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荧吧 关注:59贴子:202
  • 1回复贴,共1

死亡游戏·木瓜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           猫
柔媚、懒散、骄傲、冷漠,猫忠于自己的本性,而不是主人。它是一种丛林的贵族、家庭的野兽。

当时我一直坐在岩石上,盯着下面的潭水。那潭面离我六米多远,是一只幽深湿润的眼睛。太阳倒影在上面,是金色的瞳孔了,流光耀眼,叫我喜欢得要命。
最后我决定纵身扑下去。举步时,有人拽住了我,用力一扯,我便失去平衡向后摔倒。岩石很坚硬,撞上去很疼,这令我很生气。
抬起头来,这人却正若无其事的走开,只留一个背影我看,后背很宽。
“你干什么?!”我怒喝。
他没有回头,只淡淡一句:“即使要自杀,也犯不着污染这里的水。”
“自——”我一窒,随即爆笑,“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眼镜?”
“什么?”他背一僵,但没有转身。
“下次戴上一副,免得把跳水者看成自杀者,骚扰无辜!”我的口吻十足在挑衅。
他的背一发僵硬……一、二、三!好,他终于转过身来了!
这个动作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我胸口一窒。定下心,我笑着吹了声口哨:“早知道你如此秀色可餐,在下决不敢出言冲撞。”
他扬了扬眉——天啊,一个人可以连眉毛都长的这么好看?我万劫不复了——“这像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吗?”
我仍懒懒的坐在岩石上,对着太阳扬起一抹笑容:“你看呢?”
“我想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他的声音变得很冷,危险得像一只正在狩猎的肉食动物。
我骄傲的迎着他:“大得足以挑战你。”
他突然笑了,俯身看我,眼底有很深的凛厉和忧郁:“你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懒散、骄傲、冷漠、警惕,我所有性格原来可以用一个字概括。
透明的阳光泼下来。穿透肌肉、我的骨骼里起了一阵奇妙的颤抖。
他仔细看我,低不可闻的叹口气,道:“以后爱惜自己。”
“爱惜?”我咬牙,“我从不自杀。我一直爱惜自己。”
他点点头,垂下眼睛看那汪潭水:“跳水是吗?”他慢慢道,“这样的高度和速度,可以让人逃开很多事;沉到水里,如果时间够久,就可以忘记很多事——你从来不哭吗?”
“……”我咬着唇,骄傲的扬起脸。
“任性的孩子。”他托起我的下巴,“爱惜自己的眼泪,不惜用更伤身体的发泄方式代替。”
任性的孩子,他叫我任性的孩子。这五个字打碎了我全副盔甲让我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父亲,我没有母亲,我没有亲人只有敌人,我从来不是谁的孩子。
我不相信永恒,我不相信爱情,可是我——开始爱上这个陌生人。
因为陌生,所以安全。
他的动作很轻,他的肩膀很宽。我放纵自己紧紧抱住他怀中的温暖。
他的味道好象混合了硝烟和死亡,干燥而且沉静。让我喜欢得想哭。
其实我怕冷、怕湿,怕得要命。可我的心里总是湿冷的,像冬天里泼水湿透的一袭单衣。
阳光也是湿的,一直。我告诉他。太阳是一只发炎的眼睛,一直泼洒着明晃晃的眼泪。
他没有问我的故事。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故事,难得的难懂的只是心情。他懂我的心情。
他的心里有和我一样的东西,我能感觉到,我们好象来自一个世界的一类人。
但现在我们是两个世界的囚徒,我觉得,他和我只能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问他的故事。
离开时我把红珊瑚珠给了他,陪了我二十年的珠子。不是想补偿什么承诺什么,只觉得应该给他。
二         珊瑚
珊瑚是一种小虫子的骨骼聚集而成。在黑暗的海底,珊瑚是柔软生命结出的坚硬盔甲。

天完全黑下来了。屋角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没有开灯。
有个影子掠来,横掌劈他后颈。他反手抓住,用力要拧,又停住。
那影子已经软下去,“哎哟”的娇嗔起来:“笨呐。就算没开灯,难道还认不出蝠儿?”
他冷哼一声,把她往外一抛。
影子就势飞到窗口,倚着窗台坐了,月光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师兄,听说你今儿终于把老爷子镇住了?”
他看着她:“你好象很盼望这一天?”
她笑得像一枝风中的花,往窗外倾倒,又用脚钩住窗棂翻回来:“蝠儿本来就没师兄尊敬他,虽然他算是我们的师父——哎,可师兄为什么突然和他对上?总不会真是为了什么娘儿们带的首饰?”



1楼2005-08-23 16:49回复
    他冷冷的扭过头:“你的话太多了。”
    她笑着用尖牙咬住红唇,她笑着掠向他,她的袖子里闪出黑色的锐角,锐利得像她的尖牙。
    他们的动作都很快,像看不清的阴影闪动。几个来回,有血光一闪,她轻巧翻出去钩住窗棂:“还真是首饰,什么珠子?哪来的?为什么老爷子要动它,师兄就和老爷子动手?”
    他的衣襟已被划开,荡出一痕血色红珠。他背她而立,淡淡道:“你不痛吗?”
    她的手臂已有淡淡的血痕渗出,她笑得有些惨然:“为了它不怕老爷子,也不顾念蝠儿,师兄,你好……罢了,蝠儿只劝师兄一句:在我们这一行,你要是有了不能失去的东西,就要小心有一天为它而死。”
    他神色不动:“敢动它的人,也要小心自己的性命。”
    她蓦然大笑:“够狠!——刀把子说以后交给我们的任务会更重,希望师兄胜任愉快。”
    “至于你,似乎总是胜任愉快的。”
    “蝠儿不是师兄,不会拉长了脸玩忧郁。”她狠狠的笑,“生活好象被强奸一样,如果逃不开,那就闭上眼睛去享受吧。”——她突然跳下来凑近他的脸:“不要再想她。入了这一行,你逃不开。师兄能爱的,也只有蝠儿而已。”
    她捧住他的脸印上一吻,翻身掠出窗口。
    他一动不动,眼底有很深的凛厉和忧郁。那串珠子映着月光,粒粒如血,是那样致命的温柔。
    三    家族
    家族就是人的集合,是“同性相斥”原理完全行不通的地方——这些人因为共同的血液或共同的家业,即使相互仇视也要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Marley  Jesuit  推过来一张电话桌:“大小姐,叶致君先生找你。”
    这位叶先生是我的舅公,Marley知道的,但必得用如此生疏的称呼。因为舅公和父亲早因为外公留给父亲的遗产而闹得水火不相容,而Marley是父亲手下的人。
    “珊瑚,你到底回到陈重那里了?”电话里的声音恶狠狠。
    陈重是我的父亲。我无力的扶住头:“你在问罪吗?”
    “是谁当初赌咒说再不认这样的父亲?结果还是挥之即去召之即来!想继承陈家的产业?别忘记当初他从你妈手里拿走了叶家产业后就把她一脚踢开,他会真心认你?做梦!”
    我冷冷道:“如果我真能分到他的产业,对你也没有坏处吧。这样来打击我的心情,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他干笑两声:“聪明。听着,你外公不是有一笔遗产去向不明?现在有律师出面了:它是藏下来给你的,只等过几个月你二十岁生日一到,就马上转到你名下了。陈重这时候认你,就贪的这笔产业!”
    这倒是奇闻,不过要争我的遗产的应该是我丈夫或儿子吧?——如果我有他们的话。父亲?父亲要得到女儿的遗产,得先找到不老药以便多活几十年。我淡淡道:“谢谢你的关心——要不要我马上把外公的遗产再转回叶家,以答谢你的恩情?”
    他呛咳:“你这样跟我说话?!你八岁时你妈死后,是谁花钱把你养这么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妈妈把她的首饰都交给了你,包括叶家那套祖传珠宝,不知够不够补偿您养我的钱?”
    “你——我是你舅公!”他咆哮。
    我骇笑:“是是——您老要跟我讨论亲情吗?”
    他的电话摔得很响。我轻轻把话筒拿开,搁好。Marley走上一步,急切道:“叶先生说了老爷坏话?”
    我抬头,静静看着他。
    他涨红了脸:“老爷是好人。他其实一直很挂念大小姐,还有前任夫人——我是说叶夫人——我是说……要不是夫人当年……”
    “够了,”我冷冷喝住他,“你话太多了。”
    他住口,仍忍不住喃喃道:“老爷是好人……”
    Marley比我大不了几岁吧?竟如此天真愚忠如老仆,我笑:“Marley,你太笨。”
    他竟认真点头:“大小姐,你是聪明的——可是不快乐,为什么聪明的人反而不快乐?”
    我再料不到他说得出这句话,骇然看着这天真的大孩子,百转千回,竟无话可答。
    “——大小姐,老爷来了。”
    他没带着他现任夫人和现任小姐少爷,也没打算扑住我表演骨肉情深,这让我放松下来。他有些踌躇的站在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突然失声道:“珊瑚项链呢?”
    


    2楼2005-08-23 16:4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