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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摸出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我似乎看到华老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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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最高的奢望,我有幸品尝过这种欢乐。往事如烟,我和妻已是白头老伴,但当年婚礼中的父亲形像却永不消逝。
父亲是农村小学教员,兼种田,因子女众多,家庭生计艰难,考虑到田地少,子女长大分家后更无立锥之地,因此接力设法让子女读书,将来出外谋生,免得留在家里没有活路。为了子女上学,他一生勤俭,节省到了极点,乡里人说他连尿也要憋回家尿在自家粪坑里。
我是长子,最先实现他的意愿,努力读书,考进不要钱的师范学校,年年争得奖学金,靠考,一直到考取教育部在全国范围内的公费留学生,中了状元了!农会通信不便,当父亲得知消息时不知他和母亲是怎样的欣喜,而且,此后不久,又知道他我们将在南京结婚。
婚期前他赶到南京,内衣口袋里藏着一百块钱,口袋用针线缝住。他没有告诉我如何时筹措到这笔“巨款”无非是粜稻,卖猪,卖鸡蛋,向亲友借贷,其实我事先并未向他要钱,当他摸出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我似乎看到鲁迅《药》中的华老栓,一清早出门时又按一遍腰里硬硬的银子,赶去换人血馒头来为儿子治病。
为了省钱,父是坐慢车到南京的,车又误点,抵我们宿舍已是深夜,未婚妻拿出饼干请他吃,我知道他的习惯是不肯吃的,但这回真的吃了,吃了一些,未婚妻又请他再吃,我想这是多余的客气,但他居然又吃了,这们几次推让,他确乎吃了不少。
我们的简单婚礼在励志社举行,因社内有老同学,费用给优惠,但没中餐,只是西餐,西餐就西餐吧。父亲生平第一次见西餐,我傍他坐,时刻照顾他,
半个世纪流失了,老屋早已拆除,父亲的坟早淹于荒草或庄稼丛中,他的儿女天各一方,有时会怀念他。我用他的名义在小学里设立了教学奖励基金,作为纪念,忘却的纪念或永远的纪念。


IP属地:北京1楼2014-10-28 10:0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