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少女有些疑惑地看着落七,随即不发一言,只是坐下来清洗篮子里的衣物。她做得极认真,根本没有管旁边呆愣的落七。
“王家姑娘?”她听到身边的少女直愣愣地问道。
花夕这才开始打量这绯红衣裳的少女,容颜还算清秀,却因过于狭长的双眼带了一丝剑气。
花夕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做她自己的事。她向来是不喜欢和别人多说话的,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但想到那人和她年纪相近,她顺手就将跪坐在地的落七扶了起来。
“你不会说话?”那人的声音有些古怪。
花夕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没用。”
她语气中的嘲讽色彩太过强烈,以至于落七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月青灯开得正好。
十一.
生是什么,命是什么。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少年摊开薄书,冲着闲来无事摘花的弟子笑道:
“阿命,过来。”
小男孩一脸惴惴地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花。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稍有些打趣道:“你说这七味苦中,哪味最苦?”
小男孩脱口答道:“怨憎会!”
“为什么?”少年懒懒问道。
还不是因为我和师傅相逢至今简直无一不苦嘛......小男孩默默地在心中想,口中却道:“师傅不也是这么觉得的?”
半响没人答话,只能听到风声吹过落花,落一地霜雪斑白。
等男孩抬头时,少年才道:
“胡扯。”
“只有我最恨的那个人来找我了,我才高兴。”
十二.
落七觉得可能是白花缠了自己眼吧,不然为何入目满是纯白之色,花叶簌簌,惟有那人色彩流转,如春雨绵密,如溪流舒缓,共同酿成了灿然波涛,容华悠悠。
像画一样啊......她见过很多仕女画,无一不是黑发黑眼,举止端庄,风骨便从白纸间透出。可眼前的少女金发栗眼,也让她感觉到了浓墨余香。
“果真是,上天爱慕之人啊。”落七真心实意地赞叹。
这画般的人物,竟也有出现在人世的一天。
那少女偏了偏头,容色有些不愉,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落七,方才冷冷开口:
“上天爱慕,亦是上天憎恶。”
还未等落七反应过来,她又徐徐道:
“那又有什么好,被天所爱,难道抵得上被人所爱吗?我不明白你们为何羡慕。”
落七凝视着金发少女,淡笑道:
“这样说是不错,但有那么些人,连被人所爱都做不到,何况是天?至少天还知道爱是什么,更有些人却连爱是什么也不知。你说这两种人见了你,怎不羡慕。”
花夕这才认真地看了看落七:
“你说的有理。”
顿首,再道:
“你叫什么?”
“陈家,落七。”
“无家,花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