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爸妈哥先获派到香港时，那大半年家裏只有你和我。后来，我暂住在大伯家。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你第一次一人在家的开端。
那是2002年，彼时我只有7岁。
而你，已是白发。

当年大概是盲婚哑嫁的年代，阿爷待你不好。或者说，他没有对什麼人好。
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也不敢知晓，我怕眼泪会更多。
阿爷离开那年，我小二。
对了，到底阿爷一直生活在哪，为什麼我没有印象。
只记得家裏沙发正对大门的那边，是他的专属位置。
每个人都有他的专属位置，想来也是蛮有趣可爱的。
电话那头有两张坐椅，左边是阿婆的，右边是阿爸的。
那时我觉得大家默契地各自坐在自己的坐位上，是一种家的归属感，是无何取代的。
可是，自从中二那灰黑的一年开始，慢慢地、慢慢地，改变了。
你不再经常坐在那了，而现在，你都坐不起来了。

写著想著，又哭了。
你不知道，每到新年，我有多想你，又多怀念以往。
现在，你都认不出我了。
今年年初，我受了很大很深很重的打击。
那时我觉得人活著就是最重要最幸福的事。
你不知道我那几个月当一听到电话响起时，提著心，提起耳，生怕那儿传来不好的消息。
我没有试过那麼担心要回乡。
2014年的一月，是自你中风那年来，我感到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总为你哭，总心疼你，但好像没有给过这段关系太多欢乐。
对不起。

2015.01.15

看了微博的00:00话题，想起了你，和阿爷。其实我很怕知道上一代的感情感受，怕不是如我所想。

我觉得很累啊。不知道你在什麼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呢？现在的你又在想什麼呢？会否偶尔迷糊间想起我们。

我想您了
您在想谁

我不开心
您开心吗

我很怕啊
您怕不怕

您知道那件事
会不会怕
会不会心痛
我很心疼啊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
我一定会紧紧的抱著您
一定会好好的保护您

这儿应该没事看到吧？
我就算心多大，都不能这麼快告诉别人。
几分钟时，早上8点多时，阿爸一开始哽咽了两声，说阿婆今早走了。
我还在迷蒙中。
因为我凌晨时看小时看到3、4点，后来竟然失眠了一段长时间。
昨天，我还懊恼自己最近太晚起身，铁定今天要早一点儿，但看小说看得太晚，我又以为自己大概12点才起得了。
早上未足8点，我竟然醒了，以往我都直接睡到11点。这两天下雨。天色微蒙，雨色飘纷。
我忘了下雨除了是我喜爱的天气，更像是上天的一些昭示。
星期六到星期一，我爸问我请到假否，我早就盘算如何理清事儿。
太掉以轻心，依在假期中。
但，我会努力，我要努力。
不然，我怎面对阿婆。
这个假期，是复活节，我说，阿婆，别玩。
那麼，清明节呢？
又怎解释。
离上次回乡看你，是行山那天，我望著瘦弱的你，以为一路走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但半个月走来，你走了。
我醒了。

强烈的哭泣，没有。
但整个人都空了的感觉，有。
还有头上的痛，糊。
以及心头上想呕吐的恶心感。
愈来愈成熟，一次一次听到这种噩耗，接触得愈多，愈近。
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