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歌狂】『图文』我们的田野和村庄——国庆乡村行

昨儿一早接上头戴草帽拎着一堆渔具的父亲，往乡下开。天气是出奇地好，和风丽日，城内车堵人多，出城一身轻松，抬眼皆绿地蓝天，云丝儿踪迹未见，日光跳跃，树影后撤，摇下车窗，爽风拂面。走的村村通的乡村公路，仅仅一个车身宽，想来少有车走，中间生出一线野草，路旁荒草杂树不时兹兹嚓嚓刮着车身，每刮一下，分明看见开车的助理脸上肌肉抽搐一下，不免抱怨：车漆刮掉了！村村通的路为什么修得这么窄？对面来车怎么错开呢？

沿途的风景十分的陌生，小丘上松树成群，林间野花紫色白色，黄色玫红色一闪而过，父亲一一告诉我小丘的名字，我诧异的是一个不记得，父亲问我：“你从上初中就没回来过，三十多年了，你哪有印象？”是啊！三十多年了。。。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微驼的后背，蹒跚的脚步，忽然想起来当年跟父亲从县城步行回老家，那时的父亲正是壮年，腰板挺直，步伐极快，我们姐弟俩跟不上，他总是走一截停一会，停一会走一截，在路边等我们赶上。。。

到了村口下车，他还像儿时那样不让我拿重物，坚持自己拎渔具，发福的身躯吃力地往坡下走，又回过头来跺跺地说：“这个地方叫沙子坡，你看看，因为地是沙土地。右边的鱼塘就是钓鱼的地方，是本族几个子侄辈承包的。”顺着父亲的眼光，从树缝里看见远处一片开阔的水面，水色浅绿，水面阳光斑驳。我一时又疑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鱼塘？”“这不就是家里堂屋坡后的林家大塘嘛！你小时候每回回来在塘埂上跑来跑去的，不记得了？以前村里人多，生火做饭，树和草都砍光了，现在没人，树草长起来雾住了。”

一路走一路听父亲介绍路边的房子是本族谁谁家，房子都不是记忆中儿时的土坯房，砖瓦楼房修得很好，但大多是铁将军把门，摆在外面的农具、农机也锈迹斑斑，很久没人使用的样子，两三条看家的柴狗冲我们怯怯地吠着，我要拍照，它们就跑开了。转拐还有一废墟，垮掉的房梁上还挂着吊扇，周围荒草快人高了。父亲跟我说了是哪个族人的，老人随儿女在外地生活，长期空置，屋就垮了。从前听老辈说过，房子要有人住，才有人气、生气，住人的老屋，百年不倒，空置的新房，飞速破败，真是这么回事！

临近老屋，远远地，看见一棵高过屋顶的枫树，树荫里婶婶坐在小凳上剥毛豆，身后的百年老屋还是以前的土坯墙，墙体都有些歪斜，我拿相机拍照，婶婶一边领我进屋，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土；“老房子，一百多年了，不修了。我和你叔叔平时也不在家，在市里看孙子呢，国庆放假，你兄弟和媳妇有空自己看，我们接你父亲电话要来钓鱼，才回来的，平时都锁门，隔壁你大妈也不在家，去你三姐家了。年轻人都在城里买房，留下的都是老年人，吃饭全村都凑不齐一张八仙桌，下坡转拐地方屋都倒掉了。这土坯老房子全村就两家，前阵大队专门来拍摄呢！”

叔叔带领父亲他们去鱼塘钓鱼，我围着老屋拍了一圈，老屋是父亲的爷爷修的，百多年前是村里唯一的瓦房，虽然墙是土坯的，穿枋结构，瓦可是那时行时的小瓦，屋高窗户小，为了采光，就用几片玻璃瓦片，名字叫亮瓦。出太阳的日子，方方的光影随时间慢慢从西边墙移到地再慢慢爬上东边墙，晴朗的月圆之夜，月亮从稻床东边的草垛上升起，村庄漆黑而安宁，月到中天，月光透过亮瓦，幽幽地泄在床头，我儿时常在半夜被寒凉的月光惊醒，以被子蒙住头，记得有一次，被窝里有呼噜呼噜声，我怕极了，紧紧地攥住它不使它出声，第二天一早，父亲告诉我，那是家里养的老猫，被我掐了一夜脖子，差点没掐死！

因为放假，堂妹带着城里上学的儿子也回来了，机灵的小男孩自告奋勇地带我去鱼塘边，路上不停地告诉我各种花草的名称，经过另一老房子时，土墙上树影斑驳，门槛上蹲坐着一只健硕的猫儿，我一举相机，它便嗖地蹿入屋里，乡下的猫儿也怕生啊！于是只拍到满墙的树
影，待我们回来时，日移影消，什么也没有了，这偷偷溜走的光阴。。。

塘边地里的南瓜花招蜂引蝶，结的南瓜又大又面。

棉花长势喜人，结了不少的棉桃，开的花有白有粉，居然开在同一株上！这科学吗？

野茶花馥郁芳香，引得蜜蜂不停采蜜，有一只一寸多长的野蜂，飞起来嗡嗡作响，我想拍又怕，不敢离太近，眼看它飞走了，花下的小球是结的茶籽，可以榨油，比菜籽油、豆油等营养好很多。

野豌豆随处可见。

不知名的野果，玫红色的外皮去掉后是鲜艳的红籽，问了外甥，他也不知道。

小丘上松树林，每棵树都有一个箭头样的割伤，挂着塑料袋接流出的松脂，是印刷油墨重要的原材料，若是落入昆虫，掩埋地下数千万年后就是琥珀。伤口里流出的都是宝贵的东西，人生也一样。。。

艳阳下的风铃草，开在野地里，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