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leventh
居民楼大概有六层高,红色的砖瓦丝毫不显老旧,衬着旁边浓密的丛生绿叶反倒格外的令人心旷神怡。红发青年脑袋上扣着机车盔帽,带子没系垂在耳侧。男生清瘦的身子慵懒的依靠在侧停的机车上,神情还有些睡不醒的迷瞪懒散。
他抬头遮住有些刺目的阳光,向五楼的一个窗口望去。他能想象到李东海再一次睡过了头慌慌张张的起床套衣服的可爱样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傻傻的笑。
“妈——妈!”李东海像一阵龙卷风似的从卧室刮出来,一边单腿蹦着套着校服裤子一边扭着头冲厨房的方向喊,“迟到了来不及了早饭给我带上吧!”
“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活该天天迟到。”年近五十却依旧保养的不错的妇人将牛奶和面包装进两个袋子里塞到儿子手上,“喏,这个袋子给赫宰的。”
李东海刚收拾好书包接过来一看,嗷一嗓子就不乐意了,“他的为什么有鸡蛋!”
“别嗷嗷,人家天天送你接你,送只鸡我都不奇怪。”李妈妈毫不留情的给他脑袋一巴掌,“快下去吧,刚刚在窗口看到他了。”
李赫宰刚想拨号码的时候就看见李东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气冲冲的塞给自己一个牛皮纸袋,有点疑惑,“这什么?”
“咱妈的早饭!给你鸡蛋我没有!”李东海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李赫宰递来的头盔扣在脑袋上,嘟囔着,“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别纠结了你都快迟到了。”李赫宰裹着袋子把鸡蛋往旁边一磕,三下五除二剥了圆溜溜的白色鸡蛋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嘴里一塞。
李东海大眼一瞪,“喂你咋不给我!”
李赫宰满嘴蛋黄说话也含糊不清,“谁要给你啊。”
清秀男生在后面默默掐了他腰一下,发现手感甚好又掐了一下。
李赫宰把鸡蛋咽下去,抓住李东海的爪子揽到自己腰上,“坐稳了。”
“哦对对快走要迟到了……啊啊啊啊啊你开这么快干什么!”
——咱妈啊。
——虽然知道你大概是言不过心,但还是有些奢侈的渴望这个词,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从我们口中说出来。
李赫宰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紧抱着自己不放吱哇乱叫的李东海,苦笑。
——这样的你只有我才能看到。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曺圭贤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单人床上,确定时针停在九而不是六后迷茫的眨了眨眼。头晕的厉害,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抽痛。他将手背覆在额头上,感受到了从那上面传来的滚烫温度。
他不经常生病,因为他觉得又要花钱又要休息实在太麻烦,所以一般控制自己不生病,结果一来就来一个大的。
少年长长出了一口气,浑身都发热十分难受,这个点儿家里应该又没人了,他瞟了瞟床头柜上还剩一半的水杯,将手机抓过来,敲出一行字发给老师,然后拆开盖子把电池抠出来,随意的丢在枕边,沉沉昏睡了过去。
同时这个时间应该早就清醒了的金钟云也才迟迟睁眼,昨天晚上体力耗得过多,因为洁癖还叫韩庚帮他洗了个澡,现在全身和拆了骨头似的泛疼。他缩在被窝里,伸出手拍拍自己的大腿减轻酸痛感。
少年翻了个身,深黑色的眸子刚好正对上床头柜上那副素描。
少年沉静的眼神和冷淡的表情和自己丝毫不差,明明是好看的五官,映在虹膜上却无比悲凉。
他想起昨天那个少年的有些随性的微笑。
他也是那么淡然安静,笑起来却出人意料的好看。唇角抬起一个弧度,不大,但是恰到好处,勾勒出柔软的温度,是他那个年龄所该拥有的。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面无表情的人笑起来也会那么好看。
如果自己也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金钟云浑身一激灵,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自己居然都没有产生这个想法,却被一个接触了短短四天人的笑容钩住了。
他绷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那幅画,瞪大了细长的眼睛。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而触动过,就连韩庚和金英云都没有过,他…
——不…不行!
——…他…怎么能……!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