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下意识地将手伸到旁边的枕头上，依然是温热的，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吴邪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漱间，并排放着的牙刷，有一支是湿的，牙刷头上还有一股草本牙膏特有的清香，餐桌上的早餐也没有变，依旧是一碗白粥，一个煎得油光发亮的荷包蛋。
吴邪没有吃，他匆匆忙忙换好衣服，抓过钱包就奔出了门去。从杭州到长白山的距离是2361公里，自己开车需要一天十小时零二十分钟，吴邪选择了自己开车。
到达长白山顶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11点了，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合眼，到了山脚下仅仅是匆匆吃了点东西准备了点干粮就进山了，没有以往的激动与惶恐，这次他来主要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
算起来已经是第五次面对青铜门了，即便如此吴邪还是被它的恢宏庒肃给震撼到了，这一次，他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对着青铜门跪了下去，缓慢而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鬼玺完美地嵌入了青铜门上的凹槽里，没有拉风的阴兵借道和杀伤力强大的人面鸟，青铜门仅仅开了条仅容一人同行的缝隙，便再没了动静，吴邪顿了片刻，猛然握紧了拳头，快速踏进了青铜门内，不再迟疑。
如果有人问起这个世界阴与阳、光与暗、黄泉与阳河的交界处在在哪里，吴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在长白山三丈封冻的冰层以下，在世界的底端，万物的终极。于此同时他看见了紧挨着幽暗湖水的那一方巨石旁，一具洁白的枯骨。
抱着白骨沉入水底的时候，吴邪终于愿意去假设了，假设张起灵并没有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年，假设他并没有在长白山接到张起灵带他回家，假设张起灵没有走出青铜门，假设张起灵一开始就已经死去。他忍着被水压挤胀的痛苦睁开了眼睛，他一早就来到了青铜门里，一早就看见了那具白骨，一早就知道十年的等待不过是一场执念，他一早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假设。
他知道张起灵回不来，但还是幻想着那个闷油瓶完好无损的跟着他走出了青铜门，幻想着他和自己一起生活，幻想着携手白头的将来，如同背后灵一般，他以为自己只是看不见他，但他一直都在。
现在，他的爱人就在他的怀里，生时错过的相守，在此刻终于可以如愿，他搂紧了他，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了，一个影子从上方而来，高大坚实背脊挺直，将他紧紧笼住拥进怀里，一双沉如落墨的眸子淡而柔软，望穿了流年碎光，生死白头，直直望进了他的心底。一句话流转在两人的唇齿间从不曾吐露，却心知肚明相照不宣。
我一直都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