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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相会于加勒比海]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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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顶


1楼2014-11-02 16:24回复
    好一道可口的美食,只要伸手,就可以吃到肚子里。
      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
      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这里有太多回忆,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
      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
      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高兴地大叫:“看,出云,我们的房间对海,真是好运气。”
      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
      “不是说有礼物?”
      “是的,给你。”
      “我对植物不熟悉。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是什么草?”
      “断肠草。”
      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
      海另一边,佳期已定。
      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
      忍住那剐心的痛,曹出云,你曾经发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而肆意把你踩在脚底。
      但心,痛,痛,痛。
      痛……无止无休。
      “哦,”锦辉说:“名字真别致,有什么含义?”
      出云望着锦辉,很认真,很严肃。
      “锦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亲口说?”
      锦辉满载笑容的脸,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绷紧的肌肉和抽搐的嘴角,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来。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只是一直当不知。
      锦辉没有哭,他抬头说:“你不亲口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这个草,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龙女,十八年后终于相逢。若是那样,我等你。”
      如此深情,怎忍负它?
      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势必要选其一。
      出云五官,忽然痛苦地扭曲。
      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但此刻也禁受不住,心头一刀一刀划下。痛楚令他愤怒,也令他出口无情。
      “锦辉,我不会给你承诺。你是男人,对不对?”
      “曹出云,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锦辉苦笑,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
      “我已决定,和慧芬结婚。”
      “结婚又如何?出云,你的爱在我这里,你无法收回。”
      “锦辉,让我们好好说再见,好不好?”
      “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出云,你真浪漫。”
      出云痛得无法忍受,他站起来,独自倒在床上,用被蒙着头。
      紧紧,紧紧蒙着头,接近窒息。
      停下!这无法压抑的心痛。
      “出云……出云……”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
      他不应,下死力咬着唇。
      锦辉,我已选择荣华富贵,我已出卖自己。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让我痛不欲生。
      终于,锦辉再也没有出声。
      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在那个浪漫的夜里舍弃锦辉,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已经在那一夜过去。
      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
      锦辉不知去向。
      锦辉,你是我的幸福,可惜,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


    4楼2014-11-02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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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人


      5楼2014-11-02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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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的手,缓缓伸了过去,用熟练的手法,慢慢帮锦辉打出一个完美的领带结。
          一切安静极了。
          阳光从窗边斜斜射进来,出云却觉得所有的光辉从对面的锦辉身上发出。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耐心,这么虔诚的态度,去打过一个领带结。
          领带结打好后,锦辉说:“谢谢。”
          出云退后一步,看着衣着整齐的锦辉。
          “不用客气。”出云礼貌地回答。
          克制的生疏和冷漠让人窒息,这几秒的时间,仿佛处于真空状态。
          骤然,出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沉默的空气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令他觉得一向被压抑的感情要狂涌出来。
          出云双手一扯,把亲手系好的领带粗鲁地扯了开来。
          锦辉就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伸手,抱住出云。不用力,但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向的位置,天经地义的拥抱。
          就是这样————沉沦……


        11楼2014-11-02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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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心不会负我,但你的人会。”
            “好了,锦辉。”出云把锦辉用力搂在怀里,叹气:“不要胡乱猜测,那不是我们的结局。”
            事到如今,证明锦辉确实所言不虚。
            出云一直认为,自己隐瞒众人与锦辉交往的种种预先功夫,不过是为了暂时抛开同性恋的负疚感,不至于对工作和人生造成太大的冲击,绝对没有到头来抛弃锦辉另寻千金小姐的打算。
            他曾经,的的确确打算一生与锦辉在黑暗中过下去。白天上班,夜晚在温馨的小房子里胡天胡地。
            但锦辉却似乎有预知能力。他明亮的眼睛,已经预见这悲剧下场。
            难道我当初的隔绝布置,已经潜意识里有了抛弃锦辉的打算?出云第一次把这个可怕的问题拿出来问自己,是在两年前。与锦辉分手的过程顺利之极,使他平白绷紧的神经和预先提防锦辉胡闹的布置完全无用武之地。
            是吗?在第一次见面,在第一次惊艳地沉溺到锦辉那个淡淡的微笑中的时候,已经下了这么狠毒的心肠?
            锦辉,竟比我还懂得我自己。当我茫然不觉的时候,他已经预想到我的未来。
            从此,出云不再信任自己。
            他不敢再信任自己的爱,再也不敢。
            在海边呆站很久,出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惊惶举手擦去脸上的湿漉,发誓自己并没有自我折磨式地回想起锦辉和自己的不幸结局,他回想的,不过是两人的欢乐和温馨。
            可为什么,眼泪却涌眶而出。
            愚蠢!
            回到酒店,电话恰好响了起来。
            会打这个电话的,一般是生意上的几个好搭档和他的私人机要秘书珍妮。出云深吸一口气,把情绪调整过来,拿起电话。
            “喂?”
            话筒里传来的,是企业里另一位董事的声音。宋楚临,出云在生意上最有力的支持者。
            “出云,你还在度假?天,为何一天都找不到你?”
            “今天情况特殊。”随便一句当成解释,出云警惕起来:“怎么?香港出了什么事?”
            “大事不好,你的泰山大人奇迹般醒了过来,真不知道现代科学居然发达到可以如此有效治疗中风的地步。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出云反而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来如此。这是好事,他毕竟是我岳丈,我也希望他快点好。”
            “提醒你一下,公司内运作,已有人告诉他了。现在他人还在医院,已经频频密令旧日心腹前去听令。还不快点小心起来?”
            出云冷笑:“尘埃落定,前度董事长能有什么作为?启迪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不如好好度晚年罢了。”
            “老头子手上还是有一点筹码的,小心他忽然发威,将你踢出董事局。”
            “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股份。”
            “那你打算继续度假?”
            “当然不。”出云抽出烟,点着了。“小心一点还是好的,我立即回来。”
            宋楚临高兴道:“你行事一向谨慎,我也不多说了。这个通风报信的功劳,可不要忘记了。”
            “绝对不会。”
            一通电话挂后,出云坐在窗台上,把手上的烟慢慢抽完。
            虽然从这里望出去,再也不如当日那般可以看见加勒比海,但是还能听见潮水的声音。当日,锦辉捧着那盆断肠草,到底想了些什么?
            出云懊丧地摇头。
            又是锦辉。
            好不容易埋藏了整整两年,为什么定要提起。他觉得这个要怪罪经世,又隐隐觉得经世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使者。
            或,是加勒比海让他失去理智。
            出云把燃到尽头的香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决定把关于锦辉的记忆,从四散的空气中统统捕捉回来,重新关在胸膛那个小小的空间,再不让它们出来。
            睡前,他按经世留下的酒店房间拨了电话。
            “经世,我明天要回香港。早餐之约,只好取消,对不起。”
            经世有点惊讶:“哦?工作上出了问题?”
            “算是吧。”
            “那好,留下联络电话,我们以后可以见面。”
            出云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又道:“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能认识你是这个假期的一大收获。”
            “我也是。一路顺风。”
            “谢谢。晚安。”


          14楼2014-11-02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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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篇文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同喜欢


            15楼2014-11-02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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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宋楚临来电。
                “见过泰山大人,感觉如何?”
                “会有什么感觉?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出云冷冷回了一句。
                次日回到公司,一切依然正常。
                陈父暂时不见动静,出云与慧芬的冷战持续。
                一个星期后,出云和宋楚临一起应酬意大利新开拓的合作伙伴,意气风发签订合约。出云高兴之余喝得大醉,连车都不能自己开,只能让宋楚临送他回家。
                “看你样子不胖,骨头倒挺重。”宋楚临腆着啤酒肚,扶着出云入了曹家,如释重负把出云交给上前的仆人。
                出云已经烂醉,犹不忘向空气敬酒:“来,不醉无归。”
                “还喝?平日斯文,一喝醉比粗汉更疯狂。”宋楚临白他一眼,看看表,匆匆而去。
                他还有其他节目,隐蔽于市中的某座金屋,已有娇娃熬好参汤相候。
                剩余工作只有苦命的仆人继续。
                几个人出力把出云抬到床上,七手八脚为他脱鞋、抹脸,安置舒服。
                福婶是慧芬从娘家带来的老资格仆人,叹道:“看来都是有大小姐在这里好,她在的时候,姑爷什么时候喝得这么醉过?”
                朱管家倒是出云自己请的,对这年轻的男雇主颇为体谅:“男人要养家活口,有什么办法?曹先生自己也辛苦。”
                福婶嘴角一歪,想起现在出云已经扬眉吐气,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也不敢象当日一般随便说话,乖乖闭嘴。
                忙碌安置妥当,帮出云把房里灯关了,关上门。
                房内一片黑暗,夏日蝉鸣,隐隐入耳,听不清楚从何处传来。
                出云醉意熏头,却无法安然入睡。
                在床上反复转身,极度不耐。
                隐藏在心中的渴望,要破闸而出。
                仅剩一丝清醒,让他脑中景象不断涌现。
                景象里,晚风送爽,一间小小屋子,锦辉与他都在。
                他们约定。
                “每年如此?”
                “对,每年如此。”
                街角小店买来的水果蛋糕,一根蜡烛,一起许愿,一同吹熄,然后静静拥抱着坐在屋子内,看时针踏正十二点。
                说:“锦辉,生日快乐。”
                今天七月七,原来又到锦辉生日。
                和宋楚临他们在夜总会喝庆功酒,抬手看时针踏到十二点的刹那,心仿佛被重叠在一起的时针、分针、秒针戳穿。
                从不知记忆会如尖利的针,忽然到访,无孔不入。
                最烈的酒,也无法缓解这种痛。
                意识渐渐冷却,眼前只余一个定格的手表画面,十二点的时刻,渐渐模糊,变黑。
                身体懒洋洋起来,酒精终于发挥作用,让出云忘记一切。他折磨够了自己,闭上眼睛。
                已经荡在一片空白的梦里,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唤:“出云,出云。”语气熟悉之极。
                是谁?是谁在那里?
                出云极力挣扎,他要醒来,醒来看一眼。
                谁在叫我?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终于,掀开眼帘,房内黑暗一片,床前隐约一个人影,正俯身看着自己。
                “出云?”
                不要离开。


              18楼2014-11-02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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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来人


                20楼2014-11-02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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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启迪新任董事长忽然一意孤行要离婚,消息如炸弹一样在社交圈爆开。
                    闻说曹出云忘恩负义。
                    闻说陈慧芬红杏出墙。
                    闻说内有跷蹊,事关启迪内部机密。
                    反正不关自家的事,脸上带三分同情去探望一下伤心的曹太太(天知道这个名分她还可以保留几天),再把眼见耳闻在好友中得意洋洋散播开来。
                    一方坚决要离,一方坚决不离,私下无法调解,唯有法庭见面。
                    法律程序漫长,未有结果,商场厮杀却已经如火如荼。
                    事情发展得理所当然,陈家正式反击。
                    商场中人冷眼看这演了千百回的自家残杀。
                    曹出云和宋楚临两个大股东面上掌握局面,董事局那群元老级人马和陈父多年交情,也不可小瞧。
                    原本料定大有胜算,正式交手,才发现估计有差。陈家家底厉害,除了启迪已经转到出云名下的股份外,还另有不少私藏,收购战一起,陈家资金源源不绝,让出云大吃一惊。
                    启迪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员工人人自危,高层管理者暗中盘算哪方胜算较大,纷纷投注效忠看好的一方。
                    又有小道消息流传,陈家出动高层关系牌,几位手中握有大股的股东已经答应转让股份。
                    人心更加惶惶。
                    出云面上镇定,心内揣然。他不同陈家势力根深蒂固,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靠努力读书一路机缘奋斗起来的白手男儿。
                    一局输,再无翻身之日。
                    启迪股价高得惊人,陈父打电话来谈条件。
                    “出云,自家人何必相争?取消离婚要求,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
                    “爸爸,我面前电脑屏幕曲线瞬间变一个价位,要我如何平心静气?”
                    “即使启迪重回陈家,也不过物归原主。出云,你是明白人,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只要你和慧芬还是夫妻,启迪就等于是你的。”
                    对慧芬,出云不能说全无内疚。他沉默,然后说:“爸爸,勉强和慧芬在一起,你认为她会幸福?何必强求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存在?”
                    “慧芬深爱你,虽然她有时候说话会伤人。你可曾想过,当日决定下嫁身无长物的你,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太爱你,不能失去你。”
                    出云感动。那夜赤裸的说出真相后,若慧芬仍深爱不悔,真是至情至圣。
                    可惜他没有勇气,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启迪回到陈父或慧芬手中,然后顶着姑爷的帽子继续在启迪工作,连仆人也可以随意用眼神侮辱,这情景光想想就禁受不住。
                    “对不起,爸爸。”
                    “为什么?只要你不离婚,慧芬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逢场作戏。天下哪里找这么爱自己的女人?”
                    陈父或者话出真心,但要出云回复当年状态,重新受千般屈辱,他宁愿放手一搏。
                    谈判失败。
                    一通电话挂断,出云知道自己必定要面对更艰险的斗争。
                    宋楚临每隔数小时都办公室来一趟,搓手绕着办公桌走来走去。
                    “真不料陈老头如此厉害,他的资金来源到底是哪里?”
                    出云静坐,看着电脑:“这就是家底,不到绝处,不拿出来给人看的。”
                    “亏你现在坐得这么安稳。外面已经如世界末日一般,陈家手上的股份越来越多”
                    “暂时旗鼓相当。”出云蹙眉:“不过手头资金已经快到头,难以为继。”
                    “陈家关系网实在深厚,没有几世积不下来。现在最糟糕的是许多股东都纷纷同意转让股权给陈家。”
                    “你以为我不急?”
                    “万一……”
                    “楚临,只要你手上的股份不动,就没有万一。陈家手上掌握的股份还不足以把我至于死地。”
                    “我?你担心我?担心你自己算了。”
                    楚临夸张地做个鬼脸,大笑而去。
                    慧芬连打几个电话进来,说的都是同样说话。
                    “出云,不要继续错下去,惹恼爸爸,连我也保不住你。”
                    “我没有指望你保护我。”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不要忘记,当初……”
                    出云烦躁:“慧芬,有因必有果,有当初始有今日。离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根本是你负情忘意!出云,你没有良心!”
                    “既然如此,你何必和一个负情忘意的人生活一世?”


                  21楼2014-11-02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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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一点不念夫妻恩情?”
                      “慧芬,已经太迟。”
                      慧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休想离婚,我不会同意。”
                      “且看法庭怎么判。我坚信你的行为已经使法官确信我们不应该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慧芬也心虚,一阵沉默,才说:“出云,天有不测风云,离开我,你会一事无成。”
                      此话太伤人自尊,出云愤然反击:“慧芬,若能离开你,我愿遭上天试炼。”
                      “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出云,你一向不是狠心的。我们毕竟相爱这么久,有什么不能平静解决,一定要分开?”慧芬凄然。
                      出云叹气:“我一向是狠心的。”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断肠草的故事。
                      他挂了电话,按铃通知秘书:“珍妮,曹太太电话再来,不要接入。”
                      出云也信天有不测风云,但不料不测至此。
                      下午电话忽响。
                      “你好,我是曹出云。”
                      没有回应。
                      他奇怪,此刻时间宝贵,外面股市动荡,启迪随时易主,居然还有诡异电话。
                      “喂,请说话,不然我要挂了。”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奇怪之余,出云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谁?锦辉?他神色一变,立即联系珍妮。
                      “珍妮,刚刚二号直线进来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是谁的电话。”
                      公司电话线路装有记录查询系统,不到一分钟,珍妮电话进来:“曹先生,是宋先生的电话。”
                      出云愕然,一细想,顿觉不妥。
                      楚临何事吞吞吐吐,临到话筒边不能开口?
                      刚要拿起电话拨到宋楚临家问一下,电话忽然又响。
                      他立即拿了起来:“楚临,是你吗?”
                      “不是宋楚临,是我。”陈父的声音。
                      出云一边惊疑,一边放缓声音:“爸爸,有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告诉你,宋楚临已经将他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我。”
                      出云心里咚一声,仿佛被人开了个洞。
                      “不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出云,陈家毕竟经历多年风雨。”
                      出云浑身上下,都是冷飕飕的。
                      放下电话,脸色如死人一般。若失去宋楚临支持,出云在董事局地位不保。
                      不论他们动用什么关系及诡计逼迫他人就范,赢就是赢。
                      出云颓然倒在椅上,仿佛被人抽去脊髓。
                      大势已去。
                      还有什么人,现在手中握有启迪大股份,却还没有站到陈家阵列?出云匆匆在脑中过滤。
                      没有。
                      全想一遍,又再过滤一遍。
                      还是没有。
                      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足够左右战局的股票,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那个白发苍苍的黄书义。
                      出云摇头否决,不可能。他和陈父数十年的交情,立场早就表明。要他转向支持自己,不如求上天掉个元宝下来。
                      但,就这样结束?
                      出云不甘。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周围豪华装修,眺望窗下蚂蚁一样的车辆和人。不不,不甘心!
                      锦辉,难道这就是我应受的惩罚?
                      在失去你后,因为思念你而失去所有?
                      快收市,大局将定。
                      出云茫然看着时间掠过,多少能人,一时不测,就被迫从昔日辉煌的高楼一纵而下。
                      铃铃……电话又响。
                      出云浑浑噩噩,接了起来。
                      “喂?”
                      “出云,我是黄书义。”
                      心重重一跳。
                      “啊?世伯。”这时接到黄书义电话,出云顿时觉得渺茫生机出现,语气恭敬起来。
                      黄书义并不热络,说的话却让出云激动:“有没有兴趣,收购我手中股份?”
                      真是绝处逢生。
                      “当然有!”如沙漠中快渴死的人乍眼看见甘露从天降,出云抖擞精神:“请开价。”暗自盘算,手中资金将尽。但不论如何,都要把这部分股份收购过来。
                      答案出人意料:“两天前的价位。”
                      “什么?”那即是比现在要低许多的价格。
                      现在时刻,居然廉价出售?出云感激涕零:“世伯,这怎么敢当?”
                      黄老先生答得直接:“不必感谢我,你有通天手腕,当得起。”
                      出云一愣,其中蹊跷一时不能分辨,匆匆交接手续,松了一口气。
                      成交完毕,躺倒在沙发上,才发现衬衣尽湿,方才一个小时,不啻于打一场近身格斗战。
                      但转眼一看电脑屏幕,又不禁笑。
                      人生刺激,陈父哪料多年知交忽然倒戈?就如出云无法接受宋楚临临阵变节。
                      锦辉,难道你在保佑我?
                      股市交易结束,陈家那边灰暗情况不能得知,出云所在的启迪大楼却是欢声处处。
                      珍妮敲门进来,兴奋得一脸通红:“曹先生,恭喜你!”
                      出云保持风度,微微一笑:“让大家出去聚餐,公司报销。大家都辛苦了,今年的年假全部增加两天。”
                      “多谢曹先生!”
                      珍妮知道老板希望独自回味胜利果实,乖巧地退了出去。
                      门外响起一阵更大的欢呼,显然珍妮把好消息传了开来。
                      出云在门内,抬头看天。夏天日长,快七点,还不见太阳下山。
                      启迪风雨变色的收购战,以出云胜利告终。
                      出云知道自己侥幸,陈家对他其实早有防范,埋伏已久,等着动手。但为什么事到临头命运眷顾,连出云也不知道原因。
                      黄书义和他做了一笔背叛老朋友的交易,再也不愿与他交往。
                      宋楚临却来了一个电话。
                      “恭喜,出云,你终于还是赢了。”宋楚临淡淡说:“既然有如此厉害后盾,为何不早说?”
                      “什么后盾?楚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紧要关头,居然转让股权给敌人?”
                      “一言难尽,请不要多问。反正你要相信,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的迫不得已差点让我从三十二楼跳下去。”
                      “你还是赢了,不是吗?”
                      出云追问:“到底什么后盾?”
                      “事到如今,何必再瞒?出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有这样强人相帮,也许我不会迫于压力,转让股份。”
                      宋楚临说完这句,就挂了线。
                      出云拨过去,居然再也没有人接。


                    22楼2014-11-02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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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怆神伤。
                        当初结识慧芬,她还是个大女孩,刁蛮任性,但也算清纯可爱。
                        “曹出云?你就是曹出云?”第一次见面,慧芬对出云皱鼻子:“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你未来的老板!”
                        慧芬,我负你。
                        她曾叹息:“出云,为何你是孤儿出身?你知道吗,这样我们很难结婚。”
                        她曾握拳:“出云,我决定了,要嫁给你。你一定要争气,让那些笑话我的人笑不出来,知道吗?”
                        她曾讥讽:“没我陈慧芬,有你曹出云今日?”
                        她曾哭倒床边,声声泣血:“出云,我爱你,我是那么爱你……”
                        慧芬,你死前,可有发下血誓,要这负心人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鞠躬完毕,出云转身,面对陈父。
                        陈父坐在轮椅上,似老了二十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哀大莫过于心死,面对仇人,他似乎已经提不起劲来报复。
                        出云嘴唇颤动,说不出一个字。
                        陈父开口,每一个字都缓慢沉重:“她留有遗书,要求墓碑上保留曹姓。这个傻女儿,死也要当曹出云的妻。”
                        万箭穿心。
                        出云僵立,脸色苍白,双手颤抖。
                        身边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出云。
                        是经世,他一直在身旁,不离寸步。
                        “出云,哀思已表,我们去吧。”
                        他握着出云的手,一步一步走出灵堂。
                        灵堂外,出云痛哭。
                        经世让他尽情流泪,直到筋疲力尽。
                        哭后,出云安静下来,他说:“锦辉也曾经如此痛哭,那次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
                        “你陪他到灵堂?”
                        “我不想和他出现在公众场合,在灵堂外的小路里等他。看他出来,钻出来接。他一看我,立即放声大哭,不能自制。”
                        “那你如何安慰?”
                        “我带他回家,煮了我亲手做的饺子,喂他吃完,哄他入睡。你知道吗,我甚少下厨,那是唯一一次。”
                        “一定很好吃。”
                        “难吃极了,锦辉尝它却如天上美食。”
                        “什么馅?”
                        “芹菜猪肉,还有一点冬菇。”
                        经世幽幽叹气:“若有一日能吃到,一定是天上美食。”
                        心脏仿佛被人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出云凝视经世。
                        今夜,实在不忍再令经世失望。
                        出云说:“来,我做给你吃。”
                        他从路边阶梯站起来,伸手给经世。
                        今夜情感超越理智。
                        他把经世带到那个安静的小屋。
                        从无外人进来,这里曾经只属于他和锦辉。
                        经世站在门外犹豫:“真可以进入?”
                        “经世,为什么忽然多疑?”
                        “这是曹出云和田锦辉的圣地,方经世哪有资格进入。”
                        出云感动,为经世对这段爱情的尊重和认同。
                        经世终于还是进来了,环视,叹息:“一屋子的证人。”
                        “证人?”
                        “桌、床、窗帘、厚实的墙,想必把当日你们的恩爱,一一见证。”经世问:“出云,它们会否记住我们这夜。”他眼睛又大又亮,忧伤而渴望。
                        出云点头:“会,它们会的。”
                        饺子包得并不好,放到水里煮,好些开了口,里面的馅都漏了出来。
                        只有几个勉强捞了起来。
                        经世用筷子一个一个地点:“总共八个,你四只我四只。”
                        哀伤的夜,包满哀伤的饺子。
                        两人默然低头吃着。经世吃最后一只的时候,抬头徐徐望四周。
                        他喃喃:“墙啊,不要忘记了。”
                        出云的心,蓦然被酸楚的感觉吞噬。
                        属于锦辉的位置,正在逐渐被占据。
                        永远忘不了,锦辉的小心翼翼,把送到嘴边那些普通的饺子视为宝贝。
                        那一晚,锦辉被这些饺子感动得无以复加,入睡前,他说:“出云,包了爱的饺子真是美味,我很自私,居然盼望除了我,再不会有他人尝到。”
                        出云轻说:“除了你,再不会有他人尝到。”
                        那一晚,已成过去。
                        誓言,成千古谎言。


                      29楼2014-11-02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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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搬完,还有个后记,如果有人想看再搬吧


                        40楼2014-11-02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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