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董鄂府里的少爷呢！想来若是自己跟那些人说的定是极挣面子的事儿，定能被缠着说个好几天。不过自打那日起便没有再去打听破庙的消息，我只当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了。可是这些日子处着便觉得这是个错的决定，毕竟这高门大宅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里有个“母老虎”！]
“干嘛呢！还杵着作死么！麻利点！”
[那日随他入府的时候曾许诺不给他添麻烦的，自然得信守承诺。没什么事儿也不敢往他眼前跑，生怕他哪日嫌烦了又遣了我出去。可是这“母老虎”太可恶了，这柴火还是湿的，若真要拿去生炉子哪里能成啊，可她偏不信，掐着水桶般的腰指指点点像极了那点铜锡茶壶，微垂了脑袋，目光只能触及她那黑漆漆的鞋面，不然她又该说我瞪大眸子仇视她了，指不定这顿饭又没着落了。]
“咳……咳咳……”
[也好，躲在那灶台后头还能不用被她盯着，乐得呢。可是……瞧着这没晒透还长绿苔的柴火真真是让人犯难，，可这会子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头塞。这不塞不要紧，一塞……有点呛，起初只是被呛得咳了几声。慢慢的，烟越发大了，几乎是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偏头一瞧，那嬷嬷的身影宛若是戏台子上刚出来的夜叉，就等着咿咿呀呀开嗓了。起初只是我被呛得咳了几声，渐渐地，咳嗽声此起彼伏，抹了一把脸，有点湿湿的，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咳！你故意的！这么粗的柴火，你要烧到明儿去么！劈了去！”
“我不……好，我去。”
[这会子面上估计是泪眼婆娑的模样，草草抹了几把就被叫了起来。本来想拿伤口还未好全为由搪塞的。可是对上嬷嬷那凶巴巴地脸又不敢开口了，再加上这会子呛得慌，能逃就逃吧。默默抚了抚腕上的伤口拎了柴火出去。前些日子劈了柴火下手没个轻重，叫柴火划了一道口子，还没结痂呢，瞧着怪瘆人的。同屋的红玉好心帮着包扎了一下，可触及到之时还是会渗血，幸亏接近手腕的部分拿袖子掩着便也不在意了。可]

[才抱了柴火准备从灶台后头抽身出来，忽然觉得嬷嬷放声大笑起来，直惹得整个屋子都要抖三抖，眯了眼睛满是诧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嬷嬷唱曲儿一般也不知说些什么，仔细听大抵是歌功颂德的言辞。这女人的脸怎的比外头的天还多变呐。只是这会子我也不敢怠慢，若是被她瞧见了又该翻脸了。]
[烟雾中朦朦胧胧的还未散尽，忽然间发觉多了个人，仔细看清面容之时却吓得怀里抱的柴火噼噼啪啪掉落一地，像是偷吃了糖果被发现的孩子一般。随即像是被重物扯着猛地蹲下身去捡。糟了，这幅模样被发现会不会惹他不耐烦了。偷偷抬头刚好对上他那紧皱的眉头，心里是越发忐忑了。只觉得手上的柴火不听使唤，捡了又掉，一不留神有的还骨碌碌滚到他脚边去了]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叫我怎么去捡回来呀，储备了好久的气力终于是能站起身来，正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之时，却发现手臂被人擒住，只觉得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冷飕飕的感觉漫遍全身不由得打了一激灵。]：
“疼疼疼……”
[完了，什么都被发现了，垂着脑袋憋着嘴，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等着头顶上的声音出现。可那话一出，觉得鼻头一酸，面上又是凉凉的一片，这次可不是烟熏的了。这会子越发觉得委屈，越哭越来劲，止也止不住，真当是把这些日子的攒着的泪全给哭出来了。也不敢大声哭，只是低低的呜咽。什么时候起，哭都成了一种奢侈，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当头棒喝“不准哭！”管他呢，现在还能哭就多哭一会儿吧，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在这块地上哭呢。]
[上药？那上完药是不是就要遣出去了？什么时候遣出去倒是给个准信儿啊，叫人胡思乱想乱猜测这叫什么事儿啊。有时候我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了伤该立马止血不去挂心咳偏偏想一些有的没的，低头瞧那伤口白纱布上又是殷红一片了……]
"哎呀，六爷，这是老奴应当做的，何必劳烦呢。"
“哎呀，六爷，你往这边走，那儿灰多，可莫蒙了您的靴”
[转眸瞧着嬷嬷一面走得左摇右摆，满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一朝得了赏还不把尾巴翘上天了。那日只是得了老爷的一口茶喝便每日倚在门栏上，微眯了眸子时不时朗声一笑，叫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还听不得一句逆耳的，也不得装作没瞧见，若是低头走过了，估计那一顿晚饭就只能瞧着人家吃了。]

“六爷，饶命啊！看在老奴多年伺候夫人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才走没几步便听闻嬷嬷哭天抢地大吼起来。不过这把戏一点也不新鲜，我可见多了，大抵是这般博得人心软，待到责骂几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而后她偷偷瞧一眼看主子走远了，嘿，甭等走远了，光是绕了个弯的功夫便能将面上的哭相一收，往主子去向一探，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欢天喜地地拂去衣裳上头的灰尘，面上的褶皱可一条条飞起来了。虽说这嬷嬷在这董鄂府里年月久了，一般人都忌惮着不敢拿她怎么样。见她“变脸”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可是光是看她平日里“变脸”之快也能猜个七八分的。]
[初来乍到之时同屋那个笑起来能瞧见满口大白牙的红玉就曾提点过我，每逢见着她也是大老远就躲我身后拿胳膊肘子捅我，咋咋呼呼的，真是把她说得跟个母老虎一般的，说得府里的侍女、随从个个都想欲除之而后快。我也是处处留心，不去招惹她了，未曾想她还是没来由嫌我碍眼，处处找我的不是。瞧着她做了这么多坏事都不曾被撵出去，想必今日也是做做样子，敲山震虎罢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觉得嬷嬷这次的哭与往日不同，那声音不似往日只闻哭声不见掉泪的大声哀嚎，而是忽高忽低的呜咽，正如那被拔了牙的老虎，嚼碎了苦也只敢往肚子里咽。可这会子我哪有闲心理会这些个，我只觉得手腕上越来越疼。这般下去会不会这只手就废了，再也提不起东西了？我不要！]
[依了言坐到他身旁，我总感觉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儿了。半缩了身子不敢大声言语，只是觉得他的话矛盾得很，让人忍不出争辩。可是瞧他面上诧异的神色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哦……我知道了，难怪红玉那日说完便拿被子蒙着头笑着不停，可是只有我这傻子才会信……还是说太过于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你不是说规矩没学全，不准来见你么？…………哦，不对，可能不是你说的，是红玉杜撰的。”
[羽睫轻颤抬眸瞧了他一眼复又垂下，我也不知道入了府里头吃了这么多苦还赖着不走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当初他带我进来，我便要稳稳当当做出个样子来，不能叫他看轻了去，更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可是现在惹得他对了嬷嬷动怒是不是不好跟他额娘交待了呢]。可是到头来，他竟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微蹙了眉尖忽然便有了生气的气力，卯足了劲儿似乎要把这名儿刻进他的心里头去]：
“玉抹窈娘……窈娘！窈娘！窈娘！窈娘！……”
[他的问话我又来不及回答便被他自己抢先答了去。这人好生奇怪，偏爱玩这种自问自答的游戏？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倒是惹得我好奇极了。走出门还就能当主子了？瞪大了眸子几乎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给放进眼里去了，眸中满是不解，]
“真有这般神的法子？”

[一口一个坐这里的主人么，一听就是挤兑人的话，嬷嬷也老爱说，阴阳怪气的，那声音如捏了鼻子说的，一般紧接着便是一个闷哼或是仰天大笑，野山鸡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真是白日做梦！可是这一会我垂首默默瞅着自己的鞋尖，屏气凝神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
[往这人身边一坐只觉得浑身不舒坦，这里的人爱嚼舌根自己也是领略过的，六爷多瞧了一眼，多问了一句也能拿被子捂了脸傻笑个半天。这会子自己与六爷这么近坐着又该惹出什么事端了？本还忌惮着什么似的，眸子不安往门口瞥着，瞅那些人瞧没瞧见。结果刚巧瞧见那些人掩了门出去，有一个还不忘凑在门缝里边朝我笑，只笑得人心里发颤。本想抬手朝他摇摇止了她的胡思乱想的，结果他还没笑得尽兴就被领头的赏了个脑瓜崩，忙苦着脸咯吱一声掩紧了门，瞬间消停了。]
“手脏得很，会……”
[那摸样真是有趣得很，转眸本想寻这个作为话题说与六爷听掩了尴尬的，不曾想一股暖意袭来，被攥紧一个宽厚的手掌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惹得自己 面上染了绯红，一直红了耳根子去了。大气不敢出，冰水清凉得很，可自己为何还是感觉热极了，额角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也不敢抬手去拭。这会子想的还是手脏不脏，我可真是服了自个儿了……]
[他凑得越来越近，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在面上拂动，面上的绯红未减半分倒是越发浓烈，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也不敢发问，倒不如说不知该怎么问。犹豫不决间只觉得身上一股子凉意，低头瞅时却见外衣不见踪影，清凉的锁骨裸露外面。猝不及防一小块冰从面上滑落，霍然一惊檀口半启，纤细的脖颈随之扬起一个柔美的弧度，却恰好适宜冰块的滑落。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股子对未知的恐惧充斥了全身。]
“呵哧…………六爷……”
[身子不由自主越缩越紧，几乎都要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只奈何一只手还被他牢牢攥住动弹不得，鼓起勇气卯足了劲使劲一抽却被越攥越紧，一声唤颤抖着暴露了自己的无措。冰块被自己的体温慢慢融化，所到之处那单薄的衣料几近半透明，里头的春光越发掩不住了。他的唇印上了自己的脖颈，羽睫轻颤撒下一片乌牙几乎想阖了眸子，那一小股暖意让自己想接近却是不敢接近。]

[他的大掌在胸前拨弄着，虽未直接触及，但那感觉，又痒又羞，这使得我想起初遇之时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巴掌，但此时丝毫不敢乱动，甚至不敢呼吸，只怕呼吸一口会惹得胸前波动惹得他注意，那面上的神色便掩不住了。只见出来的气儿，不见进去的气儿，就这样只一小会儿便觉得坚持不住了，口干舌燥，却不敢吞咽去润。一直憋得面上泛红，忽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呼吸声清晰可闻。]
[整个人紧紧的绷着，若不是乌黑的眼珠还时不时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转一遭，真是如墙画一般了。猝不及防又是一块冰，而后是他的唇霸道而直接，灵活的舌尖撬开贝齿攻城掠地，让人躲闪不得。不由自主瞪大了眸子，他离我这般近却未去留意关于他的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意乱情迷。他温热的鼻息奔涌在面上，经不住往另一旁缩了缩，不过那句话我是听清了。一句话怯生生的，声音小得如蚊子嗡]：
“想……但不敢。”
[这句是真心的，自打到了这儿我才发现自己跟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是能平起平坐的。若是那日打他一巴掌被这些嬷嬷丫头们瞧见了，定是要被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泄愤了。我知道能跟了他是福气，却不能拿这福气当运气。只因他是这儿的主子，他若想要你，即使你不同意又能如何？更何况，这门外多少丫头们盼着等着呐。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见他一阵撕扯，那结实的胸膛一下子展现在眼前，眸光下意识流转至一旁不敢去看。]
[最后一层遮蔽被他轻巧除去，自己就这么对他“赤诚相见”，下颔随着他的调拨缓缓上扬，恰巧对上他的星目。大掌一够，纤腰被他牢牢箍住，滚烫的身子似乎要被灼伤一般，却也动弹不得。白皙的玉腿不由自主缓缓蹭上他的身子，或者说这是一种试探。天旋地转，身子贴紧了圆桌，他居高临下不容人拒绝，他的手指似乎是带了电一般，触及的地儿酥酥麻麻，心底升腾起一种冲动，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守住那最后一分底线，一字一顿说完那句话]：
“六爷，若是我跟了你，你不能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