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别走，难得我们今天可以坦诚点，我们说说话。”
眼看她要走，顾予笑着拉住了她。
……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她又迈不动步子。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是她作贱自己，是她活该。
他就是她的劫，她逃不开，也不想逃。
她始终无法做到拒绝他。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顾予就知道乔安对他的爱恋，有时候他在想，乔安到底会什么时候向他告白。
所以一次次的试探，乔安的那几个朋友都和他交往过，他唯独和她没有半分越界。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有时候连他也为此困惑不解。
是不是因为掩藏了太久，所以连他也遗忘了那最初的悸动？
或许他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他在等，等着她主动向她开口，说她喜欢他。
可是整整三年的时间，乔安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你，你的忍耐性真的很好。忍耐到伤痕累累，也可以不吭一声，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恐怕你最大的能耐就是生生将恋人熬成了朋友。”
乔安震惊地看着他，乌黑的眸子因为水光而晶亮无比，虽然已经拼命压抑心中的汹涌的情愫，但指尖的颤抖还是透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
是在告诉她，其实他也一直……
还是说这又是捉弄她的把戏？！
不，她再也不信了，他总是仗着自己对他的喜欢，任意妄为。
她已经受够了他的若即若离，暧昧不清！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却从不点破，就像是一个残忍的王者高高在上，看着她对他的爱卑微到尘埃里去。
一直以来，他都懂得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她，压榨她，让她成为他的奴隶，为他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甚至不惜生命。
她看着他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他。
可是，这次是结婚，是他决定承诺一生的人，像他这样不会爱上任何人的男人，也终于有安定下来的时候了吗？
那么，会是怎样一个女生呢？
她开始疯狂的妒忌，可是又无能无力。
她连表白的资格都没有。
她对他，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
可是，她的确是喜欢上了他。
而且，整整喜欢了十年，爱到了骨子里。
毕竟是爱恋懵懂的年纪，只知道喜欢一个人，便是对他全心全意的好。
可是自己的每次示好，等到的都是无情的言语和最伤人的漠视。
还记得那次她帮他买了早餐，当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桌子，他的朋友却开了个玩笑。
“顾予，你可真有福气，又是买早餐，又是帮忙写作业做卫生的，她不会喜欢你吧？”
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话，却在她的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她几乎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屏着呼吸等待他的回应。
他会说什么呢？
可是，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不过一声冷嗤。
“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丑女人。”

【03】
然后嫌弃地把早餐丢进了垃圾桶。
那一刻，心脏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痛。
可是她只能笑着捂着伤口，一如既往地飞蛾扑火。
有时候，乔安连自己都无法明白，自己当时是缺心眼了不成，为什么会偏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生倾尽所有，爱得死去活来。
不过，有时候乔安也会傻傻地想，自己对他来说应该是特别的一个吧。
至少，她了解一个完整的他，知道关于他的秘密。
在学校，他是学生会会长，老师夸奖的三好学生，同学羡慕的完美少年。
可是校外，他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仿佛就是堕落地狱的路西法，成了可怕的恶魔。
抽烟喝酒打架，俨然是老师口中的问题少年。
昏暗的酒吧，喧闹的走廊，她就那么看着不远处的他和一个穿着裸露的女人热情拥吻。
那一刻，她捂着嘴巴，忍不住想要哭泣，她觉得恶心和害怕。
她那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珍藏在心间的向往和信仰，怎么会是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作贱自己？！
那一刻，她无法动弹，只是哭泣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然后他说了什么，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却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顾予居高临下地将她锁在双臂之间，想要低头吻她。
为什么会是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随意地亲吻一个女生，难道亲吻不是恋人之间才有的亲密吗？！
她哭泣着挣扎，甚至弄伤了他，看着他脸上被划出的血痕，乔安怔怔地看着他。
她居然弄伤了他。
她恍惚地伸手，却被狠狠打开，然后被推到地上。
“装什么纯洁，你不是就想被我上吗？”
“……”
无法言语，只能让泪水肆意蔓延。
“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顾予冷笑，“你喜欢的不过是想象中的我，怎么，看到我这么安脏不堪，觉得恶心了？”
“不要，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不要在这样伤害自己了……”乔安只能哭泣，不是因为顾予对自己的冷漠，而是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痛苦。
她知道他隐藏的伤痕。
因为是私生子，她知道他在顾家面对的冷言冷语，甚至是非人的虐待。
每每看到他身上那些伤口和血痕，看着他眉眼间的倔强和冷漠，她都为他痛着。
顾予知道乔安想起了什么，所以他很快打断了她。
“不过，现在我要结婚了，我还是想先告诉你，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顾予弯了嘴角，好像这真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很快他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可是我有点担心，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离婚，毕竟这是第一次，我也没什么把握。”
“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难道你把结婚只是当作儿戏吗？”乔安震惊地抬头看他。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地决定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不就是这样一个嬉戏人间，玩弄别人的人吗？
可以随意把别人视为珍宝的东西轻易毁坏！
“难道不是吗？”他的笑带着一丝邪气。

【05】
毕竟，乔安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掌控的人，可同时又是一个难以预知的意外。
“可是，晚了。”乔安抬起手，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我已经答应苏尧的求婚了。”
“不是还没结婚吗？你确定你可以和除了我之外的人结婚生子？你确定你要嫁的人是他？你难道不会在以后结婚的日子里看着他，却想着我？”
顾予扫了一眼那刺目的光芒，回答的不以为然，却下意识地拔高了音调。
因为，只有他知道他已经开始不安。
“顾予，你是不是总是这么狂妄自大？！你就觉得我非你不可吗？！够了，十年，整整十年的时间，明明还没有开始，我却觉得我的爱情已经全都耗尽了。”乔安痛苦地看着他，一直压抑的不满和怨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当初也一直问自己，别人就不行吗？
结果十年了，她还是无法接受别人，如果不是他就不可以吗？
可是，现在发现，如果不是他，那么是谁都无所谓了。
顾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怎么可以仗着我对你的感情，就这样自以为是地伤害我？
十年了，她为了他不顾一切。
“顾予，如果你以为我还离不开你，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乔安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点点倾斜，一点点倒空。
水花四溅，却没人有心思去顾及那被溅湿的衣角。
“我不会再爱你了，我对你的爱，就像这杯水，一点一点，全都倒空了，现在，没了。”
“顾予，我为你哭过痛过幻想过，也差点死过一次。我不期望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不过，从现在开始，放过我吧。”
“。。。。。。”放过？难道他真的让她如此痛苦吗？
“是因为看到这个戒指吗，因为出乎意料？所以你的骄傲不允许了吗？”乔安冰冷地看着他，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
你就非得看着我痛苦不堪才觉得快乐吗？
为什么要说和她结婚这样的话？他知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她的梦里有多少次？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场面，可是她却每次都是哭着醒来。
又是想要捉弄我吗？
顾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难道看我得到幸福你就非得破坏吗？
“是你说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结婚后我也会离开这个城市，以后估计是不会碰面了，不，应该是绝对不会碰面，就算不小心遇到，我也会走得远远的！”
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和欢喜，不能再相信这个人的任何一句话。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那句告白，她是欢喜的。
可是，不可以相信，无法相信！
如果再相信他的话，如果再靠近他的话，她一定会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顾予，你就是这样，是你的东西你不在乎，等到不是你的了，你就会去抢去夺去破坏，可是，这一次，真的结束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乔安红了眼眶，眼泪明明就要溢出，可还是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沉默许久，乔安忽然缓缓开口，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似有似无的远方。
“喜欢一个人，如果只喜欢七分，那应该会是件很辛苦的事，三分喜欢我便不在乎，十分喜欢我便不在意。 ”
“那么你喜欢我几分？ ”顾予忍不住问。
“不多不少，十一分。 ”
“......”
“以前喜欢你太多，这次一分就够了。 ”
乔安收回视线，直直地落在顾予身上。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乔安残忍无情地吐出一字一句。
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淋漓。
“顾予，不是你每一次转身，我都会等你。”
“......”顾予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离开，无法言语。
至始至终，他都保持着沉默。
因为这是他的惩罚，是他狂妄自大的惩罚。
十年，爱了他十年的人，终于还是离开了他。
可是，失去了乔安，他还可以去哪里碰到另一个乔安。
难道他还可以用另一个十年，或者是二十年碰到这样一个爱着他，恨着他的人吗？
恐怕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那么，既然是这样，他怎么可以让她离开！
怎么可以？
“乔安！”顾予发了疯似地跑出餐厅，冲进了寒冷的夜色中。
刚才那些话都是他自以为，都是他自作自受，天知道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
其实，他想说的是......
他想告诉乔安的是.......
过去的十年，你都站在我的身后，那么，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你可不可以到我怀里来？
可不可以原谅他自以为是的十年，然后，从这个第十一年开始，让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她。
乔安。
可不可以从这个第十一年开始。
让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