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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晌午，想来自己出来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也没有任何音讯，有些心虚。不敢从正门回去，绕着屋子转了几个圈圈，想了想还是打算不从正门回去。
说不定哥哥正在正门的客厅里守着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被骂，虽然好像哥哥从来没骂过自己，但是自己也从未有过夜不归宿，尤其还是在狼人最难自制的月圆之夜。
找了个比较好下脚的位置，爬窗回自己房间。

所坐的地方刚好是自窗外看进来的死角，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子被从外面打开，直到白色的身影轻手轻脚站定，才故意毫无预兆地出声。
“去哪里了？”
又一次在林中小屋里熬过了满月之夜，拖着满身伤口回到家里，却发现平时都会帮忙处理伤口的孩子居然一夜未归。
父亲和兄长已经出门去找，自己则由于伤势太重不得不留守。猜他多半不敢走正门，结果还真被自己抓个正着。原本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说教，此刻却完全没办法对最小的弟弟发火，只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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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低沉的询问让自己着实吓了一跳，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缓缓的回头看着那个坐在角落的人，正是自己最怕的哥哥，倒不是因为他会骂自己，只是那一无声的叹息其实比骂自己更来得让自己害怕。
只是越是害怕伤害到别人，往往做出的事情，正正好伤害到别人呀。
看着他身上包扎的地方，白色的绷带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刺眼。如若换做以往，那是自己帮他包扎的，因为每当月圆之夜，自己和哥哥都是无法控制的，但是自己能被其他的哥哥和父亲制止住任何可能受伤的动作，而哥哥却坚持自己一个人锁起来自己承受满月带来的所有焦躁和不安。
：我，昨天忘记时间了...
吞吞吐吐的回答了他的话，慢慢的挪到了他的面前。

面无表情地听着算不上解释的回答，许久才扯了扯嘴角，抬起的双手滞空几秒，最终还是伸出去将他抱住。
“别让我担心啊……”
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声线中些微的不稳也被闷在其中，听不真切。至于等待中的恐惧、焦虑，不想让他承受那样的负担，便统统隐藏起来，反正这于我已是无需思考的手段。
就算是最小的弟弟，也已经到了十三岁。虽然知道没有立场干涉他的行动，过度保护也未必不会招致恶果，但要就这样放手不管，或许比握着刀为自己割肉剔骨还难。
我大概，只是纵容了自己的任性。
然而足够近的距离也足够发现令人不悦的违和感。没有松开手，为了确认又吸入几口气，仍未敢确认自己的猜想。
“……你去了哪里。”
重复了没有得到答案的问句，语气较之前柔和许多，一瞬间涌起的各种猜测却并无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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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说我昨晚去了哪里，因为我知道，哥哥和父亲自我懂事起就一直给我灌输，血族和狼人是对立的思想。我未曾想过我会碰上血族，也未曾想过我会在血族的家里度过一晚上，更不会想到血族其实并不像父亲和哥哥们说的那样，见到狼人是水火不容的。
我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已经嗅出我身上沾染了血族的味道，狼人的嗅觉本来就灵敏，更别说我在一个血族家待了一晚上，那么长的时间足以让血族的味道沾染我全身。
：碰上了猎人，逃进一个血族家里了。
这个血族并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凶我，反倒是让我睡了一夜，并且还给我提供了早餐。
只不过，后颈有些疼痛，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疼痛是怎么来的了。每次月圆之夜，我能记住的所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少的。

瞳孔骤缩。
下一瞬间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在猎人和血族之间，力量不够的狼人应该选择哪一边显而易见。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总不能逆转时间来追究。
不知不觉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久久的沉默后仍是平静的语气。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没事。血族很狡猾，会先装作亲切让你放松警惕。一旦你开始信任那种家伙，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阴冷的山洞。血腥味。令人厌恶的异种族气息。
苍白、干涸、灰败的尸体。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别再见他了，再遇见就躲开，懂吗？”
——绝对、绝对，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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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伤害我的举动，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危险的气息。虽然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却并没有说出来。自己很清楚，在父亲和哥哥们的面前，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不会相信一个血族，能和平的对待狼人的。两者之间，天生就是敌对。
：也许，我们和血族，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呢喃一般说出这句话，声音也有些没底气。
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像自己说的这样，但是自己觉得，至少那个血族，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

“……你确定要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血族说话？”
眼底少见地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转瞬之间便被恶声恶气的嘲讽替代，嘴角挑起十足锋利的弧度，似乎真对他的死活漠不关心。。
“哈。随便你。反正上一个这么说过的人，已经死了。”
说完也不去看他的反应，撑着椅子扶手站起，几乎是快步冲出房间，随即重重甩上了门。
过大的动作幅度扯开了好几处伤口，咬牙将后背靠上门板，却仍因支撑不住慢慢滑了下去，脱力地蹲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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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还未等自己说什么，所有的话语都被那一声狠狠的关门声给打断，虽然狼人暴躁起来是会有各种类似的粗鲁举动，但是自己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事情，有些委屈的咬了咬下唇，抑制住差点流出来的委屈的眼泪。
：哥哥，你还好吗…？
虽然他是夺门而出，但是自己能嗅到他的气息还是停留在门口，带着一点点血腥的味道，应该是伤口裂开了吧。自己真是没用啊，又不能保护别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让大家那么担心。
闷闷的将头抵在门上，门背后的哥哥应该也很痛苦吧。
：对不起呢，有那么不争气的弟弟…
明明已经到了力量觉醒的时候了，却还是那么弱小，力气甚至都没有人类男子那般大，就仿若人类的小孩子一般。这是狼人的耻辱吧…父亲和哥哥们虽然从未说过…

刚才来势汹汹的气势仿佛在一甩门之间被消耗殆尽，仰起头无声地叹气。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就不会有人死掉了……”
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又在拼命忍住眼泪了吧。
虽然并没有根据，狼人的天赋都与觉醒的早晚有关。少见的白狼人在族群里向来备受期待，也大多觉醒得极早。他作为其中的例外，不安随着年龄日渐增长，自己看在眼里，却终究无法以身相代。
很多事只能独自面对。即便是血缘相系的家族，也总有一天会踏上孤身一人的道路。
而自己想做的，无非是在这之前，尽可能保护他不受伤害。无论被怨恨、被恐惧——在所不惜。
“你要是真觉得抱歉，就答应我，远离血族。”
恨是比爱更耗费心神的感情，更何况是憎恨一整个种族。就算自己，也并非从一开始就厌恶血族。
只是，等到痛苦真的降临，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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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哥哥...
也许自己以后不会再遇见他了吧，本来那个晚上就只是个意外，虽然狼人可以依靠气味找寻原来去过的地方，但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会再去到他那里。而且，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血族，不能轻易相信。那么，这里面，包括他吗？
：哥哥，疼么？
甩了甩头，没有再去想那个血族。眼前哥哥的身体情况，似乎更为重要。推了推门，似乎被哥哥抵住了，没有推开，只好隔着门道。
：哥哥，伤口，再处理一下吧。

被问及伤口时，像是隐藏的事情被看穿一样，耳朵不受控制地发起热。
原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却还是没狠下心对弟弟说出拒绝的话。
犹豫着起身打开门，目光回避着对面的视线，深呼吸过后才低声挤出一句。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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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哥哥开门并没有拒绝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包扎这种事情自己已经轻车熟路，并非只是因为经常给哥哥们包扎，还因为自己经常受伤，所以也偷偷的自己学着包扎。
仔细的处理伤口，一点点的清理上面的血渍，上药，最后包扎，虽然之前有包扎过，但是看着应该是匆忙之间弄的，并没有处理得很好，看着那些伤口心里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呐。
：哥哥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关着自己了。

不关着自己，难道要弄伤家人，或者跑出去伤害人类？
满月发狂是狼人的共性，这种情况下如果还保留群聚的习惯，只会提高悲剧发生的几率。
“……我会考虑，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平时出门我不管，但是满月绝对不行，知道吗。”
心知自己不可能答应，却并没表现出来，仅随口将话题撤回他身上。
我承认自己害怕失去，但更不愿见到的，是他变得像我一样害怕失去，再也无法大步向前，只能别无选择地成为远离族群的独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