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做过一个梦,没有对任何人说起。现在,是我第一次在人面前,讲到这场奇妙的梦。
上个星期五我梦见我即将登上一艘沼泽地里的客轮。班上的同学们都在夹板上对我挥手,挥手。掌舵的,是我那当年立过无数战功的外祖父。班主任和爸爸妈妈就在登船那座桥的另一端,预备着鞠躬迎接。我所爱的人站在船头,美丽的。
如海妖一般。
这时,我却哭着跑开了。我身上背着客轮的尖叫,逃向沼泽之外,灰色死寂的城市。
然后。
我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看着那客轮满载着笑声,直到全部,浸没在黄绿色的水里。黄绿色的沼泽,一个气泡,炸裂出一声欢笑。
五月十三日,星期五。我惊醒时天还未亮。外祖母坐在我床边,背对着我。从镜子里看着我的影像,问我,做噩梦了吗。
我做过这个梦,没有对任何人,我是说人,说起。然而那天晚上我哭着紧紧抱住外祖母丰满的腰,告诉了她我所梦见的。以及。
白天外祖母的葬礼,我可能还是会像这样,哭出来的。
…
我做过一个梦,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梦见我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告诉了所有人,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艘沼泽地里的客轮,登上它可以到达幸福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