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好好干，先生。」
「好的……」
他就在这里待了下来，直到现在。
说实话，对于这所宅子，他一直没有了解透。且不说一间间上锁的房门，宅子的第四层他都从未上去过。
「先生，我得出去两三天，宅子就拜托你了。」
他转过头看着站在房间门前的埃德尔斯坦，一如既往地点点头说:
「再见。」
「嗯……还有件事。」
「请说？」
「帮我把四楼打扫打扫，拜托了。」
「好。」
「万分感激。」
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四楼啊。他看了看手里的书。
这所宅子，差不多也该了解一下了吧？

男子又往下方一指，「他是维也纳。嗯，名字是诺亚.埃德尔斯坦，腐败少爷一只。」他说完轻哼一声，满是不屑。
「您……您和埃德尔斯坦先生关系不好吗？」
「好，很好啊。我只是讨厌他那腐败而装腔作势的调调……哼，明明早就没落了。」
「是吗……」他思量着，怪不得宅子里有这么多乐器。
「好了小鬼，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自称为特里尔的男子靠在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莫不是你也是城市？不对啊，城市的话你应该见过维也纳了，他挺爱出风头的。」
「不……我没有名字。」
那男子哦了一声，问道:「那么——维也纳就是捡了个无名无姓的奇怪的家伙回来咯？」
「——先生，您这样说真是……」虽然没错，但他总觉得那男子好欠揍。
「这个笨蛋少爷。」男子轻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几百年了还是没变。永远都是这个贵族样……哼，万一你是小偷窃贼暗杀者什么的，他绝对有得好玩。」
「您……您对埃德，呃，维也纳先生了解得很多？」他努力压制住想上前打这个男子一顿的念头，和一个人说说话毕竟也比独个儿在屋里读书强。
「从神圣罗马帝国时期就认识了。」
「神圣……您是日耳曼人？」
「小鬼，你不知道特里尔？」男子诧异地一扭头，「昔日普鲁士的骑士，马克思出生之地，德国所有城市中的年长者。」
「这，这样啊……」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您既然是德国人，为什么会在维也纳先生家？」
「是普鲁士人。」男子纠正。「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
男子张开双臂，「因为我已经死了。」
「……您已经什么？！」
「死了，或者说，消散了，随你怎么形容。」男子语气里充满悲哀，「在二战结束后，我就和基尔大人一起……消散了。」
「那您怎么……？」
「本来我应该是作为透明的亡灵飘在这宅子里的，但是好像……」男子看了看他，「你看得到我这个已逝之城。」
「其他人看不到吗？」太奇怪了。他在和一个已经逝去的城市聊天。
「看不到。所以维也纳……」男子刚刚移动了一个身位，突然停住了，上下打量着他。「嘿……」
「怎、怎么了？」
男子沉默了一会后猛的拉下兜帽。
褐色微卷的发，如血般的红色眼瞳。
那张脸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什……这是怎么……」他膛目结舌。
「我想我知道维也纳为什么会让你进来了。」特里尔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你就是我，新生的我。」

I’ve never known the lovin' of a man,
But it sure felt nice when he was holding my hand.
[我从未感受过一个男子的温柔，
但当他握着我的手的时候，那感觉应的确那样美好。]
————————————————————————————————————
我是特里尔。
他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愣了半天。
我是城市。还是新生的。
「喂——小鬼？」特里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啊……」特里尔抓抓后脑勺的头发，「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话，帮我好好照顾维也纳吧。」
「……嗯？」
「那家伙一个人我不放心……虽然他一个人生活已经有几十年了。」
「您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特里尔不悦地看了一眼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您们好亲昵啊。」他如实回答。
「靠谁和他亲昵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长得一样，但性格似乎完全相反……呢。
「那我就……」
「你先下去吧。哎，维也纳出门了是吧？等他回来就告诉他这件事。」
「什么事？」
「你看得到我……这件事。」
逆光中的笑容很是凄凉。
几天后。
「欢迎回家，维也……埃德尔斯坦先生。」
「我回来了。」维也纳简短地点了下头。
「埃德尔斯坦先生，我想告诉您件事……」
「已经很晚了，可以明天再说吗？」维也纳抱歉地笑笑。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
「那就说吧。」维也纳叮嘱道，「讲重点。」
「我看见……」他深呼一口气，「我看见特里尔了。」
笑容定格。
「您看见什么？！」
他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抓住肩膀。
「我……呃……」
「您不就是……特里尔……」维也纳一贯的从容消失了。
「特里尔先生在四楼……」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亡灵……」
「你看得到？」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因为……」维也纳迟疑了一下。「因为他葬在这里。」
「可他是德国人啊……？」
维也纳做了个手势，意为到此停止。「带我去见他。」
「可是你看不到啊。」
「带我去。」
那坚定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那张脸上。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特里尔会不会欢迎。
几分钟后。第四层的楼梯口。
「嗨，小鬼。还有……呃……嗨，维也纳。」
特里尔打了个招呼，看着维也纳的表情却很不自在。
「特里……佩尔？」
「我在这里呢。」特里尔几乎是习惯性地应道，转身才发现维也纳正站在房间的另一头，紫色眼瞳里一片迷蒙。

特里尔愣了愣。随后又笑着揉揉头发:「……是啊……你已经，看不到我了……」
他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似乎只是他们二人的故事，他无法插手。
但他错了。维也纳直勾勾地盯着他，问:「特里佩尔说话了吗？」
「说了，他说你看不到他。」他很诚实地答道。
「靠！小鬼你给我好好翻译啊！」房间的另一头，特里尔气急败坏地吼道。「好好的一句话被你翻译得好没情调！」
「他说，我很没情调。」他瞥了一眼特里尔，又接道。
「靠靠靠……」特里尔看上去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
只有维也纳愣了几秒，然后往他撇过头的方向看去。「特里佩尔？」
「我在呢。」又是一声接应。
「你在这里，对吧？」
「废话。」
「这个孩子，就是你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还是不同的存在。」
「你们完全一样？」
「……靠.」特里尔翻了个白眼，招呼道:「小鬼，帮我翻译。」
他正准备开口，维也纳那边却响起了哭腔。
「笨蛋……快回来吧……就算你们一样，你也是……无可替代的……特别的……明明、城市不会死啊……」
特里尔和他都愣住了。
维也纳双手捂脸，肩背微微颤抖，看来的确是哭了。
「埃德尔斯坦先生……」他刚要说话，却觉得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诺亚，我在这里。」他听见自己说，但他明白这是特里尔的话。「我一直在这里。别哭，我一直看着你呢。」
维也纳抬起头，满是泪水的脸上布满惊愕。「佩……佩尔？」
「对，我是佩尔，特里佩尔。」
「我回来了。」
接着他的身体动了起来，直径走到维也纳面前，抬起手帮他拭掉脸上的泪。
维也纳依旧一脸惊异，直愣愣地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他。
「别再哭了啊，扭扭捏捏娇娇羞羞地像个女人样。」
他仍然是那副轻快狂妄的口气，只是多了一丝悲伤。
于是他笑了。挂着泪的笑容，让人心痛。
「——欢迎回来。」
只有他和特里尔知道，回来的恐怕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想听你的钢琴曲。」他听见自己用纯真的声音说道。
「好的，我去准备。」维也纳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后转身下楼。
「你和维也纳到底是什么关系？」待那抹身影消失后，他转向一直用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特里尔。
特里尔低吟了一会。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同性恋？！」
特里尔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只是……你们是城市啊……」
「怎么，城市就不能和人一样了？」
「没有……对，对了，刚才那一阵你对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是你在说话？」
「我借了一下你的嘴。」特里尔

一抖袖子，把手缩回去。「既然都是同一座城市，我们的身体应该是一样的。灵魂互通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啊。」
「所以……喂小鬼，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他看向他。
「要么，你替我把维也纳照顾好，我离开;要么，我来取代你，你离开。」
特里尔露出一个苦笑。
「……什？！」
「我不想这么飘着了。我不想当亡灵。还有很多事没完呢。」他认真地看着他。「而且，我也不想第二次看到维也纳哭了。」
「可是……」
「我们之中必须消失一个人。」
他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那我走吧。」
「咦？」特里尔诧异了一声。「你……？」
「因为……我就是你啊。我们是一样的……大概吧。所以其实谁走都无所谓，至少对特里尔这个城市来说是这样。可是，只有你懂得他的感情啊，只有你有关于他的记忆啊，只有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啊。」
他的语调很平静，语气却很苦涩。他意识到他是在吃自己的醋。

特里尔皱了皱眉头。「小鬼——」
他迅速打断他的话。
「而且我啊，最怕眼泪了。」

当特里尔反应过来时，维也纳早就走了。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告的别，也不知道是怎么才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的。
脑海里充斥着他的笑容。
决定了，我要娶那个 女孩子。
特里尔这么就保留着这个想法，直到两个月后。
他去教堂时看到了穿着军装的维也纳。
「……那边的，行动加快些，把裂缝补起来。你，快点去训练军队，加强城防工作，然后立几个哨塔。对了，还得去制造些武器……」
咦。
我的天使好像在……
在……
在管理城市!?????
维也纳看到了石化的他，愉快地一招手。
「嗨，骑士先生！」
「嗨……」
他木讷地挥了挥手。
那个天使。
是男孩。
男孩。
孩。
特里尔的初恋，消失了。

很久之后特里尔曾经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是从小就被维也纳活活掰弯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之后两人经常见面，一般都是维也纳在听特里尔讲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后来，神圣罗马帝国消失了，两人很少再相遇。
也是从那时开始，维也纳被勒令着去学了乐器。
再后来，再见面时，他仍然是个骑士。
而他却成了贵族。
两人之间再没有幼时的童趣，打个招呼也只是只言片语。
有哪里，发生了改变……

公元1754年，七年战争。
「听好了特里，我们从正面攻击，直攻那个腐败少爷的首都维也纳。」
特里尔看着基尔伯特。
「……就这么直接攻过去？」
「就这么直接攻过去。」
「可是……」他张了张嘴，瞥见墙上悬挂的黑鹰旗后又匆忙改口。「……没问题，基尔大人。」
另一边的奥地利战线。
「我带军队直接冲过去，你先埋伏在道路旁，等他们过来再攻击。」维也纳身着白色的军装，昔日飞舞在琴键上的那双手此时真托着一张战略地图。
普鲁士。
他想起了什么，感到心口传来隐隐阵疼。
数日，普奥双方交战。
「我去直取敌军之首。」
「对方的领帅，就交给爷吧！」
维也纳驾马飞驰而出。看到了，对方的领帅就是那个骑在黑马上、手持黑鹰旗的家伙……
维也纳加快速度。隐藏在身后的右手从衣袖里抽出一把短匕首。
这边的特里尔却依然在布置战术。周围的兵士都聚在他身边，没人注意到已悄然接近的银发男子。
就在那一瞬间——
一个剑花闪过，特里尔顿时刚到从胸骨到肩胛骨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与眸同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几乎同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奥地利，全军出击！」
他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看清了偷袭他的人。
「——怎么会是你？！」
偷袭者握着鲜血淋漓的匕首，愣住了。
「……特里尔……」
「——维也纳！住手——」
「把西里西亚还回来！」
「听我说，我只不过是在为基……」
「把西里西亚还给我！」
又是一个剑花。他清楚地看见维也纳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在他胸前画了个“z”字，鲜血再次喷出。
他强忍疼痛，吼道:
「冷静点！维也纳，退回去！」
维也纳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迟疑。
「选一个。」
「什么？」
「要么，你不动，被我杀死;要么，你来把我杀死。」
「——维也纳，你疯了！」
「 让您失望了。 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 人啊，总归是会变的…… 」
「那么，」特里尔低沉地说道，「我也来告诉你件事吧。不对……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了，现在只是重复一遍。」
「我要让祖国的旗帜插遍整个世界。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死亡也好牺牲也罢……」
维也纳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背后插入胸口。
「因为那是我的信仰啊。」
眼前褐发赤眼的男子喃喃说着，加大了力度。
维也纳猛然觉得一切都崩塌了。从幼时开始，能让自己感到快乐的只有他。
现在连他都背叛了自己。
那一战，奥地利军溃败。

之后特里尔一直在为自己做的事情自责，虽然维也纳从未知道。
他明白他已经深深伤害了他。看似无法挽回。
待两人再相见时，维也纳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过去了。
他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却在不经意中滑到了他的手心。
温暖的。软软的。
他在瞬间一分神，又急吼吼地叫道:
「维也纳！」
银发男子愣了一下。不过也就只是那么一下，他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维也纳……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先生，我们认识吗？」
维也纳转过头。清秀的面孔上古井不惑。
「听着，关于那次战争我……」
「在您说话之前，请先把西里西亚换给我。」
「那不是由我决定的。」
「我不管。」
「我只是在为基尔大人效命，就像你是在为罗德里赫效命。」
「所以您能背叛我。」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一句肯定。
「是的。」特里尔承认。
「所以我们之间没关系了。呵，本来也一直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
「忘了幼年吧。好好为您的国家工作。」
维也纳最后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开。
他明白，两人之间的羁绊，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
「先生……」
维也纳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士兵。
「罗德里赫先生已经决定加入轴心国了。」那士兵小心翼翼地说着，「所以您的城市……」
「将由我们来掌控。」一个懒散的声音接到。
维也纳波澜不惊的眉角轻轻挑了一下。
「好久不见，维也纳。」
特里尔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军装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愉悦并带着戏谑。
「特里尔先生。」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啊啊，真是无情无义啊。都是老朋友了，不好好打声招呼？」
「我们不是朋友，从来不是。」
「我说是就是。你的城市已经属于我们了，看好你自己的立场。」
维也纳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仿佛一方秋潭。
「我不明白。为什么罗德先生会乖乖听你们的话？」
「加入我们对你有好处。」特里尔咧嘴一笑。「虽然希 特 勒先生比不上腓特烈老爹，不过他也算是个极伟大的领导人了。而且，不管你加入不加入，你的城市都在我们手上，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他仍然是那副不惊不怒的腔调。
「我绝对不会加入你们。」
地板上传来军靴踩地的脆响声。
维也纳被一双有力的手摁到在地。再抬头时，特里尔那双血红色的眼眸近在寸尺。
「注意你的立场，小少爷。」特里尔的语气里充满威胁。「你没资格决定加不加入。」
维也纳冷冷地笑了一声。「那得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杀掉我，先生。」
特里尔怵了一会。他的确下不了手，这些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呵……」
维也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眼神让人很不自在。
「你在七年战争中没有杀死我，现在不会杀，将来也不会杀。因为你下不了手。」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早就变了，只是你没发现。」

「真是可怕。」
「从我身上离开。」维也纳冷冷地命令道。
特里尔挑了挑眉，突然拽住维也纳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用力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下，站起来转身离开。
「再会啦，少爷。」
维也纳摸了摸唇角，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温。
「……什么啊。」
「笨蛋……」
数日后。
衣服、衣服和衣服小山似的堆在床上。
维也纳黑着一张脸，旁边站着一名士兵。
房间里的气氛简直冷到了一个境界。
特里尔猛的推开门，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少爷你在干什么？不知道要节约吗？竟然还要丢掉这些衣服，知不知道这是战争年代物资贫乏？啧啧啧。」
「我不会穿你们的衣服。」维也纳冷冷道。「我以前的衣服呢？」
「被我们拿去做了军用品。」特里尔挥挥手，士兵便走出了房间。「你的衣服质量很好呀，稍微做一下贡献权当我们保护你的报酬吧？」
维也纳直接把一件衣服砸在他脸上。
「我身上的衬衣，也是你们的？」
「除了你的发卡，其他的都是我们生产的。」
维也纳看了一眼特里尔，开始解衬衣扣子。
「喂——」特里尔连忙制止。「脱了这件你只能裸着了。我说啊你有这么讨厌我们吗？」
「我不是讨厌你们，而是讨厌你。」
维也纳淡淡地说着，手上解扣子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你在生什么气啊。西里西亚已经谁都不属于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仅此而已。」
「傲娇。」
「我不是。」维也纳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迅速脱掉衬衣摔在特里尔的脸上。
「你就想这么裸着？」特里尔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衬衣，闷闷道。
「反正没有谁会看见。」
「我会看见啊。」
维也纳扭过头去。「……别看不就好了……」
在那一刻特里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他。那个没有面具、真真实实的他。
特里尔走上去，抱住那具白皙修长的躯体。
「你……你干什么？！」
维也纳惊叫道。
特里尔把被揉成一团的衬衣塞到他手里。
「穿好衣服。会着凉的。」
他附在维也纳耳边轻轻说道，然后松开了手。

If I was your boyfriend, I*d never let you go,
I*d never let you go
[如果我是你的男友,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
————————————————————————————————————————————————
数日后，维也纳身边多了一个褐发赤瞳的男子。
远处德国的一座城市，人们计划将它重建。
那座宅子的四楼不再打开。封闭的门上挂着一个铁十字。
这是个happy end呢。
对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