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张杰在床边坐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忽然瞥见魏晨床上扔着的外套。他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跑出去了！张杰坐不住了，抓起魏晨的外套跑了出去。 

　　黑漆漆的夜色，阴沉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校园中昏暗的路灯笼着一圈黄色的光晕。隆冬的寒风打着旋，在身边转悠。张杰跑的气喘吁吁，找了一大圈之后，才在如梦湖边的长椅上，看见那个微微佝偻着的背影，浅灰色套头毛衣里的身体在寒风中格外单薄。 

　　徐徐得出了口气，张杰走过去，把手中的外套给他披上。魏晨僵直的坐着，双手握成拳放在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湖面。身上刺骨的冷，魏晨浑身抖成一团。可是胸中的愤怒，伤痛，屈辱如同烈火在烧，烧的他无法思考，无力自持。 

　　轻暖的外套披在肩上，魏晨突然回头，看见了张杰关切的目光。猛地站起来甩脱了外套，魏晨紧紧的捏着拳头：“你来干什么？” 

　　“魏晨！”张杰簇紧了浓密的眉。 

　　“用不着你假惺惺！今天的结果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还想要什么可以一起说出来啊！”魏晨不管不顾的大吼起来。

　　张杰火了！连想都没想挥手就是一拳，打的魏晨倒退了好几步。喘了口气，嘴角火辣辣的疼！魏晨倔强的挺直身子，愤怒的扑上来挥拳还击。

　　两个大男生一言不发，在湖边激烈的扭打着，翻滚着，发泄着，。直到魏晨喘着粗气靠在树上，再没有力气打过去。

　张杰喘息着，双拳紧握，神情复杂的看着魏晨：“我就问你一句话，他们说的那些事，你到底有没有？” 

　　“我没有！”魏晨声嘶力竭，郁结了多日的委屈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发。没有人问过他，没有人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甚至都没有谁在他面前提起一星半点，大家就这样似信非信的传着流yan，在似是而非中定了他的罪！ 

　

　张杰低下头，忽然轻轻的笑了。抬起头看着痛苦的魏晨，笑容更加灿烂：“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什么烂台词，你是不是言情片看太多了！魏晨很想尖刻的奚落他，可是被心中那一股酸楚冲的乱了方寸，狠狠的骂出来的是失声的痛哭。 “你混蛋！” 

　　

“混蛋~~~~”魏晨哭了，泪水肆意的流淌。靠着树，魏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张杰捡起被他甩落的外套，走过去给他罩在身上。在他身边坐下来，默默的看着他。魏晨的泪水像掉在心上，酸酸的，柔柔的。

　

　魏晨团着身子，把哭声压在膝头。看着他耸动的肩，张杰把手插进他的黑发：“别哭了，再哭你的脸就真没法见人了。”低低的暗哑的声音，魏晨没有动，渐渐的止住了抽泣。 

　　

张杰伸出手把魏晨外tao裹jin “leng不冷？�

魏晨打开他的手：“我不用你…呜~”赌气的话被张杰紧紧的捂在了嘴里。魏晨来不及反抗就被张杰揪着拽到了树后边。 

　　温暖的手还在嘴上捂着，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自己的。两个人近的没有距离。听着彼此的呼吸。张杰对着魏晨惊慌的眼睛，示意他别出声。指了指前方。

　　魏晨疑惑的转过身，吓了一跳。远处，一个胖胖的老人正蹒跚的走过来——校长！

　　两个人惊愕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校长怎么来了？不会这么倒霉吧！两个人半夜三更跑到这来打架，还被校长抓个现行！张杰和魏晨紧紧的贴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个枣核，藏在树后边。 

　　林校长并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蹒跚的走到湖岸的背风处，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了下来。摸索了一阵，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 

　　火苗闪烁着，映照着一只漂亮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的蜡烛摇曳着灿烂的光。 

　　看看半天没有动静，两个人从树后边小心的伸出脑袋。看到这情景惊讶的张大了嘴。 

　　“他在给谁过生日？干吗深更半夜的跑到这来？” 

　　张杰迷惑不解，凑在魏晨的耳边说。他的唇就在魏晨的耳垂边，气息让魏晨一阵酥麻。不自主的端起肩膀歪了头，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那是给死人过的生日。”

　　“啊？”张杰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湖岸边，林校长把一块白色手绢铺在蛋糕对面的位置上。在两个酒杯里斟满了酒，看着闪烁的烛光，微笑着举起酒杯：

　　“小波，今天你满十八岁了。恭喜你长大成人，我们说好的，等你长大的这一天我们一醉方休。来，干了这一杯。”饮干了自己的酒，又恭敬的把对面的酒杯举起，慢慢的浇在湖面上。湖面的冰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酒在那上面散开，渗入。

　张杰和魏晨躲在树后边，屏着气偷偷的看着。魏晨说是给死人过的生日，张杰开始还不大相信，看到校长把酒浇进湖中，张杰才信了。后背开始冒凉气，紧紧的抓着魏晨的肩膀：“是不是他的亲人啊？我妈也给我奶奶过过生日，不这样啊！” 

　　离的远，只看见林校长对着湖面时而絮絮的说话，时而静静的凝视，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魏晨轻轻的说：“你信不信？今天过生日的人，就躺在这个湖里。”

　　张杰差一点就叫出来了！头发根都竖着。紧张的说：“别看了，快走吧！被发现就糟了！”不由分说，拉着魏晨悄悄的离开了。 

　　远离了湖边，张杰觉得不那么紧张了。两个人慢慢的走着。 张杰突然笑了出来。魏晨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想不到校长居然那么迷信，搞这些东西。真不明白他一肚子学问怎么还信这些？”

　　魏晨转过眼睛，幽幽的说：“其实谁信呢？人们太伤心了，总要找个法子给自己一点安慰。不过如此啊！”

　　张杰站住了，瞪的老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魏晨，有点发傻。

　　魏晨不自然的清清嗓子，补充了一句：“我姥姥说的。”

　　张杰好笑的捶他一下：“你吓我一跳！”

　　魏晨抿起嘴唇。 

　　“哎，你姥姥了不起啊！说的真透彻。这话都可以上哲学书了！不会是什么贵族后裔，大家之后吧？”

　　魏晨抿起的嘴角终于上翘：“他是神婆。”

　四三八宿舍里，气氛相当严肃。每个人的脸上都板的紧紧的。忽然门开了，楼下的蓝天被西门菲连拉带拽的进来了。 

　　“蓝天，大家都在这，你把你跟我说的话跟大家再说一遍！”西门菲气的脸通红，大声说。 

　　蓝天尴尬的笑：“别，别，其实我也是听他们瞎说。哎我可没乱传啊！”

　　刘娜说：“你说吧，我们知道不是你的事。”

　　大家都看着蓝天。 

　　“那个，就是……大家都在传，魏晨口袋里的红内裤，是苏醒捣的鬼。那天晚上魏晨跟他打起来了。好多男生都看见了。大家还说……”蓝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苏醒平时总是往你们这钻那条红内裤说不定就是从你们宿舍拿的。”

　　蓝天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四三八的女孩们顿时炸了窝。西门菲义愤填膺，从出事的那天起她就认定是有人陷害魏晨。心疼又气愤，碰到有人说怪话就跑上去打架。今天又听到这么个消息，肺都气炸了！ 

　　“大家听见没有？都是苏醒干的！”苏墨不以为然的说：

　　“不会的，苏醒是爱折腾人，但是这么毒的事他干不出来。而且他也没这个必要啊！” 

　　“你不用给他遮了！那天球场上我根本就没看见他！”西门菲红着脸叫着：“他折腾了魏晨不算，连我们也给搭进去了！这让我们怎么见人哪！”

　小薰和可可都急了：“这是哪个混蛋造的谣？那东西哪买不来非说是我们的！” 

　　“是啊！这么难听的话，太过分了！为什么要牵扯上我们呢！” 

　　“反正都是苏醒惹的！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他！”西门菲喊着。 

　　“对！找他算账！”群情激奋，苏墨不敢说什么了。偷偷的咧嘴，苏醒啊，你可要倒霉了。谁叫你平时作恶多端的，这回看你怎么应付吧！ 

　　***

　　苏醒撅着嘴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大步往外走。张杰跟上来笑眯眯的：“小醒，去哪啊？”

　　苏醒一翻白眼：“我上厕所！” 

　　“好啊，我也去。”张杰嘻嘻的笑。

　　苏醒火了，跺着脚大叫：“我又不是特务你老跟我干吗？我要去约会约会你懂吗？”

　　张杰抓抓头发，憨厚的笑：“你有女朋友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告诉我是谁啊我也给你参谋参谋。”

　　苏醒要抓狂了：“你再跟着我我我我……我就真急啦！” 

　　苏醒脸都憋红了，张杰不好意思了：“好好好，我不跟着你行了吧？早点回来啊，晚饭给你留着。”

　　苏醒气冲冲的往前走。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怕神怕鬼的，今谁也别拦着我谁拦我跟谁急！低着头大步朝实验楼走，他现在肯定在那呢！那个书呆子都不知道人家一肚子的委屈，还看！看什么看！

　　苏醒摸摸瘪瘪的肚子，这几天光顾着生气了，饭都没好好吃。作为惩罚，得狠狠宰他一把。吃什么好呢？牛排还是海鲜？

已经是黄昏，实验楼没什么人来了。苏醒低着脑袋走，身后是七八个蹑手蹑脚的女生。

　　西门菲看看四周没人，一使眼色：“一，二，三！”

　　话音未落女生们突然冲了上去。苏醒都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揪住，脸上手上脖子上，凡是露着的地方都被女生手里的东西拍了好几下。苏醒慌乱中惊叫着用手护住脸。不知道是谁一把拉开他的衣领，一堆削的细细的铅笔木屑倒了进去。本来苏醒被突然袭击就吓了一身汗，现在铅笔末一倒进去就都粘在后背上。那个难受劲就像满身水迹的滚在棉花堆里。苏醒“敖”的一声立刻用手揪起衣服，拼命的想抖出来。

　　趁着这个机会女生们大笑着四散逃开。 

　　苏醒狼狈的跺着脚：“你们几个给我等着！西门菲我看见你了，有本事你别跑！”

　　西门菲边跑边做鬼脸：“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敢不敢再折腾人！” 

　　苏醒又气又苦浑身难受，女生们早跑没影了。陈楚生那也不想去了，一路上揪着衣服回了宿舍。半路上遇见的人没有不乐的，苏醒狐疑的摸摸脸，刚才他们用什么东西拍的？是不是留下了什么？ 

　　回到宿舍，屋里没人。大家都吃饭去了。苏醒一肚子火没处撒，照着魏晨的床铺踹了好几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这笔账我都记在你头上，魏晨你给我记住！

发狠归发狠，先得解决身上的难受。苏醒一照镜子，“啊！”的一声惨叫。只见脸颊上，脖子上连耳垂上都是红红的印记。有的地方被他连擦带抹的有点模糊，大部分都还清楚。椭圆的浑圆的圈里是小猪小狗蜡笔小新。那是用街面上孩子们都喜欢的玩具印戳盖的，瓷实着呢！ 

　　苏醒气得拿毛巾使劲地擦，除了擦红了皮肤擦疼了肉，没什么效果。再加上后背上还粘着一大堆碎末。苏醒气的直想骂街。可是屋子里没人，骂也没人听。 

　　当务之急是去好好洗个澡。可是今天是星期四，没热水。医大的学生浴室，只在一，三，五的下午开两个小时的热水，其他的时间一律凉水侍候。不限时不限水，只要你小伙子有艮劲，随便进。 

　　在浴室门口徘徊了又徘徊，经过了反复的思想斗争，苏醒一咬牙一狠心，我进！不就是个凉水澡吗？张杰都洗过我就不行啊！ 

　　脱了衣服，苏醒哆哆嗦嗦的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花四散飞溅，哗哗的冲下来。苏醒狠狠心，往里一钻——

　　“啊！”立刻又蹦了出来。浑身的鸡皮疙瘩，冻的直磕牙。看来这大冬天洗凉水澡真不是逞能的事，苏醒不跟自己较劲了。 

　　无可奈何的穿上衣服出来，身上更难受了。忽然苏醒脑子一转，锅炉房的另一边就是教师浴室，那是不是能……

第十章
 
 
　　陈楚生听见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就一阵心惊。走进浴池，果然看见那个调皮捣蛋的苏醒美滋滋得一边洗一边唱，整个水池就他一个人，扑腾的正欢呢！陈楚生忍不住的嘴角上翘，这个坏小子，皮出圈了！居然混到教师浴室来了。 

　　含笑在他身后坐下， 好整以暇的靠在水池边上看着他。 

　　水花一声悦耳的轻响，荡漾的波纹就一波一波的在苏醒光滑的背上柔柔的推啊推。苏醒的心就在这波纹里很伤自尊的荡啊荡。水越来越热了。 

　　紧紧的抱着胳膊团着身子，水面上只露个头。苏醒连生来就会的呼吸都找不着频率了。老天爷真长眼，怎么就偏偏把他给招来了！我还不够倒霉的呀？这下好，偷着跑人家地盘来洗澡，还光溜溜的什么都看见了！我这脸往哪搁呀？苏醒后悔的 

　　肠子都青了，干吗进来的时候脱那么光啊！留条小裤衩也不至于现在站不起来啊。 

　　苏醒使劲的往水里缩。可是水太清了，根本遮不住身子。反而在水光的映衬下格外眩目。光洁的背结实匀称，中间脊椎处微微的凹陷让人想用手指轻轻按压。他团着身子蹲在水里，窄小的腰紧紧贴在修长的大腿上，圆圆翘翘的小屁股不时的动一动。麦色的肌肤，在水的抚慰下透着淡淡的粉红，触在指尖会是怎样的滑腻呢？。忽然一股热浪从胸膛直冲下腹，变成烈火燃烧又反扑回来，陈楚生顿时血液沸腾，呼吸粗重起来。

苏醒忽然觉得很憋曲，我这是干吗呀？我苏醒怕谁啊？谁进澡堂子不是脱的溜光啊？难道他是穿着西装进来的？切~~~这么半天不出声儿，他干吗呢？苏醒悄悄的扭过头，身后，陈楚生坐在水里，长腿舒展，双臂架在浴池边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呢！ 

　　苏醒猛地涨红了脸，可恶！你那什么表情啊？一副占了多大便宜的样子！大家都是男人要看一起看总不能我一个人吃亏！苏醒一生气， 

　　“呼啦”一声在水里转过身子，面对着陈楚生大模大样的盘腿坐在水里。扭着嘴唇斜睨着他，哼！以为我怕你啊？不就是互看吗什么了不起的你有的我也有啊！ 

　　陈楚生正难受着，苏醒猝不及防的转过身子赤裸裸的正对着他，顿时脸色变了。可恶的小孩抱着胳膊盘腿坐在对面，胸前那两点红缨，大腿中间的小东西白生生的像只小香蕉。

　　突然，陈楚生“哗”的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迅速的转过身迈步出了浴池。打开淋浴喷头站在下面，让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滚烫的躯体。 

　　苏醒吓了一跳，眨着眼睛看着陈楚生。愣了一会，忽然沾沾自喜起来，嘿嘿！你不是也光着呢吗？被人看光身子的滋味不好受吧？这么快就撑不住落跑了！哈哈~~咦？那水怎么没一点热气啊？大冬天的洗凉水澡，有病！苏醒很高兴在这场对看中获胜，伸展开身体，舒舒服服的趴在水池边上看陈楚生。这回轮到我看你了！这家伙的身材真好啊！早说过他该去走天桥的。瞧那肩膀宽的，后背挺的，那大腿……大腿…。

　苏醒忽然觉得浑身冒燥汗，哪里又开始不对劲？心惊肉跳的低头一看，苏醒臊的想一头扎进水里。两只手慌慌张张的乱扒拉，下去！下去！有你什么事你起来干什么？这要让他看见我还活不活啊？苏醒都快哭了。 

　　不行，这地方不能再呆了，我得走！两只手死死的捂着那要命的地方，苏醒做贼心虚的瞄着陈楚生，猫着腰悄没声的往外溜。好不容易蹭到门口，苏醒一闪身就朝衣服堆奔去。 

　　冰凉的水冲在脸上，稍稍缓解了刚才的燥热。陈楚生拼命的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那个惹祸的小家伙正偷偷的往外蹭，走吧，走吧，再呆下去我真的不敢想…… 

　　天哪！我快要疯了！ 

　　“啊~啪！”嫩嫩的肉拍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脆。然后就是沉寂。

　　陈楚生一愣，立刻就像遭电击一样，拔腿就往外冲。外屋的地上，苏醒身子缩成一团，两只手死死的捂着下身疼的干张嘴哭不出声，眼泪哗哗的流。

　　陈楚生的心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冷汗刷的淌下来。“苏醒！”

　　抢过去一把把苏醒从地上抱起来，放在穿衣服用的长椅上。 

　　“醒，醒，不怕，没事的。放手让我看看……”陈楚生跪在地上，一只手把苏醒紧紧的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小心的托起那被磕的可怜巴巴的小东西。刚才还竖的高高兴兴的，这会却和他那差点没给疼昏过去的主人一样，软软的躺在陈楚生滚热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