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别 别你天真岁月,再无无邪笑容
第二别 别你一身青衣,胭脂初上,登临三尺戏楼
第三别 别你一袭粉衫,了了世事牵挂无忧
第四别 别你痴心交付,徒留记忆满了红楼
第五别 别你泥泞染尽,一身鲜血,浸了灵魂透骨
第六别 别你锋芒收敛,从此人间再无欲无求
黑瞎子这辈子之和解语花见了七面,然而就是这七面将那诉述不完的情丝深深地烙印在了骨骼的每一个角落。
第一别
黑瞎子第一次见到解雨臣是在解雨臣六岁的时候。
那时他被解九爷夹了喇嘛,下了一个凶斗,刚刚回来。许是刚经历了生死,所以觉得阳光都要比从前更加美好。
到了北京,还没来得及歇息,便被解家的伙计请去了解家老宅。毕竟这次下斗的人有十来个,可是只有黑瞎子和解家的两三个伙计回来了,而那两三个还都受了重伤,也就只有黑瞎子现在还有精力来向解九爷报告一下斗里的情况。
解家老宅在北京城郊,很是僻静,院子里虽然有不少伙计在走动,可是黑瞎子依旧觉得没什么人气儿。就在这时,突然从一个院落里传来了孩子的笑声,在这沉重压抑的老宅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黑瞎子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一身粉色连衣裙,一看便是精工。及肩半长的头发上别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小花的发卡。那模样更是精雕细琢的,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黑瞎子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定是何等倾国倾城的模样儿呢。
在心里,黑瞎子对这个“小姑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能在解家大院里玩,又打扮的如此精细的小姑娘,怕是身份也不一般。不过据说解九爷只有一个后辈,还是个小孙子。估计可能是解家分家或者九门其他家的孩子吧。
就在这时,黑瞎子听到了另外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叫这个“小姑娘”——小花。
小花?
黑瞎子忍不住轻笑,咳,还真是……符合这小丫头如花似玉的容貌的称呼。而此时,黑瞎子也注意到了,这一起玩的,一共是三个孩子,除了小花和那个小男孩外,还有一个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小的小姑娘。
可能是黑瞎子的笑声引起了小花的注意,“她”竟然直接跑到了自己身边,仰起头,带着灿烂的笑容问道,“大哥哥,你能给我举到房顶上么?”
房顶?
黑瞎子不解,于是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问道,“为什么要上房顶?”
问完之后,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正常。自己竟然在解家大院了和一个小孩子进行着对话!要是被道上的人看到自己这么有爱心,估计得吓得下巴掉一地吧。
黑瞎子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搭理这“小丫头”,可能是被“她”身上那股天真的劲儿吸引了。干他们这个行当的,少不了勾心斗角,谁的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天真这东西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斗里去了。
可是,越是黑暗的人,越是向往光明。
也许自己真是被这孩子身上还保留的,自己却已经丢失了的“天真”所吸引吧。
“小邪找人太厉害了,如果到房顶上,估计他就找不到我了。”小花倒是完全不知道黑瞎子这番心理活动,只是皱皱鼻子、扁扁嘴微带抱怨的回答着黑瞎子的问题。那小模样儿倒是可爱的紧。而黑瞎子也了解了,合着这三个小鬼头在玩捉迷藏呢。
“到房顶上,你敢么?”黑瞎子蹲下身,与小花平视,顺便用自己的大手在“她”的小脑瓜顶揉了揉,嗯,头发真软。
黑瞎子一问出,小花也有点犹豫,看了看旁边房顶的高度,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点了个头,“敢!”
黑瞎子看着这“小女娃”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再一次笑出声来,发自内心的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娃娃胆子多大,于是长臂一揽,将小花夹在腋下,三两下便跃上了旁边厢房的房顶。
小花被突然的升高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到稳当了之后,才慢慢的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到自己已经到了房顶之上,不禁兴奋的“哇哇”直叫。
“这里可以么?”黑瞎子轻轻的放下小花,生怕伤了似的。也是,能在解家大院里玩的孩子,身份自不必多说,万一伤了估计自己就得被老九门下追杀令了。
“嗯,谢谢大哥哥。”小花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说道,“在这里的话,小邪和秀秀肯定找不到我了。”
“那大哥哥就先走了,你自己在这里小心点儿,别掉下去。”黑瞎子再一次揉了揉小花的头发,看来是爱上了“小女孩”发丝的柔软触感。
“嗯,大哥哥去忙吧。”小花冲着黑瞎子挥挥手,“再见。”
听到了小花的话,黑瞎子便一跃而下,离开了屋顶。抬步去了解九爷的内院,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屋顶上那个小小的人儿,“她”依旧冲着自己笑,黑瞎子也挥了挥手,将那抹天真笑容刻印在了心底。
下次再能见到这样天真的笑容,估计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吧。蓦地,心里倒是生出一丝不舍之情,不过很快就被自己打散了。
“她”——还是个小孩子呀。
去了内院,见到老当益壮的解九爷,黑瞎子便简单的将斗里的情况告诉了解九爷。他不明白解九爷为何如此执着那个在四川的凶斗,只是觉得解九爷找人下斗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单纯。毕竟黑瞎子进去了,知道那个斗里油水并不是那么大,而且十分凶恶,那么说,解九爷找他下这个斗是另有目的了?
“不知你在斗里有没有看到一个鬼玺?”解九爷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黑瞎子微皱了下眉,但笑容仍旧不变,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罢了罢了。”解九爷叹了口气,“一切都得看命啊。”
对于解九爷的话,黑瞎子并没有深究,毕竟在道上混了一段时间,也是知道,这越大的家族,秘密越多,尤其是九门提督,其中牵扯不是自己能够去猜测的。
和解九爷又聊了聊最近琉璃厂、潘家园的情况还有北京地界儿内部的事儿,时间倒也过得快,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外面一片嘈杂。
解九爷皱眉,叫了伙计问道,“外面怎么了?”
“九爷,是孙少爷,不知怎的,给困在房顶上了。不过现在已经给救下来了,您不用担心。”那伙计答道,听得黑瞎子倒是心头一颤,困房顶上?孙少爷?
“胡闹么这不是!”解九爷低喝了一声,却也没掩饰住对自家孙子的担心。
那伙计下去之后,解九爷喝了一口茶,压了下情绪,“不好意思让黑爷见笑了,孩子到了这六七岁,就是调皮。”
“之前就听说解九爷家的小孙子伶俐得很,倒是还没见过。”黑瞎子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想见这小孩子想法。
“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见的。”解九爷自然也听出来了黑瞎子的想法,只是为了保护自家这个宝贝疙瘩,自然不能轻易给外人看,“雨臣这孩子是挺机灵,就是长得太粉嫩,从小被她娘当个女孩子养,娇惯得很,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当得了解家。”
听了解九爷这样一席话,黑瞎子也确定了,被自己带上房顶的那个“小丫头”就是解家长孙——解雨臣。
不过说长得粉嫩……想到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儿,倒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又和解九爷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黑瞎子便离开了。又路过那个偶遇解雨臣的院子,看着那厢房的屋顶,黑瞎子突然想到,不知到最后,解雨臣有没有被那个“小邪”找到。
离开解家大院,在门外突然远远地看到了一名美妇人怀里抱着个“粉色团子”,正是解雨臣,她……哦不,现在应该是“他”,他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笑得开心,没有注意到黑瞎子。
又一次见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黑瞎子也会心一笑,随即转身离去,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吧。
只是,黑瞎子没想到的是,那次转身之后,就再未见过那人儿的天真笑颜……
第一别,别你天真岁月,再无无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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