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钟琪跟随年羹尧出征青海威名远播,年羹尧的事败露后,朝中援救岳钟琪的人很多,所以岳钟琪才得以免职回原籍成都。当时大学士傅恒也帮助过岳钟琪。傅恒是清乾隆帝所宠爱的大臣,岳钟琪重新起用,与傅恒出力有关。现在听到金川将帅很多不体面的事情,众口沸扬。傅恒于是秘密派人告诉岳钟琪,令他赶快检举揭发,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岳钟琪于是密奏讷亲、张广泗的情况及其弊端,而以张广泗为祸首。朝廷于是派出钦使到金川,密查事情的原委。使者是个满族人,与讷亲有姻亲关系。一到金川,私下先到讷亲军营,把朝廷的旨意和岳钟琪奏折给讷亲看。岳的原奏大意是说张广泗仗着自己懂兵法,极力主张从昔岭进攻噶尔崖的策略,此处距莎罗奔的老巢很远,唯独从党坝到勒乌围,仅五六十里,攻破关隘就可以直捣贼巢,而张广泗派到党坝的军队,名为一万,除守营卡、护粮站外,实际只有七千,岳钟琪请求增兵三千,张广泗不同意,而且相信重用降番汉奸,恐生意外变故,而纳亲懦弱无能,不能钳制张广泗,且被张广泗所迷惑等。讷亲很害怕,长跪在地上向使者求解脱之法。使者要他赶快将阿扣和良尔吉遣还张广泗,就可减轻罪责,转移灾祸。讷亲于是将使者安排到别处居住,不让张广泗知道。讷又派人诱骗良尔吉说:“张广泗召你去议事。”又对阿扣说:“你为何不去看张广泗,问什么时候能成功?如果成功了,就马上进京,没有时间给你办离别筵席了。”阿扣这时本来就厌恶讷亲,听后很高兴。讷亲又悄悄地叫人对他们说:“假如有人捉住你们问起军情和有关暧昧之事,只说问张广泗就知道,不要说别的话,您们必定受到朝廷的奖赏。”二人信以为真。刚到张广泗的军营,还未来得及和张广泗说话讷亲的随从卫队突然到来,催促张广泗到大本营相会议事。张广泗认为讷亲可能有其他事情,或者阿扣和讷亲二人发生了矛盾,等自己去劝解,于是就跟着去了。一到那里他就被装上囚车,并立刻上路,不允许他和朝廷的使者相见。张广泗知道事情已暴露,请求和使者当面对质,押解他的士兵不为他通报。到了京师被打入刑部大牢。高宗很重视此事,派几个王公大臣御前会审。将岳钟琪的密奏和讷亲弹劾张广泗的奏折给他们看,又派人拿来良尔吉和阿扣的供词,命令张广泗逐条解释说明。张广泗向来就有胆量和辩才,侃侃直言,声如洪钟,连审问他的官员都惊诧得伸出舌头。张广泗简略地说:“臣初到金川,锐意灭贼,后来知道番人贪利而发生矛盾,互相争夺,并不是要和朝廷对抗,只要除去一两个好事之人,马上可以奏效。臣查得泽旺夫妇反目,是良尔吉在其中煽动造成,这绝对是件小事情。惟有莎罗奔哥哥的儿子郎卡出兵阻拦,臣想借良尔吉之手抓住郎卡,再与泽旺一同诛杀良尔吉,那么莎罗奔也就无二心了。这是一个用不着多杀人而边患自然平息的方便之策。事情基本上已经敲定,讷亲却贪功邀利,而失掉了机遇。岳钟琪又仗着自己勇猛好功而再次失掉机遇。他们二人只知道驱策我中原子弟,殉葬于瘴疠之乡,把这里当作他深度获取功名的地方,他们不知道蛮地的艰难险阻,山高林密,不可能猝然取得成功。与其把事情弄得不可挽回,徒辱国体,被蛮人耻笑,还不如仔细了解敌情,让他们互相攻杀灭亡。就象‘莠去而苗存,风息而波定’一样。对于阿扣我知道她妖淫,我把她关押在营中但没有被她所迷惑。岳钟琪将他藏在山崖之中,讷亲沉醉于帐下,只要问本人,自然清楚。请马上逮讷亲、岳钟琪和良尔吉、阿扣对质,是非曲直自然分明。”这时张广泗的声音直达御座,高宗的性情最喜欢阿谀之辞,一开始听到抗辩,心里早已厌恶他憨直,直等听到张广泗斥责讷、岳二臣,为自己开脱时,愤怒地对左右说:“广泗无君臣体统,即使罪情不实,难道就能说他无罪吗?”高宗掷下尚方宝剑,即令卫士将张广泗斩于御前。又秘密发出语词严厉的诏书诘问讷亲,但尚有宽容之意。恰逢傅恒上奏说讷亲明知广泗信用奸邪,而在弹劾张广泗的奏疏中一点也不提及。直到使者去查问时还匆忙掩饰,也难辞其咎。高宗于是颁布诏书,令取讷亲的祖父遏必隆所藏之剑,遏必隆生前曾经说过子孙中有把国家之事办糟了的可以立刻斩首。军驿立即奉旨把剑带至军前赐讷亲死。在朝廷定杀头罪名的“八议”之中,尚无此例,未料到高宗在盛怒之下,竟实行起讷亲祖宗的家法来了!高宗知道张广泗有大将之才,也怀疑他死得有点冤,因此把余怒牵及讷亲头上,但同时对岳钟琪也没有放心。于是派傅恒取代讷亲,行别时特别叮嘱傅恒注意观察岳钟琪。傅恒还未到金川,岳钟琪已诱斩了阿扣和良尔吉,其奴婢也无一幸免。然而此后多次攻打金川,都未捣毁敌巢。仍然以接受投降献还俘虏而敷衍了结。而傅恒堂皇封官晋爵,岳钟琪也以获得功名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