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享坐在椅子上看足了大戏，心中一阵暗爽，旁边王凯瑞不顾吴渊杀气腾腾的眼神继续打着圆场：
“女孩子，脸皮薄，大家见谅啊！”
一下午王凯瑞都不敢和吴渊说话，到了放学的点拽着书包就夺路而逃，生怕吴渊撕了他。

吴渊的这个下午都觉得脸蛋儿烧的慌，初吻丢了什么的都不叫事了，他现在最怕的是冯大妞的旋风腿会对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放学的时候，冯婷婷没急着赶时间，而是蔫声细语地走到了吴渊的面前，“你没事的话陪我走一段！”
一路上俩人沉默不语，吴渊时刻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当冯大妞停下脚步的时候，他本能地把双臂挡住了胸口。

“你不用害怕，其实你是怎么想的我明白。”冯婷婷突然变得扭捏起来，跟平时风风火火的作风完全不符。
“你是有难言之隐对吧！你今天那什么我是为了掩护对么？”
吴渊看大妞没有打击报复，心中顿时一阵明朗，心说早怎么没发现她是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呢！

“其实吧，我对你们这样的人没有歧视的，我可以理解。”冯婷婷突然变得跟知心姐姐一样，“你真正喜欢的是林天享对吧！我都看到你手机里的东西了。”
吴渊的脑袋只觉得哄的一声，顿时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同性之间就不能有爱情么！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就是你也别辜负了王凯瑞，看得出他一直对你挺好的，你看今天他都生你气了，一下午没跟你说话。”

“这个……首先我在取向上绝对是和传统男生一样的……”吴渊恨不得干脆把事情的原委都交代了。
就在离泄密还差一口气的功夫，一个女孩儿的到来拯救了吴渊。
“诶，小凤！”
冯婷婷一眼认出了碰巧经过的程小凤，几天没见小凤她的神情憔悴了很多，以至于吴渊看了半天才认得出来。

程小凤见到吴渊着实吃了一惊，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就把婷婷拽到一边。吴渊第一次知道，原来冯婷婷和程小凤早就熟识。两个人说话声很低，但是吴渊还是依稀听到一些。
“她病情好些了么？”
“老样子，神智还是时常不清。”
“钱不够用的话，我这还有一些零花钱。”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别管了。”
“是不是那个畜生？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敷的药。”
冯婷婷不由分说，径直跑向了街边的药店。
吴渊看了一眼程小凤，俩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偷瞄了一眼小凤的胳膊，上面赫然是两道淤青，小凤下意识得用另一只手去遮挡但是根本挡不住。

“你……最近还好？”吴渊试探性地问。
“什么好不好的，还是老样子，一大群男孩儿在屁股后面追着，烦都烦死了。”小凤故作镇定，但是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人找你麻烦吧！”
“没……”小凤笑了笑，她脸色不太好，有些惨白。

“对了，吴渊。”程小凤突然严肃地说，“那天绝不是我设局去骗你同情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可能我不是什么好人吧，但你得知道，”程小凤顿了顿又说，“每一个女孩儿的梦想都是做纯洁的公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变成婊子。”

吴渊觉得自己可能又犯傻了。
和冯大妞分开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偷偷地跟踪起了程小凤。有些事情他太想弄明白了，不然这可能是吴渊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吴渊可能是跟踪别人上了瘾，这次他长了点记性，把校服脱了下来塞进书包里。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眼看着程小凤走进了“小南国”。

小南国算是海都市最大的娱乐会所，撒酒疯的、嗑药的、嫖娼的，这里是全市最热闹的风花场，每天出入的都是花花绿绿的男女和各色的名品豪车。
程小凤进去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吴渊等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她才姗姗走出了小南国的大门。程小凤换了一身闪亮的套裙，脸上画着娇艳的浓妆，给人一股厚重的风尘感。此刻她扶着一个醉酒的胖子正向一辆奔驰车走去。

吴渊也许是一时脑袋热过了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胖子面前，一把拽过程小凤的手就跑向了一辆等客的出租车。身后的胖子一脸茫然，嘴里面咧咧着什么。
“兄弟去哪啊？”出租车司机懒懒地说，脸上挂满困意。
吴渊的嘴里随口吐出了“随便”两个字。

夜色弥漫着春草的香气，风抚过结满绿芽的枝条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听得一阵心痒。海都市的夜景虽说算不上美丽，但是它拥有独具的宁静气息。
吴渊和程小凤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映射着两人长长的身影。

“小时候爸爸总是下班很晚，我和妈妈就常在这个时候去接他下班。”程小凤回忆道，脸上扬起了少见的幸福笑容。
“那时候我还小啊，看着身前的影子觉得好烦啊，就想一步一步把它踩下去，但是怎么也踩不掉。”小凤说着说着居然笑了出来，“是不是笨笨的？”

“然后——妈妈对我说，其实你只要迎着光走，影子就被甩到身后了……”小凤说着，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划落了嘴角。
“为什么不好好地活？”吴渊发出一句生硬地质问，“你说每个女孩的梦想都是做公主，为什么不珍惜自己？”
“珍惜？”程小凤夸张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里涌满了泪，仿佛是对全世界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