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爱情这种东西，是万万沾染不得的。

白毅坐在椅子上，左手支着下巴，透过阳台玻璃门若有所思。

谁碰上那玩意，那该就完了。就好像外头那个人一样。

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要期末考试了，课程已经都结束了，老师们也允许可以不用在教室上课，自己复习就可以了。于是，就多出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呆在寝室里。

大一上学期基本是些没什么用的公共课，考的好考的坏其实都没什么多大影响，只要别挂科就好了。草草地翻了一遍书，把老师圈出来的重点内容稍微看了看，就干别的事情去了。

息衍丢下书本，又去阳台上吹风。跟这个月来的每一天都一样。

在息衍出去后，白毅也摘下眼镜，合上书，跟这个月来的每一天一样，望着阳台上那个并不壮实的身影。
已经接近一月底，气温也已经突破一个又一个最低点。房间里开着暖气，是能够穿着单薄毛衣的温度。但仅仅一门之隔的露台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白毅有些无法理解一直喊着怕冷的息衍怎么这个时候就能只穿件外套就可以在寒风中一站就是半个钟头，甚至更长。

无法理解也好，好奇也好，白毅终究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息衍若是愿意把心事与他讲，他会做个优秀的听者，而若是息衍不想和他讲，他也不会去问。就算是再亲密的朋友，很多秘密也是不能分享的。

息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看着外包装很久，还是抽出一根，点燃。不过他并没有吸，只是把烟拿在手里，看着它在空气里慢慢燃烧。

白毅想起息衍曾经和他说过，已经戒烟好多年了，而且，再也不会抽了。

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了吧。

白毅站起身，打开阳台的门，冷风立刻跑了进来。息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怎么出来了？”随后又扭过头去看根本不怎么好看的风景。

“屋里太热了，出来凉快下。”白毅回答。

“奇怪的家伙。”息衍嘴角动了动，嘀咕了一句。

“彼此彼此。”白毅回敬道，“给我根烟。”

息衍疑惑地打量了白毅一番，说：“你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突然问我要烟了。”

“就是想试试看，给不给？”

“给，当然给，你白大少爷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给。拿去。”息衍笑道，把整包烟都丢给了他。

白毅抽出一根后将烟盒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随后就着息衍手上的烟点燃了自己的那根。

狠狠地吸了一口，在口腔里过了一遍缓缓地吐出烟圈。果然啊，抽烟不过如此而已，谈不上讨厌，更称不上喜欢。

“哟，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抽嘛，你没骗我吧，以前也试过的吧。”息衍瞥了他一眼，满是怀疑。

“没，是第一次。”白毅掐灭了烟，“不喜欢。”

“嗯，满身烟味是不符合我们白毅的形象的啊。”息衍也把手上快到烧到头的烟给掐灭了。

阳台上，萦绕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两个人各怀心事保持着沉默。

冬天的白昼短，加上又是个阴天，下午5点不到就已经开始天黑了。小道两边栽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路上的人很少，只有偶尔几个裹着羽绒服的身影。白毅他们对面那幢楼是大三住的，大半的寝室都亮起了灯。有捧着书埋头苦干的，有一边吃泡面一边打游戏的……只是没有谁像他们俩这么好兴致吹风看景。

“你最近都变得不像你了。”白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眼睛还是盯着前方。

“是吗？”息衍挑了挑眉毛，“你又知道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吗？”

“那你难道就知道了吗？”白毅反问。

这下倒是息衍被堵地做不出回答，他低下头，轻笑出声。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清亮透彻。

“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才是他认识的息衍。

“你之前的眼神太忧郁，我不喜欢。”那样忧郁的息衍，是白毅无法靠近的。而不能靠近息衍，是他万万不愿意的。

“我也不喜欢。”息衍手抓着栏杆，目光遥远，“但是我总是想起她。”

“苏瞬卿吗？”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息衍自嘲般地笑道，“还以为能忘记她的，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真不应该考到这个地方来，自讨苦吃。”

“不考到这儿来你也会后悔的。”

“嗯？”

“不然，你就碰不上我了。”白毅认真地回答。

“太自恋了吧你，我都要受不了了。”息衍双手撑在白毅的肩膀上，做出欲吐的模样。

“我是认真的，要是碰不到你，我会遗憾一辈子的。”白毅的眼神坚定执着，息衍被他这样盯着看，突然觉得浑身的不对劲。尴尬地别过头。

“什么时候变成大情圣了。要是你对女生这样说话，她们肯定立马就幸福地晕倒了。”又是一阵风吹过，息衍搓搓手，说，“冻死我了，进去了，进去了。”

白毅拉起息衍的手，浅浅地笑了起来。

息衍抬眼看了他一眼，白毅也不在乎，说：“进去吧，我也凉快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