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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剑龙】暮江天水碧如稠第六部:愿托薤露鉴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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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11-12 23:28回复
    庄周在其书《杂篇列。御寇》中借孔子之口感叹道:“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貌愿而益,有长若不肖,有顺懁而达,有坚而缦,有缓而焊。故其就义若渴者,其去义若热。”可言深厚之性,诡于情貌。动静虚实,藏于明眸善睐之下,更令人疑惑。
    昔年齐桓公不计前嫌任用管仲,一代霸业始成。暮年之时,宠幸三位前来投靠他的奸臣。一名易牙,善于烹饪,将自己亲生儿子煮给齐桓公吃;一名为开方,是卫国的太子,抛家弃国来侍奉桓公;最后一个叫竖刁,不惜阉割自己以便亲近桓公。桓公为之感动不已。管仲却不以为然,临终之时令桓公舍弃他们。管仲道:“人情莫爱于子。其子且忍之;情莫重于身。其身且忍之;人情莫亲于父母,其父母且忍之,又何有于君?且千乘之封,人之大欲也。弃千乘而就君,其所望有过于千乘者矣。君必去之勿近,近必乱国!”桓公弗听,后铸成大祸。
    可悲,可叹!今看往昔,犹后人视今。只是无法挣脱时间的来者亦不能真正读懂去者的苦乐悲伤。哎,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
    不如仿效古人诌一词以开此篇:“曾挥五弦探冥鸿,也著青编鉴古今。遥望仙舟悲逝水,独留荒冢泣寒蛩。残碑有字腰垂断,树老无枝腹半空。士林衣冠成风骨,为君沽酒酹悲风。”


    2楼2014-11-1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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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23:3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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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11-13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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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茗品了口茶,似是无意中提起:“我适才见了礼监司,见他眉头紧皱,不知又有何要紧的事情。”
        桐文笑道:“我自第一日见他,他就是严肃的模样。令人,”他笑意染了点哀伤:“不敢接近。”
        叶子茗嗯了一声:“他一直都是这个个性。家父与他有旧,昔年我没有考上,就有意让他提携我入儒门,他听后就再不同我父亲来往。虽然家父又气又恼,我倒是觉得,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呵,”桐文叹了一声,却是附和:“他的学问做的真好,能在儒门中如此有威望,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
        “只是他好似看起来总是处处与新主作对,真是愁煞人也,”叶子茗哈哈大笑道:“不过他老了,就似落叶要归于尘土,他总是要放下儒门。”
        桐文疑惑道:“你说的是‘放下儒门’,这跟席南山他们所说的揽权谋私为老不尊好像不是一个意涵。”
        “我何时说过我跟他观点一样了,”叶子茗眨了眨眼睛,有几分无辜,又有一丝狡黠:“我总是跟席夫子观念不同,倒不是因为我家境优越,所以就向着礼监司。可我对礼监司的了解,怕是比你们要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嗯,你父亲与他是旧交,当然比起我们这种外人强的多,”桐文道:“听说他儿子很没用,他也没有让他在儒门谋什么职位,看这个,我就不觉得他以权谋私。”
        “他儿子,”叶子茗沉吟道:“听家父说礼监司几次想要同这个儿子断绝关系,都被夫人拦下了。现在是不管……嗯,不过他儿子没出息是没出息,倒也不是个坏人。”
        “断绝关系……”桐文咂舌:“听起来有些吓人……这恨铁不成钢也实在是有点让人恐。”
        “是啊是啊,”叶子茗笑道:“不过大概也是怒极出的话,当不得真。但这街头巷尾随便一传,就像极了正经的消息。我当年的时候……”叶子茗提了提眉梢:“我父亲不仅要跟我绝交,还要打死我,若不是我母亲拼了命的对他哭,怕你也见不到我了。”
        “这听起来也吓人的很,”桐文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那般不肖的时候。”
        叶子茗眼睛弯了弯,似是对“不肖”二字揣摩了半晌,他呼出一口气:“人不轻狂枉少年啊,桐文!”他又似是自嘲:“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杜工部这句话真是极妙。在席夫子眼里,我也不过是个纨绔而已。”
        桐文摇头道:“你何必受他影响,”他安慰道:“他现在同乐监司走的亲近,自然不喜欢礼监司故人的儿子。何况你有才气在身,谁也忽视不了你。他心中不平衡,所以来找你的茬。你又不是不懂,何必要我说的仔细。”
        叶子茗沉默了半晌:“礼监司同道门亦有旧……而如今的儒门,同道门关系已然不同,”他望着窗外道:“不知他们说的剑子仙迹为了抢功,欲将儒门龙首置于死地此事可能当真?我也不知是为何,虽然他们都这样说,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虽然我不觉得他多讨喜,”桐文低头喝茶:“我也没一日跟他多亲近,但这种事情,全然是无稽之谈吧。龙首都不信的事情,我也不会信。”
        “风言风语太多,”叶子茗道:“人心从来柔弱,不能变成磐石。怕是猜忌之心,就从此开始伸展了。”
        桐文沉默了半晌,叶子茗突然道:“你知道么?佛尊圆寂了。”
        桐文一惊,脸上也就有了哀戚之色,他同佛尊也未曾近交,但峰会上瞻仰那人风采后,就忍不住从心膜拜,此时突听此消息,一时也就六神无主了。
        叶子茗道:“是小道消息,但大概假不了。再过几日信使会来儒门。”
        “佛尊人那么好,”桐文喃喃道:“却不能长命。”
        “因为思虑深深亦不得发吧,”叶子茗亦有所感:“佛尊走了,佛剑自然会继其位,除却道门未曾换新主,儒释两派都是后辈了。”
        “道门下一任肯定是剑子仙迹,”桐文道:“你看道尊那般看重他,峰会之上,都是令他款待各派主事掌门。若是有变数,也是山无棱天地合的大变数了。”
        “嗯,”叶子茗端着杯子看着墙上那副春意阑珊的画作:“换了一幅画。以前我还以为会挂素容的呢?”
        桐文摇头道:“你刚刚不是很明白局势么?”他指着那幅画道:“素容的画作谁最喜欢?道尊!现在谁敢在此处挂道门尊主的最爱?这岂不是不明事理么?”
        叶子茗笑的有些荒谬:“这些假道学……”他一展袍袖起身道:“别的事情不知道积极,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倒是懂的很多。”
        “没关系,”桐文站在那画前道:“这幅画也不错。上面的诗也不错。”
        叶子茗瞥了一眼,吟道:“堤草惹烟连野绿,岸花经雨压枝红。这是宋代宰相寇准的诗。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
        桐文思索道:“因为寇准最后蒙冤么?但是也是昭雪了。”
        叶子茗认真道:“罢了,这种事情也不过是我多想了吧。不如就这样静静欣赏片刻,与你说上几句诗文吧。”
        “哎,”桐文挠挠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闲适,就烦请帮我校对一下手头的残本诗集吧。”
        “好,”叶子茗笑的轻松:“承蒙你信任。”
        “哎,事情繁多琐碎,”桐文道:“你要认真。”
        叶子茗忍住笑:“嗯。”
        一百零二章完结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5楼2014-11-13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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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三章: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兰芳阁里燃着佛门从古老的天竺请来的熏香,暖暖的味道笼着清淡的雾气周折的延展开来,染的那台子上的书籍都一片朦胧迷蒙。剑子坐在床上刚刚修习完毕。他将散着的发拢了拢,随手取了绳子扎起,就起身向屋外走去。
          此时正是春天,院落深处开满了白白净净的广玉兰,这样稀稀落落的绵延下去像极了天上的光路璀璨。正是春天,晚来风大,这样吹将下去,好似踏月流波一样,连同远处的竹林也能应答出一曲遥遥的旋律。
          剑子侧身倾听,白色的长衫如水银一般流泻在地上,长长的衣带好似随春风生长蜿蜒,翩翩中有一种羽化的灵气。阁子一面临水,薄薄淡淡的云烟清淡的笼起,好似隔云水而望,于岑寂中生出凌虚御风的景胜。
          剑子一挥长袖,步履轻扬,翩然踏上阑干,蜻蜓点水一般踏过广玉兰的花瓣,像是凌波一般飘然而逝。他雪色的长袖置于身后,月光下,分明可见那袖子上一朵淡蓝色的兰草无根而生,出了奇的俊秀夺目。
          不知是他步履急,还是那风吹的烈,绑发的绳索也就随性的落了,他不以为意,俊爽的停在琴台旁,望着那汉白玉台上寂寂寥廖的琴,以及那玉琴之上高悬的明月。
          他坐上高台,一览众山小,手中琴弦轻拨,心音随弦而动。是时下重新编过的《春江花月夜》,自他十指中抑抑扬扬倾泻而出,好似这整个道门都被春风吹白了十里梨花,荡漾中一种旷世的柔情之中。只是这琴曲由他而来,更多了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郁。
          剑子投入其中,是平日未曾有过的感情倾吐,和着那竹林潇潇,与整个宇宙浑然一体。
          他想着江水,想着头顶上的月亮,想到了今人,亦想到了古人。他忍不住轻轻吟起那首诗,今人与古人,又于这琴曲之中相遇。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说到这一句,心中禁不住大恸。他想起自己房中佛堂的香,想起那个宝相庄严的老者,只觉有许多情绪实在忍无可忍。他停了琴,亦无意去弹。
          身后有人声音传来,似是叹息:“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真是清冷寂寞的景致。”
          剑子闻言,转过身来。原来是一身蓝色道袍的苍,他背着手走来,颀长的身影在月色下尤其的高俊。
          剑子未起身,只是笑:“挚友,你来了。”
          苍点点头:“是,我来了。佛尊之事是大事,我怎能不来?”
          剑子有些失神,他哀伤道:“生死都为大事,何况是他。”
          “我就猜你会在琴台这处,”苍笑道:“他们说找不到你,我猜了猜,就过来了。”
          “还是你了解我啊,”剑子声音温润,有很多很多的情绪,听不出,道不清:“好久不见,挚友。”
          苍拍了拍剑子的肩膀,站在他身边俯视高台之下,声音慢慢悠悠:“剑子,宇宙洪荒到此生此世,到底有多少年了呢?”
          剑子勾着琴弦:“真是一个好问题。大概只有这月光才能勉强作答上一分。”
          苍喃喃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
          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他道:“也是奇怪,我们道门中的人,怎么会如儒
          门之中的人一样,突然就会说起这些伤春悲秋的东西吧。”
          剑子嗯了一声:“是啊,消沉的全然不似我们的性格,”他笑道:“我以为同修你会好生
          一番开解,让我等解惑,不再执着于这些情长之中。”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苍道:“你我还未曾修行未到,也无需勉强做出看开的样子。悲
          伤就悲伤,欢喜就欢喜,何必偏离了自然。”
          剑子悠悠一笑,应弦而歌。苍不言不语,只是倾听,天清月圆,谁人不愿清光满人间,与亲人挚爱团圆欢喜,不需分离悲伤呢?
          苍听见剑子的声音,飘飘离离,洋洋洒洒,寥廓的在江天之上飘荡。他忍不住与他相和。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一曲完毕,他俩对视一笑。剑子笑的戏谑:“想不到,想不到,往日严肃又神秘的苍今日也会跟我和完一首曲子,还如此投入。若是说出去,不知能有谁人相信。”
          苍道:“若是我跟人说,道门的剑子仙迹,倒是附庸了儒门的风雅,不知说出去,大家又做何感想?”
          剑子道:“谈不上风雅。美好的事情,总是人皆喜欢的。此曲应了此时的心境。世事变迁,心境亦变迁。我怕是下一次就没有这样的心事了。”
          苍点头:“美好的事情不能永恒下去,这是人世通知的道理。但是如果一样东西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就让它可以更长的美好下去,也是一种顺应自然。”
          “难得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剑子抚掌笑道:“一时之中,真愈发让我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苍了然,摇头道:“天命何其远,人道何其长,有些出乎意料也是该然。”
          剑子沉默了半晌道:“是啊,天命。苍,你还在追寻你的天命么?”
          苍嗯了一声:“天命不可期,不可待,但不妨碍我上下求索。”
          剑子又道:“魔界那一战,你们受伤惨重,你这次能来,看来已经痊愈了?”
          “行动可便罢了,”苍平淡道:“赤云染他们还在闭关,我此次表以心意就回去。你切莫让他人知道我来了。我不想流连太多尘世之事。”
          “前几日湘君还提起你,”剑子道:“他对你挂念颇多。”
          “哦,”苍点点头:“机缘到了,我亲自去拜访他便是。只是此时此刻,我亦有不便。”
          “好,”剑子答的爽快:“我不说就是了。”
          苍道:“过几日儒释道三教会面,我大概又不能看见儒门龙首了,”他声音里倒是听不出惋惜:“希望不要被认为失礼了。”
          “你有你的难处,”剑子道:“儒门虽然礼节繁琐,但亦不会为这种事情计较。又不是小门小户,整天为琐事麻烦。”
          “是啊,”苍难得笑的有些揶揄:“儒门龙首看见剑子仙迹就心满意足,眼中何时有他人?”
          剑子脸色一变:“你这又是哪里听说的……”他有些局促:“我同龙宿关系确实很好,我们……”
          苍摆摆手:“哎呀,这满道门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很难啊。不过么,儒门龙首倒是眼光同其他人差不多,看来,也是个凡人啊。”
          剑子解释:“他跟别人结交少,又与我一见如故。旁人说闲话,那就说他们的,倒是没什么的。”
          苍故作诧异:“大家说你们关系好,你也知道你们关系好。你说的闲话,究竟是什么闲话?”
          剑子愣了愣,摇头道:“那就没什么的。”
          “无论是闲话还是忙话,”苍道:“我起初还有点怀疑,现在见了你,心里也就知道了真话。”
          “那又如何?”剑子理了理琴弦。
          “又是一年春来早啊,”苍俊秀的脸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本有心向明月,谁知明月向何人?”
          剑子抱琴起身道:“我千料不到,万料不到,原来苍居然是一位诗人。今日如此酸苦,难道是山上清寒,苦瓜吃的多了?”
          苍眼神清越:“无妨,只是瞬那感受而已,”他温声道:“我这样说话你都不惯,那你平日是如何得儒门龙首青眼相加的,我可是听说,此人眼高于顶,高傲非凡。”
          “这,不过道听途说吧,”剑子边走边道:“我师尊赞他年少有礼有识,有知有勇,有节有义,知进退,懂风雅,难得一见。”
          “你这是能背了?”苍失笑道:“你们只是挚友情深。”
          “哈哈,是么,”剑子笑道:“我过目成诵,听过更能记得。譬如你多年前做的好事,我可是一件不落的记得啊。”
          苍扫了一眼剑子:“罢了。口上争锋也没意思。说这些无聊的何必,”他想了想:“佛剑分说现在如何?”
          剑子道:“启程去儒门了。过几日回来闭关。”
          “闭关?他不是要继承佛尊么?”苍有些诧异。
          “他不愿意,”剑子笑的有点无奈:“佛尊从前也就随意他了。现在更不能……当然,佛门有佛门的传承顺序,如果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这不需要挂牵。”
          “嗯,”苍好似不能释怀:“佛道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换了佛尊,可不要损了关系。”
          “这大可放心,”剑子宽慰道:“佛道一心捍卫苍生。从来团结以共,患难荣耀皆是。此次交班,好友切勿担心。”
          “我以为你会希望佛剑当上佛尊,”苍道:“谁料你也不劝。”
          “他的性格非是我可以劝说的,”剑子道:“何况这样一个虚名,若对他修行有害,我岂不是罪人了?”
          苍嗯了一声,他道:“不过剑子你,会是下一任的道尊吧。”
          剑子沉默了片刻,他笑的随意:“这怎么知道呢?”
          “上次峰会全权交你,你就该知道其中意味,”苍认真道:“我看你,也无推辞之理。”
          “道门人才济济,也不一定非我不可,”剑子理了理被吹的凌乱的发:“此事嘛,不提不提。”
          苍见他这样说了,知他不想再说,也就不再逼他。
          沉默了半晌,苍道:“我上次听江湖闲散消息,儒门似对道门偏见颇重,不似当年儒门龙首未立威之时。”
          “儒门从来对道门都有偏见,”剑子道:“不分从前之后。不过道门对儒门偏见也很多。儒道一脉相承之关系,今日居然不比佛道两地同悦,真让我觉得唏嘘。”
          “不过剑子你与儒门龙首交好,应该要改善一番才是,”苍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来的途中听了一个笑话,十分无趣,但我亦要同你说一下。”
          “好,”剑子点点头:“好友请讲。”
          “听说儒生因为对道门有成见,现在读诗亦不读李白,因为李白学道不学儒,”苍笑道:“荒谬么?”
          剑子笑了笑:“也没有十分荒谬。但是三四分的荒谬还是有的。”
          苍摇了摇头:“我真是觉得无比可笑。”
          “天下总有可笑之人,”剑子道:“起码可以博一笑。”
          “不知儒门龙首读什么书?”苍道:“难道也是喜欢那杜甫么?”
          “苍居然还知道杜甫,”剑子戏谑道:“真是博学。”
          苍皱了皱眉:“只许你附庸风雅,不许我拈字作对么?你我又不是要同儒门龙首较量,”他又道:“我还听说,儒门将素容的画全部撤了,大概是因为道尊喜欢。”
          “好友的小道消息真是灵通,”剑子挑了挑眉:“这样一听,却是实打实的,十分荒谬。”
          一百零三章:完结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楼2014-11-28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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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14-11-28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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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出了~w坐等后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12-17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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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穿云见床上那人的手腕愈发清减,鼻子一酸,也就低头颔首,随便闲谈了几句就推门出去了。龙宿看出他情绪变动,就不留他了,走之前也只是叮嘱他让膳房晚点上饭菜,他还不是太饿。
                雁穿云一个人在花明柳新的季节里穿过长长的回廊,并无暇去看顾那悠长细腻的春日。他对儒门曾经那么熟悉那么陌生他曾经那么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它的骨血之中,只是它像极了一个硕大的顽固的磐石,决然不肯同他融为一体,即使他愿意做蒲苇,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有朝一日,他突然就被重用提拔,他开始觉得,自己也在这盘根错节的经脉之中了,似乎一个不小心,他就实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愿望了。可是他却还是忐忑不安,奇怪的恐惧着,虽然他看起来,好似无所畏惧。
                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跟自己说,此时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近处有人言语。他一望,正是礼监司的儿子琨玉商跟应无忧。
                只听琨玉商说的轻薄:“应无忧,此次出去打仗,我听说你们这边死了不少呢。”
                应无忧并不看他,但说话还是有礼的:“不劳小公子费心了,生死有命。”
                琨玉商道:“你看,多危险。我听了都心痛的很。”
                应无忧嗯了一声:“多谢。”
                “不光是我,李家公子更是几天几夜的睡不好,”琨玉商故意唉声叹气道:“他见不到你这傲气的小样子,就暴躁的想打人。这不,前几日,都把自家奴仆打伤了。”
                应无忧压抑了一下情绪:“公子,如果无事。我就告退了。”
                琨玉商道:“你说一个妥字。我立刻找人安排你不做武官。”
                应无忧摇头:“不。”
                琨玉商有些着急了,他哼了哼:“儒门历来重文轻武,你一个门第出身都不好的武官,也就配是个扫地的,还能跟我说不?”
                应无忧表情冷淡,他甩袖做礼道:“武官自有武官的追求所为,即使只会扫地,也不需要小公子你提点,”他侧身而立,清傲非常,他转身就走,口中诗句圆润而出,自带高华之气:“入不言兮出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琨玉商有些恼羞成怒,他斥道:“你就喜欢青楼那个小婊子!我告诉你,过几天我就找人把她做了。你让本少爷烦心,我就让你痛心!”
                应无忧突然停步,他眉头一皱,似是无可压抑,有抽刀之意。雁穿云一看不妙,正准备走过去,突然琨玉商就被人一个巴掌打翻在地。
                那气的青筋爆出,吹胡子瞪眼的,不是礼监司又是何人?他用脚使劲的踹地上的儿子,一面道:“我打死你就好了!到处给我丢人!不肖的混账东西!”
                琨玉商直呼痛,被揍得抱头求饶却不敢还手。雁穿云三步并在两步上前拉住礼监司道:“大人!再打要死人了!”他对应无忧使了一个眼色:“公子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应无忧皱了皱眉,他行了个礼,将地上的琨玉商拉了起来道:“礼监司大人,只是几句玩笑话。”
                礼监司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他看了一眼雁穿云,又看了一眼应无忧:“玩笑?”他的表情似哭似笑:“你们倒是给他说话,”他慢悠悠的向雁穿云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示意雁穿云可以放开了,他叹息道:“子不教,父之过。呵呵,我怕是要死在这个畜生身上了。”
                雁穿云道:“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心里的先生何时是这么消极的人?小公子只是顽劣,过些年就好啦。”
                应无忧道:“此事我也有过错。”
                礼监司摇摇头:“罢了罢了,”他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往出口走:“真想当我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呵呵……命啊命!”
                琨玉商一把推开应无忧,火烧火燎的追上去喊父亲。
                应无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身影渐远。雁穿云走过去道:“你喜欢的姑娘,就把她赎出来。”
                应无忧苦涩道:“我又不是纨绔子弟,可以挥斥千金。”
                雁穿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应无忧手里:“事不宜迟。晚了,怕夜长梦多啊。”
                应无忧正欲推脱,雁穿云双手将银票按在他手上,目光定定的看准他的双眼,安静又从容:“就当是欠我的。”
                应无忧终于不再推辞,他把银票塞进衣服里,道了一声谢,就转身向外跑去。


                IP属地:重庆12楼2015-01-0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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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23:2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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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龙宿吃过饭看了一会儿琴谱,又再读了几篇古诗,看到:“良友远离别,各在天一方。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远。”四句的时候突然心里有些激荡,他望了一眼那茜纱窗外,天色已然黑的彻底了。他突然对镜一笑,长发随便一盘,又将衣裳随便穿好,推开门外满月,大步流星的就踏夜沉沉而去。
                  正是杏花开的热闹的季节,龙宿一路走来,只觉那些花压枝压的厉害,零着星星的水雾,精致的好若绵延不绝的红云徘徊不去。龙宿随手摘了一朵杏花于手中把玩,心情不由好了很多。
                  果然,修书篆一如既往的烛火通明。龙宿将那杏花插在门上,推开门笑看在烛光中惊诧不已的桐文:“就猜到,汝还在这里。”
                  桐文站起身来,一时欢喜心事都在脸上,他赶紧道:“快进来,外面多冷啊。”
                  龙宿嗯了一声,合上门道:“也不是那么冷。一路风清月明,还有杏花为伴,真是快意。”
                  桐文笑起身道:“晚上没有什么好茶水了。只能坐着聊聊天。”他在灯下仔细的端详这位贵气的好友,见他头发微湿,面庞微微泛红,虽然有些清瘦但精神依然很好,也就放了心下来。
                  龙宿坐过去看桐文案上的东西,他嗯了一声:“庄子的《天下》篇,汝要为它做注?”
                  桐文摇摇头:“不是,我拿到了两本不同的。我想校对一下。”
                  龙宿将那本书拿过来道:“所以吾来的真是时候,吾读一句,汝读一句。很快就能校对好。”
                  桐文的眼睛闪了闪:“果然是及时雨。等读完了,我们再畅聊。”
                  龙宿抿唇翻了几页,清了清嗓子:“那就开始了……”


                  IP属地:重庆13楼2015-01-0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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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春日的山路比起别的季节要要眇些,不说那风雾清隽,只那一簇一簇开的热闹至极的映山红,明艳的在阳光之下灵气的不可逼视。春梅已经开到盛处,开始谢了。但枝头抱香,依然还能让人想起当时宜修静好的模样。兰芳阁旁的兰花尽数开放,幽香亲人,沾衣不去。
                    道尊弯腰拨弄那兰花旁的野草,他慢慢道:“这兰花择地而生。兰芳阁旁的兰花生的比别处更繁密些,”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年年岁岁爱在此处看花,老友来了,也喜欢与我在此处谈禅论道。”
                    他说到老友,又说起禅道,玄霖知他又在怀思佛尊。他正想寻些宽慰人心的话,道尊又道:“从前疏楼王朝有位仁勇非常的皇子,名唤毓默。虽是长子,但非嫡出,也做不了皇帝。可我心里万分钦佩他。年少时候他在宫中被迫害,被他父亲遣送在此,我常常跟他在这里说一些兵法掌故,”他突然笑了笑:“我曾想收他为弟子。可是……局势种种,非我一人所好可以改变,”他摸了摸胡须,看着远处的高山流云:“如今故人驾鹤已矣,更不违背他当年那番壮志雄心。我又在感叹什么呢?”他叹息道:“昔年此处兰花生的没这般繁密,疏疏落落。他虽然是一个武材,但好以兰花为自己心思做比,当时觉得有趣,现在觉得好笑。”
                    玄霖低身看那兰花,神情极为认真。
                    道尊笑道:“你这是……学儒门格物致知么?”
                    玄霖摇摇头:“这兰花上生了虫,我在想着明天过来除一除。否则怕是活不到太久。”
                    道尊抱着袖子:“我们都是看花之人,唯你是护花之人。玄霖,当真是天下第一等温柔之人。”
                    玄霖眉头轻轻一皱,他摇摇头:“非也,力所能及罢了。”
                    道尊宽了宽衣袍,继续从小道往上:“走吧。也不知你剑子师兄现在在做什么?”
                    ……
                    道尊与玄霖看到剑子的时候他正靠着院内的梅花桩子翻书,见了道尊与玄霖,倒是有些意外了。他起身寒暄了几句,给他们茶水泡好。
                    道尊夹着剑子的竹杯摇了摇:“你这个杯子,泡水苦涩。竹子不好。”
                    剑子笑道:“啊,弟子有时候倒喜欢这股子涩味,”他起身去取盏子:“我去取两个瓷杯就是。”
                    道尊对玄霖眨眨眼:“你大师兄的爱好,让我这个做师尊的,每每出乎意料。”
                    玄霖尝了尝竹杯里的茶水:“虽然一开始感觉酸涩,可是喝完亦有余香。”
                    道尊摇摇头:“你是什么都觉得合适。”
                    玄霖摇摇头:“是他做的无可挑剔。”
                    道尊嗯了一声,沉思的闭上眼:“我倒是觉得你啊,话里有话。”
                    玄霖低头行礼:“这不敢。”
                    道尊嗯了一声:“他做的无可挑剔,也不过是对于一些人。可我对他的希望,是他对所有人,都无可挑剔。剑子啊,还是太过于随性了。”
                    剑子取了盏子过来,恰听见道尊对他的评价,他爽快道:“我想事情不如师尊周全,会尽力转圜。”
                    “这个词用的也是……”道尊笑了笑:“让人浮想联翩。”
                    剑子给盏子倒好茶水,莞尔:“师尊想的太过于周全了。我未必说的有那么周全。”
                    道尊嗯了一声,他品了一口茶:“泡太久了,但是,”他思索了再三:“还是可以喝的。”
                    剑子重新给道尊加上:“多谢师尊提点。”
                    道尊心满意足的靠着藤椅:“你此处的阳光真好,”他看着一旁丢的书:“你刚在看什么书?”
                    剑子将书递给道尊:“容与堂叶昼的《水浒传》的一百回评本。托名李贽的那本。很有意思。”
                    道尊没有接书,他摇了摇头:“这种小玩意上不了大雅之堂,你一个人看就行了。这市井小说,要么写土匪盗贼,要么写妓女娈童。冠个名头什么佳人才子,我看都是男盗女娼。有什么大的意思?都不如《琵琶记》那戏好。”
                    剑子将书搁在一边:“各有各的好。”
                    道尊嗤道:“你难道还会说你看的不好?”
                    剑子笑道:“师尊,我也没有说你看的不好。”
                    道尊摇了摇手:“你么,有时候我也懒得说你。”
                    剑子赶忙端茶道:“哎,不就是一本书的事情么?师尊我端茶给你赔礼就是。”
                    道尊嗯了一声,他摇了摇杯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懒得说你。”


                    21楼2015-02-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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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六章:完结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2楼2015-02-12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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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好久没有更了,还在过年么?


                        来自手机贴吧23楼2015-03-05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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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八章:自从都尉别苏句,便到司空送白辞
                          当时那个境地之下,不止是桐文几人诧异剑子没有前来,龙宿更是失落,只是处于他的立场地位,什么情绪都不能表现,什么话都要三思而行。
                          雁穿云似是无意,他就站在道门弟子一旁,他温文道:“这位道门的使者,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
                          道门的弟子回之以笑:“叫我玄明就好。”
                          一旁的佛门弟子道:“先生们可以唤我释然。”
                          雁穿云嗯了一声,又道:“哎,两位都是新客,也是新缘分,”他笑了笑:“旧日里我们也就认识你们道门的大师兄。”
                          玄明嗯了一声:“是,平日来儒门都是剑子师兄过来。此次初来乍到,我险些迷路了。”
                          释然也接口道:“是啊,玄明小师兄不熟悉路况,我更是不清楚。佛门之人深入浅出,孤陋寡闻惯了。”
                          雁穿云感叹道:“所以乐莫乐新相知,两位能千里迢迢到此,儒门真是荣幸,”他意思一转:“玄明小师傅,你回了道门,定要将这份情谊告知你师父。还有,许久不见剑子仙长,我们都很挂念。”
                          玄明嗯了一声,他笑的有一丝豪爽气质:“这肯定会的,不需要你们说,我也肯定会带到的。毕竟往年我师兄也是这样做的。虽然师父不一定在意这些客套,但是礼节之事肯定要周全。”
                          他这样说,雁穿云倒是有些尴尬,玄明并不以为然,他继续道:“剑子师兄一切都好,承蒙你们挂念了。他回了道门就万事顺心,不比外面那么忧心忡忡。”
                          雁穿云一笑,倒是有三分奥妙了:“也是,不论为天下负剑,还是为道门负剑,终究有些违背自己的秋水不染。”
                          玄明琢磨了半天这话,半晌道:“你这话好像有点意思,但我还是不太懂。”
                          雁穿云嗯了一声:“我们文人的话,曲曲绕绕,其实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你也不需要多懂,”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龙宿,又道:“世有剑子仙长与佛剑大师,乃是世人的福报。雁穿云身为世上芸芸众生之一员,只觉得令剑子仙长费心有些难堪了。”
                          他此话一出,儒门其余人脸色俱变,但玄明仍是无心机的模样,他笑的干脆:“这有什么难堪不难堪,左右是他揽的活,你能阻止他不去做么?何况,”他看向释然道:“佛剑大师还未入世,也算不得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释然仔细的皱眉思索了片刻:“不知道解读经文算不算功德?”
                          龙宿的声音传来道:“自然算得,”他踏入厅堂之中,站在主座之侧,示意各位请坐,继续道:“往日佛剑好友在近处一寺院为他人解苦,吾有缘去听,心中郁闷顿开。这人世之中,从来苦多乐少,或可免于刀枪之利,无奈心毒难除。在龙宿吾看来,剑子与佛剑皆是圣人一般的人物。现在已经如此,来日自然更胜一筹。”
                          释然听后倒是有些羞涩,玄明从来乐天,他笑道:“那我就为师兄承此美名了。回去告诉他,他应该也会开心。”
                          释然喃喃道:“你剑子师兄从不是这般的人,哪里会计较这些虚名。”
                          玄明得意道:“论人心么,你却不如我,”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些虚名,大概不算什么。但若是不提不说,一直默默行善事的人当然心中有委屈,”他亮晶晶的眼睛望向执扇危襟正坐的龙宿:“龙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龙宿嗯了一声:“是,人心是一个奇怪的存在。明明所作所为出自自己喜好跟心意,虽看似与人无关,但若旁人一点肯定的意愿也没有,定然会失落的厉害。”
                          玄明笑道:“我就知龙首一定明白。儒门修性命、义理之说,最懂人心。”
                          龙宿摇头道:“人心一事,需问世人,并不在这三教之内,”他说这话时眉眼轻抬,好似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他样子尊贵美好,笑语时看似亲近却又疏离,他继续道:“儒门讲究天理克制欲望,道门讲究戒酒色财气,佛门更是诸法皆空。可人心之事,往往不在这些之中,”他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并不顾及诸位儒官脸色:“怕这人心,往往就在穿衣吃饭之中呢。”
                          玄明也有些愕然,他当然不能懂这种道理,他只是笑:“龙首果然言语深奥,在下又听不懂了。”
                          “哎,”龙宿喝了一口茶道:“无他,只是一些经世致用之话。听过也就罢了。”


                          26楼2015-03-1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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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江一直是最喜爱却不敢触碰的存在,大约是第一次看到文名就知道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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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文中的每个人温暖过,也为他们悲伤过。
                            但是不得不说我钟爱的仍旧是那两个人,私心期望的也是他们的圆满。
                            我入布袋戏坑的时间不长,两年都不到,但是喜爱龙宿剑子的时间却有七年了,所以难免对他俩存着私心和偏爱。
                            细细想来,关于他们的文确是很少看的,大约是越是喜爱,越是踟蹰,越怕不合心意。
                            所以,我很感激暮江的存在,它全了我的私心和想望。


                            IP属地:广东35楼2015-05-16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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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23: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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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iPhone客户端37楼2015-07-24 12:5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