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永远不是花园的花而是女子的容颜,可惜,这赏花之人如同这蜂蝶,如何肯在一朵花上停留!
我并非绝色,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久处深宫的我如何会不懂,只是不愿意那么残忍的提醒着自己一日一日的数过自己的红颜,又数过白发。我不过是一个女子,得君王之幸,亦承受着这四四方方的殿宇和天空,或许早就忘记了,他承诺予我的,子夫我们一起做一对朴实绵长的夫妻。
我依旧喜欢看着星空,那北斗昭耀,牵牛织女的一年一会,只是那星空下却再也难有他的身影了。我时常想着,作为一个女人,我享有天下尊荣,享有万丈荣光,可是他离我却远了吧,远得我不敢再回忆,只是怕沉溺在其中永远不再想要醒来。
“陛下驾到,皇后”一直服侍着我的侍女嫣红疾步进殿来报,我轻轻抚了抚我头顶的凤钗,一柄雕刻着和合如意的簪子,如今的我似乎觉得再难承受那赤金的重量,有的时候,后冠也会让人坐如针毡吧。不是不欣喜的,他已有多日没有踏足过我的殿阁了,偌大的椒房殿,椒墙之喜也不能掩饰它的颓败和清冷,在他眼中,我一直是皇后,却不再是那个子夫。
“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开口,低头,他亦不会再阻止我的礼节,不会再说“你我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大礼”只是淡淡的应着我,“皇后平身吧”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的称呼成了我的封位——皇后。
“朕今日来看看皇后,最近可还好?”他依旧是同样的开场白,语气中有几分不自觉的疏离,一月之中的十五十六按祖制,他是要宿在椒房殿的,我自是期盼他留下来,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也不觉多了几分笑意,“陛下最近可还好?”“朕好不好的,皇后还不知道么?”他带着几分玩味又有几分认真的问着我,只是眼神中多了的几分冰冷和疑问让我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看似自然而然的回问。“陛下身体康泰,自然是万寿无疆。”原打算这借着这句半开玩笑半是祝愿的话搪塞过去,我也就一笑置之了。
只是,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朕本以为,皇后为朕之妻,会时时关顾着你夫君的身体,看来朕倒是想错了。王姬今日见到朕有几声咳嗽,便为朕准备了梨汤,倒是一贯细心的皇后存心敷衍朕了。”我见他动怒,无奈之余有几分好笑之外更多的是心内酸楚,起身施了一礼才说道“妾身失言于陛下,绝无敷衍之心,只是陛下久未到这椒房殿,妾身连陛下的咳嗽声都未曾听见呢。陛下中意王夫人,妾只愿王夫人得幸于陛下也地心于陛下便好了,后宫姐妹众多惟愿陛下身心和乐妾亦心安了。”
猛地,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向他,“皇后此言可是当真?告诉朕”“子夫绝无半字虚假,更不敢欺瞒陛下。”“是么,皇后可敢说自己对朕无一丝一毫的隐瞒欺骗?”“子夫敢问陛下,为何疑子夫之心?”
他看着我的时候只有沉默,可是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我的视线却逐渐模糊,我只记得他的手滑过了我的肩和腰前的束带,我只记得他将我扔在冰冷的床榻之上那种噬骨的疼痛,他压在我的身上在我耳边呢喃了几个字“子夫,用你的身体证明你对我的心吧”我不记得他的粗暴和发泄了,只记得昨夜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泪水和身体的疼痛,仿佛深陷泥沼之中,前行一步都无比艰难,终于,梦醒了,留给我的只是身体的僵硬和满身的淤青,还有麻木的自己和痛彻心扉。
我睁开眼,看着帷幔葳蕤,上面绣的是兰花,按礼制我的床帷应该绣上凤凰和鸳鸯,只是当年他迎我入主椒房的时候说道,子夫如同这宫中的幽兰,便为子夫凤榻帷幔上绣上兰花如何?我听了自是欣喜的,他待我一直用心的。如今这白兰在我眼中只觉得刺眼和招摇,我静静的躺着,看着,忘记了昨夜的所有的伤痛,却沉溺在曾经遥远的美好之中不愿意醒来了。终于还是招来侍女梳洗,至少白天我依旧是那个端庄持重凤仪万千的大汉皇后,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站立的女人,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