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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说出了那句话。
你和我低着头在花园里散步,其实就算是杀手的空闲时光,也很平凡。我压着你的影子走,觉得自己这半辈子是白活了,轰轰烈烈许多年,却守不住片刻的清净,得给你说声谢。
在静谧了半刻后,我说,以后你就不要做杀手啦,隐退吧,这刀锋上滚的日子着实不好受。
我比你年长,从小就在刀尖上插科打诨,经历过墨家最盛之时,也试图挽留过那衰落的狂澜,却在你这里得到慰籍,有时想想,自己才是真蠢。
我说出口的话,辙然反悔,方才悟到自己已经时日不多……可……可怎么就在这个时候遇上你了……
你的指尖轻触我的脖子,陡然掐紧。轮不到……你颤着声地说,一派恨意滔天,轮不到你来说这样的话……我守了你这么久,轮不到你来决定你的生死!
我发了疯地吻你抱你,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你。
我们是两只相互撕扯搏斗的野兽,在精疲力竭后拥抱对方寻求安慰。
恋爱是一场输者的胜利,我们如同平凡夫妻那样生活,那样争吵。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会对你每隔几日的失踪视而不见,替你洗干净沾血的衬衫。
后来你和我跑到三亚,我提着一扎啤酒在金色软绵的海滩上狂奔。
潮水涌起一阵盐水的苦味。
我在海鸥的低鸣声中把身体粘在沙子里,摊开膀子,任你浸过酒精的冰凉手指抚过我腰侧狰狞的疤。
我在你难得一见的温柔里放松身体,把所有该考虑的一切抛到爪洼国里。
你俯身,阴影笼罩住蔚蓝似海的天空和那轮赤色的太阳。
你微笑着的说,幸亏你没有死。
我的眼睛里只有你,是啊,幸亏我没有死,我可以陪你走很久。
原来胜利就是一场掠夺。
海鸥沿着海平线滑向悬崖,雪白的羽翼被盐水的苦味撕成条状,在绚烂的日光里眷恋归宿。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