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一大早父亲就到来接我们到姥姥家 天还是黑压压的
弟弟张凡在丰宁二中宿读 我窝在他的房间
大人在交谈 我被吵醒 从被窝里坐起来看小说
昨夜张凡借了手机 已是半夜还评论了我缅怀姥爷的说说 同样是想念
他在qq上叫我 姐 我睡不着
有时候我感觉我们两个像惺惺相惜的小野兽 依偎彼此 艰难地熬日子 我们可以并肩坐在一起整天整天什么话都不说 玩手机看电视 不知疲倦 只感叹人生无聊
我说我也是睡不着 他说宿舍里只剩他自己没睡了
我明白他的感受 我说没事呢 有姐在 他应了一声
他想的事情更多 也无法不去想
毕竟就要放弃学业了 无论如何都是要同家里斗争的
白日我同他母亲去了二中 我费劲口才苦口婆心 都无力让他完成最后半年 他心已决 不能再改变 我叫他熬过这一晚

他瞪着狡黠的眼睛半低着头看着我 那你明天就把我弄回家
我忍不住捅他一拳 你还能长点出息吗
不怪他站着都靠着墙一扭八个弯 我只能做出更好的表率 走廊里来来回回地男生走路都是晃晃当当的样子 张凡一脚斜出来 我踹了好几脚 还是那个吊样
和他班主任了解过情况 我们亲切地交谈几句 他和母亲关系僵化 不时地顶嘴 我把他推到一边 答应他会再来 要上课时 他站定不想进去 我推了他两把 他回头看我一眼进了班
我想 如果我像他一样学习那么烂 是不是也是那样吊儿郎当肆无忌惮

我一直记得他眯着眼睛痛苦的表情 我真的在这呆不下去了
我脑袋乱成一摊 五味杂陈
穿好衣服 母亲和姨母都怕我穿的少感冒加重 给我找外套找围巾 最后我哪个都没带
天已经饭白了 父亲催促着 让母亲看着倒车 母亲在不远处即将消失的夜幕前挥着手臂 大声喊着倒吧倒吧 随即跑过来 母亲长长的卷发飞在后面 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可爱 还穿着运动鞋

在姥姥家停留一会 众人忙着装鬼票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口去问也是不好的 我理解应该就是阴间花的钱
封建迷信的现象依旧 尽管国家再如何推崇科学 可连除夕都不让过 没人抱怨 理由都是世人皆知的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又能说得了什么？
出发的时候我们都很沉默 我是年纪最轻的一个
我们每个人都几乎隔了差不多一米
父亲回头看我一眼 惊了一下 给你找的衣服没穿？
我哑着嗓子说不想穿 缩了缩脑袋
丰宁的温差可真大阿 冷的可以让人冻掉渣
我知道这形容不美 可是事实

穿过街道一行人上了长满秸秆的山 我心里嘀咕 他们究竟把姥爷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荒远
我心疼的很 怪不得姥姥会梦到他 他一个人在荒山上 多么孤独
我知道自己迷信起来也是不好的 可是难免会希望真的有亡灵存在 起码是一种寄托 精神上的依靠

记忆里 我从小到大都是没有梦见过姥爷的
是不是我住的太远 他没办法过来我这边 我真是厌恶自己竟然也这般的迷信了
可是我已经再也无法真真切切地能看见他的样子了
到了地方 墓上是人为种下环绕的草 有些盖住石墓 大姨便去用尽力气扒开
他们把鬼票子都撒在墓前
我和最小的姨母站在墓前一声都不吭 也什么都不做 两个感冒的人插着口袋就那么愣愣地盯着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什么都无法思考 只能就那样站着

等一切就绪了 大人们突然沉默 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我不禁惊愕 这时候一个在意我的人都没有 犹犹豫豫我也跪了下来
舅公将那些鬼票子点起火来 火迅速蔓延起来 灰烬全都是高高地飞着
早上无风 那些黑色的碎片全都星星碎碎地飘落
母亲和姨母的哭声也随即断断续续地想起来
一定要哭吗 有规矩一定要哭吗 我不哭算是破坏规矩吗 有人在絮絮叨叨和姥爷嘱咐说着什么
男性长辈们全都是 面色凝重 直直地跪着
哭声向着山坡跑去了 跑到很远很远 一直到了我再也听不见的地方
我的心里脑子里 全都没有思考 没有悲伤和泪水
仅仅听着那些哭声 我的心脏都麻木地要紧缩在一团 难受到不行
可我终究是一滴泪都没掉出来的

祭了坟回来 大家的心情都是很敞亮的
长者谈着家里的儿女 舅公叹气了他的儿子 我的小舅
印象深处小舅是个很正派的少年 只在我六七岁的时候见过一面
而今 那个带我看好几个下午动画片的小舅
看着我睡午觉的小舅 和我在一起数零食吃的小舅
早已经成家立业了

我闲来无事 耗着时间等着下午去接张凡
姨母一直恼怒他和张越串通一气 而张凡自己否认 他母亲自然是一口咬定
我承认在年幼无知地时候对张越极富好感
小时候我们常常混在一起玩火溜冰撬车打枪
玩火拿火机 烧坏了我一个羽绒服 溜冰踩了个冰窟窿 掉了个人下去
撬车给人家车门砸出一个坑 打枪我倒是只看着他们打
张越小的时候瘦瘦的高高的 一副淘气的邻家男孩的样子
过去却早已经目不忍视了
今年夏天 张凡告诉我 张越患上了紫癜 去北京复查下午回来
下午我们便碰上了面 他却是已经臃肿起来 个子也不出挑 面目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张凡说 他治疗会打激素 比以前胖了 我不禁叹一口气
我们都已经是十八九岁的人了 越长大就越发生疏
即便我们还是能聚在一起交谈着 我却像个外人一般和他们疏离了
亦或许是我从来都没融入到他们中去
我们在小聚之前 张越在QQ上问张凡 你姐回来了
张凡说 嗯 一会骑车过来 他反问 她还会骑车呢 文文静静的样儿
我看这几句话有些失笑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应该便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那些追逐的日子堆麻将玩的日子 早就消失在童年里了

下午又去丰宁二中 张凡的班主任迎见了我们
谈话中她似乎知道我不过是个高中生 不好意思地冲我道
那天你来 我看你是举止不凡 挺成熟稳重的 以为你已经上大学或是有什么工作了
我尴尬地朝老师笑了笑 心想 也马上就要大学了
退学手续是要办了 职中也是要报了 我撺掇着姨母今天就接他回家 终是同意了
我答应了张凡一定要把他弄回家了 作为姐姐我是不称职的 本该让他完成学业 却亲手为他开了另一条道
张凡大概向来是那种在学校里牛逼哄哄装大爷小有名气的人 一下课好多女生有意无意地围过来
我曾经也是那样好事的人吧 而此刻我却正经地站立着 轻蔑地瞥了周围一眼
二中的男生宿舍从外面看 楼舍是非常精致的 而内部的安排 虽说也是精致的
但是 气味我就不形容了 进他的宿舍要找地方落脚 东西根本就分不开谁的是谁的
床铺都是乱摆一通 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回程的阳光撒在车里 我都是觉得比平时要温暖太多了
于他于我 都能算是一种解脱了

郑安城从黑龙江回来了
我请假那一天他问我 有时间吗
我不明所以 以为是单纯地有没有时间在QQ上聊聊天 干脆地答有
他却说 我是说约你
我一惊 你回来了?
他回答的直白 嗯 想和你见一面
我正在回丰宁的途中 告诉他 这两天不行
他平平淡淡地说 等你有时间
他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来问我 我已经不能感受了
我纠结了很久 要不要再和他见面
等我回来 第二天便是要上课去 他说在市里
我不冷不热地恩一声 不知又是何时了

2014.12.31
2014年的兴隆伴着一场狂风混杂着的雪接近尾声了。
这一年 ，整整一年，我都没有谈过任何恋爱，过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高中生活。
我似乎没有了对情感过多的渴望，只期待是这时间能够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每当我这么想，我脑海里都能浮现邵井然告诉我的那句话，
“我告诉你吧，时间过不快。”
然后我就很沮丧。

几乎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默念着一句话，
还有150多天 ，一定要挺过去。
是啊，一定要挺过去，挺过去，还有一个新的世界。

近一个月盼东盼西的盼这一个元旦希望能有什么惊喜，
最后却只盼来了和平常一样的月假，
太多人抱怨，而我的话总是安慰性的，说再多也就是那两天，不如好好过来。
可到了今天，我还是没能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怕路上太滑，因为同住一个小区，我联络着谦子和博哥一起拼车回家，
恐怕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跟他俩吹吹牛比得瑟得瑟吧。
离开学校，谦子去书社买漫客了，
我和博哥都非常不解那玩意儿有啥好看的，
我看那边边框框的还有那夸张的动漫人物就觉得头晕，
可能我和博哥的思想比谦子来说较为成熟，抑或是性格太不一样，
谦子应该是那种青春期的热血少年，对一切都是充满好奇心的，充满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