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
Farewell - Apocalyptica

-《老照片》
（塞拉斯×傅流长/回忆向/二战）
Happy Birthday~
1.乔治在约格塔路的公交站下车，他整了整衣领，重新戴好帽子，向空气中呵了口白气后继续向前走。
圣诞节就要到了。在美利坚，任何一个小镇上的圣诞节气氛都不会比纽约差，街边木制的橱窗里摆着翠绿的圣诞树，暖黄色的灯光洒在雪地上，这就是这个小镇给他的第一感觉——静谧，温暖。
他从没来过这里，至于为什么来这还得从昨天早上说起。
早上八点整，他的上司，那个秃头的老格林，在办公室里左手拿着黑咖啡杯嘴里咬着洋葱圈，右手还将这一季度的业务报告甩在他的头上，然后含糊不清的告诉他，如果再拿不出一份真正吸引人的能为他们小杂志社提升销量的稿件，他就会被炒鱿鱼然后滚回田纳西州的老家去。
——鬼知道我的老家不是田纳西州的。
他秉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精神离开了报社，出门迎着冬日的暖阳走在大街上。眼前跑过一个追着泡泡的小女孩，她脚上穿的鞋子正是他五岁的小格莉斯想要的，好像红色的糖果。
“真该死——”这已经是他这礼拜第四次感慨人生了，然后他听见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在召唤他：
“哎，乔治先生，不去上班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的邻居安东尼先生，这个经历过敦刻尔克战役的身上有四道伤疤的英籍二战老兵，或许每个真正在战场上生死过的人，在半个世纪后都会有那种低沉但温和，苍老而明亮的声线，就像沉寂许久的大海。
他走过去和老安东尼一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太阳升的更高了，暖暖的洒在脸上，眼前一片明亮。
安东尼听了他的苦恼后很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上帝保佑你。我有个主意，也许可以让你在一段时间内保住你的饭碗，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回忆至此。于是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他真的坐了四个小时火车来到田纳西州，手上拿着一封老安东尼的亲笔信。信封上写着“橡树街约格塔路7号，给我亲爱的傅。”那个“傅”字老安东尼在写的时候他就认出是大洋彼岸的方块字，他重复了好多遍后才记住了这个字的发音。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找到了约格塔路7号，那是一幢和左右毫无差别的房子——木制，红顶，白色的栅栏，院子里种着蔷薇花。
他有点犹豫的伸出手按响了门铃，然后透过只能起到装饰性作用的栅栏，看到一个老人从屋后走到大门前，为他打开了门。
“哦，小伙子，你找谁？”他有和老安东尼一样的声线。
乔治有些手足无措的递上了那封信，老人拆开看完，笑了起来。“进来吧。”乔治跟着老人走进了屋子，房间里洒满了暖色的灯光，只是好像战场一样满地的泥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抱歉，”老人把手里的小铲子放下，“我正在给小苍兰换土——你知道的，冬天它不是太好过。我们可以去旁边的客厅里说”
乔治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老安东尼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然后带着骄傲的神情告诉他，他可以去给一个二战期间英国陆战武器研究所的核心成员做一次专访。就是面前这个老人了.虽然白发苍苍，但黑色的瞳孔显示出他东方人的血统。那场战争过去已经有半个世纪了，但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在英吉利，陆军武器研究所，一个改变了整个战局的东方人，他设计并带领研制出了Perzf-IV反坦克歼击车。

老人给他倒了些茶，说：“尝尝吧，这是我故乡的茉莉花。”
在热水中沸腾的绿色叶片上，升起层袅袅的白雾。老人从柜子上取下一个铁盒子，坐到他面前，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一沓照片。
“我会好好对待老朋友的要求，他让我给你看看照片。对了，我的名字叫傅流长，你可以叫我傅”
乔治对老安东尼五体投地的感激之情还没褪下去，和蔼的东方老人已经抽出了第一张——
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它或许有一个世纪了。
一个年轻的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国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西方女人站在一起。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他们的神态有些拘促，但看得出两人的般配与恩爱。背景是乔治在摄影杂志上看到过的，中国传统的拱桥与垂柳。他将照片翻转过来，泛黄的白底上，钢笔字迹隐约可见。那是一行德文：
[1918年冬，摄于中国，杭州]
“这是我的父母，傅源与叶琳娜·多彬尼塞。他们死于1919年春天。”
“哦！”乔治叫了起来。“对，这是他们在人世间最后的影象了。那个婴儿就是我。”
傅流长苦笑了一下，“我和母亲长得不太像。”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看得出是年轻时的傅流长，他们都有着一样的眼神——温暖而明亮。不过当年的他眼中还有着年轻的锋芒。他站在樟树下，背后不远处是高耸的教堂塔尖。
“这是我17岁时，1936年被公派到慕尼黑大学读书的第一年。机械设计。”傅流长的眼中光芒涌起，那是老人的回忆穿过时光和岁月，涌起的莫名的感情。
“坚定而热血，像一张白纸一样。”
乔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形容自己，但他还是继续看下一张照片。
下一张照片让他有点吃惊，那不是傅流长，更不是一个应该与傅流长有关的人。这张照片异常的清晰，大概是因为岁月都不忍在如此精致的东西上打磨。
——那是一个人的近照，照片上的人穿着深黑色的党卫军制服，从肩章能看出来他是陆军，而且军衔不低。他脸上带着笑看向远方，浅浅的酒窝让这个人看起来像个孩子，阳光从他斜上方照过来，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光芒中，透过纸面，仿佛能看到美好宁静的时光在上面静静的流淌着。
傅流长还是那样和蔼的笑着，眼里的光芒更加浓烈。
“这是我的……朋友。”
“还真是……抱歉，我只是……从没见过一个人，敢承认自己与纳粹是朋友。”
傅流长用手指轻轻抚摩照片，说“我和他在慕尼黑大学相遇，那时候我17岁，他24岁。”
“想来我也够傻的，和一个只是因为在养伤期间无聊，来大学读书解闷的党卫军中校每天愤愤不平希特勒的那些“全面战争”理论。”
“我的天，那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那已经是1936年了！”
“所以我说他是朋友。而且后来，我被囚禁在柏林的半年里，他给了我很多……帮助。”
“那他为什么要帮助你。”
“谁知道呢。”
“……我知道这个人，我在纪录片里看到过。”乔治说，“塞拉斯·弗里德里希·赫尔曼，他是纳粹的王牌狙击手，神话一样的战绩。”
傅流长笑着不再说话，继续拿起下一张照片。那是他与塞拉斯，看得出是在大学的日子，两人走在林荫道上，夕阳洒满枝叶，傅流长很兴奋的说着些什么，塞拉斯微笑着看着他
。
“直到今天我都觉得，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和他，一起在酒吧喝酒，调戏女招待，我可以随便喝到多醉都行，因为有人会把我好好的送回公寓；在艾弗尔湖畔拉手风琴，或是在阴天，就那么看着湖水，呆上整整一天什么也不用去想，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少部队在检阅，多少人在疯狂。”
“这样的时光一定很短暂吧。”
“是的，所以它才珍贵。”

下一张照片上，没有人物，拍的是一张白纸，上面简单而潦草的写着【11-19】，黑白照片上，白纸的边缘有黑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密码的钥匙么？”
“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一个人的生日。上面的字是我写的。上面那些黑点不是墨迹，是凝固的血。”
“是在战场上？”
“不，在柏林。我关于Perzf-IV的设计构想，被间谍传回柏林。希特勒很重视这件事，我也被绑架到了柏林。一开始是软禁在郊外的一个小庄园里，后来是帝国大厦地下四层，柏林最深的地下。”
“他们让你为他们研制武器？”
“是的。当时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思路，他们给了我一组武器专家，说是协助我，其实只是监视我画图纸而已。噩梦一样的日子，虽然那里风景特别棒，但德国实在是有我不愿想起的回忆。”
傅流长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又一次见到了塞拉斯，希特勒知道我和他有交情，为了说服我，特批他不用报备就可以到那个庄园来。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原谅了他。但是——”
傅流长望着眼前的茶杯蒸腾出的热气，“后来的后来，我因为不得不利用他，才得以回到伦敦。”
“你能想象么，我用匕首指着他，威胁包围着我的几十个端着枪的人。然后抢到了一辆车，在柏林市三十公里外的地方，就这样——”傅流长抬手做了个动作，
“用匕首把他的手钉在了墙上。哦，我钉的是左手，他很重视自己的右手，因为他要用右手来开枪。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脑袋里想了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无法忍受的疼。”
“你利用了他，他说了什么。”
“他一直都笑着，说『快走吧』。”
有两个字傅流长没有说出来，他始终无法忘记1942年的那一天，那个人的鲜血从手心顺着墙壁流淌，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已经有人追上来了，四周枪声四起。而那个人就带着笑意，温柔的对他说：“快走吧，宝贝。”，尤其是在后来知道因为自己这一刀，那个人的左手每到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的时候。
“血迹就是这个时候喷上去的？”
“嗯，那天是11月19日，雪下得很大。没有办法准备什么礼物，连生日贺卡都不行，我只能在白纸上写给他，结果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傅流长翻开下一张，这张照片明显清新明快了不少，傅流长抱着一把很奇特的枪，有些呆呆的看着镜头。
“这也是在你被软禁期间拍的吗？”
“对。这是塞拉斯的枪，他视作生命的东西。”傅流长又想起了当时那个人说的一句，不能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话——“这样，我的全世界就都在这张照片里了。”
『这样，我的全世界就都在这张照片里了。』
——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遥远的回声。
傅流长指着那把枪继续说：“这枪是他自己改装的，我不太懂。但他一直有个习惯，就是把自己用过的枪都漆成这种黑白色相间的，枪口最前端有一点白色，就像鹰的眼睛。这样这把枪就好像一只鹰，希特勒曾称赞他是德意志的雄鹰。”
乔治望向照片，凌厉的黑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像他也能感受到当年肃杀的战场上冷冷的枪声，与一个狙击手的骄傲。

……
时间缓缓的流淌着，外面的大雪将这个温暖的小屋与世隔绝。
傅流长缓缓说起最后一件事：“去年，我和我的妻子在1945年后第一次回到柏林。哦，忘了说，她也是个德国人。其实我一直不太愿意的，我设计的武器在柏林战役中立下战功，其实说到底，无非是给那座城市和城市中的人民，徒增那么多苦难。但我的妻子坚决要求我去。”
他拿起最后一张照片，是没有柏林墙阻碍的，勃兰登堡门前宽敞的大街，欢乐的人们以及旁边的亚历山大广场上，一些追逐着鸽子的欢笑的孩子。他凝视着照片，缓缓的笑了。
“德意志终于获得了新生。一切痛苦和磨难，都过去了。年轻人，祝你圣诞节快乐。”
当乔治打开门时，外面的风雪呼的吹了他一脸，他慢慢走入大雪里，拐过一个弯，商店里圣诞节欢乐的歌声越来越近了。他想起妻子的面包圈，和女儿想要的小皮鞋。
这时候，几个老人和他擦肩而过，拎着几条巨大的鲟鱼，其中一个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他继续往前走，走过几步后，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只是回过头时，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刚才正好与自己擦肩的那个人，他的钓竿似乎有些特别：
————黑白相间的竿身，前端一抹白色，是鹰的锐利的眼睛。
————好像1941年，在柏林肃杀苍茫的天空中呼啸而过的，德意志的雄鹰。
Fin.

@旗木海盗

其实因为最近主推历史向新选组，所以我一开始想写一个剑客×吉原游女的故事。结果总觉得怎么写怎么别扭……
然后后来又想写凶宅少年篇向的，结果……
然后就是这个了。记得你用过一个人设叫塞拉斯。其实我好想写“叶天阑”的....超喜欢这名字！
关于塞拉斯的那张近照，原型是

纳粹的王牌飞行员。打下过350多架敌机。大概是美国和英国王牌飞行员的六七倍......
关键是很年轻啊！！！崭露头角时只有21岁啊！！！！
我对这种笑容，抵抗力为0

礼物昨天也邮过去了 希望喜欢><
生日快乐@旗木海盗

真的超级棒啊！！！
中间看得我简直老泪横流，对军人毫无抵抗力 。
后面突然好甜！
我的全世界都在这张照片里了。

哈特曼好帅，笑容太温暖！看着好舒服。
事迹简直传奇，还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你送的我必须喜欢！

写得真的很棒啊！
写得真的很棒啊！
写得真的很棒啊！
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三遍都表达不了我的喜欢。

谢谢小奶昔
你是恩惠。

礼物收到啦！乔巴超可爱
谢谢小奶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