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忘川河水面时不时会浮出一些怨灵,破碎的“脸”冷冷地对我笑,我习以为常。划着船在忘川两岸来回摆渡,等着我的雇主。
渡口传来脚步声,很轻,却有别于忘川河的声音,使我立刻就听了出来。
一抹洁白无瑕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姑娘,怯生生地站在渡口,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看到我驶近渡口,眸中露出璀璨的星芒。
是她——我数不清的时间中唯一的常客。
“大哥哥,大哥哥,我在这里!”她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冲我挥手。
我并不好奇那样一张明媚的脸上有怎样的执念,以至于轮回了那么多次都不愿放下,不愿过那奈何桥——我只负责摆渡。
“大哥哥,你在这摆渡多久了呀?”
我摇头,久远的时间错以为永恒。
“大哥哥,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我摇头,我既不是人,也不觉得看着忘川河会寂寞。
“大哥哥,你能不能说句话呀?大哥哥给别人摆渡这么久从来不说话吗?”
我迟疑了一会,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啊,我有多久没有说话了,不,也许我从来没有说过罢。
她亮晶晶的眼睛盛满天真和期盼,直直望进我空洞的眼——除了她,好像没有人能这样直视我了。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失望地嘟嘟嘴,然后看着我发愣。
到了忘川河的中心,听到无数怨灵凄厉的哀嚎,能够蛊惑蚕食人的心志,这便是渡过忘川的代价,许多有执念的人便因经受不住,情不自禁地跳下忘川河,然后永不超生。
她却置若罔闻,愣了一会儿后,又兴致勃勃地抬眸,脆生生道,“大哥哥,你笑一下,你笑一下,你看,像这样。”她眉眼弯弯,扬起殷红的樱唇。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不是笑。
她却很开心的样子,笑得愈发欢快。
——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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