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言语之中,我最爱将芷若比作倚天剑。本来一个贫寒的小女子,是承担不起这宝剑的尊贵。可上天既然安排了,便定要对得起这夺人心魄的光辉。纵然是叱咤武林的屠龙刀,也只有在你的面前,才会感到丝毫的黯淡。就像那富贵堂皇的绍敏郡主,又怎能驾驭倚天的光环。可以被轻易地伤害,却永远不能屈服,凄绝的心的背后,是倚天宝剑的尊严。
江水滔滔,所得所失,又有谁看得清呢。
醒来的时候,四周仍是冰黑的墙壁。也许一切都是梦,双唇却为何如此剧痛。如果不是,现实又为何如此残忍。还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花,就要将憧憬深深掩埋。茫然中,颤颤撑起手,泯灭心底最后一道幽光。学会坚强之前,代价是颗脆弱的心。
思想变的朦胧,天地之大,竟再无容身之处;汉水之长,却托不住希望。
从此没有同情和关切,身后熊熊的大火,是哀怜的目光。蹒跚着,早已麻木那充斥着嗟叹的芸芸众语。拖起僵冷的脚步,当眼底终于流过一丝坚定,空气都为之凝结。这一刹,那清丽绝俗的身影,才让这些江湖人明白,只有她,周芷若,才有继承倚天的气质。
然而,三千弱水,又怎能冲淡那汉水一日的抚痕。
如果命运绝对不由自己控制,反而会很轻松,再不用去算计什么,争取什么。
可惜世间从没有绝对,因为人永远是真实的。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那一刻,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眼泪。面对空寂萧瑟的大海,面对淡去天边的黑点,竟是那么的伤心。
悄悄转过头,不忍流露心底的幽怨:你,又怎懂得思念。
又一次握起倚天,突然有了一丝惶恐,很淡,却足以让她的手仍然颤抖。
也许是命运的责难,也许是宝剑的哀号。
当眼底再流过坚定,一切都豁然了。与其再被人呼来掷去,再被人争来夺去,不如选择毁灭。
她选择了毁灭。
于是,倚天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未来的宣判。没有魂,不仅是把断剑,更是把死剑。
一道闪电,炸响在死寂的汉水江畔。
这是什么武功。
有这么可怕的名字,又有这么凄美的招式。
本该是用来杀人的,但美能杀人吗。
也许,是因为出自百年前一位同样美丽的女子。
又或者,是心,还不够绝。
所以他走了,甚至没有回头。
想抓碎一切能抓碎的东西,鲜艳的盖头,还有头顶的珠花。那朵珠花,那么白,那么纯,像汉水的浪花。
手张开的时候,只剩下粉末,飘落入尘土。让骗人的美,也随风而去吧。
双眼已经开始模糊,该结束了。泪,不是撒给别人看的。
森严的大堂,抑郁的空气。如仙子堕入凡间,如凌波托出翠莲,眼前一亮,所有人都霎时明白,如果有一种东西的与生俱来的,那就是气质。
宝剑虽逝,魂,却已经深深地寄托在这个柔弱的少女身上。
继承了倚天的气质,只有她,周芷若,才配与江湖争锋。
可是,为什么他如此狠心。
仅仅去修补那柄屠龙刀,还修的那么好。
是不是心中的完美,已经给了别人。
连同心中的回忆,倚天剑,真的不再有价值?
所有的勇气都已耗尽,甚至不再嫉妒那屋中的嬉语。
拄着失落与凄切,悄悄地离去,愿蹉跎世事,永远不要再伤到这朵孤傲的芝兰。
雨终究有停的一天,那时,汉水上也会架起美的彩虹。
柳岸舣兰舟。更结东山张氏游。红泪清歌催落景,回头。□出尊前一段愁。东水漫西流。谁道行云肯驻留。无限鲜飙吹芷若,汀洲。生羡鸳鸯得自由。
和雨一样,芷若是一种不能推敲的意境。
喜欢她是一种感觉,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