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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4-11-02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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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早,刘文军从磷肥厂下夜班回来,直接跑到我家。我们匆匆吃过早餐,就一同前往体委。
    此时虽然才刚刚9点,但球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棋迷。其中不少人还是我们俩的拥趸呢,看见我们之后,纷纷打招呼。我看到在这深秋之际,仍然有这么多人一大早就来看棋,心中很是热乎。
    球场上立起了一块超大的棋盘,负责挂棋的工作人员是两位热心的老棋迷:胡尚友和叶泽发。他俩正把棋子一个一个摆好,还不时地跟台下熟悉的棋友开着玩笑。赛场设在体委二楼一间办公室里,窗外架起了高音喇叭,负责唱棋的是向德鸣老先生。我和文军上到二楼一看,老张、刘正信、胡元发、张金波、廖启元、尹业勇、谢润生、胡德章、黄剑波、刘仲甫等老一辈棋手都早早到了,在二楼走廊上享受温暖的阳光,个个笑容满面,谈笑风生。向德鸣老先生坐在室内,在试着扩音器的广播效果,同时不忘拿张金波开两句玩笑:“同志们注意了,下面由我们的杀猪佬、红尖刀张金波同志给大家作报告。。。。。。”众人哄堂大笑,球场上观众们也轰然一声乐成了一锅粥。这时体委尹长海主任、张守国副主任与何正华上楼来了,何正华笑道:“张金波你这回可要争点气,听说潜江的高手要来,你可不要又是鬼的胡子——死须(输)啊!”在我们湖北方言里,“输”和“须”是同音的,因此才有了这样一句歇后语:鬼的胡子——死须(输)。张金波不以为忤,笑指胡元发、胡德章二人:“鬼的胡子在这里呢,他们两个都姓胡啊!”两位老胡可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反击道:“你个臭棋篓子,还敢说我们?”众皆大笑。
    此时我看见一行四人走进了灯光球场,在那里驻足不前,看着楼上这边。其中有一人还伸手指着楼上,对同伴说着什么。我拉了拉文军的衣袖,道:“你看,那是不是黄少华来了?”
    刘文军闻言望去,笑道:“不是他是谁?他带了三个人来了,我一个都不认识呢!”我回头说道:“黄少华把敌人引来了啊,大家快来看!”一众老棋手听了都中止了谈笑,凝神细看。张均安手扶着栏杆,气定神闲地微笑道:“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就是赵生成了,旁边那个年轻的不认识,应该就是杨和平吧?你们有没有谁认识?”我说:“不认识,等我下去打听一下。”胡元发道:“对了,你们小点子去打打招呼,少华和你不是朋友吗?”我和刘文军往楼梯口走去,回头笑道:“他叛变了,我去把他的头割下来!哈哈!”
    诸位一定有些不解:黄少华是仙桃市人,为何却与潜江市的棋友反而要熟悉一些呢?这有地理位置上的原因。当年宜昌——黄石高速公路还没有修建,318国道由东向西贯穿仙桃全境。黄少华的家乡——毛嘴镇位于仙桃市的最西端,紧挨着潜江市。他要到仙桃城区,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班车(约50多公里);而去潜江只有10多公里,骑自行车也只要20分钟就到了。所以他平时经常到潜江找当地棋友切磋,潜江的棋友也偶有到毛嘴镇回访的,这样他们的关系反而比较亲密一些。当时,相邻县市之间比赛很少,棋手们限于经济原因又很少出门以棋会友,所以造成大家彼此很少交流,互相之间并不摸底。地区运动会潜江无人组织而没有派队参加,想来当地高手很是郁闷。这次,黄少华透露了擂台赛的消息,而且听说欢迎外县市棋友攻擂,赵生成、杨和平两位近年在潜江炙手可热的棋手不禁动了心,要来仙桃攻打擂台。
    少华远远看见了我和文军,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潜江的朋友。”一指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小个子,“这位是赵生成。”我笑着对赵生成点点头,正欲伸出手去跟他握手,却见其态度傲慢,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脸上也无笑容,更别说有握手之意了。我心中暗自恼火,伸出一半的手也缩了回去。少华又介绍旁边的一位蓄着小胡子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位是杨和平,杨哥。”我侧身看这位杨哥是何反应,杨和平倒是十分和蔼,笑咪咪地主动伸出手来,与我和刘文军一一握手:“早就听少华说过你们两位了,仙桃的后起之秀啊!”
    大家寒暄过后,少华旁边一位戴眼镜的矮个子笑容可掬地朝我伸出了手:“小贺,还认识我吗?”
    我定睛一看,还真认识!我数年前刚刚学棋的时候日夜泡在俱乐部棋室,这位仁兄也是那里的常客呢!当时我也和他下过几盘,被其杀得大败亏输,却不知是何方神圣。我连忙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几下:“哎呀!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你哥子也是潜江的吗?”少华笑道:“这是张哥,张平。是我们毛嘴的,在棉花采购站工作,棋也下得满好的。”我大笑:“不用你说啊,我早就领教过了。前几年在俱乐部,我可是被他杀惨了!”张平笑着连忙摆手道:“现在不行了!连少华都下不过你了,我哪里还是对手?”
    少华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到旁边说话。我与他走到一边,少华道:“赵生成、杨和平想报名攻擂,没有什么问题吧?”我说:“有什么问题?欢迎啊!”少华道:“他们想早点上场,免得在这里白等。”我说:“行,我去说说看。”少华点点头,我就朝体委楼上走去。上了二楼,胡元发等人纷纷问道:“怎么样?”我说:“赵生成、杨和平要攻擂,还想优先让他们攻呢!”张均安、向德鸣等老棋手与尹、张二位主任、何正华商量一番,决定让赵生成第一个攻擂,由刘正信守擂。何正华嘱咐道:“老刘你可要小心行事啊!”刘正信不慌不忙地说道:“放心,我赢不了他还守不和吗?和棋就算他攻擂失败了嘛!”老张道:“话是这样说,可别忘了人家是先手呢!”刘正信大手一挥:“说句老实话,我还只会走后手。你要我拿先手也是白拿,我还不会走呢!”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紧张的空气一下子冲淡了许多。
    我走到刘正信身旁,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老刘,让我先上吧?”
    刘正信闻言侧脸看看我,问道:“为什么?”
    我低声道:“那个赵生成,我看了他就不舒服,一脸的傲气。”
    刘正信把我拉到一边,小声但很郑重地说道:“你是我们仙桃的希望啊,怎么能随便动气呢?心平气和才能够把棋下好啊!再说了,我先出马,万一输了棋,你在台下也可以看清楚他的棋路,再上场不是更有把握吗?”
    我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道:“稳一点啊!”老刘拍拍我,笑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可是出了名的牛皮糖啊!就算输,我也要把他磨一层皮!”我咧嘴乐了。
    张均安朝我努了一下嘴:“你去叫赵生成上来吧!”我答应一声,飞也似地奔下楼去。
    上午10点,比赛正式开始。老向在高音喇叭里一介绍攻擂的棋手是潜江名将,观棋的棋迷们迅速安静下来,有人开始互相打听:“这个赵生成是不是潜江的冠军?”还有的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肯定有两把刷子!”有人对刘正信表示怀疑:“怎么叫刘正信打先锋啊?他那个棋没有杀伤力啊!”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我与胡元发站在一起,闻言相对而笑。老胡对我说道:“你别说刘正信呢,他的棋可不是容易赢的!”我深表赞同:“我最怕的就是你们两个,不和我对杀,专门打太极拳。游斗到残局,多一两个小兵,或者多我一个士象,就被你们磨死了。”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丝缝:“你还怕吗?”我老老实实说道:“怕!不服不行。”胡元发道:“还蛮谦虚的呢!”我道:“老胡啊,我几时不谦虚了?”胡点了点头,道:“好像你比赛还没有赢过我吧?”我说:“是啊!你的反宫马我没有办法啊!怎么破解?”最后这句就有点嬉皮笑脸了。老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我的反宫马是斗功夫的棋,你呀,还嫩了点啊!先把马炮棋过了关再说吧!”我一听此言,细细品味之下觉得倒是颇有道理,不禁发起呆来。


    38楼2014-11-03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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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赵生成与刘正信已经交火了。赵也不了解刘正信,故没有采用中炮开局,而是走了一步炮八平六,以平稳的仕角炮起手。刘正信应以卒3进1。双方开局都比较谨慎小心,均不敢贸然出击,而是深沟高垒,先扎好营寨再徐图进取。十多个回合过后,仍然是势均力敌,盘面平淡如水。
      张金波不知何时来到我和胡元发的身边,看到进入中局黑方丝毫未落下风,不禁眉开眼笑:“这个赵生成是怎么回事?跟刘正信走得这么平稳,拿什么赢棋?我看他只怕要错拐(湖北方言,意为出事、糟糕)!”胡元发也称赞道:“刘鬼胡走得滴水不漏啊,有点鬼气!”这时我见刘正信有一步进炮封车的棋,就问道:“老刘这时走炮2进4封车不是很好吗?”张金波一看,说道:“是啊,封住他的车,红棋很难开展啊!”胡元发马上看了我俩一眼:“炮2进4是什么臭棋?要封车应该是炮2进5啊!你两个怀货!”此时正好广播里传来老向略带嘶哑的声音:“黑炮2进5!”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刘正信选择了炮2进5封车。别小看这一步之隔,其中差别甚远呢!黑方炮伸入红棋的布置线,有力地钳制了红棋子力,同时不让红方左车拐弯而出,确是好棋。我不禁连连点头:“好!确实比进4要好多了。”张金波虽然想和胡元发斗一斗嘴,却也一时难以开口。胡元发斜着眼瞥了一眼红尖刀:“怎么?不服气?你这个怀货,人家刘正信比你强多了!”张金波瞪眼看着胡:“你说什么?他比我强多了?你说的是比你强多了吧?”胡元发笑道:“他和我差不多呢!反正比你强!”张金波愤愤不平,但又不如胡能言善辩,气得摇了摇头,走开了。我看他俩斗嘴斗得好玩,道:“老胡,你净欺负老实人。你看,这下金波生气了吧?”老胡笑道:“生啥气?都是死脸、绝脸!”
      这时,黄少华、张平、杨和平、刘文军来到了我们身边看棋。杨和平眯起眼睛看着大棋盘,良久吐出一句:“你们这个刘正信很厉害啊!”胡元发笑道:“当然厉害了,不然怎么守擂呢?”杨和平瞟了老胡一眼,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在仙桃能排第几?应该和张均安差不多吧?”胡闻言冷笑道:“怎么能和老张比?我们都比老张差个档次!”黄少华傻头傻脑地插了一句:“老张现在应该是退步了吧?我也和老张下过几盘,他好像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呢。”胡元发道:“玩棋是玩棋的下法,比赛是比赛的下法,不一样的。”我趁机吓唬黄少华,也是有意说给杨和平听:“刘正信平时经常输给我啊,我又总是输给老胡,老胡在老张面前是几乎不开张的!”黄少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杨和平目光闪烁,仔细盯着我的眼睛,想弄明白我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我一脸天真无邪,眼神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闪避。只有张平和刘文军在一旁露出狡黠的笑容。
      大棋盘上的局面此时掀起了高潮:刘正信虽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赵生成却全无和棋之念,着法强硬,一心要挑起对攻。在赵的一再挑衅之下,刘不免也动了肝火,强行进车欲捉死赵的一匹马。赵生成被逼上梁山,只得弃马抢攻。局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刘多子,赵有攻势,但是急切间难寻杀路。两人都放慢了行棋速度,每一步都是绞尽脑汁,力求完美。我看着盘上这生死系于一线之间的复杂局势,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对杀非老刘所长啊!怎么刚才还是风平浪静,一转眼就电闪雷鸣了呢?
      我想起了一件事,偷偷拉了一下黄少华的衣服,然后走到球场一角。少华跟着我走过来,我问道:“少华你和我是不是兄弟?”黄少华一惊:“当然是啊,那还有啥说的?”我说:“那你告诉我,赵生成后手喜欢走什么开局?”少华道:“他有时候走反宫马,有时走屏风马。”我再问:“那杨和平呢?”少华道:“先手喜欢走仙人指路或者中炮,后手最爱走屏风马左马盘河。”我说:“好!知道了。”同他又一起返回刚才看棋的地方,再度观战。
      却见胡元发满面春风,对我说道:“你看,赵生成走错一步,被刘正信守住了!”我不由大喜过望,定睛朝大棋盘望去,就见刘正信子力全部回防,将城池守得风雨不透,红方虽然还有些许攻势,但已是强弩之末了。只要黑方不出大漏勺,胜利将只是时间问题。我吃惊地问道:“怎么一转眼就被他守住了啊?刚才不是还挺危险的吗?”杨和平懊恼地说道:“老赵走错了一步棋,不然的话还有赢棋的机会。”胡元发点头道:“是,他不走错的话,还真的难说呢。”说着说着,大棋盘上的形势越来越明朗,刘正信稳住阵脚之后开始了凶猛的反击,一招狠过一招,红方已是在劫难逃了。
      杨和平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黄少华安慰道:“输赢无所谓嘛,反正是来玩一玩的。”杨和平又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我乘机落井下石:“杨哥,我帮你上去报名,接着攻啊!”杨和平摆手道:“又不是我们的专场呢,还是你们自己人先上吧。我们说不定等一下就回去啦!”
      突然,广播里面传来向德鸣老先生颇具感情色彩的声音:“红方认输!黑方守擂成功!”球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起初只是稀稀拉拉的几声,后来全场观众一齐拍起手来,还有几个大嗓门高声叫好。确实,刚才红方弃子猛攻的时候,大家几乎是鸦雀无声,都为老刘捏着一把汗呢!
      我兴奋地朝二楼跑去,想去表扬表扬老刘的精彩表现。杨和平等人也跟在后面,可能是去安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赵生成吧。当我冲进赛场的时候,见刘正信与赵生成正在复盘探讨得失,张均安站立一旁,偶尔出言发表意见。输了棋的赵生成面无表情,刘正信虽然不动声色,但眼中却充满笑意。最为高兴的是向老,他乐呵呵地看着我,说道:“杨和平呢?叫他准备继续攻擂!”
      话音未落,杨和平等人已经走进屋内,杨接着老向的话茬说道:“不早了,我们要去吃饭了。下午再说吧!”老张抬腕看了看手表:“呀!十一点都过了,我得回去吃饭了!”
      老向在广播里通知大家:中午休息,下午一点钟准时开赛。
      走出球场,少华邀请我和文军跟他们几人一起去吃饭,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喝酒这种事情我虽然喜欢,不过也要看是和什么人喝。假如桌上之人各自心怀鬼胎,讲话又言不由衷,这酒还是不喝的好。我拉上刘文军到我家里吃便饭去了。
      下午不到一点钟,球场又聚满了棋迷,人数比上午更多了。我老师严小毛也骑着一辆载重“永久”跑来了,他一如既往地是满面笑容,跟相熟的棋友们热情地寒暄着。那时候,他已经从胡元发、刘启华等人所在的轻工业局调了出来,在仙桃一中任高中毕业班的数学老师,工作繁忙,平时已很少出来下棋了。他为人正直热情,性格又爽朗,人缘很好。由于他相貌俊朗,留着一抹小胡子,所以有很多人都亲切地称他“严胡子”。当然了,这“胡子”二字也带有几分调侃(含有“鬼的胡子”之意)。
      严小毛看见我和刘文军,叫道:“徒弟,你有没有打擂呀?”我答:“还没有呢,我先坐山观虎斗!”刘文军笑着说道:“等他们都杀得精疲力尽了我们再上。”严小毛道:“不行,我得报个名,不然等一下没机会啦!”我不解:“怎么呢?”严小毛叹了口气:“唉!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呢。”文军道:“你现在可真够忙的,连出来下棋的时间都没有了啊!”小毛连连摇头:“忙啊,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哪还有时间下棋呀?这不,今天还是偷偷溜出来的。我赶快报个名,下一盘就回去了。”刘文军哈哈大笑道:“那你还是别报名了吧!”小毛诧异地看着他:“为啥呀?”文军道:“你只下一盘,那不肯定就是输吗?要赢了才能下第二盘啊!”小毛笑了:“无所谓,输就输,关键是得过把瘾。”突然压低嗓门,神秘地加上一句:“说不定我连赢三盘呢?”我说:“三天不拿针,手也生。你现在老不下棋了,说不定一上去就被人家打个闷宫呢。”小毛佯怒道:“不说好话,乌鸦嘴!”刘文军笑得合不拢嘴:“胡元发不是被别人搞过一次‘马闷宫’吗?”
      我和严小毛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典故,觉得很有意思:从来都是用炮去打闷宫,怎么会有“马闷宫”之说呢?当下兴致勃勃地要刘文军讲一讲详情。刘文军未曾开言就捧腹大笑了一通,笑得几乎岔气,揉着肚子说道:“哎呀,我笑不得了!肚子笑疼了啊!”我和小毛越发的心痒难搔,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文军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这才一五一十慢慢道来。
      原来,胡元发的棋艺不俗,却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走棋飞快,特别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更是不假思索,巴不得一棍子打死对方。有些人摸准了他的脾气,就是败局已定也不投降,专等着拣他的漏。而不幸的是胡元发也多次被敌人用这种方式偷袭得手。话说在一次比赛中,老胡开局就占了优,中局经过一番漂亮的转换,形成了马三兵仕相全对马士象全的必胜之势。老胡得意洋洋,一边敦促对手交枪,一边哼起了样板戏,走子如飞,拼命地冲兵。对方悄悄地把老将坐出,封住胡的帅门,然后一匹马儿左跳右跳,跳到了卧槽的位置,一声“将军”,生生地把红帅闷死在九宫之中。就这样,老胡闹出了个“马三兵输给单马”的超级笑话。胡的老冤家对头王生祥总结道:“这主要不怪胡元发,他最怕人家打他的闷宫,这盘棋对方没有炮了,他也就放松了警惕,谁知道马也是可以搞闷宫的呀!来来来,我教你一句口诀:撑起羊角士,不怕马来将。以后记住了啊!”把胡元发弄得哭笑不得,只有自认倒霉。自此以后,关于“马闷宫”的笑话就流传开来。
      听了刘文军的描述,我和严小毛放声大笑,想像着当时情景,直觉得无比滑稽。正是:“非常欢喜非常恼,不着棋人总不知"


      39楼2014-11-03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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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三人一起上到二楼,见张金波、胡元发早已到了。张金波在那里纠缠老向,要报名攻打刘正信的擂台。老向说道:“人家外地来的棋手都没有攻,你瞎掺和什么?”胡元发道:“他不服刘鬼胡,要上去较量一下呢!又难得拿个先手。”张金波道:“我倒没有那个意思。”胡元发笑了:“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张金波被他逼得急了,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怎么样?我先杀刘正信,你再上来送死!我把你们两个通通。。。。。。”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通通格机格机!”严小毛乐了:“那好,我再上来把你也‘格机格机’!”胡元发又是摇头又是撇嘴:“你两个啊!我把你们好有一比。”刘文军马上接口道:“比做什么?”胡元发笑道:“三百钱的猪娃!”我与文军不解其意:“什么意思?”老向铿锵有力地接上下半句:“好大的一张嘴!”我和刘文军相视一笑:“渊博啊!今天我们又学了一个新名词。”胡元发笑道:“够你们学的呢!”我道:“那是那是!”张金波哼了一声:“胡元发你要不服气的话,我们就裁缝打架——试一烙铁!”严小毛怂恿道:“元发,你怕什么?试一烙铁就试一烙铁嘛!先搞个内部比赛。”张金波坐到棋盘边,朝胡元发叫板道:“来!你这个鬼的胡子!我们这样吧,谁输了就把老帅翻个面,输两盘就把双仕翻面,输三盘就把一路、五路、九路兵翻面。”胡元发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你不记得了?有一次你输得太多,把棋子翻了一多半,搞得我都认不清楚谁是谁了!”张金波冷笑道:“你只怕记错了人吧?我几时输给过你这个怀货?你记不记得在王生祥家里,是谁输得把棋盘都掀了跑掉啦?”胡元发有些尴尬:“那次是家里有事嘛!我老婆打电话找我。”张金波得意地笑了:“你只怕你老婆,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老向落井下石:“不是怕老婆,是怕书记!胡经理虽然是经理,也要受他家金书记的领导啊!”严小毛严肃地点头补充道:“这说的是句实话呢,胡元发最怕金书记,是我们棋界有口皆碑的事情。”老胡脸都被他们说红了,忙转移话题:“杀猪佬,来来来,我给点辣汤辣水你喝!”说罢在张金波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正要开战,老向看了看手表说道:“时候不早了,马上就开始比赛啦,你们还是不要玩了吧。”张金波仍然要求攻擂,严小毛说道:“好吧,我也报个名,就排在金波的后面吧!”老向说道:“那都不是问题,就是不知道杨和平他们还来不来攻擂呢?”胡元发道:“要不这样吧老向,您看观众都来了不少了,也不能要大家白等。我们就先开始吧,等一会如果杨和平来了,安排他优先上台就是了。”老向点头称是,盯着张金波道:“你是不是要上?要不让贺进和刘文军他们俩上吧!你是主力队员嘛。”张金波道:“您不知道啊老向,我老婆在商品市场上摆摊,我下午是一定要给她送晚饭的,下完了棋就得回去做饭了。贺进他们有的是时间,还是让他们等等吧。”我也不想这么早就上场,而且还是攻自己人的擂,于是说道:“是啊,我还是晚一点上吧。金波要给老婆送饭,严老师要回去备课,让他们俩先上呗!”
        胡元发歪着头看着张金波,脸上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是个怕老婆的,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张金波道:“我怕她个鬼!难道不给她送饭,让她饿死不成?”老向道:“好了好了,贺进你去把刘正信叫上来吧,他在一楼何正华家里。”我答应一声跑下楼去。
        刘正信在何正华家里坐着,正和张均安、何正华几人在说说笑笑,我进门说道:“快上去呀,来了个外地高手,现在要攻你的擂呢。”刘正信问道:“哪里的啊?”我说:“杀猪的!”何正华乐了:“张金波啊?哈哈。”老张问我:“潜江的杨和平他们回去了吗?”我摇摇头:“不知道啊,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去的吧,等一下可能还会来。”何正华起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我们上去。”
        上得楼去,张金波朝刘正信道:“刘鬼胡,本来我是不想打你的擂台的,但是没办法呀,他们看见你赢了赵生成,都吓得不敢上了。看样子只好让我来收拾你啦!”
        刘正信道:“他们都不敢上,那是因为他们都很明智啊!谁知道还是有不怕死的啊!”胡元发插嘴道:“他是刘胡兰。”
        张金波笑道:“我跟你讲,你刘正信的棋有几斤几两,我们都是一伸手就能摸到骨头的。”
        张均安道:“算了,不要卖嘴了,开始吧!”
        老向于是广播道:“下面攻擂的是——张金波!”
        两人相对坐下,老向看着我们,道:“你们还不出去,是不是等我拿扫帚来扫啊?”
        众人立即作鸟兽散。房间里只剩下老向、老张、何正华以及两位对局者。
        我们下了楼,来到球场上,观看大棋盘。只见张金波起手走了炮八平四,刘正信应以卒3进1。原来张金波是个左撇子,每每从左到右走中炮和过宫炮,让许多人不适应。严小毛笑道:“杀猪佬这招有个名堂:神仙怕左手。”我问道:“这又是什么典故呢?”严小毛道:“金波打麻将的时候,如果手气不好,摸牌时必然嘀咕一句‘神仙怕左手’,有时也会被他摸到一张好牌呢!”我等不禁莞尔。
        这时,有两个小青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在我们旁边站下。前面一人生得面皮白净,脸上长着一个硕大无朋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后面一个皮肤黝黑,脸上生满青春痘。这俩人是仙桃象棋界真正的后起之秀,高鼻子的是杜卫星,长青春痘的是刘文军的胞弟刘建军,我们都叫他小军。杜卫星在面粉厂工作,小军当时还在三技校读书,他俩是小学同学,关系很好,在棋界也已经崭露头角,只不过因为起步稍晚,水平还不如我和刘文军。后来,他们都曾经获得过仙桃市冠军,这是后话了。
        一大帮人在球场上站着,一面关注着棋局的进展,一面东扯西拉地说着闲话。突然杜卫星对我说道:“你看,黄少华也跑来了。”我扭头一看,见黄少华、杨和平、赵生成和张平一行四人走进了球场,少华和杨和平脸上微微泛红,显然是喝了两杯。我对卫星说道:“你上午没来,他们早就到了,都攻了一场擂啦。”


        40楼2014-11-03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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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生祥自己想起了刘正信所说的事情,也感到好笑:“说个实话,我那天困得不行,又不好丢下你俩自己跑去睡觉。你们赶鸭子上架,我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下棋的时候眼皮在打架,还怎么赢棋?呵呵!”
          张均安总结道:“他们是赶鸭子上架,你呢?你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哈哈!”
          大家正欢聚一堂,尽情地宣泄着老友见面的快乐,大棋盘上的棋局也悄悄地进入了尾声。
          张金波占优以后行棋十分稳健,两枚过河卒一左一右慢慢推进,在马炮的配合下终于侵入红方的九宫,马上就要发起最后的攻击了。杨和平虽然急调前方子力回防,无奈寡不敌众,难挽颓势,只得黯然认输。
          当老向通过广播宣布黑方获胜的时候,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自发地鼓起掌来。
          王生祥笑道:“没想到杀猪佬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胡元发也道:“今天他的刀子磨得很快啊!严小毛,你要当心了!”
          严小毛微微笑道:“他的刀子是磨得快呀!不过呢,他想连过三关当上擂主,只怕还要问我答不答应!”
          我给严打气道:“你拿先手,对付张金波没问题!”
          严小毛点了点头,朝楼上走去。
          此时杨和平也正好从楼上下来,他脚步匆匆来到赵生成身边,疲惫地问道:“老赵,我们回去吧?”赵生成毫不犹豫:“回吧!现在就去搭车。”转向黄少华、张平,“你们是继续看棋呢,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呢?”
          少华的意思恐怕还是想继续看棋,但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做“同伴不丢伴,丢伴是半转(二百五之意)”。既然大家是一起来的,特别是赵、杨二人都遭到失败,理当陪同他们结伴而归。于是与我们握手话别,四人不再停留,快步离去。
          目送他们的背影走出了球场,众人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了,不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成者王侯败者寇”,潜江棋手铩羽而归,自然免不了有人过分贬低他们的实力。但我心中倒是颇不以为然:别人大老远一路颠簸而来,又是客场,自然会影响到发挥。再说,从棋的内容上看,我们的棋手与对方也应该说是半斤八两,并没有明显的优势。赵、杨之败,应该说与擂台赛的赛制有一定关系,他们一上场就只考虑赢,没有退路,实力也会打折扣的。
          还是刘正信老实,他坦白道:“其实赵生成的棋是不错的,我刚开始心里也十分害怕呢!直到开局结束以后心情才恢复平静。”
          我问道:“他要是不走士角炮,而是架上中炮走个激烈的变化,不知道你能不能挡住?”
          老刘笑了:“我还真的害怕他走流行布局呢!我们平时根本都不研究的,很容易中套啊!”
          张均安笑问:“那你为什么不研究呢?”
          刘正信道:“我们仙桃从您老张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是认真研究棋谱的,下完了就算了。难道您平时研究吗?还不是拼命过棋瘾,下了一盘又一盘。”
          老张哈哈大笑:“唉!我老了啊,精力大不如前了,昨天下的棋今天都不一定记得住,哪里还有精神去研究啊?你们年轻人就不同了,以后不研究棋是要吃大亏的。”后面这句话老张是看着我们几个小年轻说的。
          胡元发也深有感触地说道:“说实话,不研究是不行了。我现在和他们这些娃下棋,”一指我和刘文军,“开局吃亏不小,都是凭后面慢慢扳回来。再过两年,他们的功底加强了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让位了啊!”
          张均安道:“两年也有可能,但是要想全面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还需要三、五年吧!”
          刘正信道:“这个就难说了,贺进他们进步真的快呢!想想看,几天几天还是个小娃娃呢,现在都成了大小伙子啦!原来和我们下棋根本就没得动,现在我和他们下头痛得很啊!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去看了全国赛?”
          大家一听来了兴趣,忙叫我讲一讲在湘潭的见闻,我于是源源本本讲了一番。众人听得兴高采烈,不胜向往。我那时已经从《象棋报》上得知了最后的赛果:冠军吕钦,亚军徐天红,第三名卜风波,第四名是林宏敏,第五名安徽许波,第六名胡荣华。而李来群最后一轮输给了湖北万耀明,只排在第十七位,万则凭借着这一局难得的胜利获得了大师的称号。众人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柳大华的战绩,当我告诉他们:柳大华净亏一局,排在了参赛五十人当中的第三十五名时,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我正在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地吹牛,楼上严小毛与张金波已拉开了激战的序幕。
          严以中炮开局,张金波应以屏风马。双方你来我往,很快就演成了“五九炮过河车对屏风马平炮兑车”的典型局面。我看得颇为兴奋,因为这个布局我太熟悉了,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心血去研究。当年我有一本孟立国、孙志伟合著的《五九炮过河车对屏风马平炮兑车》,这本薄薄的棋谱竟然被我翻得破旧不堪了。我与严小毛对局之时,先手经常使用这个武器,效果很不错,他与我也曾经认真地研究过其中的多路变化,可说是心中有数。而张金波却是不怎么爱用功的,此刻以短击长却浑然不觉。我高兴地朝刘文军说道:“恐怕张金波不妙呢,严小毛对这个开局是有研究的,曾经在比赛中赢过老张一回。”刘文军乐了:“是吗?那我可要看看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严小毛选择了双车过河的拼命下法,我见此不由暗自心惊。此路变化红方虽然攻得凶,但黑方反击的力度也很强,红棋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看样子严小毛是破釜沉舟了。
          我悄悄对刘文军说道:“严小毛在赌博呢。”
          文军不解地望着我:“怎么说?”
          我解释道:“小毛的下法,是赌张金波不懂这其中的关键变化。金波不研究开局,对这路变化当中黑方弃子争先的手段可能认识不足,光凭临场思考拿不定主意,很有可能他不敢弃子,而会选择比较保守的下法。那样小毛的计划就实现了,红方会一路先手压住黑棋来打。但是万一张金波刚好懂其中的关键,又或者临场时被他想到黑方这一路弃子争先的变化,那严小毛就没有半点便宜了。”
          文军看着大棋盘,皱眉道:“太复杂了,如果事先没有准备,临场很难算得清楚。”
          我高兴地说道:“那你估计张金波是会选择弃马呢,还是选择平车保马啊?”
          文军想了一小会儿,道:“金波连赢两场,现在心态肯定求稳。我看他会保马。”
          话音刚落,广播里就传出老向的声音,果然黑方不敢弄险而选择了消极的平车保马。这一步棋也就此成为棋局的转折点。
          刘文军与我相对一笑,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是得意。我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问题:为什么严小毛他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选择这路变化呢?一旦对方明察秋毫,他不是很危险?是不是他摸准了张金波的心理,知道张不敢弄险呢?看样子,下棋不光是棋力的较量,还要比策略和勇气,以及对对手的了解啊!
          其实,这完全是一种投机心理,源于对自己缺乏信心,想凭布局的选择而击倒对手。我当时未能深刻理解其中的利害,而是错误地把这个方法照搬了过来,在以后漫长的棋艺生涯中多次运用。有时也能够让敌人中招而自己轻松获胜,但也多次被对方洞若观火而遭遇灭顶之灾。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下棋如同做人一样,只有脚踏实地才是唯一的正道。任何投机取巧的想法也许可以得逞一时,但最终势必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43楼2014-11-06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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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44楼2014-11-09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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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年少气盛,下棋时受不得外界的干扰,难以自始至终保持一种平常心。当下我发现老尹有不耐烦的意思,立刻感到浑身血往上涌,脸上发烧,可能连耳根都红了。心烦意乱之际,再难冷静思考,于是不再拖延,走了一步马七退五。
              老尹似早已胸有成竹,马上走了一步马7退5踩我中兵。
              此时局面危机四伏,我颇费踌躇。无疑,怎样迅速地把窝心马解放出来是我的首要任务,但随时要提防对方2路炮平中抽将的恶着,只好在中路补一手相。我正准备走相三进五,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发现黑棋有精妙手段入局:相三进五?炮2平5! 车八进九 马5退3 车八退八 马3进4 车八平六 后马进5踩相绝杀!红方空有双车却无能为力。
              我看到黑方的弃车妙手之后,不由得胆战心惊,心中感到十分沮丧。
              老廖在一旁观战良久,此时突然冒出一句:“真的不好走啊!”
              老尹闻言笑道:“怎么不好走?好走得很嘛!”
              老廖哼了一声,道:“你那点把戏谁看不出来?你想搞人家的鬼!”
              老尹见他说得兴奋,连忙阻止道:“看棋不做声!赢了吃花生!”
              何正华也道:“老廖不要插言,让他们好好下。”
              老廖摸出一根烟来,道:“我说啥了?我什么也没说啊!”笑嘻嘻地划着了一根火柴,盯着老尹,“你说我看没看出来?”
              老尹拿他没办法,只好笑道:“你看出来了,你厉害,行不行?”
              我无可奈何地走了一步相七进五,等待老尹动手。
              只见老尹飞快地走:炮2平5!
              我心中无比恼火:这老尹今天咋这么心明眼亮呢?我要被他弃双车精彩绝杀了!唉!绝杀就绝杀吧,我好歹也算是个参与者,虽然不是获胜的那一方。
              我听天由命地硬着头皮走车八进九吃掉了老尹的车。此时老尹只要走马5退7,我只能够车二退八,他再走马7进6,仍然可以走成马4进5吃相绝杀;就算我走车二退七割须弃袍,黑马吃车后我也是无险可守了。谁知老尹一时兴奋,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错走了一步马5退3。
              此步一走,老廖大为困惑,脱口道:“啊?什么意思?”
              我立即来了精神,走车八退八解杀。
              老尹定睛一看,“啊呀”一声,猛拍大腿:“拐了,拐了!我应该走马5退7的,怎么跳到这边来了?”
              我暗自得意,不禁抿嘴偷笑。
              老廖说道:“你一把年纪了,也稳不住神。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
              老尹气急败坏道:“就是你个廖胡子!在旁边鬼吵鬼吵的,把我吵糊涂了。”
              老廖欲待争辩,见老尹额头青筋直暴,便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冷静下来之后,老尹面对棋盘看了半天,突然又来了精神,道:“不要慌,不要慌!这里面还有棋。”
              老廖道:“谁慌了?我们一点都不慌,你自己不要慌就行了。”
              我听老尹说还有变化,不由又是一阵紧张,重新审视着棋盘,道:“还有什么棋?我两个车一个马,你两个马一个炮,我还有过河兵,还有什么棋啊?”
              老尹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走了一步马4进6,我走车二退八守住要道,得意地说道:“挡住你程咬金的三板斧,等下你就没戏了。”
              老尹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挡住吧?”说罢走马3进4将军,我自然车八平六垫上,他再走马4退5。
              我细细一看,敌人的火力还是够猛的,双马一炮的位置好得不得了,让我的双车马都不能轻举妄动。幸好我还有一个三路上的过河兵可以趁机往中间靠拢,一旦在中路形成屏障,窝心马就可以安全转移了。到那时,还怕你老尹有三头六臂不成?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花怒放,走了兵三平四,道:“幸亏还有这只小兵啊!等一下战斗结束以后,要给你发一枚勋章!”
              老尹点点头,露出顽皮的笑容道:“好,你就给他发勋章吧!”说罢走了一步卒3进1,看来是准备渡河参战了。
              我正要走兵四平五,突然发觉老尹的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满怀期待地希望我马上平兵,而且把手已经提前放在黑卒的上方,给人的印象是只要我平兵他就会冲卒过河。我不禁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把手又缩了回来,再次认真打量着棋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就上了他的大当啊!
              却原来,老尹早已设下毒计,就等我上钩呢!我只要一走兵四平五,他可绝不会去走卒3进1了,他会马上走马5进6将军,逼我车二平四自己塞住相眼,然后他中炮借我的兵做炮架,炮5进5打相一将,就活活把我的老帅闷死在九宫之中。真是妙计啊!
              我虽然发现了老尹的诡计,并为此暗自庆幸了一番,但接下来却感觉情况颇为不妙。
              在子力上,我确实是占了绝对优势:等于是净多一车。但令人尴尬不已的事实是,我的双车一马却陷入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烦恼,双车只能龟缩在下二路防守,不敢离开半步;窝心马与中相已经被对方点了死穴,永无出头之日。反观黑棋,虽然子力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兵在精而不在多”,各子占位简直是妙到毫巅,只需将三路卒毫无顾忌地冲过来,然后直捣黄龙破相,便可建功立业,堪称是以少胜多的绝妙范例。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我顽抗了几步。
              车六平八 卒3进1 车八平七 卒3进1 车二平一 卒3进1
              我无奈地连续平车,希望局面会出现什么转机。但此时已经毫无变化,老尹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喜上眉梢,一个劲地往下冲卒,自己也为如此难得一见的棋局而兴奋不已。冲完三步卒子以后,实在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由哈哈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哈哈!”
              其时我真是又羞又恼,面对这样的局面早已无力再作抵抗,但心有不甘,仍然不愿意就此认输,只是低头看着棋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廖仔细看着棋局的发展,也被如此富有戏剧性的结局而感染,与老尹一起开怀大笑起来,道:“我老廖活了快五十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棋!双车马输给炮双马,而且还都不能动!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何正华本来一直是边报棋边关注着棋局的进展,这时欠身认真看了半天,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虽然不想让我太难堪,但这盘棋的结果委实太过搞笑,也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们的对局室就在二楼,窗户也早已被我推开了,所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球场上观众的声音。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有二十多位超级棋迷没有回家,此刻他们也看懂了这难得一见的妙局,不由得群情振奋,大声叫起好来。
              我长叹一声,伸手推乱了面前的棋子,示意认输,心中痛苦至极。但过了几秒钟,自己看着那些棋子,却又感到好笑,不由得也跟着他们苦笑起来。
              何正华及时在广播里宣布:尹业勇同志连胜三场,获得了首届象棋擂台赛的擂主称号。并感谢了广大棋迷朋友的热心支持,同时宣布比赛到此圆满结束。


              48楼2014-11-11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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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那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朗天气。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参加比赛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体委球场上晒太阳,等着裁判长老向编排首轮对阵形势。我早已经发现笑咪咪地笼着袖子和人聊天的刘正信,就过去跟他打招呼:“老刘,代表哪一队啊?”
                老刘道:“商业局啊,我调到商业大楼上班了。”
                我诧异道:“你不是住在房管所吗?怎么又代表商业局了?”
                老刘笑道:“你到我们家去了多少次了,亏你还问这样的话?那是我老婆单位呀,我住的是我老婆分的房子呢!你忘了?我是从中原油田回来的。”
                我自己也有个堂哥在油田,当下问道:“那你干嘛要回来呀?油田的工资又高,福利又好,跑回来干什么?”
                刘正信眼神黯淡下来,叹口气道:“唉!不是我这个病,谁愿意回呢?在油田搞会战的时候,落下了肝病,差点死在外面。”
                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平时也没听他提过,便追问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看好?”
                老刘道:“好是好了,可这个病是难得断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发作呢!”
                我安慰道:“没事的,现在科学越来越发达,以后你这点小病根本就不算个啥了!”又赶紧岔开话头,“你到了商业局,那你们可是一支强队哦!哪几个呀,这回?”
                老刘道:“还有张金波、周江海他们俩。”
                我夸张地瞪大眼睛:“啊呀!这么强的队伍啊,你们肯定拿团体冠军了!”
                刘正信开心地笑了,然后又问:“你们呢?这次是哪几个?”
                我道:“唉!我们不行呢,就我和文军,还有个张国春那是来充人数的,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的。”
                老刘点点头,道:“你要想个办法调到我们商业战线来就好了,江海还是弱一些。”
                我摊开双手,道:“老刘你又不当局长,不然我们还可以沾点光,商业局这么好的单位谁不想进去啊?进不了啊!”
                我们正说着,张金波凑过来打趣道:“这回不消说得,肯定该你们拿团体冠军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不要来调戏我们,知道你们是强队,这次一定拿冠军,反而来说风凉话!”
                刘文军在我身边一直没出声,听张金波这样说,冷笑道:“哼!哪里那么容易就让他们拿了?也要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呢!”
                金波听了此言,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冷笑而已。
                我们还在说笑,只听老向在屋子里叫道:“开始比赛了!都进来吧!”
                众人一听,如潮水般涌入大厅,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和对手,准备比赛。
                说来也是巧合,这次比赛总共有十二支队伍共三十六人,首轮抽签是按各队报名的顺序抽的,所以基本上是队与队之间的比拼。第一轮我们队就碰上了商业局代表队,我先手对张金波,刘文军后手对刘正信,张国春先手对周江海。
                看到抽签结果,大家也感到好笑。落座以后张金波笑呵呵对我说道:“手下留情啊,伙计!”
                我本来不惧金波,此刻听他此言便知是心怀怯意,不由微微一笑。
                邻座的刘文军开心地扭过头来笑道:“他对你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这我倒可以保证!”
                刘正信给张金波打气道:“金波,你是后手,和棋就可以了!”
                刘文军笑咪咪地问道:“那你是先手,是不是一定要争取胜利啊?我也只想和呢。”
                刘正信被他问得有点尴尬,愣了一下,道:“我跟你也只想下个和棋就满足了啊,谁一定想赢呢?”
                刘文军见他有些言不由衷,接了一句:“那我们就算议和了好不?现在就去记成绩,不用下了吧?”
                老刘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见他来了一招“打蛇随棍上”,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笑。金波气不过,插嘴道:“哪里有这样的?下都没有下就算和棋?”
                刘文军冷笑道:“我是看见老刘的功夫深呢!如果是你,谈都不要谈!”
                隔邻的周江海正在把棋子一个一个摆得整整齐齐,听了文军的话,抬头道:“刘文军的心理战开始了啊!是不是心虚啊?呵呵!”


                50楼2014-11-12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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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均安代表物资局参加比赛,多年以来,虽然他本人斩获无数,无奈队友水平相距甚远,所以总是与团体奖项无缘。这次他率领张守清、王清平参赛,此二人也是屡屡出战的,但棋力不够,难以助老张一臂之力。首轮偏偏又遇上了强敌——建工局代表队。建工局队三员大将乃是王生祥、黄剑波、尹六林。王生祥不用说了,那黄剑波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经常参赛,水平不亚于王生祥,后来公务繁忙,才逐渐淡出棋坛。此番重新出山,其志不小。三人之中弱一点的是尹六林,但此人也有一种可怕之处:比赛特别认真,与平时下玩棋判若两人,每每将公用时间耗尽后与对手拖到读秒,韧劲十足。
                  老张本轮的对手是黄剑波,双方摆好棋子,都在闭目养神。听得我们这边唇枪舌剑,老张不由得睁眼笑道:“费那功夫斗嘴皮子干啥?出水才见两腿泥呢!你们累不累啊?”
                  黄剑波斜倚在椅子上,哼了一声,道:“几年不出来比赛,现在的新面孔蛮多的呢!都学得油腔滑调,不知道有没有点真本领啊?”
                  我听他说得不中听,因为大家不是很熟悉,也就没有答话,心中却不免暗暗有气。文军是个嘴上不肯服输的人,欲待反唇相讥,也是因为不熟悉老黄,且毕竟是老一辈棋手,终于忍住没有出声。
                  老张笑道:“本领倒是有些本领,不过还是有点嫩,你可不能够轻敌哦!”
                  刘正信笑咪咪地说道:“老黄你可不要看老黄历!现在的这几个年轻人,没有一个会怕你!”说罢,见黄剑波有些不快,又道:“他们跟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开玩笑开惯了的!没啥,大家开心嘛。”
                  裁判长老向喝道:“少讲废话了,比赛开始!”
                  我看了看张金波,他已经收敛笑容,正襟危坐,眼睛盯着棋盘,进入了状态。
                  一开始比赛,我也全神贯注,再不理会其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走了一步炮二平六。
                  张金波以往跟我交手多次,我从来没有走过过宫炮开局,总是以中炮起手。当下他略感意外,“咦”了一声。这正是我想达到的效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沉思了一会,知我必然是有备而来,也走了一步炮8平4。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闻所未闻啊!我也不禁低低“咦”了一声。
                  张金波抬头看看我,似乎有些得意:你不是准备了过宫炮吗?我就跟你打散手,打破你赛前的部署!
                  平时下玩棋的时候,我多次见胡元发用过宫炮对付张金波,金波一概是应以左中炮的。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赛前确实也认真准备了一番:先手碰到张金波走什么,碰到张均安又走什么,大致心里有个数。谁知这张金波粗中有细,第一步就打破了我的计划,使我心里颇为不爽。


                  51楼2014-11-12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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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战失利,让我十分沮丧。
                    我起身看看刘正信与刘文军的对局,见他俩已经形成两难进取的局面,和势很浓。
                    我又走到周江海与张国春的桌旁,却见张国春盘面大占优势,不仅多了两个过河兵,且三军齐发,将周江海的子力困得举步维艰,胜利指日可待。我本以为张国春难敌周江海的,这下好比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不由喜出望外,驻足观战。
                    张国春是第一次参加比赛,首轮对手就不弱,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此时大局已定,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笑容可掬。他见我过来,问道:“下完了?赢了?”
                    我苦笑摇头,张国春又问道:“和了?”
                    我没好气地道:“输了!好好下你的棋吧。”
                    张国春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输给了张金波:“怎么输了的?”
                    我拿他没办法,摇摇头走开,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对局室,到外面去晒太阳。
                    日上中天,阳光变得刺眼。我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参赛前的雄心壮志,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正在自怨自艾,刘文军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他见我脸色不好,笑道:“一盘棋嘛,没事!不是还有八轮吗?”
                    我转过身,问:“怎么样?和了?”
                    文军点点头:“恩,刘正信拿个先手,走得四平八稳,我把他没办法。”
                    我说:“幸亏咱们的第三台赢了,不然的话,一下子就被他们甩开了好远。”
                    文军乐呵呵的:“是啊,张老三真的是立了一功!你后面可要稳住了,再输不起啦!否则我们的团体就危险了。”
                    我点头道:“争取下好每一盘!本来我们俩是拿分的主力,现在立功的反而是第三台,我和你倒好,没有开张!可别让张国春把咱们给看扁了啊。”
                    文军道:“我要是碰到你的主要竞争对手,能杀就杀,不行就跟他赖和,拖一分就是一分!后面八盘棋你要是全部拿下,冠军跑都跑不掉!”说罢自己也觉得夸张了些,不禁大笑起来。
                    我知道他是在帮我减压,也笑道:“你倒说得轻巧!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哪里就能够轻易拿下?”
                    文军道:“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水平输给金波完全是一次意外。后面好好下,谁敢说就一定能够赢你?”
                    我提醒他:“你可别忘了老张啊!”
                    文军断然一摆手:“老张也不一定能够赢你!我跟你说,就是我碰上老张,他想拿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你平时跟他下根本就不落下风?”
                    他这样一说,似乎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我的劲头又上来了:“走!看看棋去,我们的张国春同志怎么还不出来?”
                    我们进得门去,见张国春已经获胜,正欢天喜地到处找我们呢!大家不免互相勉励一番。
                    首轮张均安也战胜了黄剑波,其他参赛的名手也大多数获胜。
                    第一轮的比赛全部结束以后,裁判长老向当着大伙的面进行了第二轮的编排。第一台由张金波先手对张均安,大家不由得一阵哄笑。金波连番遭遇恶战,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老张倒是气定神闲。老向打趣道:“金波,你要是不愿意坐第一台,我帮你换一换好吗?你说说想对哪一个呀?”
                    金波闹了个大红脸,笑着说道:“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是说怎么这么早就碰到老张了,迟点碰会好一些。”
                    老张道:“笑话!迟碰早碰还不是一样吗?早碰还可以多点对手分呢。”
                    我因为首轮失利,坐到了第十九台,后手对阵黄剑波。此前我与他没有交过手,可说是一场遭遇战。
                    黄剑波对我的那一战,至今仍然让我记忆犹新。
                    他用中炮横车盘头马开局,我用屏风马应对。说实话,我那时是很害怕别人这样布阵的,总觉得对方气势汹汹,攻势强劲,后手只能跟着应,有些委屈。后来时间一长,总结出了一些规律,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盘棋黄剑波因是首次与年轻一辈交手,且上一轮又出师不利,所以志在必得,一心想拿我开刀。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拿他祭旗呢?大家各怀心事,均不愿兑子简化,以至于走了十几个回合,盘面上仍然是三十二子俱全,形势错综复杂。
                    鏖战中,我窥得对手用力过猛而露出的破绽,一步卒3进1挺卒邀兑的妙手弈出,正好击中他的痛脚。黄剑波初时落子如飞,颇有轻慢之意,等我此招一出,不由脸色一变,仔细地端详起来。
                    老黄自带了一个大茶杯,里面的茶叶恐怕有一半。比赛中,他频频添加开水,最后干脆将一个开水瓶拿到身边,以备随时续水。可能喝茶不够劲,他又摸出烟来点上,苦思对策。我被他勾起了烟瘾,也点上一根,平定一下情绪。
                    我走出那步棋的时候,只是感觉这样走黑棋不错。此刻见他如此犯愁,不禁再次仔细筹算一番。不看则已,越看我心里就越是得意:不轮红方怎么应对,黑方都可反客为主,取得局面的主动权。
                    担任裁判长的老向对我的棋局一向都是十分关注的,何况本轮对手也是一代名将。老向驻足棋盘边,默默无言观察了一阵,微笑点头,走去看张金波与老张那盘去了。
                    黄剑波猛抽了几根烟,喝完了大半瓶开水,仍然眉头紧锁。我并没有因他超长时间的长考而不耐烦,只是平心静气地看着棋盘,目不斜视,猜想他会怎样出招,而以后的战局又会如何发展。
                    老向过了好半天又走了过来,一看棋盘就乐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走棋啊?”
                    黄剑波苦笑摇头道:“小鬼好厉害,我是苦思无良策啊!”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了,而老黄这步棋已经足足长考了45分钟之久。赛场上,有些下得快的棋手已经结束战斗了,而我们这一局却还六军俱全,毫发无损。老向与黄剑波的对话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顿时有人围了过来。
                    老黄似乎下了决心,摇摇头道:“没办法,只好搏一搏了!”说罢拿起骑河的红马,走了一步马六进五弃马破象。
                    对他的这一手段,我早有准备。因为他如果简单地走马六进七和我兑马,不仅损失度数,还要处理接下来七路线上兵卒对峙的问题,局面被动,将成为一盘苦守之局。现在他弃马搏象,并可以抢渡一兵,有些对攻机会。不过,由于他是被迫对杀,后援不继,难以对我造成致命威胁。在长达45分钟的计算中,我早看清了其中利害,此时胸有成竹,化解敌势后迅速投入兵力反攻。
                    在接下来的对杀中,我极力简化局势,甚至走得有点软弱。但毕竟多一子的优势很大,化解了敌势之后,形成我车炮单士象对他车双兵单仕相的残局,因他只有一兵刚刚过河,对我难以构成威胁,所以黑方是胜定之局。再战几个回合,我蚕食掉他的孤仕相,眼看就要做成“海底捞月”的杀棋。黄剑波摇头苦笑,推枰认输。
                    黄剑波跟王生祥是队友,王生祥自然十分关注这盘棋。见棋局结束,老王笑对黄剑波道:“怎么样?现在的年轻人够狠吧?”
                    老黄点头叹息道:“真不错!再过几年,老张只怕要让位了!我们这些人都不行了!”


                    53楼2014-11-13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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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老张爽朗地笑道:“让位就让位嘛!现在让都可以啊,自然规律是这样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总霸着这个位子不成?”
                      我起身去看老张与金波的对局,见老张的马炮双卒正围攻张金波的双炮仕相全,金波双手捧着头,头发也被他抓得乱糟糟的。我的马炮棋较差,正好可以学习一下,于是端了一把椅子坐下,仔细欣赏老张的破城之术。
                      但见老张马炮占据要点,围而不打,只把两枚小卒徐徐往中间靠拢,深得“巨蟒缠身”之妙。我看得心花怒放,不免心中暗自揣摩其中要紧之处。
                      那盘棋最后是老张得机破士而胜。我趁机请教老张:“像这种残局是不是必胜的呢?”老张道:“当然是必胜!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唉,平时都没有怎么打这类残局谱,觉得太枯燥了。”老张道:“你倒说得轻巧!平时嫌枯燥,你等着比赛的时候慢慢去想吗?不要把脑壳想破了还找不到路子。”我点头称是。老张又道:“我看你和刘文军、杜卫星你们这几个,都是开局好,中局就容易出毛病,残局更差!人家说老虎是‘铜头铁尾豆腐腰’,我看你们是‘铜头泥尾豆腐腰’!而且这个铜头究竟是不是真的硬?我看也不见得。跟我们下,我们都是不懂开局的,当然你们厉害;可要是到了外面,随便一个摆棋摊的,都有十八般武艺呢!”
                      我听了只剩下点头的份,哪里还有半句言语?不过心中倒是觉得老张有些危言耸听了。
                      此时刘文军也下完了棋,他这一轮战胜了汉江船厂的老将谢润生,心中自然高兴。听到老张发表见解,文军深有感触:“我去年和我们单位的王人杰一起到成都出差,专门跑到成都棋苑去了一趟。那里门面不大,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那么大的地方,一走进去,呵!好家伙,比我们体委现在那个体操房都要大,好几百人在里边下棋呢!”
                      我们都没有去过成都棋苑,不由得心中向往,想像着那该是多大的场面。我问道:“你们下棋了没有?”
                      文军道:“别提啦!我和王人杰被别人修理得可惨了!”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我见老张今天情绪颇高,便问道:“老张,您经常出差,走南闯北的也去了不少地方,哪里的棋最高呢?”
                      老张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们出差都是去游山玩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匆匆忙忙去办事,办完了就赶快回来,生怕多花了公家一分钱!哪里像现在的干部,把国家的钱不当数,胡吃海喝,糟蹋粮食!”
                      我点头道:“那是,那是。难道您就没有和外地的棋手下过棋?”
                      老张道:“下当然是下过的!1962年我到广西南宁出差,广西的象棋大师周寿阶在工人文化宫摆擂台,多少人围着看!我抱着学习的态度上去攻擂,没想到周寿阶轻敌了,居然被我把他赢啦!”
                      旁边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面面相觑,似乎不大熟悉。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在哪本棋书上见过这个名字,是很早代表广西参加全国赛的老棋手。
                      刘文军道:“那您在外面是输得多还是赢得多呢?”
                      老张看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那还用说?当然是赢得多!不过,外面有些棋手习惯不好,水平高一点的,都要下彩棋,赌博!我怎么能够和他们赌博呢?”
                      老向插嘴道:“你们年轻人下棋可不要赌博哦!棋友之间要讲友谊,最多谁输了请一下客。”
                      老张道:“对,大家在一块吃点喝点没啥,可要是沾上了钱就不好了。”
                      刘文军朝我做了个鬼脸。
                      我不知他要干啥,就冲他一摆头,走出了对局室。刘文军随后也跟了出来,呵呵直乐。
                      我不解地问他:“你笑啥?”
                      文军道:“下棋带点小彩有什么啊?人家外面都带一点的,这样才会下得认真,下出水平嘛!又不是赌多大,难道还会伤筋动骨不成?”
                      其实我内心也不太赞成下彩棋,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只听刘文军又道:“再说了,下棋双方水平有高低,低手一看下不过你,还有硬把钱往你口袋里送的道理吗?所以说输赢也有限。你几时听说有人下棋输得倾家荡产了的?我倒是听说有人打麻将输得败了家的。”
                      他这么一说,我竟没法反驳他了,只得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现在的人都去打麻将去了,不知道算是赌博不?派出所还抓呢!也没见他们怕!”
                      文军道:“说不清楚!连我们居委会的老太太都开始打麻将了,输赢上十块钱,派出所也不抓。有的打大牌的,一场就输几千呢!”
                      我听得伸出了舌头:“乖乖!几千块?我要不吃不喝干几年呢!”
                      孔老夫子曾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在我看来,这句话可以改为“吾未见爱棋如爱麻将者也!”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那次比赛,我和刘文军是越战越勇,屡克强敌,我们的第三台张国春也兑现了他赛前的诺言:刚好保本。
                      九轮大战下来,我是六胜二和一负(战平了张均安、刘正信),获得了亚军,冠军是老张,七胜二和保持不败。王生祥第三,刘正信第四,刘文军第五,张金波第六名。
                      在计算团体成绩的时候,出现了十分有趣的情况。
                      赛前规定:团体名次由每队的三名运动员的个人名次相加,最低分者为团体冠军,依次类推。在参加比赛的十二支队三十六员战将之中,刘正信、张金波、周江海分列第四、六、十六名,积分为二十六分;而张国春的个人名次是第十九名,我们三人的名次和也是二十六分,这样就有两支队伍积分完全相同,可是冠军的锦旗只有一面,究竟怎么处理呢?


                      54楼2014-11-13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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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为啥不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5-09-21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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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57楼2015-09-29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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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来自iPhone客户端58楼2018-02-03 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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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来自iPhone客户端60楼2018-03-29 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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