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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作者:若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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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柏冉决定不能浪费重生的生命,必须好好把握才行。
那么——
首先,她要保证活下去。
其次,舒坦自在的生活很重要。
最后,家族给予她身份与地位,她当以肩负责任来回报。
这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直到一直相安无事的公主殿下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注:本文架空,有可考的,也有不可考的,请别在意,博君一笑耳。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冉,襄城公主 ┃ 配角: ┃ 其它:


1楼2014-12-14 20:26回复
    柏原更是尴尬,但此时就是要硬着头皮,他对阿谢有愧,声音就软了些:“有阿爹教导,必差不了,哪怕她真不喜政务……日后也有别的出路。”其实还有一件,再往后,依旧要再面对择嗣这一难事。
    真是做的什么孽!临淄侯脸色一凝,早年与弟弟们争得你死我活那会,他就腻歪透了某些目光短浅一心想要取代正统的旁支,无论如何也不愿便宜了他们,他总还能再活几年,必要想个周全法才好。
    “我自寻人辅佐她。”他对谢氏道,“陛下至今无子,有赵王在旁对大位有所图,亲家耿直,与赵王有隙,赵王不是个宽容的人,他要能登极,柏氏根基深厚,谢家却未必能全身而退。”当年李太后疼爱幼子,不使他出京就藩,是谢氏之父谢回上奏立陈,终于逼得赵王出京,两边的梁子就算结下了。谢家这一代人口昌盛的很,在朝为官的也多,虽然人多力量大,但要挑刺起来也方便,没有两家血缘羁绊的孩子,谢氏要有难,柏氏凭什么相助?
    柏原这时就再行保证:“我这一世就只此一女,必不使她委屈。”
    怎么看都是这父子两狼狈为奸要说服谢氏把她卖了。易粲很不高兴,尤其是看到提到谢家之难,谢氏坚持不住的时候,心中就更抑郁了。
    威胁女人最好的办法永远都是拿她在乎的人开刀。提到家人,提到父母兄弟,谢氏不能不受制约,正如临淄侯所言,目前朝上局势十分不明朗,赵王若得势,谢家危矣。
    临淄侯眼锋一扫,见差不多了,就道:“你仔细思量,明日回于子尚便好。”谢氏能答应最好,不答应,他也还有后招。
    他说罢起身,此时虽民风开放,不像后世那般女子被男子多看了一眼就是不守妇道,但公公在儿媳房里长坐,也是不妥。柏原恭敬扶他起来,顿了一顿,回头对谢氏道:“今番全是我错,你我之间……我依旧敬你如宾。”
    父子走到门边,就听身后谢氏道:“我答应,唯一件,我要亲自抚养她。”
    顿时,易粲觉得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不安生。柏原则松了口气,临淄侯瞥了他一眼,回道:“可。”
    既已成定局,剩下的就是约束知道的人不泄密。锦娘和阿茹都是谢氏陪嫁过来的,锦娘七岁时入府做谢氏的婢女玩伴,到年纪才放出去配人,丈夫也是谢家仆役,如今在外替谢氏打理的田庄商铺,阿茹父母皆是谢家奴仆,她也是自幼便在谢氏身边服侍,这两人一家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谢氏手中,除非柏氏谢氏败了,不然都不可能背叛,但即便柏氏谢氏都败了,依照多年的忠心来说,这两人也不可能背叛。
    这就是所谓的世仆,是世代累积的忠诚。
    锦娘与阿茹乍听之下吓得不行。
    “此事密之,来日回家见到阿爹阿娘也不许泄露。”谢氏平静道。
    二人晓得轻重,见谢氏冷脸不语,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默默的在心底将小娘子的身份换成了小郎君,尤其锦娘,对易粲的照料更为上心,夫人不容易,这孩子也不容易。
    事情解决了,她们的自由当然也恢复了,满月酒那日,临淄侯府门庭若市,朝中品阶够上门的大臣来了不少,连宫中都有赏赐,至于为何孩子生下这么多天才让人知道,柏原的说法是“小儿体弱,有大师指导月里不可张扬,恐折寿。”
    谢家听这说法,又到女儿那确认了一番,果真这样,加上柏原诚心赔礼,疼妹妹的谢家哥哥们灌了妹夫几杯酒,便也没追着不放。
    满月礼后,易粲也有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临淄侯给取的,叫做柏冉。
    这标志着易粲正式成为古代人民的一员,而易粲二字也属于过去,与她,再没关系了。那一日是明帝泰安十七年四月十七,距她出生的三月初六一个月又十一天。


    7楼2014-12-1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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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02: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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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应是。
      柏冉听完,想了一下,大父是中立派,既不帮皇帝打压赵王,也不帮投靠赵王助他成事。
      这时门外有人来禀报,皇后才诊出滑脉,已有三个月身孕。外头顿时一片寂静,半晌,临淄侯方笑道:“皇后有孕,大绍后继有望,事关国祚,京中恐有些时日忙碌,赵王进京一事,且不忙上奏,待陛下问起,再答不迟。”
      若能生下皇子来,赵王就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了。众人心下了然,齐声应诺。临淄侯见已无事要议,便起身笑道:“既知晓了这桩喜事,自然少不得上贺表,诸君若是无事,便请自便。”
      今上三十有四,终于要有第一个孩子了,这的确是大事,陛下有后,朝中风向,说不得要变上一变,君侯也要好好思索思索往后的动作。众人识趣,纷纷告退。
      大绍,看来这地方是架空了。柏冉暗暗叹了一气,皇帝要有亲生子了,自然不会将皇位传给赵王,而赵王年富力强,在朝中素有威望,要他自己退却也是不可能的,看来,将来立储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
      临淄侯送众人到门边,就转到屏风后面来了。只见宽宽大大的榻上,一个软团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皱着小眉头做沉思状,只是碍于年纪,这模样落在别人眼中,着实有些好笑。临淄侯喜滋滋的上前抱起她,道:“阿冉乏了没有?阿翁带你外面转转。”
      柏冉揽住这个老头子的脖子,老头子衣衫都熏过香,且是上等的好香,气息雅致的很,柏冉很喜欢,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点点头。
      临淄侯讶然,道:“你听懂了?”语罢,他不由好笑,六个月的孩童怎能听懂大人说话?果真又见小阿冉眼中茫然,伊伊呀呀的叫了两声儿。柏冉是想做个早慧的神童来的,但是六个月能通人语,还是太灵异了。刚才不小心点头,这会儿忙又圆回来。
      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临淄侯抱着柏冉院中转了一圈儿,此时已是九月,天冷,也不敢多在外面逗留,怕孩子着风寒,加上不多久谢氏便派人来接柏冉了,临淄侯便将孩子交换给她娘,又去做正事了。
      若谁要说皇帝兴许有孩子,朝廷局势有变,临淄侯必得好好思索如何应对,该站队了,那必然是不了解他的为人。于他而言,这会儿正好可好好休整一段。
      今上为人太过软弱,对赵王这亲弟弟又是真疼爱,既如此,便封了皇太弟就是,可他又不甘心,非想有一个自己孩子继承皇位,既然想让自己孩子即位,那就将有威胁的赵王拔除羽翼,许他个太平王逍遥富贵就是,可他又不舍得。
      赵王是个能人,有手段,又有姜太后护持,又有软弱的皇兄放纵,颇有一股势力,皇帝念着他,他也念着皇帝,虽然很想做皇帝,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兄弟两真不愧是两兄弟,都矛盾的令人发指。临淄侯对这种摇摆不定是很瞧不上的,不过,皇家这般局势,于他有好处,便也乐得旁观。
      就这么个情况,皇后有身孕又能怎样?矛盾的两兄弟还能整出什么新鲜事来?他才不相信皇帝能为这将有的孩子干了他兄弟,也不相信赵王能为自己的前途去干了他皇兄,这货只会偷偷的积聚势力。这点比他哥强,皇帝是对谁对什么都软弱,赵王只对他死去的娘和他哥心软,其他地方,他狡诈而霸道。
      临淄侯便在这矛盾的两兄弟间取一平衡点,两不相帮,两不为乱,他还不想局势那么快就定下来,最好能一直乱下去,双方都需要他,柏氏便有利可图。至于皇后肚中那孩子,谁知道是男是女?他倒希望是男孩呢,近两年朝中立皇太弟的呼声颇响,照皇帝软弱的性子而言,他撑得颇辛苦,这一胎若是男孩,那孩子就是正统,赵王,有的扛了。
      实则,皇帝这软弱的性子也怪不得他。他十七即位,四周皇兄皇弟都极凶残,个个都盯着大位不放,他虽嫡子,可也艰辛,先帝一朝驾崩,还没留下遗诏,他那时真是摇摇欲坠,险些就要被人拉下台来,全赖姜太后贤明,手段还很残暴,联合娘家与朝中大臣,历时五年,把先后出头篡位的几个先帝皇子统统砍翻,皇帝的位子,也从此稳当。
      所以说,他有今天全靠他娘。姜太后后来还保持着关心朝政的好习惯,时不时就要问一问皇帝天下大事,然后再给幼子谋点福利,见大儿子一直没给她生出孙子来,又觉得传位于弟也是很不错的,于是便好好的培养起幼子来。
      赵王从小就听他娘透出一股你可以当皇帝的意思,自然渐渐的就以为那位子就是他的。可是,一直很听话的皇帝不答应,他头一次和他娘有不同的意见,还挺固执。也是他看出赵王并非一个仁善的主,若是他即位,朝中总得有一番折腾,皇后等人恐不得善终,何况,他方盛年,万一有儿子呢?届时皇子如何自处?这点皇帝还是很看得清的。
      于是,双方僵持到姜太后过世也没个结果。皇帝对赵王也稍微有些强硬起来,于是就有了令临淄侯等商议赵王进京的事,若放到往昔,他必是主动下诏宣赵王入京的。
      这会儿终于要有孩子了,还是皇后嫡出,皇帝很高兴,龙颜大悦,便在宫中赐宴群臣。


      9楼2014-12-1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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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六
        柏原半点没留情,揍完后,还霸气外露道:“姜家子言辱我儿,不打不行!”
        众围观客人相互交头接耳,却没一人出来阻止的。姜璟瑞见柏原打完了,估摸着不会再打了,心想要发几句狠话来捡点面子回来——虽然其实已捡不起来——他刚一抬头,就见谢家不过十岁的小儿谢简蹲下身子,笑眯眯的望着他,道:“不服?还想再与我练练手?”
        姜璟瑞人蠢,打架也不行,但他很会看场面,还有一点小急智,听谢简这话,立即便装作体力不支,呻、吟两声,昏了过去。
        有这种子孙,他祖上就算是杀猪的,也要被他蠢哭。谢简轻蔑一笑,垂手恭敬退到长兄谢诚身后,谢诚眼光向边上一扫,自有谢家仆役到外头将姜璟瑞的仆从叫进来,把人拖回家去。
        柏冉在旁围观了她爹打架的全过程,那帅气的身形,干净利落的招式,不禁有种那个打赢了的是我爹,我爹最厉害的骄傲感。
        这孩子入戏很深。
        她探出两只胖胖的小手,口中唤着:“阿爹~”
        柏原回过头来,笑意温和的抱过她,只是口中的话却很不温柔:“阿爹与你出气,日后若有人这般说你,你就自己上手揍他去!”想了想,万一女儿不是人家对手会吃亏,又道:“打不过就来告诉阿爹,阿爹帮你打。”
        柏冉笑眯了眼睛,露出长了半粒的小白牙,点点头:“嗯!”有亲爹言传身教,她立刻就把这话记在心上了。
        动静闹得极大,另一边与同辈人正说着话的寿星翁谢回不能不知道,直到姜璟瑞被自家仆从带走后,他老人家方领着谢诚谢简兄弟二人怡怡然走来,先让阿茹抱柏冉到后院去,而后再朝宾客们拱了拱手,致歉道:“不慎请了恶客来,搅扰诸位兴致,老夫深感不安。”
        一句话就表明了谢家立场,也是,被姜璟瑞咒折寿的可是这家的外孙。众人忙回礼:“岂是谢公之过,竖子无礼,正该教训。”
        姜璟瑞出言咒一尚未满周岁的婴孩,其行可鄙,柏原若什么都不做的认了,才叫人瞧不起。何况,姜璟瑞为人轻佻混账,在帝都走狗斗鸡,欺男霸女,众人多少都知晓一些,一开始就在心中有一个不论出了什么事,总是那个一向都品行低下的人的过错的第一直觉,见柏原动手,非但没人责备,还要传出他的慈父之名来。
        寿宴一毕,宾客散去,柏原便往后厅,到谢回跟前一跪,恭恭敬敬请罪:“今日是岳父好日子,小婿莽撞,生出是非来,还请岳父教训。”
        谢回亲扶他起来,含笑道:“不过一个浑人,也值得你这样?”他与临淄侯一般的年纪,却已须发皆白,面容也更添了几分慈和。柏原又告罪了一声,不管怎样,在岳父寿宴上大打出手,总是他理亏。
        谢回品行高洁,素来便是刚正之人,年轻时子孙皆惧他,到了年老,反越发慈蔼起来,劝过爱婿一回,想了一想,又叹息道:“也是世道沧桑,竟有姜氏这般的混账人在朝——眼下还算好,陛下心肠软,只做个守成仁君倒也无妨,只怕将来皇太子若是幼年即位,届时主幼国疑,必生一乱。”
        说姜氏混账却非完全其祖上是杀猪的缘故。世家也不是见不得人好的,地方有才德兼备者,他们也会奏请天子征辟。因此,有识之士入仕后,若能修身齐家,约束子孙,整顿门庭,二三百年后或可成一新兴世家也未可知,自然,庶民要想出头比起世家子难上百倍也是有的。


        12楼2014-12-14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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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何种情况下,她会使唤不动他们?柏冉十分不情愿的得出结论,唯有她做不了家主、成不了下一代临淄侯的时候。她那时只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刺得她整个人连同心都是一片冰冷。外面分外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都如冰雪覆盖一般,既沉重又彻骨。
          若真有那一天,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自然不会有好结果。她必然得在这世上消失,若大父垂怜,留她一名,她将隐姓埋名;若是为保无虞,不留后患,兴许就要她的命。那末,她消失之后呢?柏氏便需要一名继承人,这名继承人最好的来源便是这家学中最优秀的旁系子弟,届时,只需过继,便能名正言顺。
          柏冉不禁去想,如果,她是男孩,会有这样的波折么?自然是没有的。真是过惯了顺当日子,差点就忘了她是掩饰了身份才能做这个世孙,一旦身份可能被揭穿,或者她不够优秀,就有他人将她取代。
          那天以后,柏冉都处于一种烦乱郁闷的状态。明明她一直是独一无二的,临淄侯连世孙都早早请立了,可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就这么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戳到了面前。她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稳当,老头子已经在培养备胎了。这血淋淋的现实还是她自己太过敏锐发现的。
          真的是…
          柏冉重重的叹了口气。好烦,她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怎么可以有被取代的危险?!
          正想的入神,突然又听到前方有人快步靠近。
          连想要一个人静静都成奢侈了么?柏冉更暴躁了。她抬起头来,就看到谢氏素来淡定的面容上满是克制的惊慌,正放轻了脚步快速走来,她身旁跟着同样轻手轻脚的锦娘,身后一射之地外还聚了一群婢女,个个脸上都紧张而恐惧。
          见她看过来,谢氏忙止住步子,凝住气,尽量放缓了语气,道:“你先别动,抓牢栏杆,等阿娘过来。”她扶着锦娘的手,声音又慢还带着点颤。
          柏冉在看到谢氏那一刻就知道,她完蛋了。没形象的乱攀乱爬肯定会被阿娘打屁股的…
          谢氏停了小会儿,见柏冉没应声,也没乱动,才慢慢走上前,到了亭子底下,她还不敢吓着柏冉,又见柏冉一声不吭的,不由就担忧唤了声:“阿冉。”
          刚听仆役来报大郎爬到西北角那凉亭的栏杆上去了,她就吓坏了,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来,亲眼见到的场景远比听到的可怕的多。那一人多高的细栏杆上,柏冉就那么一小团的坐在那,还不住的晃着腿,直让人觉得她一个不稳就要脑袋冲下地栽下来。谢氏不敢出声,怕惊到她,本想悄悄的绕到亭子里把她抱下来,却没想到她突然就抬起了头。
          柏冉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据说十分天真可爱的笑来,伸出双臂,童趣非常地说:“阿娘抱。”还超前倾身。
          谢氏魂都要给她吓没了,连声道:“别放手,别放手。”
          柏冉便忙缩回手,抓了回去,缩的太急了,身体还不稳地晃了一下,又把谢氏惊得心头一阵乱跳。
          看她果真抓住了,谢氏方道:“你,你别动,我就来抱你下来。”
          柏冉点点头,要多乖有多乖,争取宽大处理。
          谢氏低声吩咐锦娘在前面护着,自己绕到亭子里去。锦娘也吓得够呛,伸开双臂,在地下做接东西的姿势。
          谢氏绕到柏冉的身后,慢慢的圈住她的小身子,确定无虞了,才小心的抱住她,把她拖了进来。柏冉扭过身就亲热的搂住谢氏的脖子,小嘴特别甜:“阿娘,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哟~”
          谢氏正惊魂甫定,被她这么一说,又忍不住想笑,嘴唇翘起了一点点,便马上又耷拉下来做严肃状,把像树袋熊一样巴着自己不放柏冉掰下来,放到地面上,板着脸道:“你怎么就爬到那上面去了?”
          柏冉心虚。怎么答,难道说因为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被废弃,心里烦躁不堪,想坐得高一点儿吹吹风么?肯定不能说的啊。柏冉只能垂首不语,做忏悔状。
          谢氏本想好好教育她一回,可见她这幅模样,总觉得这孩子心里有事藏着,此时不适合说教,便只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可再有下次了。”
          柏冉听这言下之意是就这么放过她了,不禁惊讶,仰头呆呆的望着谢氏。这不像她阿娘的作风啊。谢氏看她这呆呆的模样,不免担忧,是不是这段时间课业太紧,把孩子逼傻了?


          19楼2014-12-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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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十
            临淄侯原先的安排是将柏冉与那些亲戚家的孩子放一块儿上课,可以培养默契,也能看看柏冉到底比同龄小孩厉害多少。结果不到半旬,情况就完全不对了。这货学得太快,其他小孩,包括柏据那样大了好些的小孩都完全跟不上她的进度。
            临淄侯一面欣喜不已,一面忙去聘更为博学的鸿儒来单独教柏冉。能者多劳,慧者多学,于是柏冉的课业压力相对于她的年纪来说就显得十分可观。
            她如今晨起先背两篇诗文,接着写一千大字,再去射一百箭,早上就过去了,到下午,先习礼乐,再学琴艺,而后听先生解读诗文,偶尔还□□了算术,这时候的算术已很了不得了,是其中最为经典之作。还有律法、玄学也适当的提及,等明年就将系统的教授。
            到先生这边下了学,有时还要被拎到临淄侯书房那扇云母屏风后,听听朝中局势如何,以当朝宰相为首的柏党目前发展如何,占了朝廷中哪些要位,州郡又有哪些是柏党做郡守、刺史。导致柏冉正式参政前的十余年里,柏党许多官员都觉得君侯书房中仿佛养了什么很了不得的小动物……
            总而言之,柏冉过得很充实。充实到一般人都难以想象,这么个小东西竟然学得比大人还多。
            因此,谢氏沉思,难道是真太累了么?柏冉见她的脸色越发深沉,不由又怕起来,不会是要攒着秋后算账吧,那她宁可现在就听一番教训了,反正阿娘舍不得狠罚她的。她忙抬手扯了扯谢氏袖角。谢氏回过神来,道:“今日且不必去先生那听课了,我会替你去告假,你好好儿的休息一日。
            柏冉震惊,还没等她问为何,谢氏就亲善的牵起她的小手,和颜悦色的,一点都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于是柏冉有了一种就此逃过一劫的窃喜,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乖乖跟着走了。
            等回到院子里,谢氏便令阿茹来服侍柏冉好好儿去歇一觉,自己则命人去请柏原过来。
            不过一会儿,柏原就到了。谢氏起身迎了一迎,二人相对跪坐后,谢氏亲自斟了茶。
            柏原有些局促等咳了一声,他每见谢氏总觉得尴尬,谢氏却不,她为人风光霁月,该是如何便如何,总是礼数周至从不曾表露一丝怨怼,偏生她越是这般光明磊落的做派越让柏原更是汗颜。
            “正巧我也有事寻你。”
            谢氏便道:“郎君请讲。”
            “是阿冉,她似乎有些不对。这两日总怏怏不乐的没精神。”
            谢氏沉默了一会儿,将刚才柏冉爬到栏杆上的事说了一遍。二人相互一交流,才发现柏冉似乎是真的有什么心事。
            “是我不好,没顾到她。”谢氏有些自责道。她平日十分忙,这偌大的府邸收益支出、仆从婢子,还有与外人情往来都要她操持,加上一月前,柏冉拜了先生,白天总在先生那里多,谢氏就顾她更少了。
            柏原忙摆手:“岂能怨你?”阿谢对阿冉照料有多精心他是知道的,哪怕再忙,柏冉身上的衣料,每日吃食都是她亲自过目的,即便这一月柏冉总在先生那,阿谢该给的关怀半丝没少,一日三顿都是仆从送去的。
            饶是这般无微不至的照料,她依旧觉得不够,若不是怕太过娇养,养出孩子纨绔蛮横的坏习气,她还能更为溺爱。到底是心有愧疚,不能能释怀啊。柏原长叹了口气:“你已够尽心了,不必自责。阿冉是个好孩子,从来都无需人操心的,想想她这两日见过什么,遇到过什么,就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再寻机好生开解就是了。”
            养个孩子不容易,他们这样的人家虽不致怕孩子饥了寒了,却依旧颇让人揪心,溺爱太过养出坏脾气来是一件,严厉太甚令孩子与父母不亲近又是一件,她心思太重怕她想多了伤身,若是想的少了,又恐她太过单纯不知人心鬼蜮,今后被人骗。
            真是操不完的心。
            谢氏点点头:“过一会儿就将阿冉书僮叫进来问问。”
            “这个你来,你知道怎么问的仔细。闵先生那,我也去问问,还有阿爹是不是与阿冉说了什么,也得知道。”柏原分摊开来。谢氏想了想,以商量的语气道:“我想着,阿冉平日课业是否太重了?”


            20楼2014-12-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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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原一想,还真有,小孩正是贪玩呢,就这么拘着学这学那,说不定就是被压抑的:“这是一件,只是阿爹对阿冉期望甚高。”柏原歉然道:“我与他老人家提一提,总不能老这样。”
              谢氏见此就放心了,柏原做事从来都极有分寸,正想说有劳郎君,就听门边儿传来阿茹无奈都声音:“大郎,偷听不好。”
              谢氏与柏原对视一眼,柏原先站起身,走过去,对着那门边严肃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哪个教你这样的?”
              话音一落,门外就磨磨蹭蹭的显出柏冉的身形来,她先弯身给父母亲见礼,然后支支吾吾的低声道:“我就过来看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知道临淄侯在观察她,在确认她是否合格,是否需要换一个人来顶替她时,她只是觉得很心塞,很郁闷,很有危机感,却半点都生不出怨怼、愤恨之心。因为不管未来如何,他们从过去到现在对她都不曾有一丝错待。
              “你来看什么?不是让你好好歇息一日么?”谢氏也走过来,严肃的盯着她道。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不磊落更不正道。
              柏冉欲哭无泪,她原本儿扒在门儿上,预备听一点要紧的走赶紧溜掉,神不知鬼不觉。谁知父母亲说的内容对此时备受心灵创伤的她来说太过温馨,她一时忘了注意周围,连阿茹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又被她娘抓住了,一天被抓住两次,怎么争取宽大处理啊?柏冉迈动小短腿,跑上前,要往谢氏身上跳。谢氏下意识的就接住她。然后柏冉就用力蹭了蹭,亲亲热热的说:“我想阿娘了~”
              谢氏差点绷不住:“巧言令色。不是才见过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片刻不见,思之若狂!”柏冉出口成章,脸皮非常厚。
              柏原惨不忍睹的捂脸:这么油嘴滑舌,这货怎么一点也不像我,我多忠厚老实……
              再看谢氏,谢氏已经不知如何反应了:这样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在她没有太关注女儿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介于柏冉有个神童的名声,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使人太惊奇,只是小小年纪就会这个真的不太好。
              有个神童做女儿有好也有坏,好在省心,且倍有面子,坏在有时你根本就猜不到这货在想什么非人类的事情。
              柏冉说完发现没人捧场,很担心要被打屁股,偷偷地去看她娘的表情,结果对上了十分严肃的双眸。
              “刚刚的话以后不能说了,想也不准。”正是价值观塑造的阶段,不能让她学坏了。
              柏冉垂头丧气的应了,从谢氏身上滑下来站好。
              这么一闹,柏原和谢氏好像都忘了这货刚刚躲在门外面偷听的事。柏原想刚好趁此问问她是否课业太重,过会儿去见父亲时,也好真实的将她的情况说出来。
              结果柏冉一听大人有想法给她减负,果断不同意:“为甚么?我学得好好儿的。”这么危急的时候,她拼命汲取知识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减负?而且她如今的老师闵氏靖远公,性自在,好山水,不知什么时候就不教,她更要趁着有个好老师,学习起来事半功倍的时候多学一点。
              她是很有上进心的!


              21楼2014-12-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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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十一
                柏原不赞同,与她好声好气道:“量力而行,你还是长个子的时候,读书用力太过,会长不高的。”
                才不会,柏冉斜眼看他,她现在除了学习文化知识,每日还要射一百箭,等七岁前后,能够得到马镫的时候,还要学骑马,若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体育项目,她也可以拿来学,这年代的世家子不仅要有能力,会读书,还要会玩,投壶、骑马、狩猎、饮酒、丝竹,样样都要会。就这么天天都运动,她才不会长不高。
                柏原一对上柏冉那闪亮亮的写满了“你千万不要骗我哦,虽然我很小,但是我很不好骗哦”的眼神,便觉一阵沉重的无力——作为一个小朋友,你这么不好骗真的好么?
                一个已败下阵来,谢氏看了柏原一眼,轻轻拍了一下柏冉的肩膀,道:“怎么可以用眼斜视长辈?不许这般无礼?”
                柏冉闻言,立即肃容站好,目不斜视。
                谢氏试图与柏冉摊开了讲道理:“并非不让你学了,只是每日量小而精,要好过泛泛而过,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总懂的。”
                柏冉歪头,反问:“我眼下学得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闵先生那般眼高于顶的名士都没置过一句不满之词。于是谢氏只好道:“你很好,但你尚幼,多做些喜欢的事,对你也有好处。”没有哪家孩子这个年岁就埋头苦读的。
                柏冉继续装“无知”道:“可我念完书,仍有隙做喜欢的事啊,再且,读书也是我喜欢的事。”
                这家伙很逆天,每日完成闵先生给的课业,她还能自己去临淄侯书房里扒拉出相关典籍来看,还发展了一项名叫毽球的爱好,隔几日就让两个书僮一起踢。
                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十分无需人操心。谢氏以手加额:“好吧。那你跟不上必要提出来。”话是这么说,但柏原与谢氏都以为,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重新回到正题上来,既不是课业太过繁重,你倒是为何闷闷不乐?
                二人都已充分明白,神童都世界,凡人永远不懂。既不懂,那就直言了吧。柏原把话一说,柏冉脸色微微凝固了片刻,随即便道:“天儿一日日的热了,儿兴许只是苦夏罢。”
                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爬得高点儿也凉快,连爬栏杆都有了解释。然而谢氏是不信的,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这货向来适应力极强,性子中很有柏原的那份随性,从没见她为外物所扰的。
                面对谢氏全然不信的目光,柏冉终究垂下了头,想是难简单糊弄过去了,可她又实在不愿将那事说出口来。本来么,有何可说?事实如此,即便是临淄侯,也无权拿整个家族做她的陪绑,就当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罢了。
                柏冉绝不认输,但也不想因此便将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变得怨天尤人,变得心中只存黑暗而忘却家人对她的关爱。
                其实,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呢?她只要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即可,并永远都不让人发现她的身份不就好了么?这些,本就是她要做的事,只是如今更清晰的明白她若有一丝行将踏错后果将如何罢了。
                既是如此,又何生怨言?


                22楼2014-12-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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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02: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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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正题了,临淄侯说那么多,就是为了绕到这里,他放下酒盅,正襟危坐。
                  闵靖远瞥了他一眼:“来日大郎若直接承爵,子尚如何自处?不立父立子,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绕过儿子,直接扶持孙子的。
                  这其中还有个道理,子从父是天经地义,若是子的地位为尊,便与孝道相悖,遇分歧时,听谁的?
                  原本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出继,柏原出继旁支,那从礼法上就不是柏冉父了。可是临淄侯就此一子,如何舍得下?
                  这一建议一提,便被临淄侯果断否决:“为孙逐子,阿冉将受恶名。”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闵靖远满冥思苦想。
                  临淄侯试探问道:“若使子尚出京,安心做个名士,逍遥度日如何?”
                  名士是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之中也分三六九等,最为出名的,便是眼前这位帅老头,不论到了哪,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又因他们淡泊名利,不掌实权,且个个才华横溢,他们说的话,极有分量,更重要的是,能得个好名声,为家族增添名望。
                  闵靖远低头一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他教柏冉几天,便觉得柏冉比柏原更适合那个位置。现在朝中正酝酿着一场政变,不知何时就触发了,当此特殊关头,一个眼光犀利,有胆识有担当,果敢魄力的掌舵者就极为重要。
                  为何柏、顾、连、陌、谢、夏、陈、闵此八大著姓,柏氏为首?哪个世家没有自己的资源?连氏与陈氏根基在军中,两家家主各位列大司马、大将军,谢氏以经纶称名,夏氏以德立家,陌氏扬名在礼,闵氏之灵性,天下皆知,顾氏如今是式微了,二十年前也是赫赫显贵的。
                  各家有各家的优势,为何偏偏就让柏氏处高位?琅琊柏氏之名,普天之下,何人不生敬意?靠的难道是比人家多占了几个要紧席位?自然不是。靠的,是有一个敏锐果敢有胆识的领导者为家族掌舵!
                  临淄侯多狡猾的一个人,他眼光毒的很,轻易从不站队。当年先帝末年,他硬是等到姜太后把蜀王骗进宫里一杯毒酒药死了,看出了这女人的传奇狠心手段,才立即领着一大拨大臣拱卫今上。那个时机甚是巧妙,姜太后出身寒微,先帝嫔妃中多得是世家女,世家女之子要给杀猪人的外孙称臣,还不如死了,尤其是几个心高气傲的。其中就以皇长子蜀王为最。姜太后弄死了蜀王,许多中立的勋贵世家只以为将反弹,恐其他王因兔死狐悲而齐心,都还举棋不定。唯临淄侯瞅准了今上为嫡子,占着大义,姜太后战斗力强悍,不会拉后腿,果断就决定了。
                  果然,姜太后一路护持,把今上弄上了皇位,今上即位后,仍旧不太平,姜太后又弄死了造反的齐王、魏王、临川王、汝阴郡王满门,三尺白绫赐死了帮着各自同母兄弟的长阳长公主、会稽长公主、豫章长公主与各自驸马。手段干脆,半点拖沓都无。
                  站队是个技术活,要么永远不站,谁成了天子便效忠谁——比如陈氏——这样的大臣,最是忠贞,皇帝用着最放心,但随之而来最为明显的就是,皇帝不会将这样的人做心腹;要么,就在其他人之前下手,从来只有雪中送炭为人称颂的,没哪个锦上添花还能让人念念不忘。
                  就这样,临淄侯成了今上眼中最为忠心体国的好大臣,成了世人眼中维护礼法,不惧恶势力的高尚人物,名利双收就是如此。
                  如今,朝廷忙着争储,临淄侯府亦为世孙排扫障碍。
                  “这事越早完越好。”闵靖远道。早早定下柏原的形象,到时也无人能说世孙不孝,世孙目下才四岁呢。
                  临淄侯自然不会什么都扫清了,将柏冉护在温室之中,直到需要时才放出来。但关乎礼法,关乎阴私之事,最是难缠,柏冉若想要干干净净的立世,就半点也沾不得。
                  临淄侯见闵靖远赞同了,便道:“这是自然,话已说到此,还有一请,请闵兄答应。”
                  “你说。”闵靖远见商量出了法子,心情大好,子尚与柏冉都是他看着大的,算是极亲近的晚辈,临淄侯又与他是多年的莫逆之交,能完满的解决这一棘手问题,自然高兴。
                  临淄侯悠悠道:“令子尚入你门下。”有个名士做师傅,便意味着有许多名士将你做自己人来待,要扬名也少些曲折。
                  闵靖远听罢便扶额,就知道这货不会好心来请他饮酒,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不喜收徒,只因怕有羁绊,收了柏冉是因临淄侯再三请托,他又亲眼见了,觉得天资很可一观,一时欣喜才收了的,不然,此时他已如先祖闵子安那般遍历山川了,哪里用得着苦逼的在这做教书匠。
                  闵靖远心内大悔啊,只恨迟日春暖,和风微醺,气氛太过美好,害他将歹人做了好人,多嘴来提建议。
                  还能说什么呢?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他能拒绝的了么?只得捏着鼻子应了。
                  临淄侯笑得适意:“恭喜闵兄又得一高徒。”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25楼2014-12-1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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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冉下一个念头便是顾朗的表弟不是东宫么?哦,不,这是位小娘子,呃,柏冉脑子转得飞快,转瞬便想到……倒霉了,她遇上了襄城公主!
                    顾氏的女儿不止顾皇后一位,但嫁出去女儿中,可饰金的却只有顾皇后。
                    柏冉顿时感觉很头大。怎么就遇上她了呢,童年阴影很严重的。柏冉悔得肠子都青了,怎没先看看黄历,今日摆明了不宜出行。
                    襄城却不知自己身份已被人瞧破了,眼睛亮亮的,急问:“你识得他?帮我寻他出来可好?”
                    这丫头眼睛倒是好看,上回也是这般亮晶晶的,又极专注,仿佛能慑人一般。柏冉一面想,一面沉重的点点头,一挥手,便有仆从走上前,她吩咐道:“带五个人,分两头,各沿街而去,一齐喊顾朗之名,碰上了人,便请来前方云来茶肆。”
                    仆从领命而去。
                    陈羡之是断不会拆他的小伙伴的台的,见柏冉管了这档事,便也换了个态度,笑道:“顾十三与我们也是相熟的,咱们便去茶肆等他吧。”
                    一行人便朝那茶肆去了。柏冉心情沉重,面上却瞧不出什么来,依旧是笑意柔和,只是若仔细看,也能发觉,她的眼神,不似方才那般柔和了。
                    既然遇上了,便要保公主安全,不然,出了事儿追究起来,她也逃不了责任。柏冉是不想管,但又不得不管。她依旧走在陈羡之身旁,襄城以为她和善,又很喜欢她的笑容,便走在了她另一边。三人并排而行。
                    走到那茶肆,要了个雅间坐下,柏冉将手里的小兔子灯笼给仆从拿着,襄城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小女孩大多喜欢这样可爱的小玩意儿,她那双灵透的大眼睛又亮晶晶起来,走近了去看。小兔子灯与小公主放在一起显得十分和谐,相互映照着,都极可爱。
                    柏冉见到,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怎么和个孩子计较,多少年前的事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先亲的人家呢。这么一想,她倒是轻松了,坐下端起茶盏,意思着沾了沾唇,对她道:“你喜欢,便赠与你。”
                    襄城一点也没客气,她潜意识中便觉得这人很亲近,亲近的人,是最不需客气的。她微笑道谢,坐下来等顾朗。
                    不一会儿,顾朗就来了。他着急的冲进来,一看到襄城才松了口气,大声道:“你吓死我了!”
                    襄城这会儿倒是淡定了:“人多,走散也是有的。”
                    顾朗不敢多说这个公主表妹,也不忍苛责她,转头看到房里还坐了两个人,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动作自如的整了整衣衫,风度翩翩的作揖致谢:“柏兄,陈兄,今次多谢二位。”
                    陈羡之大气摆手:“些许小事,顾兄客气。”
                    顾朗笑了笑,受了一晚上惊吓,他试探的问襄城:“天色不早,咱们回去吧。”
                    襄城看看柏冉,有些不舍,却又怕回去迟了被宫人发现,她犹豫了片刻,方看着柏冉,问:“今次承你情了,还不知足下是谁。”心中却随这话泛起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来,还有一点紧张,生怕人家不答。
                    柏冉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时候不早了,小郎君早些家去。”
                    随她的话出口,襄城感觉自己那种紧张的情绪便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淡淡的失望。让她再问第二回是不可能的,她笑了一下,拎起小兔子灯笼,道:“暂且别过。”
                    不说就算啊,反正十三郎知道。


                    29楼2014-12-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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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4-12-14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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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4-12-15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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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十六
                          诸人一走,柏冉就偏了偏身子,歪坐着,议事许久,她腿都坐麻了,歇一歇。临淄侯对她十分不标准的坐姿丝毫不以为怪,问道:“你看赵王为何针对?”
                          柏冉想了想,道:“恐是小人作祟。”赵王若是这般鲁莽无脑,也不用谢回等人愁白头了。
                          临淄侯扶额,他原本想以此为典型,来讲解一二,结果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随着柏冉越来越大,临淄侯许久没在她身上找到过存在感了:“言语勿要太深刻。”
                          柏冉抿了抿唇笑,称诺。而后又一躬身,道:“孙儿欲出府一趟,外饭前回来。”作为未成年,出门是要招呼大人知道的。
                          临淄侯摆摆手。
                          柏冉便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扬声令人备马,她要出去。
                          这几日天气愈发热起来,谢氏胃口不大好,柏冉留意着,那日陈羡之送她的酱菜让谢氏多下了几口饭,便想着今日再去讨点。这年头,各家有各家的私房菜,菜谱是私藏,外人想吃,只能去蹭。这酱菜就是陈氏私房菜,其他人家做不出来。
                          “大郎。”家令亲自牵了马来,想要扶她一把。柏冉挥挥手,自己踏上马镫,轻松翻上马,然后带着一大群护卫浩浩荡荡的去找小伙伴了。
                          这边即便人被削了也不着慌,一面安排人参劾那生事的御史诬告,一面还出手反击,抢地盘。
                          安排得有条不稳。柏冉还跑去小伙伴家抢了一坛子酱菜回来孝敬她娘。美中不足便是半道儿被夏氏发现,揉了一回小脸做了代价。
                          另一头赵王简直焦躁欲狂,大声斥骂:“那御史究竟意欲何为?不经我便动了柏氏,置我于何地!”他有动作也不会冲着柏氏这块硬骨头去,那御史根本没经过赵王的同意私自上本!
                          赵国国相苏仲明也颇觉头疼,底下人急于立功不听指挥了,闯出祸来,确实要主子代为收拾的。他先劝住赵王道:“当头首要是与柏氏修好。”
                          “临淄侯岂好说话耶?”赵王原打算向他哥哥探一探底的,现在还是先摆脱柏氏的反击再说吧,“盯紧京城动静,定要寻机与柏侯说开才好。”
                          苏仲明也是这个意思,忙吩咐下去。
                          不好说话,他们马上就知道临淄侯不好说话了。起头的御史被踢出京去外放一小县做县丞,这辈子是别想升回来了;龙城督军被拉下来了,有副手顶上,副手姓夏,出自世家夏氏;龙城所在的陇西郡郡守也遭申饬,大失颜面。接着临淄侯把执金吾弄下来,奏本中写“良心败坏,难堪为官”,有这两句话,执金吾将来想要起复都难。召回京师,罚金一千,闭门思过一月的柏义辅一出来就顶了执金吾,担负京内巡察、禁暴、督奸等职。
                          一系列动作,干脆利索。
                          临淄侯久未亲自上阵,此番动动筋骨十分舒爽。他仍老当益壮呢。
                          赵王有苦说不出。这些事都完了以后,狡辩是没有用的,只能修补。他命人整饬了两车礼物,并派苏仲明亲自送去京师,有些话不能宣诸于口,只能摆出姿态来让临淄侯知道。苏仲明来到京城,意外听说,将执金吾搞下来的主意是柏侯世孙出的,不禁心下一动,赵王嫡长女八岁了。
                          这还需回国与王从长计议,暂且放一放。苏仲明满脸诚恳地拜访柏侯,眼中几欲流泪:“殿下听闻,羞愧难当,那事,实非殿下之意。”
                          临淄侯大度摆手:“岂是殿下之过耶?内侄渎职,正该罚他。”
                          这是罚么?柏义辅春风得意了好么。苏仲明满嘴苦涩,又解释了一番。
                          临淄侯看着也差不多了,顺势而下,横竖是场乌龙,他也没吃亏。
                          ======================================================================
                          苏仲明此来,还入宫面圣,奉上赵王家书一封。
                          顾皇后走到昭阳宫外,遇上了下了学过来的襄城。
                          襄城先见礼,而后道:“听闻父皇今日未进午膳,儿担忧,便来看看。”顾皇后听罢,一声叹息,抚摸了一下襄城的额头,这一下颇带了一股无奈的意味,然后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去。
                          守在门前的内官长恩见皇后与公主一起过来,眼中一亮,迎上前去,不等人发问,便都说了:“陛下阅过赵王殿下的书信后,便闷在里头,连午膳都没令摆,空腹入内室睡去了——娘娘与殿下来了就好。”


                          34楼2014-12-15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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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十七
                            襄城自听见“世孙”二字就将耳朵高高的竖起来了。并非什么不纯洁的惦念,单纯父母说起一个据说学习好懂礼貌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我刚好认识,而且感觉还不差的小孩子心理。听完了,又想小兔子灯挂在寝宫的房檐下,风一起,便晃啊晃的,真是好看。想了一阵,又觉怏怏,灯笼是纸糊的,时日久了怕变旧,回去还是取下来吧。
                            她走了会儿神,那厢已说到柏世子收了哪些弟子,有堪用的天子可征辟来为官。襄城看母后面上嘴角含笑,认认真真的听父皇说话,还不时搭上两句,使父皇高兴,实则是心口不一,不由便叹了口气。她见得闻得多了,早已懂得一些事,柏世子的门生,便是柏氏门生,有这么个名头在,前程还能差得了么?天子下诏,他们还未必稀罕。
                            别说天下民皆天子民,朝中臣皆陛下臣,若真如此,何以还有人帮着赵王叔?她父皇虽时常心软摇摆,却从未说过皇位传弟的话。公主早就将人性的趋利看得透透的了。
                            若问襄城,能聘动柏世子为太子师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答,自然是不能的。实在是东宫虽有了,但还太小,再加上一个时不时犯抽的皇帝,真的很难叫人看好。皇帝若强下诏,临淄侯那就能挡下来,柏原都不用特意回京。
                            连襄城都能看明白的,顾皇后和皇帝会不知道?他们追求的是更深一层的政治意义,皇帝向柏氏示好,外人看来,柏氏即使不应,也该有心动;还能摆出一个重士的架势,使天下有识之士皆来。总之,皇帝要做的,就是摆出一个姿态来。
                            这两层意思,搁柏冉面前,她立刻就能一点不落的挖掘出来。襄城,到底还差点历练。
                            皇帝达成目的,并卖了皇后一个好做补偿,自以为很圆满,这才想起,这一日光顾着忧桑他弟弟和他日趋远了,还没看奏本儿,便起身对襄城道:“我先回去,你在这,多陪陪你母后。”说罢还在襄城的脑袋上抓了一把,以示父爱。
                            襄城略无奈,道:“儿自是赖母后这的,倒是父皇,且保重身子,莫要太夜了。”
                            皇帝一看闺女小脸皱起来,做大人相,不由觉得好笑,又在她脑袋上抓了两把,才在“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满意足感与“再大一点就不好随便抓女儿脑袋了”的遗憾中走了。
                            皇帝动作很快,过了半月,就派人去侯府召柏冉入宫。这时已是秋日了,秋季的阳光金灿灿的,天气也很干爽。柏冉最近新迷上了蹴鞠,宫里来人的时候,她正在府里新开辟的球场和小伙伴陈羡之踢球呢。
                            家令匆忙而不失稳重的过来把事情一说,柏冉就开始回忆近日做了什么,值得皇帝召她进宫的,仔细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无果。
                            该不会皇帝又想招她做女婿了吧?柏冉表示她越长大,婚姻一事就越绕不过去。据她所知,皇家是最早打她主意的,现在不会又卷土重来了吧。
                            她穿着一身妃色胡服,衣摆被撩了起来,随意的塞在腰带里,额上染着一层运动过后的汗水,小脸蛋还红红的,显得健康而阳光。但这一身见天使(天子的使者,并非长翅膀不穿衣服的鸟人)不够正式。
                            陈羡之在一旁道:“你快去更衣,不必招呼我。”
                            柏冉一点头:“你自便,咱们过两日再玩。”说罢带着群人回自己院子更衣。
                            来传旨的是昭阳宫的内官长恩,长恩一见换了衣裳出来的柏冉便眼前一亮,心中赞道,柏氏子,果有其独到处。
                            柏冉与他招呼一声后,自有长史与他周旋。长恩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便有意卖个好:“陛下念叨世孙呢。世孙有慈父教导,东宫日渐长,若能有世孙风采也是宽慰。”
                            柏冉秒懂,这回是冲着她那搞基搞到京城外的阿爹来的。那她就放心了。柏冉派出两拨人,一拨去内宅说与谢氏知道,她被皇帝找走了;一拨去衙署告知临淄侯。事情分派清楚,分毫不差,听了谢氏从内传话出来,才上马随长恩进宫。
                            一进宫,柏冉就遇上了襄城公主。她是跟着长恩走的,到了一个岔路口,远远的就见一长相明媚的女孩,带着一群宫人朝这边走来。
                            长恩便提醒了一句:“那是襄城殿下。”
                            既然知晓了人家身份,就不好当做没看到了。柏冉停下步子,等襄城走过来,一躬身:“殿下大安。”
                            有理有据,进退得体,显得很恭敬。见她抬起头看到自己时没半点意外,襄城就知道上元节那日,她就已看破她身份了。看破就看破吧,偏生还不说。襄城抿了抿嘴,道:“父皇召你来的?正好我也去昭阳宫,顺路一道吧。”
                            柏冉退开一步,请公主先行。客气有礼,言行规矩。
                            襄城很伤心,她觉得她们已经认识了,上元节还一起坐下吃茶呢,她还送了一盏小兔子灯呢,灯还被她收起来放好作为纯洁友谊的见证了呢,怎么突然就像不认识一般疏离。
                            柏冉自然不知道襄城所想的,她自己是不想多生枝节,何况那日一看就知道这位殿下是私自溜出宫去的,且还不怎么成功,半道儿迷路了,谁知道她乐不乐意提起呢?不如就做没见过的好。
                            如此这般,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长恩原本向柏冉指点宫中方位,禁宫有前朝后宫之分,前朝有许多衙署,临淄侯就在其中一处与下官议事,他欲借此与柏冉套套近乎,以期结个善缘;柏冉也留心听着,皇帝身旁的宦官若能收归己用,那就太好了。


                            36楼2014-12-15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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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3 01:5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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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加入了襄城公主,长恩便低垂着头在前头引路,尽职尽责的行分内事。
                              幸好,昭阳宫就在前方。柏冉暗暗舒了口气,这位殿下当真比她爹还难捉摸。还是生动可爱的谢七娘比较好相处。她默默下了结论。
                              皇帝等了许久了。近日天下太平,没农民暴动,没天灾*,没庄稼欠收,皇帝真是闲得不得了,就坐那干等着。见到人终于来了,还附带贴心可爱的闺女一枚,皇帝摸摸胡子,很有长者风范的笑了笑。
                              柏冉与公主一起行过礼,公主就走到她爹身旁去了,柏冉则依旧站在原地。
                              她的品相十分拿得出手,广袖绛泡,青铜簪发,一双要笑不笑的桃花眼,唇若凃朱,貌若梨花,还有那股颇具古之君子风的飘逸倜傥。皇帝一看就好生喜欢,不由便衷心的赞了一句:“卿之颜可倾城矣。”
                              柏冉差点噎到,不会看中了我的美色骗我来做驸马的吧。她担忧死了,小时不觉得怎么,越长大越发现,这扮作男儿实在是有许多难事的,目前最为要紧的一点就是,她没法儿娶亲,至少没法娶一个不能成为她助力,反倒有可能揭穿她的妻子。
                              柏冉是有过打算的,不娶亲显得太过怪异,那么就要有一个心甘情愿的才行,不能骗婚啊。虽然柏原对她很好,对家族也负责,但在骗了她娘来生孩子这一点,柏冉觉得她那基佬爹真是太渣太猥琐了。她不能向他学。
                              婚姻一事,还是与阿娘商量,必要有个对策才好。柏冉默默的决定,然后谦虚的回皇帝的话:“陛下过誉。”
                              皇帝大笑,然后就开始问柏冉,你学了些什么?刑律可会?礼法可通读了?还有书画乐理都涉猎过么?你长那么好看像你爹还是像你娘?你娘好相处么?你这么好看,你家人对媳妇的要求想必很高吧?
                              谈话完全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啊。话说皇帝本是就问问这小子学了些什么,有多长进的,奈何她与公主一起进来,二人并肩而立时,这两小模样不要太般配哦。
                              皇帝暗戳戳的想,反正要把柏原找来做他儿子的家庭教师估计是办不到的,那不如把柏冉抓进宫做女婿啊,这小子看起来和他闺女真是太般配了,瞧着分外赏心悦目。若成一佳话,也是他目光如炬。
                              皇帝美滋滋的盘算着,柏冉则是越发觉得不对劲。起头是有所保留的回答,越到后面,越是不知如何开口,便干脆以她娘为转折点,硬是将话题拐到她外祖父那去。
                              谢回是忠臣,皇帝很喜欢他,于是二人就高高兴兴地聊起谢回近日做了篇赋,很可一观。
                              终于将谈话扭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柏冉松一口气,抬头却瞥见公主殿下正以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她。
                              柏冉下意识的一哆嗦,忙收回目光来,暗忖,她又得罪殿下了?
                              襄城见此,更是气闷,她隐约听出父皇言中深意,还觉得羞涩尴尬,幸好柏冉把话转开了,她自是松了口气,可一看到柏冉那仿佛死里逃生般的庆幸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到眼下,那货竟是连看一眼都如怕被自己沾上一般急匆匆的撇开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襄城将此归结为世家的优越性,瞧不起她这皇室公主,心中很有一种被背叛的失望,她原以为柏冉是不一样的。
                              柏冉也感觉到那处的怨念越来越强大,僵着脖子只与皇帝说话,头都不敢转了。
                              唯有皇帝迟钝的要命,完全没注意到两人间怪异的气场,还在很高兴的道:“卿虽年少,却博学众览,日后常来,我还与你探讨诗赋。”
                              柏冉:“呵呵。”谁要来,我才不来,你把你闺女挪个地儿我再考虑考虑。那目光简直有如实质,太难承受了。


                              37楼2014-12-15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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