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桃花煞
一
草长莺飞三月天。即使是位于高耸入云的昆仑山顶的天墉城，也似乎被汹涌的春意所感染，天空碧蓝如水洗一般，白鹤振翅，鱼跃于水，被寒冬封冻的枝桠开始吐露出绿芽。天墉城后山的桃花也相继盛开，粉色红色纷纷攘攘犹如云蒸霞蔚，似乎要染红那半边碧蓝天空。
一名身着天墉道袍，眉间一点朱砂痣的少年立于一株桃树下，双目微阖，缓缓提气，举剑。后山静谧无声，唯有几片桃花花瓣缓缓飘落，有一片落于少年悬停的剑尖，那一瞬间他睁开双目，眸光集于那花瓣一点，瞬间剑刃破空刺出，撕裂空气发出嘶鸣之声，从剑身四周震开的剑气惊动了头顶的桃树枝，枝桠震动，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少年紫色的身影闪现在粉色的花雨之中，不多时一套太虚剑法已练习完毕，收势之时桃树已停止震动，一片花瓣缓缓落下，停留在精铁剑的剑尖，竟仍是最开始的那一片。
“不错，半月不见，师弟的剑法大有精进。”
百里屠苏一怔，闻声回眸，一个身材纤长、比他稍年长些的少年正缓步走来，眼间尽是欣慰之意。
百里屠苏立刻收剑，道：“师兄。”话语间竟带着自己也未曾觉察过的欢喜。
陵越先前受命下山助人，这一去师兄弟二人竟足有半月不曾见面。百里屠苏自小与师兄陵越一同长大，先前从未分开过如此长的时间。他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师兄会有越来越多的任务需要下山历练，但是自己却不能踏出山门一步。
因为他身负着古剑焚寂之煞气，即使被昆仑清气所护，每月满月之时都会发作一次。在他尚且年幼之时，每次煞气发作都让他痛苦难当，要由师尊和师兄在一旁看护才能熬过。如今年岁稍长，煞气发作的痛苦不像小时候那么剧烈，可他仍会变得异常虚弱。
为此师尊特意嘱咐过众人，不得让百里屠苏踏出天墉城城门一步。
百里屠苏为此十分痛苦，他空有一身过人的武技，却无法帮助山下为妖物所扰的百姓，他不知道自己修道的目的是什么，整日囚在天墉城这座牢笼之中，难道只是为了如此这般苟延残喘地存活于世？
在知道陵越领命即将下山之时，百里屠苏在师尊面前请命要与师兄一同前往。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师尊竟是想也未想便回绝了他，屠苏虽心知师尊是为自己着想，却还是忍不住情 绪激动地顶了嘴。紫胤真人尚未回话，站在一旁的陵越却抢过了话头，责问他为何顶撞师尊。师兄严厉的神色让屠苏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他奔出大殿，一个人提着剑去了后山。

他这一去便是一晚未归。那一日他在后山的桃花树下练剑到深夜，满目都是陵越对他万分失望的脸，竟一时心痛到难以自持，双目赤红，挥出的剑气里都带着一丝凌冽煞气。
屠苏疼痛难忍，不知何时蜷在树下昏睡过去，甚至不知道半夜里陵越过来寻他。屠苏偎在师兄温暖的怀抱里一觉睡到东方既白，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师兄少年般柔和的侧脸，笼着金色的晨光，屠苏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
陵越感到屠苏醒来，侧过脸，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欣喜。
“屠苏……快看，是日出。”
他们偎在那棵桃树下看了人生第一场日出。奶黄色的日轮就山谷间缓缓上升，最后像是挣脱束缚一般跳脱而出，霞光万丈，驱散了黑夜的阴霾与冷冽。
百里屠苏被陵越抱在怀里，身上盖着师兄的长袍，四周萦绕的全是陵越身上清冽如泉水的气息。屠苏抬起头，看见日光倾泻在师兄的脸庞上，无比温情无比柔软。
他抬起手去触碰陵越的手背，陵越察觉到屠苏的手指，便将手腕翻转，用掌心握住了屠苏的手。他低下头看着屠苏的脸，少年清秀的眉目间尽是温和之意：“冷了吗？”
百里屠苏并不感到冷。
他感到暖意从陵越碰触他的地方开始延伸，燃烧到他的四肢百骸，就差将他融化在那一天的日出里。
从那一天开始，百里屠苏开始察觉到陵越对他而言不同的意义。
所以对于陵越下山半月，他的心里除了不能一展抱负的愤懑之外，更多的是对陵越安危的担忧。
……
陵越冲桃树下的少年微微颔首，走近几步，低头看着地上飘落的粉色花瓣，低声道：“只是可惜了，这么美的桃花。”
百里屠苏抬头望着桃树粉色的枝桠，问：“师兄……可是喜欢桃花？”
陵越也随着百里屠苏的动作一同抬起头来，粉色的花瓣在暖和的微风中微微拂动，似娇似羞。陵越眸光深邃，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喜欢的。”
百里屠苏侧过脸，看到陵越的目光，温润如水，却似透过了这桃花在想着别的人。
不知名的情愫开始在百里屠苏的心间扎根缠绕，一颗心像是泡在酸水里，又苦又涩。他想知道是谁能让师兄露出这样的表情，直到多年之后他也没有找出答案。
后来他终于走出了天墉城，执剑在天下行走，斩妖除魔，行侠仗义。认识了很多人，到过一个满是桃花的山谷，看到了很多次日升日落。
他有太多的仇恨，宿命如枷锁一般将他桎梏，无处可逃。

可是他永远记得，他没有问到师兄在意的那个人是谁，和他尚未遵守的和他许下三年归来的诺言。
他不负天下，却唯独负了护了他一生的人。
在最后日出之时，魂魄四散之际，他看到金色晨光笼在风晴雪沾满泪痕的脸上。百里屠苏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和师兄一起看的人生第一场日出，少年的侧脸那般温柔静好。
纵使他走遍天下山川，那一幕却是埋藏在记忆中最深的，永生难忘的美景。

二
百年之后。
雾灵山涧位于琴川与翻云寨之间，地势西北高，东南低。道路中遍布彩色的小花，成片的粉紫色树林和灌木生长在路边和山坡上，水中飘荡着粉色的桃花花瓣，和着水流潺潺流淌。
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蓝色法阵，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身影光化而出。那是一名面容正值而立的青年，一头青丝却洁白如雪。只见他环顾四周，微微皱眉。
陵越在芙蕖仙逝之后卸下掌门之位，将天墉城托付给玉泱，独自背负 一把霄河下山云游。前几日他途经翻云寨，发现寨内妖气冲天，竟是有大妖盘踞于此。那大妖指示各路小妖下至琴川四周抓回落单的旅人进补。陵越一人一剑扫平了翻云寨，却让那大妖化影逃窜，他一路追踪到琴川近郊的雾灵山涧。
可是这雾灵山涧鸟语花香，水声潺潺，却似不曾有妖物经过。
陵越行至溪水边，看见自己水面上的倒影，三千青丝早已化作白雪，面容却仍是当年的模样。他百年来修仙问道，如今已是半仙之身，只是总有一丝执念将他困在红尘俗世，不得飞升。
水中一片粉色花瓣悠悠飘过，正停在陵越倒影的眉间，恰如一点朱砂。
陵越望着那片花瓣，当年旧事又闪现在眼前，那个名字就悬停在舌尖，几乎要脱口而出。当年师尊将那个昏迷的男孩抱回天墉城，为他取名为百里屠苏。
屠绝鬼气，苏醒人魂。
偏偏百里屠苏一生都被鬼气所缚，作为人的那一半魂魄都残缺不全。

陵越正沉湎于往事之中，只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回身闪避和霄河出鞘都在他一个吐纳间完成，蓝色的剑气横劈而出，只见那黑雾一闪，竟是逃过了一击，剑气劈倒了一株桃树，粗壮的树干轰然倒下，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那团黑雾见偷袭不成，立刻向东逃窜而去。
“妖孽，还不速速伏法。”陵越足尖一点，如闪电般闪现在那团黑雾之前，左手捏诀，弹指一道蓝光射入那黑雾之中，那大妖惨叫一声，摔落在地现了行，原来是一条蟒蛇精。
陵越斩下蛇精的头颅，取出内丹，金色的内丹在他内力催动下碎成齑粉。
陵越将霄河入鞘，回头看到那一棵被腰斩的桃树，满心歉意。他走到桃树下，略施了治愈法术，保住了桃树性命，却已是不能再将斩断之处移植回去。
“对不住。”
陵越抚摸着断裂的桃树树干轻语，充满正气的眉目间尽是伤感之意，即使这只是一棵十几年的小树苗，并未化精，而对于草木来说，十几年不过弹指刹那，他本不应该如此伤怀。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株桃树吧。
陵越用指尖拈住一片粉色花瓣，略施了一个小法术，花瓣化作一个粉色的小光团，露出两只大眼睛，长鸣一声，欢喜地绕着陵越飞舞。
陵越将光团捧在手心，粉团子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滚，蹭了蹭他的拇指。
陵越唇边带着柔和的微笑，他道：“给了你一些灵力，算作是补偿吧。”
粉团子大概是不能理解他的话，依旧在他的手心里蹦跶。
就在陵越放下警惕之时，一股凶煞之气从背后袭来，陵越挥手用法术 屏障挡下一击，喝道：“谁？”
一个黑色身影从树影间一闪而过，陵越皱眉，随即拔剑追上。粉团子黏在他的衣襟上，发出惊吓般的呼噜声。
黑影在树林间几个起落，消失在树丛之间，陵越寻着踪迹竟发现一处隐藏的山洞。此处石壁多有人工打磨的痕迹，看样子是前人挖掘。洞中漆黑一片，陵越抬手举火，洞内道路逼仄，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陵越向前走了大概几十米，便已看不到洞口的光线。洞内经过时间变迁，地动山摇，多有塌方，却有一道新开辟的小径绕过了塌方之处通往洞内，看样子那位黑影也是近年来才盘 踞于此。
不多时陵越已走到山洞的尽头，洞内竟别有洞天。尽头乃是一开阔之处，一株巨大的桃树似是直达穹宇，遮天蔽日。仔细看那枝干，竟是无数株桃树相缠而成的巨大植株，粉色的花瓣带着隐隐血红，整棵树散发着浓厚的煞气。这哪里是树，分明是某棵桃树成了精怪，蚕食四周的同类后所形成的怪物。

陵越挥动霄河，左手祭出法术，蓝色的光芒缠绕在他的指尖，他厉声喝道：“何方妖魔，鬼鬼祟祟引在下来此，却又为何不现身？”
“师兄。”
陵越一震，手中的蓝光竟瞬间因为心神动摇而散了。
百年前他便已知道，自己永远等不到所等之人，因为那人早已魂飞魄散，湮灭于天地归墟。他也从未想过他们还会再次相见。
而此刻，他闻声抬头，看见那妖树枝桠间坐着一玄衫青年，他出落的愈发俊美，长长的发辫由白羽所系， 垂在身后，眉宇间那一点血红朱砂痣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陵越不是没有在梦中描摹过师弟若是能够继续长大，如今会是如何模样，而这玄衫的青年，正像是从他梦中走出来的。他高了，眉目间线条更加深刻，桃花花瓣自他身旁飘然落下，他望过来的目光间全是欣喜之意，一如往昔。
百年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这世间记得百里屠苏的不过寥寥数人，而时光带走了太多的人和记忆，陵越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与他一同缅怀故人的好友。记得一切的，世间唯独他一人而已。
那个在心中唤过无数次的名字，那个维系着他在俗世间唯一执念之人，如今正坐在桃树上，唤他师兄。
陵越向前一步，低声唤道：“屠苏——”

三
“屠苏——”
衣襟间的粉团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啸，陵越猛地从幻境中惊醒，却为时已晚，百里屠苏早已闪至他的身后，煞气汹涌而出，缚住陵越的手脚。陵越手腕一痛，霄河脱手掉落在地，被百里屠苏一脚踢开。
“你是谁？为何会……”陵越怒叱，发动体内灵力，而那黑色煞气竟从他口中涌入，迅速封住了他周身筋脉。陵越霎时间如被泡在冰水之中，双腿竟冻得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向前倒去。
百里屠苏将陵越抱入怀中。陵越自任天墉城掌门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竟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若是一开始不被这妖物容颜所骗，倒还能搏上一搏，而如今他只能任人鱼肉。
“我是谁？师兄莫非不认识我了？”那妖物低语道，表情竟是有些失落。他低下头来，手掌摩擦着陵越冻僵的手臂和腰肢，最后竟向双臀处滑去。
“放肆！”陵越浑身僵硬，恼羞成怒地吼道。他自小修仙问道，从未沾染过情色之事，如今被这妖物以师弟的面目做着猥琐之事，多年来平淡如 水的性子竟瞬间被打破。
“师兄……今日是月圆，我很痛，帮帮我。”那妖物一双黑瞳里满是恳求之色，他握着陵越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陵越感到青年的心脏正在他手掌下有力地跳动。
陵越知道，若是自己收紧手指，稍一用力就能将这妖物的心脏取出。
那时他就不会再用这张脸骗自己了……
可不知是不是被妖物的煞气所侵袭，陵越感到脑中一片混沌，竟想起很多年前一次和师弟在天墉城后山，师弟满腹委屈地在桃树下练剑，而他 在暗处一直默默地看着。
陵越很多的时候都在看着师弟，看着他从孩子成长为少年，看着他出落得愈发俊俏出尘，看着他的剑法越来越流畅自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明知他永远不会再回来，却无法挽留。
身体接触到冰凉的石床，陵越感觉到身上的衣物被层层褪下，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他太冷了，冷得打颤，拥着他的人身体却如火般滚烫，他忍不住弓起身体将那人抱在怀里。
“师兄……”

滚烫的吻落在陵越的耳后，陵越不知是害怕还是快意地打了个哆嗦。那人的指尖滑过陵越赤裸的腹部，绕着下体逡巡，陵越眼前一片模糊，他仰起头，想避开妖物的亲吻：“不……”
“师兄，我好难受……”妖物低语道，陵越感到一根火热滚烫的物事正嵌入他赤裸的双臀之中。
“滚开……”陵越咬牙，想伸手去推那妖物，而体内冰冷的煞气却牵动他的筋脉，他的手竟环上了那妖物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的身体，双腿也大张，环上那人的腰肢。

“师兄……”百里屠苏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欢喜，他用手揽住陵越赤裸的背脊，低下头吻住他一贯清冷如泉的师兄的唇，陵越乖顺地张开了唇瓣，让百里屠苏将舌尖探入他的口中。
陵越内心一阵绝望，他的身体被煞气所掌控，不听使唤地顺从着那妖物的所作所为，若是再不想办法，他就只能被这妖物——
百里屠苏舔过陵越的齿列，舌尖勾缠着陵越的舌尖，手指也沿着脊背下滑，探入陵越两瓣臀肉之中，摸到了那隐秘的入口。

他似乎知道那是什么，身体不禁颤抖瑟缩起来。而那人的双臂却似钢铁般紧紧地桎梏住他，那张和他师弟如出一辙的脸庞上满是欲望与兴奋。陵越看到那妖物四周竟翻出浓黑色的煞气，像一张网将他们二人缚在一处。
“师兄……”
那妖物再次低下头来吻住他，双唇滚烫，陵越几乎要被融化。巨物挺入他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越过那妖物的肩膀，从那桃树粉色的枝桠间望见了天上的一轮圆月。
满月……煞气……
难道……

“师兄……可是喜欢我这样对你？”百里屠苏像是向陵越请教剑法那般的虚心问道，却不等陵越回答，舌尖沿着陵越胸口粉色的挺立色情地打圈。
一切景色在陵越眼中都化成水中泛起涟漪般的倒影，他感到体内被又重又深地抽插了数下，体内的精水随着那妖物的高潮一并泄了出来。他只记得昏迷前最后一幕，无数粉色的桃花花瓣悠悠从树端飘落，在桃树枝桠间夹着一轮冰晶般的圆月，冷漠而无情地俯瞰大地。

可是到了月光敛去，太阳出来的时候，百里屠苏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陵越还在熟睡，他赤裸的身体上满是鲜红的手指印和咬痕吻痕，百里屠苏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身体用衣衫包裹，一个人提着剑去溪水边捞鱼。
抓了几条肥胖的大鱼扔上岸，百里屠苏在溪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想起昨天陵越看见他的容貌时，眼底全是震惊，却藏不住一丝渴望与欣喜。
他也是……很想见到自己的吧？
可是，自己到底是谁？和陵越又有些什么样的过往呢？
百里屠苏并不知道陵越对自己的感情如何，他只知道自己要找到这个人，他存在的意义便是寻找他。他似乎亏欠陵越许多，因为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在见到陵越的那刻变得又酸又涩，他要大口呼吸才能压制下那古怪的感觉。
那是他从未懂得的歉疚感，他负了这个人。所以他回来了，上天给了他第二次补偿的机会。
“咿——！”
正在百里屠苏出神之时，一个粉团子尖啸着冲了过来，百里屠苏敏捷地侧身，伸手一弹，正好将那团子弹 进了溪水里。
“咿咿咿！”粉团子从溪水里狼狈地飘了出来，这回不敢再靠近百里屠苏，离得远远地冲他叫嚣。
百里屠苏看着粉团子，眼神一沉，冷声道：“昨日师兄便是给了你灵力？”
粉团子飘得更远了些，嚣张地咿呀了一声。
百里屠苏瞬间阴了脸，提着焚寂便要踏入溪水中教训那粉团子。
“不可！”在他正要举剑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喝止道。

百里屠苏回头，正好看到陵越一身狼狈地站在岸边，他已经束好了发，穿着亵衣，外衫却因为昨日被百里屠苏撕裂，只好披在身上。他的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但是右手却提着霄河，剑尖指向百里屠苏。
“妖物，昨日被你容貌所惑，败于你手我没有怨言。同样的骗术我可不会再中第二回，拔剑，来战。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陵越微微仰首，身体虽然不适，却依旧挺立如松。
百里屠苏一时忘记了要去找粉团子的麻烦，满眼都是陵越指向他的剑尖，他眼中都是不敢置信和失望。
“师兄，你要杀我？”百里屠苏低声问。
“住口！你根本不是我的师弟。”陵越怒喝，“你是如何知晓我师弟的容貌？”
百里屠苏眯起双眼，他不太明白陵越的意思。他从醒来之时只知道陵越是他的师兄，他便是陵越的师弟，陵越为什么会说“你不是我的师弟”呢？
“我……一直就是这样……”百里屠苏低下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这是谁的脸？是他的吗？那他又是谁呢？
“好个妖物，事到如今还不肯现出原形么？无妨，问过我手中霄河便 知！”陵越冷冷道，提剑瞬步到百里屠苏面前，百里屠苏迅速后退一步，举起焚寂挡下一击。
“师兄！”
陵越看到百里屠苏手中之剑，满脸惊愕，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他惊道：“你……焚寂为何会在此处？”
“你说这个？”百里屠苏举起焚寂，不解道，“从醒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
“醒来？”陵越疑惑问道。
百里屠苏道：“我几年前从桃树中醒来，数月前才得以化作人形……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师兄。”
“胡言乱语！休想骗我！”陵越越听越觉得是这妖物在下另一个圈套，打断了百里屠苏的话语，举起霄河劈斩过来。
陵越的招式藏着凌厉的杀机，无论是昨日的荒唐淫乱还是今日的谎言，这貌似师弟的妖物似乎步步都触及了他的底线，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前任天墉城掌门动了强烈的杀意。
百里屠苏却不曾还手，而是灵敏地闪过陵越几次攻击，眼神里透着隐隐忧伤：“师兄，我不想对你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