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一场雨,把我的尸骨腐蚀,你来不及把我捡回去,就死在枪林弹雨之中,我希望是这样,我想一定是这样。那样一瞬我的心随着雨变成灰色,像预见你的死亡,在我死去的不久。我睁着眼看北方,边陲小镇的青石板路被灰色的雨覆盖,许久以前你带着队伍军容严整从路上过,我和泼皮无赖们在泥里滚,我丢掉了枪,又捡起了枪,在你看来那嗤之以鼻的,在我看来如生死一般沉重。
我的兄弟们死的时候,满眼茫然,我想每一个因战争而死的人,都是如此。不知道下一秒怎么就死了,不知道下一秒死的是谁,不知道回家的能不能用千里迢迢来形容,小小的一座山头,翻不过,永远翻不过,下雨的地方仿佛是世界尽头,我们都被一张巨大的嘴哄骗,献身,葬身,灰头土脸,尸骨无存。
只有你,远远站在雨里,能看出个人的形状,是我们都没有的,人的形状。有那么一瞬我希望我是你,像个真正的爷们,战火硝烟中依旧风度翩翩,笔直站着像一棵青松。我们正抢着锅里的猪肉炖粉条子“呼哧呼哧”往嘴里塞,你已经把这顿饭归为了断头饭,多么残忍你不懂,就像我不懂你的坚持,你的执着,等我懂了,我已经死了,望着家乡被灰色大雨覆盖的朦胧倩影,一刚热泪淌过我死去的脸颊。我爱那片你爱的土地,偶尔也想问问,你是否……也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