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倒真真是极尽了风流。
凭栏而靠的女子,倚门卖笑的娼妇,执剑江湖的侠者,趾高气昂的官宦,就是桥下蹲着的叫花子,举手投足也带着些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人流熙攘的茶楼,四面都是出口,也不分甚的贫富贵贱,便是小贩喊得口渴了,也可以来这讨碗茶吃。
那不知年过几何的说书人还在唱着将军和姑娘的故事,过腰的青丝都不知剪了几回,也没人晓得,有情人是否终成眷属,或是从此殊途。
二楼雅座的男人,趣味盎然的看着过眼的故事,一帧帧,一页页,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生动的那么鲜活。
“都不知第几回来扬州了,偏生每每都在这坐上个把时辰,我都喝腻这儿的茶水啦。”声音轻灵,听着像个女子,抬眼却只看见个穿着短褐的少年,倒叫人一时分不清性别。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品这人生。”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白玉小盅,“只可惜我一生尝不尽世间百态,徒在这世人脸上揣测几分罢了。”
“呸,闲的长毛了你!”小少年伸腿踢了踢男人,“别又给我惹乱子!”
“你懂什么,小鬼——咦,这人是谁?”
少年随着男人往下张望,但见一白衣男子沿街走过,那腿却像不着地似得,街上许是还注意不到,楼上的男人却看的一清二楚。
“轻功不错。”男人摸摸下巴打量道,眼睛却胶着白衣青年银蟒腰带束的细腰。
少年跟了他这么久,哪还不知他的尿性,遂道:“再看,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我的祖宗诶,可仔细着点别胡乱招惹那人,我可不信你没看出来。”
男人笑语盈盈,回道:“当然,第一剑客花公子么。”
“传闻那人舞剑如刻花,漂亮的很。”
男人背着窗子口的光,润了润殷红的嘴唇,笑得不怀好意。
“——真想见一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