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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果有月亮的话,楚子航是可以看清楚所有东西的。他的视力一贯很好,月亮从太阳那里带来的光芒总会再投射到他需要看见的东西。
但是这几天是烟雨季节,天空的云层厚重的离谱,就算如何淅淅沥沥地下好几场雨,也还是耗不尽那云层。
月亮的光没有办法透过云层照射进来。这个才是楚子航关心的事实。
出了城市,车辆越往偏僻的村庄开,那城市的灯火阑珊所造成的一片明亮就离他越远,再等他开出了村庄,来到荒无一人的野外——再等他关掉车的照明灯——他已经难以分辨眼前的事物了,他其实不应该在这个情况下出来干活,但是今天很重要,他不能错过这珍稀兽类出现最多的一天。
春季,繁殖季节,那平常隐蔽着的兽们会出来寻找配偶。
他下了车,动作尽量地放轻微,依靠声音来分辨自己面前的事物,不是他的长项——他知道一些有天赋的捕兽人是靠声音来辨别方向的,所以那些捕兽人一般都可以进入到一些黑暗的山洞里去寻找猎物而不会有难以前进的情况,至于楚子航,勉勉强强,不过好在现在下着雨,雨敲打着地面,敲打着树木,也一样会敲打着那些兽——而他所需要的声音,会变得更加明显。
他握着“村雨”走进森林的深处,走路的声音交杂着雨的淅淅沥沥,倒是给他打了一个掩护,不至于太容易让兽发现。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刻钟。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了一棵树,站在离地面约十米的树的旁枝上,身体紧靠着树干,为了让自己的气息更好地掩藏起来,他放慢了自己的呼吸。
他的肺活量很好,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坚持极限的运动。
在学校里他不仅仅总是稳居总分第一的宝座,而且体育项目各科的第一名都被他霸占了,面对同学的各种高声议论,他反倒没什么表示——难道要他说捕兽人就需要这样才能及格?
搞笑,人家都不懂捕兽人是什么,权当他讲笑话,而寡言的面瘫的楚子航讲笑话,那真是可以登上cctv的解密节目了。
楚子航的父亲就是一个捕兽人。十年前他到森林里寻找父亲,发现自己的父亲从森林里满身是血地走出来,身后背着一个长着犄角的熊,小小的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父亲给予他解释。
灌木丛里忽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楚子航猛地一震,听着声音……这块头一定不小。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阵微弱的细长的白光,或许只有几微秒的时间,他就看清了那只兽。银色的鳞片,是一头鹿的样子。
在这紧张的时刻,他已经无暇思考这莫名的白光从何而来。他缓慢蹲下来,准备当那兽从灌木丛中蹦出来千钧一发之际从树上跳下以村雨制服它。
但是就在此时,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树叶被带动得飞起来。这凌厉的风……这凌厉的风,就是由冷兵器的迅速所造成的!楚子航一凛,听见了那兽惨叫的声音。
同行?
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同行,只是这正巧和他在一处等待猎物的同行,他没有碰见过。因为在这一带,捕兽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他遇见过的也不多于2个,而且都是神出鬼没,隐隐擦一面就再见不联系了。
“你蹲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你了。”他听见那个人这样说道,边说边把那只兽从灌木丛中拖出来。
那人的声音不错,楚子航想,但是口音不像本地人。他依然默不作声,蹲在那棵树上面。
“我不必等到这个玩意儿有大动作的时候才判定得了准确方位。”那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楚子航也在同时听见了那人的脚步声,他想那人应该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完美的猎物离开。
“你是直接把刀掷出去的。”楚子航跳下树,说,“你的听力很好。”
云层似乎伴着这一句话变得淡了,那月与星辰的光终于可以透一点出来了,尽管很朦胧模糊,但是楚子航还是借此看见了对方的身影。
对方估计是一米八左右,他单肩背着估摸一米三的兽显得毫不费力。
“恺撒。”那人爽快地回过头来,把遮雨的兜帽摘下。
云层越来越淡,周围也越来越亮。
中文标准的外国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金色的长发。楚子航想,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楚子航。”楚子航对他礼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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