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筱沫第一次见到赵子纪,是在“师傅”许雅那辆不算新的蓝色自行车旁。
“你是……”因为初次见面的缘故,她有些拘谨。
赵子纪却是拍了一下她犹豫着是否要伸出的手,“嗤”地笑出声来:“这就是师傅新收的小徒弟?扭扭捏捏的,可真是难成大器。”说完笑的更大声了,全不顾忌筱沫还在场。
好张狂的人!筱沫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杵在那里看赵子纪自言自语些什么——在那之前,她还不知道人可以如此张扬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筱沫还小,见到生人难免有些拘谨。筱沫,这是你师兄赵子纪,以后有事可以找他说,和找我是一样的。”最后还是许雅替被晾在一旁的筱沫解了围,看着被打断了话头一脸失落的赵子纪,筱沫泄愤般地吐了吐舌头。
那天讲悬念的设置,许雅把“教室”选在假山顶的小亭子里。说是亭子,其实就是四根石柱围着的小石桌——由于时间久远,亭子的顶盖已经被掀掉了,现在正支离破碎地躺在山脚下。失去顶盖的庇护,夏日的阳光便从头顶泼下来,洒在石桌上、稿纸上、许雅半新不旧的蓝色自行车上和每个人身上,为他们镀上耀眼的金辉。
“悬念的设置最重要的一点是引,即引发读者阅读兴趣,引导读者思考……”不知道赵子纪有没有听讲,反正筱沫是没有在听。许雅的声音渐渐剥离耳畔的空间,不知疲倦的知了亦是静下去……很快周围已没有任何声音,偶尔有一阵风也是安静的,瞄一眼空白稿纸后偷偷撩起筱沫的刘海以溜走,似乎石桌是一间屋子,而她的刘海是通往屋外的门上垂下的门帘。
然后,筱沫的视野中出现了赵子纪。
张狂不羁的赵子纪听得很认真,精神集中在奇特的“课堂”上,时不时还在稿纸角落写写画画,微伏的身子在稿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完全变了个人嘛!筱沫被自己奇怪的念头一下惊回有声的世界:注意力怎么会……“会转移到他身上?”
“怎么了筱沫,是哪里没有听懂?”许雅关切地推了推筱沫,“我可以再讲一遍。”
“我也不——介——意——”赵子纪阴阳怪气地附和道。
筱沫瞥了故作认真状的赵子纪一眼,抱歉地笑了:“……没,就是有点走神。”
“师傅您看,孙筱沫不尊重您的劳动成果!”赵子纪吐吐舌头,一脸无辜地向许雅告状,那欠揍的语气让筱沫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
不过许雅显然领教过此招,她利索地收起稿纸,以一种“我真是服了你了”的语气说了句“下课,咱们玩去吧”便带过了话题。
作为唯一的男生,赵子纪当然要推自行车了。筱沫跟在许雅身后,偷偷地对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