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帝都的城郊的七里亭,本是旅人歇脚之地,此刻小小的七里亭,围绕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所在之人,多半双目红肿,满目哀色,唯有那为首的女子,除面色凝重外,不见丝毫失态,其身着素服,不施粉黛,站的笔直,微风拂过,吹起衣裙,可见衣衫单薄。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随后大军部队缓缓而来,所有将士俱着素服,所执长矛之上,俱围白色布条。
最惹人显眼的,还是众人中间,那硕大的棺木,那棺木入了眼,周围不少人,都啜泣了起来,就算是那为首的女子,也红了眼眶,咬着牙看着。
待大军停下,为首女子瞿慕惜缓步上前,冲那翻身下马之人,侧身一礼后,道:“多谢大哥,带莫酒回来。”
“弟妹,是大哥不好,未能完完全全的带回莫酒。”刘莫饮看到瞿慕惜,垂下了眼睑,懊恼的说着。
瞿慕惜闻言,心口一阵闷痛,早知道那人尸骨不完好,可是之前听到是一回事,现在听着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深吸了口气,好容易缓了缓那阵疼,无奈的笑了下。
“无妨,大哥带莫酒回来,已是很好,纵然尸骨并不完好,莫酒也不会怨恨,他此生已尽忠,于家中也是尽孝之人,不枉人世走这一遭。”
瞿慕惜说着,也忍不住落了泪,可她立刻抬手擦掉了泪珠,轻声呢喃道:“不能哭,为国尽忠,马革裹尸,与他而言,是喜事,不能哭。”
“弟妹,这一生,是莫酒对你不起。”刘莫饮想到这几年来,自己弟弟与这女子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愧疚起来。
瞿慕惜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哥,原我与莫酒,有缘无分。”
她如此说,刘莫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懊恼的低着头,瞿慕惜深吸了口气,浅浅一笑,道:“大哥,可否让我,上前一步?”
说完这话,瞿慕惜便往旁边踏了一步,而后走上前,伸手轻轻的扶着棺木,突然笑了,道:“刘莫酒,新婚之夜,你曾说过要我守一生的活寡,没想到,竟那么快就成了现实了。”
瞿慕惜一手狠狠的抓了覆盖在棺木之上的旗帜,咬着牙哭了,从听到夫君死讯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于人前哭了。
不过一会,她便收敛了情绪,擦了擦泪珠,转身面向七里亭,而后朗声道:“瞿氏,代刘氏一族,迎,夫君回府!”
最后四个字,音调略高,其他士兵不约而同高举长矛,高喊迎将军回府,一声一声,一遍一遍,久久回旋。
军队再次启程,瞿慕惜扶棺而入,刘氏家仆跟在一旁,手中撒着冥币,口中高喊二少爷好走。
所走之地,俱是冥币飞舞,落了一地,铺了一层,瞿慕惜扶着棺木,泪眼朦胧看着眼前不知名之处。
冥币眼前飞舞,她不由得想到过去种种。她与刘莫酒成亲数年,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苦寒之地义无反顾,几年来,二人的交流少的可怜。
刘莫酒一直以为,她瞿慕惜只是算计他,但是慕惜自己知道,其实她认识刘莫酒并非一朝一夕,但是刘莫酒,却完全不知情。
“刘莫酒,来生,我定与你细说心思,以补此生之憾。”
灵堂之上,瞿慕惜跪在一旁,看着那排位,轻声呢喃。她这是许了来生,还望刘莫酒来生莫要辜负才是。
纵今生感情淡薄,一生毫无交集,可她愿意,为君守寡,直至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