然一转头,我似乎不记得应该掩饰,仍是那么微张着嘴呆呆望着。她眼晴询问似地一眨,我才记起自己失态了,把眼睛转到书上,书上写了什么,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再往后我就不敢去那间教室了,许小曼是谁,池大为又是谁,那可能吗?能那么近距离地看一看就已经很奢侈了,还真能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方面作超水平的发挥,那不可能,也不符合我的性格。
          这天在图书馆与许小曼迎面相逢,她把我叫住说:“池大为,你最近怎么老躲着我?”这话没头没脑大有意味,可我还是不敢充分展开自己的想象,给予准确的解释。我跟她说话,眼睛不住地往两边瞟,怕同学看见了把我列为“老九”。她说:“池大为你的眼睛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我只好把“八老”之说讲了。她说:“有这样的事?那现在放你走,明天晚上,老地方。”不等回答就去了。
          到时候我到三教去,在那间教室等了很久,许小曼也没来。我心痒难熬,跑到楼下去,又跑上来,上窜下跳十几个来回,一直到打熄灯铃了,才最后泄了气。我太自作多情,人家顺口说几句话,我就当了真。心中又怨着她,你没意思我也不敢有什么妄想,偏要惹我,害我成了方寸,这一乱不知何时才能平息。第二天上课不见许小曼的身影,我想问女同学,又不敢问。晚饭前在寝室听见汪贵发和伍巍在议论,许小曼因急伤风引起胃痉孪,在校医院住院,他们已经去看过了。我心中直跳,装着若无其事,出了门马上往医院跑,在一楼病房门口看见有几个男同学围在病床前,就退了出来。我在窗外来来回回地走,总想找到一个机会,单独地看一看她。可不断有人来往,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一个小时。天黑之后又来了一个男的,高高大大,在她的床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恨得我心中痒痒的。本来还想就这么进去看看,看同学嘛,到后来越发失去了勇气,人家有人看有人守,我是谁?回到寝室想找另一个同学一起去,可没有勇气开口,好像一开口别人就会知道我想什么。又回到医院,那人还没走。一直到医院关门,看那男的出来,在他后面跟了一段,彻底泄了气。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上课,一打铃就直奔校医院,老天保佑,她床前没人。许小曼很兴奋说:“大为你怎么早不来看我?”我说:“反正你有人看。”她说:“我一直在等你。”我说:“昨晚上我来了,这里一直有人,有人守到关门,就没进来。”她笑了说:“傻哥哥呢,那是别人,不管他。人家要来,我总不能叫他走,那是别人。”我们说着话,她眼晴里的那点东西似乎是很明确,又不明确,我不敢确定。说着话她一只手从毯子下缓缓伸过来,似乎不经意地,触到了我搁在床边的那只手,停下。我没有动,她冰冷的手指摸索上来,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握了一下,又慢慢摸上去,在我的手腕上来回摸抚,最后把我的右手握住,攥紧,渐渐攥热了,说:“你好。”眼睛也闪着一种奇异的光,像是一种能量在瞬间被点燃了。我感动得直想哭,说:“是真的吗?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啊!”她说:“谁说不是真的,不可能?”把我的手握得更紧,手心传过来的一种湿热,一种渴念。我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到那只手上,感到手心一下又一下有着节奏均匀的微颤,像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在那里跳动。
          正是这幸福的时刻,她妈妈来了,要接她回去。我叫了一声“姨”,她点点头,不说什么。看着她妈在收拾东西,我呆在那里,手脚都成为了多余的东西。她妈扶起她时候,我想上去帮一把,手往前一伸又缩了回来。许小曼说:“池大为你拿东西。”我心里一热,把网兜提在手中。这时进来了一个军人,她妈说:“小李把东西提到车里去。”我就乖乖地把网兜递了过去。小李把车发动起来,我呆站在那里。许小曼说:“大为我很快就会好的。”我刚把手扬上去,车就开了。回到寝室,我把右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又闻了闻,犹豫着,在脸颊上摸了,脸上一阵发烧,羞怯地偷笑了一声,又犹豫着,把衣服揭开,把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这样我跟许小曼就明确了那点意思。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发生了,我幸福地觉得世界是一个虚构。我不放心总是问她怎么会喜欢了我,还有那么多优秀青年呢。她说:“他们太聪明了,看去那么浮着轻飘飘的。”我还不放心再问几次,她说:“喜欢就是喜欢吧,爱就是爱吧,为什么一定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又说:“我就那么不会看人?杜聿明的女儿,那么多公子哥儿围着转,她都看不上,偏看上了布衣子弟杨振宁,怎么样?那才是眼光呢。”她这么一说我感到惭愧,我哪能有那么大的出息?我沉醉了好些日子,捧在手里都怕手心那点热气把她融化了。跟许小曼的交往大大地激发了我的奋斗精神,我不做点事出来怎么对得起她?我真觉得她样样都好,连生气都让人爱。在一个台湾作家写的书上看到,他声称自己的妻子是“亚洲最漂亮的女人”,我觉得简直是胡说八道,真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到墙上变幅画。想来想去还是原谅了他,他没到北京中医学院来过,也没见到过许小曼啊。


        8楼2014-10-05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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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后许小曼去了卫生部,我把铺盖一卷搬到研究生楼,开始了新的学生生活。
            那三年我在研读古代医典的同时,把很多文化名人的书也找来看了。在阅读中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那些大人物,从屈原到曹雪芹,没有几个不是命运凄凉一生潦倒的。我特别把那本素描上的人的生平都找来看了,真的为他们感到委屈。好些夜里我把那本素描重新翻开,在久久的凝视中理解了那些人物,也理解了父亲把心灵的原则当作绝对命令,要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可这才是真正的人啊。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许小曼来过一次,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她反复对我说一定要写入党申请书,我就写了,很顺利地入了党。这天系里的人事干事找了我去,问我愿不愿留校?我说愿意,我心里早作了这种准备,在药理学专业的四个研究生中,我发表的论文是最多的。过了几天他碰见我,把我拉到路边说:“有人看上你了。”对方是系里姜教授的女儿,我见到过一次,挺不错的。我心里觉得可以试试,又不好意思就表态。他见我迟疑着,又说:“这件事对你各方面都有帮助。”我以为他说学术上,说:“我又不是那个专业的。”他说:“学术是一方面,还有个人发展,在北京发展啊。”我知道姜教授说话的份量,我的导师那么神气,也要让他几分。可把这件事跟留校联系起来,我很难接受,那样我不成了投机分子?我说:“让我想想。”他很感意外,说:“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又暧昧地说:“毕业的安排也就在这几天了。”
            回到宿舍我想来想去,决定了即使要跟那姑娘试一试感觉如何,也得等毕业了再说。还没开始就欠下一个人情,那怎么行?我没去找人事干事。他遇了我,询问地望我一眼,我模糊地笑一笑,他就再没表情了。半个月后,消息传出来,留下来的是我的一个同学。我感到委屈,可跟谁去说,又怎么说?我体会到哑巴吃黄莲的滋味。原则千条万条,利害关系是第一条。实质性问题,都是在这种微妙之处决定的。我的导师问我愿不愿去药检局,我说:“我回省里去。”在北京呆了八年,还是呆出了感情。我安慰自己说:“北京有什么好?最大的好处就是难得进来。”又想着自己如果玩点小聪明,先应了人事干事,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岂不就没了这场委屈?可如果那样,我池大为还是池大为吗?
            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心中感到郁闷,就到街上走一走,最后看一看北京。数日来的彻夜静思,使我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尽管现实中有很多不动声色的力量笼罩着我,推动着我,似乎无可抗拒,我还是要走自己所认定的道路,哪怕孤独,哪怕冷落,因为,我是一个知识分子。
            夏日的夜晚我在街头漫步,凌晨三点,翻过围墙,回到了宿舍。
            在那个炎热的上午我走进了省卫生厅大院。我准备去厅办公室报到,然后把关系转到中医研究院去。在办公大楼前,非常奇怪地,被楼前那一架紫藤吸引了,便移步过去。紫藤叶密得几乎不透阳光,茎干泛着暗绿,如少女腕上脉脉的血管,弯弯曲曲地生长上去,一串串果荚垂下来,毛茸茸的可爱。在绿叶的荫庇下我身上的汗消退了,心中莫名其妙地轻快起来。
            办公室只有一个年轻人,埋头写着什么。我咳了一声,他抬头扫我一眼,又埋下头去。我只好开口说:“同志,同志,我来报到的。”他眼皮慢悠悠向上翻一翻,头也不抬起来说:“有话就说。”我把派遣证摊在桌上,一根指头顺势在“医学硕士”几个字上一划。他斜了眼一瞥,似笑非笑地一笑,不理我。我退到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来流览,心里为刚才那一划感到惭愧。好半天他并没有理我的意思,我只好再过去,吸口气缓声说:“同志,我是北京分来的,去中医研究院,已经同意接收了。”她模仿着我的声调说:“同志,你没看见我在给马厅长写材料?马厅长的事重要呢,还是你的事重要?一边把双手五指捏拢撮着,头晃过来晃过去两边看着:“哪个大,哪个小?”我心里堵着,抓起派遣证就走。冲到门口想着这里就是一关,怎么说自己还是要过这一关的,只好回头问:“您呢,同志您什么时候有空打发我?”他品一口茶,很有表情地吞下去,咂着嘴唇慢悠悠说:“下午,OK?”尾音长长地拉上去,不知是轻蔑呢还是嘲讽。
            我下午再去时,那年轻人等久了似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好像有人按下了迫击炮的机关,趋步到门口来迎着我,做了个伸手要握的动作,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垂着没动。等我明白了时,他的手已经缩回去了,又再一次伸过来,抓住我的手使劲地摇了摇。他把我让到沙发上,把落地台扇对着我吹,再倒杯冷开水放在茶几上,说:“丁小槐,这就认识了,是吗?”我简直想不起是怎么一来,狸猫就变了太子。我掏出派遣证说:“办了吧。”他说:“先凉快凉快,刘主任要跟你谈谈,马厅长吩咐了的。”丁小槐自我介绍说是前年从医科大毕业的,就留在厅里了,又叹气说厅里的工作就是打杂,当下手,虚度年华,还不如去当医生或搞研究。我说:“厅里就是厅里,鲨鱼掉片鳞下来比鲫鱼还大呢,前途无量。”我说着举起一根指头往上戳一戳。他要把脑袋从脖子上甩脱似地拼命摇头说:“前途无亮,真的一点亮都没有,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搞个副科级退休,还不知这个理想能不能实现。”
            丁小槐跟我说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了马厅长身上去了。马厅长我认识,四年前我们班十二个同学到中医研究院实习,那时他是院长。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丁小槐说:“刘主任来了,让他跟你说。”话刚落音,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人,进了门一直走到我跟前。我刚站起来,手就被握住了。我说:“刘主任您好,您好,刘主任,好,好。”他说:“你的情况我们知道,想把你留在厅里工作,这是马厅长的决策,他亲自点了你的名。”我感到意外说:“本来想到中医研究院去。”他说:“那边也需要高学历的人材,厅里呢,就更需要,要不怎么叫厅里呢?”又把头转向丁小槐:“是不是?”丁小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厅里就是厅里。”刘主任说:“我给舒院长打个电话,就说是马厅长的意思。”我说:“我可能做不好行政工作。”他说:“谁说的?我们不这样看。留你在厅里是马厅长亲自提出来的,马厅长。”说着身体前倾,右手食指在茶几上点了点。马厅长点名要留我,难道是那年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自尊心受到了意外的尊重,心里感觉到温暖。我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说:“要不我明天决定?”


          10楼2014-10-05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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