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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种颜色,黑
沿着昏暗的灯光,拾级而上。穿过窄小的楼梯,再穿过陈旧的木质走廊,在尽头的是半斜顶的阁楼小屋。
门半开着,直看去可以看到开在斜顶下的窗户正对着门口,窗外夜色深沉,不见半点星光。夏尔站在门口,皱着眉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扫了一眼——中间的木头小桌和右边靠墙的白色单人床——抬手敲了敲门。
“啊,请进。”画家从屋子另一侧转出来。他叼着一个棕灰色的烟斗,手上用布来回擦干净一支画笔的笔杆,“来吧。”
荷兰人把画笔放在桌上,左手却忘记放下抹布。他用右手拿下烟斗,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像是真正开心的普通人那样——走过来把门完全打开。
“晚上好,打扰了。”小少爷让执事君为自己脱了帽子和斗篷。
“我又要开始了。”荷兰人笑着转回身走回桌旁,把烟斗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斗放到桌上,抓了另一支笔起来擦,“我几乎觉得自己即将……再度进入一个神智清明的状态。”
……所以现在看起来比较像正常人么?小少爷暗暗地想。
“虽然……发病不是闹着玩的。”荷兰人耸耸肩,那语气不知算是无所谓还是自暴自弃。他将擦好的笔放下,抬头看着刚刚进门的少年,“不过我又能怎么办呢?”
夏尔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知道到底需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荷兰人曾经自愿到精神疗养院治疗一年,然后又在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状况下决定出院了——最后他弟弟决定把他安置在这个离巴黎不远的平和的小镇上。
精神病……真的有办法痊愈么?夏尔不知道。他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的病没有药医。”荷兰人看了夏尔一眼,继续擦他的笔。
“我很遗憾。”小少爷回应道。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工作。”荷兰人咬起烟斗,放下了画笔,开始着手其他的准备工作。
夏尔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周。这里极尽简单,除了方才所看到的,还有两把椅子,和放在窗户左边墙角的一面几乎与夏尔一样高的镜子——与其说用来照人,不如说是用来反射灯光增加光照率的。
而剩下的,几乎全是与绘画有关的东西。画架,画笔,抹布,一桶一桶的管状颜料,好几幅晾在房间各处的画作。依然是卓然挺立的柏丝树,依然是漩涡般的天空,依然是每时每刻都似乎能让人窥见荷兰人的内心世界。
夏尔在一幅摆在墙边的画前蹲下来。
那是一幅主色调为蓝色的自画像。颜料形成的漩涡,盘踞在他的脑际,穿过他的发丝,犹如一波波强烈的偏头痛无情地侵蚀他备受蹂躏的躯体。
这是一张,勾勒身心苦楚的临床地图。
以纠结红须勾勒出的下巴,显得机警、好斗;他的眉头紧蹙,眼神隐忍而深邃,画中的他似乎升起了代表热血决心的旗帜。
夏尔盯着画,慢慢地朝着那些漩涡伸出手。
“少爷。”塞巴斯俯下身来,从小少爷身后探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夏尔一惊,似乎才回过神来。
执事君将小少爷扶起来:“……您没事吧?”
“不……”哗哗的水声让夏尔转过头去看,荷兰人不知在卫生间里干什么。
执事君摸了摸小少爷的额头,然后顺着小少爷的目光看去。荷兰人关了水,正从卫生间里出来,烟斗已经不见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执事,似乎并未有什么深意,然后他看向夏尔脚边那幅画。
“啊,那个。”荷兰人用了轻松的语调,“我将它称之为……‘对平静的研究’。”
这主题听起来似乎和画中的内容南辕北辙,但小少爷和管家先生都没有露出类似吃惊或是疑惑的表情。荷兰画家似乎不在意这两个家伙是真的懂了,还是装在表面,甚或是他说的话本来就是个玩笑。他耸耸肩,再次露出了笑容。
今天晚上……似乎有点不一样?夏尔又想起这个问题来。实话说,小少爷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了解这个荷兰人,但这个“是艺术革命者或者以画蛊惑民众”的画家,此刻的表现的确与先前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和白天就不太一样。


21楼2014-11-23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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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好像现在不那么骇人了。但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夏尔的权杖轻轻敲击着木地板,他稍微地在房间里环绕起来。塞巴斯的目光从荷兰人身上挪开,追回在自家的少爷身上。那身影往左,他的目光往左转,那身影往右,他的目光便往右转,小少爷停在画架前——执事君看着镜子里小少爷的侧影。
    少年停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镜子里的他,前后环绕着蜡烛和油灯,像在一片橙黄的光影之中。
    夏尔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头。
    ……果然,好像是有什么在看着自己一样的感觉,就是这个。
    小少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和自己对视着……然后他惊觉到了另一个人的目光。
    ……啊!
    见到小少爷的表情明显带了些恼怒和别扭的害羞,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把头转回去,执事君不禁笑了起来。
    小少爷显然知道某个“该死的混蛋”正在被自己取悦,他对着刚走出来的画家找话题:“这就是……白天时候画的麦田吗,先生?”
    颜色已经饱满,麦田,小路,灌木丛,天空……夏尔为这个荷兰人的速度感到咋舌。
    “是的。”荷兰人往调色盘上挤了黄色的颜料,从塞巴斯身边走过,“不过还没完成,或许还缺点什么……感觉上,视觉上,之类的。”
    “在您再次开始创作之前。”塞巴斯提起原本放在门边的袋子,“……不知您是否介意指导一下初学者的学习呢?”
    “喂,等等……!”
    话音未落,画板已经被抽出。炭笔勾出的桌子,花瓶,向日葵微微垂头,呢绒背景布皱褶清晰,一切中规中矩——除了最中间的那抹浓重的黑色。
    太显眼。对比之下,周围的线条几乎要被埋没在橙光之中。任何人都会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失误,夏尔如此想着。
    “没什么不好的。”荷兰人挑眉笑道,夏尔不能确定他的语气是不是不屑,“我从未接受过绘画训练,我无所谓,对于我来说这是件好事……无论怎样都很好。”
    塞巴斯不理会对方词汇里包含的讽刺深意,他仿佛只听了最后几个字:“……很好吗?”
    荷兰人嗤笑一声,摊开手——当然他是一只笔加一个调色盘的状态——无辜地耸耸肩。
    执事君不知是什么打算。他将画板递得更近,好像要让荷兰人看得更清楚似的:“的确没问题吗?很好?”
    画家正把刚挤上的褐色与黄色调在一起,执事君的问话使他再次抬头去看那幅画——他咧嘴一笑。
    柠檬黄、深黄、黄褐、茶褐,画笔快速地铺下自己的脚步……浓重的黑色被完全覆盖,荷兰人在花丄心收了笔:“……很好。”
    ……啊哈。夏尔看着自己的画,已经不知要作何感想。
    所以这算赚到了吗?……在素描直接上色,我行我素?
    “……没什么不好的。”荷兰人在调色板上挤了黑色的颜料,“你们为什么要问我呢?……认为我精神没有问题,是于事无补的。”
    他用画笔将颜料裹匀,低声地自言自语:“……疾病带我征服的高峰,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自相矛盾了。夏尔想,但是已经没必要和这个艺术家讨论话语的逻辑性,而且……他再次看向那幅自画像——而且,这家伙的确有着自己的逻辑,他自己十分清楚的、清晰的逻辑。
    “别人如何想呢?”荷兰人转过来,抬头看向管家。
    管家还稳稳地举着画板,并未作答。荷兰人忽然“呵呵”地笑出声来,他举起画笔。
    黑色画在刚铺好的花丄心颜色上,来来回速度愈发快。
    “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那些黑色比原来更加显眼,突兀,“……都是一样的。”
    夏尔瞪着荷兰人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荷兰人是本来就打算用色彩来还原画面,还是这家伙猛然间又发了什么癔症……总之现在这状况太诡异了。
    “它不就是这样吗,在你的眼里?”荷兰人转向镜子,夏尔的向日葵——或许现在也可称为梵高的——印在镜子里。那抹黑色异常突出。
    “沉沦,挣扎,再沉沦,再挣扎……”荷兰人伸出画笔,在镜子里的向日葵花丄心上拉了一笔黑色,“结果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了。”


    22楼2014-11-23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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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
      我才是一切的缔造者。
      女孩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暴雨的疯狂:“Et Dieu dit: Que la terre produise l'herbe, la
      plante portant de la semence, l'arbre fruitier produisant du fruit selon son
      espèce, ayant sa semence en soi sur la terre.(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
      生命不是这样来的……不是因为他!我才是一切的存在,我是“自然”,我是一切一切的法则——一切生命的起源!
      “Et Dieu dit: Que les eaux foisonnent d'un fourmillement d'êtres vivants, et
      que les oiseaux volent au-dessus de la terre devant l'étendue des cieux.(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停止你的吟唱!停止你们的信仰!我不存在于你们捧于手心的经文!是我泽被的你们,我才应该被崇敬……就像他日以继夜地为我描绘,向你们传达我的每一种状态,每一种色彩……!
      “Et Dieu dit: Que la terre produise des êtres vivants selon leur espèce, le
      bétail, et tout ce qui rampe, et les bêtes de la terre selon leur espèce. Et il
      fut ainsi.(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
      “——闭嘴!!!”
      它扑向吟唱的女孩,女孩张开手心——几颗种子破壳而出,嫩芽长成了带着尖刺的藤蔓,全部朝它扑去。
      它尖叫了一声。
      “Et Dieu dit: Faisons l' homme à notre image, selon notre ressemblance, et
      qu'ils dominent sur les poissons de la mer, et sur les oiseaux des cieux, et
      sur le bétail, et sur toute la terre, et sur tout animal rampant qui rampe sur
      la terre.(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
      藤蔓粘住它,变得更为茂盛,几乎将它完全包裹起来。闪电划过夜空,它们变成深绿色的球——然后快速地枯萎而后灰飞烟灭!
      甚至闪电都还未过去的一瞬间。金黄再次闪耀,但女孩子已经不在眼前。
      它转过头去,女孩子被藏在少年的身后,而少年身前侧站着一个优雅的青年。青年黑发黑衣,红色的细长双眸显得异常显眼。
      “……塞巴斯!”
      少年话音未落,青年便向前踏出。几乎是同时的,它伸手一抓,一股金黄色从他手心延展开来,快速地生成了一把镰刀。
      “我说过。”它看着青年,“即使是你……也是一样的。”
      “因为你是‘存在的法则’吗……”青年微笑起来,“可是你知道么?我的法则不是这么说的。”
      塞巴斯后退一步,将两个孩子抱起来放到角落,然后把床单捡起来盖住他们。
      “塞巴斯。”夏尔拽住塞巴斯的领带,像是要提醒什么似的,“如果……”
      “我明白。”塞巴斯安慰地拍拍小少爷的手,笑道,“谨遵命令。”
      然后少年放开,执事君站起来,从一边的墙上取下一把重剑,转向“敌人”。
      “所以说我也没办法。”他踏出几步,“因为我的法则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输’!”
      金黄色的镰刀应声而下,重剑与之相击——如此悬殊的体积竟然还能挡住——然后恶魔手腕一转,擦着难以快速回防的镰刀向前刺去。它干脆地放了镰刀,双手在胸前一握再次生出一把长镰挡住重剑。
      而原来那镰刀,在执事君身后化成一滩水落地。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夏尔看着那滩水不禁想着:这是不是太好用了一点?
      “你有你的标准……的确。”它举起镰刀重重一击,恶魔再次闪开,“……但是,你改变了我的法则。”
      它看向夏尔。具体来说,是看向被眼罩遮盖了的眼睛。
      “你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呢……”
      它笑起来。然后高高举起镰刀,将自己拦腰截断!


      25楼2014-11-23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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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黄色的雪再次融化,它在恶魔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尔瞪大了眼睛,但他并不是为刚刚那一幕吃惊。他看着眼前就如之前发芽的藤蔓一样,从地上猛然“长”出来的家伙。
        ……糟!
        执事君下意识的回头,它已经站在原来镰刀消失的那滩水上,扬起了长镰!
        少女的手猛地从少年身后伸出来,藤蔓快速扑出——“天地万物都造齐了!”
        它痛苦地叫了一声,但动作未曾停止——金黄色触碰藤蔓,植物依旧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少爷!!!”
        ……夏尔睁着眼睛。他未曾眨眼,但那一瞬间却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看见塞巴斯忽然出现在它身后,几乎要捏碎它的头骨;而它放开了划向少年的武器,伸手向后一握,一把长镰在他们之间猛然倒反着生出来……
        刹那间穿透恶魔的左胸。
        啪嚓——轰隆——
        雨声忽然变大了。
        它放了手,镰刀雪溶,塞巴斯倒在地上,躺在渐渐变为水的金黄色之上,不再有其他反应。
        “……!”
        夏尔的声音似乎卡在喉咙里。他不明白自己在那一刹那究竟想要发出的是什么声音,不仅为眼前发生的事情,更是为自己。他有种恍惚——刚刚有人用手紧紧抓了一把自己的心脏。
        似乎难以呼吸。
        女孩子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惊出的眼泪滴在手上。
        “我是‘法则’。”它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年,“我能做的不是‘杀死生命’,而是‘使存在消失’。”
        ……所以,不会有血迹。
        “只要你存在于此,总是依赖于我的‘法则’元素构成的,无论你组合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用镰刀尖勾起白布,甩到青年身上,然后转回来看向少年,“……而我其实只是想把我的被改变的法则,改回来。”
        夏尔捂住右眼。
        女孩子想从后面插上来挡住,却被镰刀撩翻到一边。
        “能够使植物生长的家伙——虽然说还是依据我的法则——但还是很讨厌,因为他们被另外的信仰所洗脑……种田人,养花人,护林人……”它将夏尔拎起来,走到窗边,“这个地方充斥着法则外的味道,我想会有更适合将你纠正过来的地方。”
        “纠正……吗?”夏尔看着雨夜,忽然笑起来,“哈哈哈……你说‘纠正’!纠正我吗……”
        “你要如何做呢……”少年笑道,“他将之植于我的身体最深处,深深刻印于我的灵魂……它们融在了一起啊……”
        “要把我关进你的画里……还是把我的灵魂拧成颜料铺上你的画布,之后永世被世人窥探呢?”夏尔直视它的眼睛,“……梵高先生?”
        它没什么反应,那仿佛不是它的名字,尽管它就是那张脸,那个身形,那个表情。
        “他只是我用于表达自己存在的仆人,他的才华出于我给予他的灵感……”它带着夏尔上了窗沿,“纠正……也不是那个意思……”
        “给他的‘灵感’?你是说疯狂吗?”夏尔觉得可笑……眼前这个,不是“梵高”,而是真正迷失了自己的,疯狂的……
        “不管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纠正’……”
        不管我所想是不是你的表意……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要将我拉入阳光下直面我的痛苦,却不想我已在黑暗的深渊里欢歌成瘾。所有此时伸出手来的都以为自己是天地的唯一光源,我却已然看透了你们的双手如浮光掠影。
        什么才是真实呢?什么才是我的救赎呢?
        ……唯有在黑暗中我才能睡去。
        夏尔想要回头看一眼,但是他被带入了茫茫雨夜之中。女孩子惊叫一声,赶到窗前,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这样不行,有什么办法……”女孩子抓着窗沿,手足无措。她回头,看着地上已经被盖住的身影。
        ——你是种植植物的孩子,所以这个种子可以在你手里快速发芽哦!
        他曾经这样对自己说。
        “……种子!”她抹了一把脸,跑到角落翻出了装着剩下的种子的小袋子。然后跑回窗边,看着远方——实际上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闪电划过,她一惊,抹了一把脸,最终冲出了房间,屋子,跑进雨里。
        轰隆隆——
        雨冲刷着大地,一切仿佛都被冲刷洗净。
        Vincent.(文森特。)
        The great battle begins.(战斗罢。)


        26楼2014-11-23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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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那种颜色,白
          深沉的黑暗之中,雨依旧在下,似乎并没有减小的趋势。
          雨滴砸在树叶上,顺着叶脉与其他水滴汇集向下滑去,然后落到另一片叶子,再次汇集……树木间藏着无数的类似路径,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雨水们一路欢歌,直至扑入大地。
          金色的光影在树木之间穿行,没有人知道它是朝着何方前进。浓黑之中的唯一明亮,如夏季深夜的萤火,在树木之间若隐若现。
          它没有拿镰刀,一名少年被它挟着,几乎浑身湿透。雨水打在少年的头上,脸上,他看不清任何方向。他清晰地感觉到金黄色在贴着他流动——像是什么液体——他将口鼻捂住以防自己不小心将那些东西吃下去。
          树上落下一滴雨水,打在他后颈上——比直接从天而降的更为冰凉和大滴——他不禁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差不多了吧。
          叶子被雨打下,在它身侧反转而落擦过肩膀,金黄色便将之包裹,如一簇磷火往下飘坠,落在少年伸出来的手心。那手掌将金黄色握住,再张开时除了水便什么也没有了。
          “你……”少年将手掌朝上,让雨水冲刷着自己的手,“到底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它重复着问题,“或许什么也不是。”
          “又什么都不是了吗?反复无常的家伙真是令人头疼啊……”少年回应道,“想要纠正我的不是你吗?”
          少年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那双金黄色的瞳孔。
          “……对。”它将少年放——或者说扔——到地上,“纠正你——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黑暗的人。”
          “咳咳……咳……”不知是被雨水呛到还是淋了太久的雨,少年趴在地上猛烈地咳起来,但他立刻忍住了,“……其他的教徒用画和颜色感染,像我这种‘过于偏执’的就打算亲手来吗?”
          它伸出右手——生出了长镰。
          少年看着它。
          它将镰刀指向正在爬起来的少年:“Ciel·Phantom。”
          “是我。”夏尔看着它,站了起来,“你在伦敦呆过,所以你的英文如何呢?”
          它似乎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何要提起这个问题,或许他就只是在拖时间而已:“那并不是我……你在等什么?他回不来了。”
          “‘他’?”夏尔笑起来,“你说谁?我谁也没期待,和我在说话的是你——这正是我想要的。”
          “那么,就请好好地享受吧。”它举起长镰,“……我们独处的美好时光!”
          夏尔闭上眼睛。
          听觉似乎更为灵敏。他感到面前一阵风带过,然后脸上一凉,最后是“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感受,右眼因为滴到水而感到些许冰凉。
          “因为全身闪耀着光芒,就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他知道眼罩掉了,“你可知道,Phantom……”
          夏尔睁开眼来,复杂而美丽的印记沉在蓝色的湖底。他微微一笑,像是自我介绍一般,语气轻松而自然。
          ——“就是‘暗影’的意思啊!”
          所以,你要我如何脱离那美妙的深渊呢。
          有光的地方,就有我啊。
          它将镰刀指向少年:“那么就把你的眼罩扔进最熊烈的火堆烧尽,把你的右眼送上最高的祭台,把你的双手放到处子之血中洗净。”
          “把我的影子永远缝在祷告室门口吗?”夏尔笑起来,“看来你真的以为你是一切的‘法则’啊!”
          “小鬼。”它说道,“你的怀疑最好先放在一边……我只打算纠正你,而不是‘处决’。”
          “可是我不需要。”夏尔后退了一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连文森特都不相信你。”
          “他只是我的工具。”它指着自己的心口,“这个人,即将因为我……而被后世永远瞻仰!”
          “你是那样认为的吗?他很需要你?”
          它回答:“他只是无法摆脱我。”
          “但是他未曾放弃过……他的事情我竟然会比你清楚。”夏尔笑道,“要一件一件地告诉你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过路魔’。”
          “愚昧的世人!”它也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在拯救他吗!”


          27楼2014-11-23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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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那种闲工夫。”夏尔伸出手,将手腕露出来,“你想要‘处决’我吗?来啊!……异教徒!!”
            长镰舞动,经过之地留下金色的光影。夏尔这次并没有闭上眼睛,他看着对方忽然变得恼怒的神色,看着对方高举长镰,看着那金黄色冲着自己而来……
            ——然后视线忽然被盖住了。
            夏尔摸了摸盖住自己的东西,是床单。他依旧能看见金黄色的光源,但应该是有人挡在了前面——他的视野变得昏黑。
            “塞巴斯。”
            少年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一旁。夏尔感觉那个人似乎想要转过身去,便赶紧摸索着想要将手探出去。
            对方抓住小少爷伸出来的手,轻轻拍了拍,声音依旧低沉而充满磁性:“少爷,您每次都是如此的急不可耐……挑衅对方对于您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夏尔看不见他的管家,但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个家伙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假装)很无奈的表情。小少爷回应的是:“太慢了。”
            执事君笑道:“我很抱歉。”
            夏尔似乎还在摸索床单的边缘,塞巴斯便帮他稍微掀起来:“抱歉,因为没来得及带伞,所以暂时用这个挡一下雨罢。”
            “你会来不及?”夏尔挑眉。
            “的确。”管家笑道,“您这样,是像在雨里瑟瑟发抖等人垂怜的被遗弃的小动物……还是像因害怕被侵犯之时无力反击而将自己用力裹紧的少女呢?”
            夏尔低声磨牙:“用这玩意盖到我身上的是你!”
            “好吧……”执事君从善如流,“那就算是我害怕您‘被侵犯之时无力反击’而将您裹住好了。”
            “你……!”
            “怎么?”塞巴斯笑道,“难道,您想让我将您看为‘在雨里瑟瑟发抖等人垂怜的被遗弃的小动物’吗?不过说回来,如果是猫的话……”
            夏尔瞪着自己的管家。
            “……‘喵’个一声来听听?”
            夏尔简直想要把床单摔到那个混蛋脸上。
            “叙旧完毕了吗?”忽然插进另一个声音。
            “哎呀哎呀……”塞巴斯转过身,看着对方:“这很难说。你知道,楚楚可怜的弱者总是会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呢。”
            它回应道:“……然后让其在痛苦的边缘不停徘徊吗?”
            “看来您深谙此道。”恶魔笑道,“可是之前看您的作风都是一击毙命,我还以为您对这些小玩意没有乐趣。”
            “的确没有。”它说,“可是现在,我对你还能出现感到有些兴趣了。”
            “不甚荣幸,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您‘自称’是‘自然的法则’……”恶魔笑道,“可是我也说过,我的‘法则’并不是那样的呢。”
            “是不是,那又如何呢……这已经不重要了。”它举起镰刀,“既然如此那就连你一起送回罢!”
            金光垂下,恶魔右撤几步闪了开去。那金黄色的身影并不转过身去继续追击,只见它咧嘴一笑往前冲去,左手直冲夏尔的右眼!
            少年猛地翻手洒出一大把白色的粉末——
            “啊啊啊!!!”
            趁着它捂住脸晃神之际,恶魔几步过来捞走了自家的小少爷。
            “‘自然的法则’?”恶魔笑起来,“这一点点芒硝就让您如此痛苦吗?”
            这些东西,正是方才管家握住小少爷的手时递给他的。
            “‘消灭存在’,死者却都不过是极度的铅中毒致死而已。”夏尔看着痛苦的金黄色的身影,“植物的死亡被你用意识包装成‘快速的生老病死’,有主动思维的人却不行么……真是粗劣的手法。”
            因此人类的死亡并不像植物那样看起来快速地过完了一生,而是直接被夺走了生命。
            而芒硝,硫酸钠,正是可以使其沉淀为硫酸铅的中和之物。
            “使植物迅速成长,这种连卖花人(在塞巴斯帮助下)都做得到的事情……”夏尔说,“你究竟是什么呢?”
            它指着管家尖叫起来:“恶魔……你这个恶魔!!!”
            “啊,真不巧。”塞巴斯将夏尔放下,转回身去看着它笑道,“区区在下正是恶魔。”
            “塞巴斯。”夏尔忽然拽了拽管家的衣角。
            “是?”


            28楼2014-11-23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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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低声说道:“……那是文森特。”
              “……我明白了。”塞巴斯伸手抹掉了夏尔脸上的一些水,用湿透的床单将夏尔的视线盖住,“请交给我吧,您暂时不要动。”
              盖上的一瞬间,夏尔看到它爬了起来,它伸手握住镰刀。那镰刀的金黄色正在不断消退,露出了银色金属的冷光,仿佛大雨正在把真正镰刀上的泥土洗掉……
              “……塞巴斯!”夏尔惊叫了一声。
              他的视线被遮住,已经看不见了。他只觉得金黄色似乎正在变弱,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耳边传来风声,雨声,打雷声,树叶摩挲声,冷兵器相接之声——麦子被镰刀拦腰割断的场景浮现在他脑海里。
              “少爷,不要掀开。”
              管家似乎把外套也脱了下来盖在夏尔头上,夏尔看不到一丝光了。
              ……我才不要听你的!
              夏尔想要掀开,想要看,想要往前走。但他的手紧紧攥着床单,脚下仿佛生了根发了芽,一丁点也动不了。夏尔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他明明想要动,明明可以动,可就是着了魔一般,遵照着那个恶魔的话……夏尔咬了咬下唇。
              全身在微微地颤抖。
              少年的脑海里胡乱地放任思绪,想要以此转移注意力。
              那个家伙,自称“自然的法则”,但手法却是铅中毒,事实证明它的构成也很大部分和铅有关,所以是颜料么……假设是画里衍生出来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契机?光是人类的疯狂并不足以办到,即使他再如何地具有才华。因为,人类是如此的弱者啊……
              夏尔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换一种角度,如果它的确是外来俯身,那么使用画家最为擅长的物品作为实体也可以说得通,而且拥有一定能力使得植物的生长习性改变。找到梵高的契机……是因为他的能力实际上足以牵动世人么?
              连那位(维多利亚)都会被荷兰人的描绘吸引注意,何况这个家伙追求的目的还是世人的信仰,那么这样就稍微说得通了。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如果是这个思路下去,这个家伙的弱点除了芒硝……
              就是无人信仰。
              无人信仰,就会消失。平民的信仰难以纠正,这家伙的逻辑就是“处决”,而我的问题不在于信仰,而在于有着它不可控的元素……
              等等,既然它并不是真正的“自然法则”,那为什么会有“讨厌接近自然生产者”的特点?如果它根本不是法则元素,那么和恶魔的契约也根本与它无关!
              “……因为它把自己设定为‘法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把夏尔抱了起来,“它被画家的疯狂灵感感染,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了。”
              打斗之声早已停止,就连雨声都变得十分微弱,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他忽然不记得方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事情,愣了好一会,他才在管家的话语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夏尔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或者是恶魔用了别的什么方法,他现在只在意恶魔的这个答案:“被梵高感染了?怎么可能!”
              “这并没什么不可能,它自己要成为画家的一部分,但是遭到了强烈反对,因此难以发挥自身的非正常力量。”管家说,“它大概以为‘疯狂’是画家成功的唯一因素,所以就同化自身企图成为灵感来源吧。”
              “不能完全掌控……”夏尔拉扯起床单,似乎想要探出头,“弱点……因为梵高的宗教信仰?”
              这个荷兰人早年曾是狂热的传教士,就算到后来,他也在绘画中透露着这种思想。
              然而,一个人类的执念竟然到了如此强烈的程度。小小的,力量微弱的人类——用自己的信念建造了如此的铜墙铁壁。
              “……谁知道呢。”管家把传单掀开露出夏尔的脸,摸了摸小少爷的额头,“您刚刚食入那些东西了吗?”
              “没有,我可不想铅中毒。”夏尔拿下管家的手,想要朝四周张望,“……他呢?”
              “地上,应该是昏过去了。”管家将床单重新盖回小少爷头上,“您已经淋了好久的雨,回去吧。”
              “那个金黄色的家伙呢?”
              “谁知道呢……消失了?”管家笑道,“或许还在也说不定。”


              29楼2014-11-23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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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听到小少爷轻轻一叹:“把他带回去吧。”
                “我先把您送回去。”管家回应道,“他,下一轮吧。”
                “啊啊,真难得。”小少爷笑起来,尽管可能带了些嘲讽的意思,“你这是在闹别扭吗?他惹你生气了?刚才让你吃亏了?”
                管家边前进边回道:“哪里,只不过主人的相关事情需要摆在首位罢了。您被他如此带出来,雨水要把您的感冒浇出来了吧?”
                夏尔被他抱在怀里,床单和执事君的外套遮住了他的视线:“我可以自己走。”
                “我们已经在前进了,难道还要花时间折返吗?他是成年人,比您多淋那么一会儿雨不会有什么事的。”执事君收紧双手,速度加快起来,“还是说,这个姿势使您害羞吗?”
                “怎么可能……!”小少爷叫起来,“我只是在说明我的现状。”
                “我所理解的现状,您已经在开始发热了。”执事君回答道,“您本来就有些中暑……还让自己这么被他带出来,当初您这个决定其实应该进行三思。”
                “‘中暑’?”夏尔低声道,“你还骗我是中暑吗……”
                “中暑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欺骗您呢?”塞巴斯掖好吹起来的边角,虽然整张床单已经湿透了,“我什么时候欺骗过您呢?”
                夏尔对此无话可说,他转移了话题:“那个女孩子……离开了吗?”
                “嗯,等待她离开后我才动身,因此拖延了一些时间。不过她的方向追错了,恐怕是白跑一趟吧。”塞巴斯回应道,“明天,就会传满‘梵高先生就是金色怪物’的流言了,普通人估计会一个星期左右就不得不离开这里吧。”
                夏尔未答话。
                “英驻法大使馆也已经打好招呼了。”塞巴斯以为小少爷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便提醒道,“只要梵高先生提出申请,马上就会办理通过的。”
                “塞巴斯……”夏尔叫道。
                “是?”
                “把那个女孩子的记忆消去吧。”夏尔说道,“附在他身上那个金黄色怪物有太多不确定性,就这么让他过来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而且他的患病史也是个危险因素,如果……”
                “我明白了。”塞巴斯打断夏尔的喋喋不休,“告诉我您的决定就可以了,理由并不需要向我陈述。只是,那个人的愿望……你确定这样做吗?”
                “我不知道。别问了,我已经下达命令。”少年似乎将脸埋向了管家怀里,那自言自语的声音尽管低微,依旧被管家听得清楚,“别问我,我不想后悔。”
                他曾经如此坚定地说,他哪里也不去。
                “身为凡多姆海恩的当家人,竟然在考虑是否后悔的事情吗?”塞巴斯的声音有些严肃,“您在动摇吗?”
                “不,没有。”夏尔下意识地转开话题,“消除记忆,身为我的管家,没问题吧?”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办到的事情啊。塞巴斯如此想着,嘴上说的却是:“虽然不是真正的失忆,不过相同的效果还是没问题的,请放心。”
                “嗯。”夏尔低声回应,“我累了。”
                管家也放低了声音,如同催眠曲一般:“快到了。”
                雨停了。
                Vincent.(文森特。)
                You are winner.(你赢了。)
                【未完待续】


                30楼2014-11-23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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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对艺术俗套的批判。荷兰人在画这幅画时并未失控,而是处于全然的掌控,毫不掩饰他对规则的蔑视。他石破天惊地,诋毁了风景画的历史。
                  这是一种因颜色而悸动,又怕被颜色吞噬的感觉。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夏尔转头环视那些图画。他这才发觉,这些画并不是真正的疯狂。他在发病的期间忽然惊醒,最为清晰地感知着一切,他的使命从未如此清楚过。这些灰色、酷热汹涌的作品,并不是他疯狂下的产物,而是恰恰相反。
                  它们狂野却又极度理智,显然梵高已全然掌握了他的绘画技巧。他也许对随时可能发作,导致他世界天崩地裂的疯狂若有所知。
                  但他并没有被打倒,不是吗?
                  它们记录了荷兰人对抗疯狂、沉沦的挣扎,能不能被卖掉已经不再重要。
                  或许……少年想着。或许,这才是它未能够完全掌握他的原因。
                  此时的少年尚未意识到,荷兰人的愿景实现了,那名苦行朝圣者终于熬出头了。
                  电话铃声忽响,夏尔猛地清醒了过来。过快的跳转使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刚刚到底思考着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想了很久,想得很深,发散得很远。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低头饮了一口红茶。
                  塞巴斯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声音低沉。
                  夏尔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他端着红茶走到落地窗前,站在阴影里,面朝着外面的阳光。
                  他陷入了沉默,以及没有任何方向的沉思,仿佛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他曾经觉得人们都是几个几个在一起相互偎依的,而他只不过是被夺走了那些对象,因此只能独行。
                  就算花园里那三个人玩闹得很开心仿佛无忧无虑,就算身后那个家伙一直优雅跟随仿佛总是一回头就能看到。
                  那个荷兰人,当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言语,他又能如何呢?
                  管家挂断电话,轻声呼唤道:“少爷。”
                  夏尔微微侧过来。
                  “梵高先生去世了。”
                  You see,I try to be really cheerful.(我真的很想让自己快乐起来。)
                  But,my life is also threatened with its
                  root.(但我的人生赖以依存的根基已受到威胁。)
                  And my steps are waving.(我已步履蹒跚。)
                  那一瞬间夏尔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一面冒出“怎么可能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想法,另一面又有着“这终究是到了随后一刻”的石落心底之感。
                  他不禁向那幅“跨时代的巨作”看去。
                  “……什么时候?”
                  “昨日,开枪自杀。”恶魔密切地注意着眼前少年的一举一动。
                  “是么……”
                  夏尔走到那幅复制品前面,用空出来的手一一划过那些黑色的鸦雀。他想起那天晚上去拜访荷兰人的时候,荷兰人叼着烟斗擦着笔杆,笑着对他说:“我又要开始了。”
                  “这绝不是他绝望寻死的一刻。”少年低声地自言自语。
                  因为荷兰人在此表现了前所未有的有远见、鲜活。
                  是什么让你终究无法忍受?在这短短的,不过几个星期的时间,让你用如此的方式给了它答复。
                  耳边仿佛有着黑管低沉地吹着同一个音,不似耳鸣,令人忧伤。
                  管家先生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他走来将小少爷摸画的手擦干净,然后将他抱起来。
                  夏尔被唬得一惊:“……塞巴斯!”
                  管家将小少爷放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再把甜点放到桌前,说道:“蛋糕里添加了一些冰镇的水果和奶油,您再不吃的话恐怕会失去口感。”
                  夏尔抓住管家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少爷?”
                  夏尔并未答话。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蝉鸣之声,风声,各种声音变得清晰。阳光从露台慢慢往里探,离露台最近的画架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之下。
                  就在塞巴斯以为甜点必须撤下重做的时候,夏尔轻轻舒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放下。
                  “原来那份报告停止吧,重新写。”小少爷抓起勺子吃着甜点。
                  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回应道:“是。”
                  夏尔又吩咐道:“把房里的画都收拾了。”


                  32楼2014-11-23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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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夏尔看着管家将画一幅一幅地捡起来,叠在一起。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甜点,冰凉甘爽的味道令人的忧郁渐渐淡去。
                    “少爷。”塞巴斯指着先前夏尔那幅被荷兰人上过色的素描,“这个也一起吗?”
                    夏尔抬头看了一眼那幅画。整幅的黑白两色,只有花的中心部分上了艳丽的色彩,但又偏偏有着几笔浓重的黑色,十分突兀。
                    黑白之中唯一的色彩。而色彩中也有黑。
                    “一起吧。”夏尔说。
                    塞巴斯将画抱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少爷已经吃完了甜点,站在餐车前捧着那个盛满茉莉花的编织篮。
                    “为什么会有这个?”夏尔疑惑道。
                    “那个啊……”管家君边收拾着餐具边笑道,“他们说少爷看起来似乎不开心,所以想要做些什么让您心情愉悦一些。”
                    “是么?”
                    夏尔抱着花篮走出露台,那三个一直吵吵闹闹的家伙依旧在那里玩耍,安静的氛围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少年捏起一朵茉莉,挡在眼前,投过白得透亮的花瓣看向阳光。
                    “少爷。”执事君的手从后面覆上来盖住小少爷的眼睛,“不是才和您说的吗?”
                    夏尔拉下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执事:“塞巴斯,蹲下来。”
                    “……是。”塞巴斯应着依言单膝半跪下。
                    “无论何时,跟随着我。”夏尔抓了一大把茉莉,有些恶作剧地洒在执事头上,语气里分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色彩,“如果我躲在阴影里逃避白昼,就把我拖出来暴晒。”
                    塞巴斯听着这似乎有些撒娇意味的话语一愣。尽管分不清这话的重点到底在前半部分还是在后半部分,这优雅的执事依旧接住了一朵从头上掉下的茉莉,放在小少爷手里,然后将他的手翻转过来亲吻他的手背:“是。”
                    小少爷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干什么!”
                    “哎呀呀……”执事抬头看着自家的小少爷,微笑如此迷人,“是您撒娇在先,现在反而来责怪别人了吗?”
                    夏尔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低声怒喝:“啰……啰嗦!”
                    “是少爷!还有塞巴斯先生!”菲尼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夏尔便趁机转头去看。
                    塞巴斯看着小少爷转过去的背影,笑容愈发明显。他并未将头上的茉莉花拍净便站了起来。
                    “少爷!”菲尼和梅林跑近露台,在花园里向夏尔大力地挥手,他们看到夏尔捧着编织篮,便大声问道,“您喜欢那些茉莉花吗?”
                    “嗯,谢谢。”
                    夏尔将编织篮向外一翻,白色的茉莉便纷纷落在楼下的两人身上。微风吹过,那清香像是充满了此地,令人愉悦。
                    “哇啊!”仆人们接着茉莉,大声笑起来。
                    茉莉从头上落下,执事君抬手,那晶莹剔透的花朵便落在他手心里。
                    风有些大,将还在飘洒的茉莉吹远了。
                    文森特,再见。
                    还有,谢谢。
                    What am I in the eye of most people?(在大多数人眼中我究竟是什么?)
                    A nihility?an eccentric?or
                    an unpleasant.(是虚无缥缈?是离经叛道?还是个讨厌鬼?)
                    Somebody who has no position on society and never will in short…(还是个永远无法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的人,总的来说……)
                    Almost a bloat.(简直是个人渣。)
                    All right,you know the words were absolutely ture.(就算他们说的都没错)
                    Then one day,I should like to show about my work——(但有朝一日,我要透过我的作品让他们瞧瞧——)
                    What such as nonetity,such as nobody,has its heart.(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的心声)
                    With a hand-shake,ever yours, Vincent.(致上我的热情,爱你的文森特。)
                    全文完。THE FIN。


                    33楼2014-11-23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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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如果不能转载这个原楼主请跟我说,我会删掉QWQ
                      【关于巧克力】
                      指定场景·长评所得·第一篇
                      半窗红蕖(指定—→)【夏尔亲手为伊丽莎白做情人节巧克力】
                      锅子里的巧克力终于完全融化,褐色的浓稠液体时不时冒出小小的气泡。塞巴斯走过来把火熄掉,同时提醒道:“等稍微凉一些后再倒到模具里。”
                      “知道了啰嗦的家伙。”夏尔抓着刚才用来搅拌的勺子,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真麻烦,所以说女孩子们就是闲得要命……”
                      “伊丽莎白小姐听到会伤心的哦!”执事君一边把锡锅放到木桌上,一边笑道,“难得少爷答应为她亲手制作情人节巧克力,伊丽莎白小姐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我现在怀疑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夏尔有些苦恼。粘在勺子上的巧克力发出阵阵甜蜜的馨香,夏尔一直盯着,不禁想要舔上去……
                      “少爷!”
                      勺子被塞巴斯一手夺下,夏尔被吓了一跳。当小少爷看向自己的执事君时,执事君正松了一口气:“这勺子虽然不会传热,但您刚刚从锅里拿出来,难道不知道会很烫吗?”
                      夏尔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但执事君那理所当然的教训语气又实在难以忽视,小少爷最后决定把头别到一边。
                      执事君对小少爷的疑似闹别扭并不在意,只是挑了挑眉。他看了一眼勺子上的巧克力,想起方才小少爷想要舔上去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优雅的男子将勺子放进嘴里,热烫的巧克力被他吞入腹中。
                      夏尔转回头来时,正看到执事君把勺子上的巧克力吃完。小少爷瞪大了眼睛:“……你!”
                      “我没关系哦!”塞巴斯笑道,轻描淡写地带过,“现在来准备模具和等下要用的材料吧!”
                      “谁管你怕不怕热啊……”夏尔低声嘀咕,这个家伙明明就不让我吃,结果他自己却……!小少爷简直是有气不知要向哪里发泄了。
                      执事君笑而不语,等这个坏心眼的家伙欣赏够了小家伙的别扭模样,这才出声提醒道:“您想要把模具做成螺旋的模样吗?”
                      夏尔把那可用手力弯曲的金属拿在手里,尴尬地想要放下,又觉得简直是此地无银,一时不知怎么办。
                      执事君提醒道:“爱心的形状就可以了吧?”
                      “爱……爱心?!”
                      “无论怎样是情人节巧克力啊。”执事君做出无奈的表情,“不需要我再三提醒您吧?”
                      夏尔怕这个家伙再说出什么难以反驳的话语来,赶紧快速地弄成了爱心的形状。接下来是准备其他材料,虽然只是一些干果,但还是让这个小家伙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榛子、杏仁、葡萄干之类的撒了一地。
                      “少爷……”执事君深深地叹气道,“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您就要搞得厨房如此乱七八糟吗?”
                      ……虽然厨房平时也不是个很太平的地方就是了。
                      “我、我怎么知道啊!”连自己都能察觉出来的无赖语气,夏尔几乎要摆出“再也不想管了”的架势。
                      “好了,最后一步。”塞巴斯决定速战速决,“把锅里的巧克力倒模具,然后把干果洒进来。”
                      夏尔抱着“下一秒就要逃出厨房”的心态,握住锡锅的把手就把巧克力往模具里倒。动作之快速,竟得了个干净利落完成的好结果。小少爷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松开其中一个手去抓干果。或许是方才的顺利只是难得的幸运,又或许是乐极生悲,总之——咣当!——小锅掉在一边,小少爷左手的指尖沾满了尚还温热的巧克力。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一阵,好一会执事君无奈的声音才响起:“少爷……”
                      “笑吧笑吧!烦死了!”夏尔气恼地叫起来,他把右手的干果一股脑地洒在模具里,又舔了舔指尖那醇厚的味道,“总之我很浪费就是了!”
                      塞巴斯欣赏着小家伙的模样,点点头笑道:“是很浪费。”
                      夏尔猛地转过身想要使坏,沾着巧克力的手眼看就要拍到执事君身上——却被那个家伙轻松地抓住了手腕。
                      执事君在小少爷面前蹲下,抓着小家伙的手腕,微笑着将之拉近,凑到嘴边——然后伸出舌头舔起来。
                      夏尔愣住。他看到塞巴斯从自己的无名指指尖慢慢地舔到关节,指窝。指间有着温热的瘙痒感,浑身僵硬着,似乎想要打颤。执事君抬起头,看到小少爷愣神的模样,露出了莫名的迷人的笑容,轻轻在小家伙的无名指咬了一下。
                      “!”
                      夏尔似乎才反应过来,那模样就像“腾”地一下烧开的水壶。他快速地抽回手,发出了类似悲鸣的尖叫:“你在干什么啊!!!”
                      “为了不浪费啊。”执事君自然地站起来,表情上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嘴里的话语却让小少爷炸毛,“味道很不错。”
                      “什、什么?!”
                      “要比刚刚的更香甜。”
                      “你在用什么来比较啊……!”
                      “谢谢款待。”
                      “……闭嘴!!!”
                      后来小剧场——
                      伊丽莎白:塞巴斯帮了好大的忙,我分一些给你吧!
                      夏尔:什么!!!
                      塞巴斯蒂安: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吃到了好东西,不必客气了。
                      伊丽莎白:啊咧?什么好东西?
                      夏尔:什么都没有!!!
                      【PS:场景不错,我不小心写多了呵呵呵呵呵╮(╯▽╰)╭】


                      36楼2014-11-23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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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执事的柜子】
                        指定场景•384楼所得•第二篇
                        薄荷点灯(指定—→)【少爷发现执事藏了一柜子的猫】
                        “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少年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名人的画像前面一一经过,但想要看到的人应始终未见踪迹。刚开始还能记得克制着不发出清晰的脚步声,但过了好一会儿后,却放弃似的懒得再去理会这些细节了。
                        “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少年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更多的是无奈。正想着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打开的房门。
                        那个不是……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少年再次放轻了脚步声。他慢慢靠近房门,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悄悄地伸出头去往里探看。
                        “真难得啊。”执事君的笑脸映入眼帘,看来早已知道了小少爷的到来,“您会到我这里来。”
                        夏尔觉着对方的语气里似乎有着一丝戏谑。原本只是想稍微往里看一下,结果这家伙就一副严阵以暇守株待兔的模样,好像早已揭穿了孩子把戏般的表情令人生厌。
                        “路过罢了。”夏尔萌生出此地不宜久留的想法来,便直接问道,“菲尼来过这里吗?”
                        “菲尼?”塞巴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少爷?”
                        “啊啊捉迷藏,大概吧……”小少爷的口气颇有些不情愿,“昨晚那个故事的结局我猜输了,要陪他玩一次捉迷藏。”
                        “呵呵。”执事笑起来,“您输了吗?”
                        “是啊是啊。”小少爷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什么不服气,他走进执事的房间开始环视,“原本以为会就那么结局,结果作者还是无聊地HAPPY ENDING了啊……”
                        塞巴斯似乎有些赞同小少爷的话,但也只是低声笑道:“人类就是喜欢使事情最后变得令谁都很高兴呢……”
                        “只要读者高兴,撰稿者们就会前仆后继地投身于此啊。”夏尔表意不明地笑了笑,转而问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找了哦?”
                        就算菲尼真的在这里,如果他请求塞巴斯不要说出来,那么这家伙大抵还是不会说的——夏尔如此考虑着——不过也没关系。看到执事君请便的示意,小家伙笑起来。
                        只是个游戏罢了。
                        夏尔走向看起来唯一可藏丄人的柜子:“话说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刚才在厨房(收拾巴尔德的残局)似乎让衣服沾上了一些油烟(?)的味道,我回来换一下衣服。”塞巴斯随口答着,忽然提高了音调,“少爷请等一下……!”
                        喵——!
                        喵喵——喵喵!
                        ……晚了。
                        “阿嚏!”纵使执事君快速地将小少爷一把捞走,但小家伙的敏感程度还是迅速地对现状做出了反应,“阿嚏!”
                        执事的柜子里不得了地跑出了好一些猫咪,总之不是小少爷一眼可以明白的数目。这些小家伙从柜子里窜出来,满地撒欢,或者滚在一起相互打闹,还有好一些朝着执事君扑来。
                        怀里的小少爷似乎浑身一个激灵,塞巴斯赶紧向后退了好几步。虽然这有些失控的场面确实可爱到不行——甚至到了女孩子们会尖叫的地步——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有些抱歉地朝那些扑空的小家伙们笑笑:“抱歉,现在不行哦!”
                        猫咪们一阵失望的叫唤,但塞巴斯依旧把小少爷快速地抱出了房间。夏尔连打了好几喷嚏,直到塞巴斯把门关上了才稍微好一些。症状一旦缓和,小少爷就立刻吼道:“你这家伙……!上次就是这样,怎么还没处理掉啊!……阿嚏!”
                        塞巴斯轻轻地拍了拍夏尔的背,似乎在安慰炸毛的小家伙:“十分抱歉,因为一时没想到少爷会再次光临这里……”
                        “谁要光临啊!”夏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无论什么都想要反驳,“……别像逗猫一样拍我!”
                        “是……”执事君轻声哄着,忽然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慢慢把小少爷抱着往走廊一边走去,看似无意地把小少爷放下,执事君伸手理了理小少爷的发梢:“我现在回去处理那些猫,您先不要接近那里了。”
                        “啊,菲尼!”夏尔几乎一落地就看到了探头出来张望的园艺(破坏)师,他顾不得执事君的嘱咐,往前追去。
                        “呜哇哇!”菲尼再次跑掉,过了一个拐弯,夏尔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执事君微微一笑,转回身,朝着他的乐园走去。
                        后来小剧场——
                        塞巴斯蒂安:少爷会碰到猫,菲尼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三天的甜点没有了。
                        菲尼:咦咦咦!!!
                        夏尔:……说起最大的罪魁祸首是你才对吧!
                        【PS.也超过了一千啊OTZ】


                        37楼2014-11-23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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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宗教】
                          指定场景·长评所得·第三篇
                          GRiella(指定—→)【Ciel在读房回想起之前他受的, 有关宗教的教育】
                          刚把刘这个麻烦的客人送走,夏尔便摊在了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和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打交道就是不省心,东拉西扯一大堆,回过神来想全是没用的废话,自己想知道的半点没捞着。中国人把那叫做什么……“打太极”?是功夫的一种吗?在中国说话也要练功夫吗?
                          “少爷。”塞巴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要现在用午餐吗?”
                          夏尔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恍惚中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究竟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看窗外,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
                          “拿过来吧,我在书房吃。”
                          “是。”
                          大约是故意发出来,想要让夏尔知道自己方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口。少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因短暂的等待而再次陷入了思绪当中。
                          被那个家伙打扰了一早上啊……说起来,这家伙一见面就说了类似“哎呀呀,周末你也不用去做礼拜真是方便,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不是基督徒呢……”之类的屁话。真是对别人的事情乐此不疲,他自己不也是一样么,明明喜欢在衣服上加上自己国家的神明……
                          “神明吗……?”
                          夏尔站起来走到窗前,明媚的阳光铺满精心修理的庭院。已经入了秋,但庭院似乎并不十分萧条,反而有种要新旧交替的倒错的美感。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吧。”少年轻笑一声,将手伸出了窗口,阳光便从他的手指舔舐到了手腕。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
                          竟然曾经以为是真的,竟然以为他能知道一切,解救一切……然后呢?当信仰达到只能依赖他,只好相信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没有用,过去的每一天都在自己骗自己。或者是命运从头就抛弃了自己,自己的声音从未传达过去,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臆想。
                          “不过,就算还有这么多人相信……”
                          所谓的宗教,所谓的信仰,到底是什么?他们在相信的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所看见的世界都不一样,就算在神明的名称上达成了共识,那也不代表所有人的价值观一样。
                          同样的,人之所以信仰,是对现实感到不安和恐惧,才会寻求一个相对于自己和其他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存在的对象来跟随。这种寻求庇佑的感觉,大体来说是类似的。但是,类似并不代表相同……不,‘类似’这个词出现就代表着两者之间一定会有所不同。换句话来说,所谓的信仰对象,只不过是最初的那个人所推崇的东西;也就是说,人们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人的神,而不是所有人的神。
                          “每个人信仰的,其实是自己心目中的神吗……”
                          而那个有着大众属性的东西,不过是具体化的一个依托,一个幻想的精神依赖。
                          “少爷?”管家君敲了敲门,将餐车推了进来。
                          夏尔转过身来,背光的身影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色:“塞巴斯,于你来说,人类的神明究竟是什么?”
                          “嗯?”塞巴斯略一思考,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您问我吗?”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自讨苦吃,他立马叫起来:“不用回答了!”
                          “哎呀呀,您是反复无常的青春期孩子么……”
                          “所以说你闭嘴!”


                          38楼2014-11-23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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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跳了起来,差点失手把手上的相框扔掉:“你、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管家君笑起来,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总之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夏尔清楚地明白这个话题再这样继续下去肯定要没完没了,吃亏的总归还是自己,便赶紧转移了一个话题:“你怎么会有这个,不是说处理掉……”
                            话才说到一半小少爷便猛地刹了车,但后知后觉已经来不及了。看到管家更为狡黠的笑容,夏尔顿时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上次被评价说房间里没人气,所以想要看看能不能稍微改变一下呢……”塞巴斯毫无别扭地说着荒诞的理由,“看来效果不错?”
                            “什么叫不错!处理掉,马上处理掉!”小少爷果断地下了命令。自己的画像放在这个恶魔的房间里,还是(所谓的)“唯一带有些人气的东西”,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浑身发毛。
                            “嗳?要处理掉么?”管家摆出疑惑的表情,“我听说有些主人喜欢把自己的画像挂在仆人房间里,代表盯着仆人干活不能偷懒呢……”
                            “谁要盯着你啊!”何况是谁盯着谁还不知道呢!当然后半句是没说出来的,否则真不知道还要被这个坏心眼的管家嘲讽道什么地步。
                            “这样啊……”管家君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就……”
                            “哇啊啊啊啊啊!!!”
                            女仆凄惨的声音由远及近,使得两人的对话被迫停下。“糟糕了”的念头让夏尔一时间忘了正在争执的事情,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呜呜呜……塞巴斯先生。”梅林似乎是跑了许久才在这找到了“救世主”,看起来有些狼狈,“糟、糟糕了!窗帘……”
                            “行了别哭了。”虽然知道那个圈对于这个破坏小组的束缚性不可能延续太久,但现在终究不是追究的时候,“现场在哪里?把巴尔德和菲尼叫到门口,陛下快到了你们就在那等着。至于少爷……”
                            被点名的少年刚刚不知神游到了哪里,猛地一个激灵:“什、什么事?”
                            “别的事情请下次再追究可以吗?”管家微微一笑,“现在请您先到门口,因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这个口气多少有些不容反驳的意思,但夏尔终究不是同龄的那些还在任性的孩子,便点点头:“务必把各处收拾完好。”
                            “是,少爷。”塞巴斯笑着微倾身体,将小少爷让出了门口,随即抬起身体,“梅林,行动。”
                            “是!”
                            番外小剧场
                            维多利亚:哎呀呀,会客室的装饰真特别,在窗口前放了中国的屏风呢……
                            夏尔(内心):所以是会客室吗!
                            塞巴斯:采用了中国的丝绸屏风,不仅采光充足也不会过于刺眼,内外隔开,颜色也十分柔和,令人赏心悦目……
                            梅林(内心):塞巴斯先生真厉害!
                            至此,正文+番外 全部完毕 谢谢大家支持


                            40楼2014-11-23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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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原作者打个广告XD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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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