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临考试前，还笑着跟铭狗媛狗打闹。急急忙忙写完提前交卷。到这一切都是好的。
直至见到我舅妈。

甚至之前我还在跟我妈聊QQ，问她晚上吃什么。
想想觉得自己真可笑。1月12日16时10分。好像就是我文学交卷的时间。也是奶奶离开的时间。也许亲人之间真的有所感应。
但是没人告诉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我要考试，这是一个万能的理由。但是想想我妈也真难熬。一边几天忙的没合眼，一边还要应付好不知情的我的无理取闹。
我记得真清。在我见到我舅妈。她说，咦，赵莹你怎么就穿了这么一点不冷吗？
我说，没事，学校可暖和呢。
然后上车。我舅坐在车里。
刚走没多远，舅妈说，回家的时候换一件深色的厚一点的衣服。
我还说，没事，我不冷。

后来她说，奶奶走了你伤心吗。
我说，什么啊，我妈说我奶住院了。
她才知道我不知道。
我真想不知道。真想是一场梦。
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我为什么要相信？我奶奶身体那么健康。
可是眼泪怎么止不住呢。
我不想哭，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虽然再也没有这个时候哭更正常的情况了。
可我还是想坚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鼻涕哗啦哗啦的流。
快到家了，没忍住问我姐，她说是真的。甚至前一天刚吃了饺子，当天中午还在问，瑶瑶来不来吃酸菜啊？她说不去了胃不舒服。
她也在后悔。这样竟是永别。
我也在后悔。为何不早点回来。
但是早点回来我又能怎么样？
什么忙也帮不上。也只能添麻烦。

在楼头我就看见熟悉的家门口摆着长长的两排花圈。真长真大。这是我见过的最多的一次了。门口有很多叔叔，都很面熟。爸爸的朋友。我不想理他们谁都不想理。双手握紧咬着嘴就进去了。我不能哭。我要坚强。看到我哭我爸会更难受的。他本来就够忍了。耳朵里偶尔听到两句，赵莹回来了。赵莹回来了。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为什么不等我。

感觉自己完全傻了一样，进门随便找了一个屋就一头扎了进去。让我妈把门关上。终于憋不住了。开始哭，脑子里就一遍又一遍的想，怎么会呢。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然后我妈让我出去磕头。我说好。
我跪在外面，根本不敢抬头看上面的照片。就一下一下机械的磕头。烧纸。
听见妈妈说，妈，赵莹回来了，你孙女给你烧钱了，烧好多好多，别再那么节省了。
我听不下去了，打开门直冲冲的又往外走去爷爷那儿。路上我不敢停留。我害怕他们看见我在哭。我应该是坚强的乐观的。

感觉现在不写下来，以后都不再有机会。
在爷爷家我都不敢抬头。我不敢看。我害怕。我不想哭。因为我知道爷爷是最难过的人。
我姐说，那天晚上奶奶没回家，爷爷就一直问，当时只是说住院了。像是有感应一样。坐在沙发上发呆。呆一会儿抽一下。毕竟是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夜都没有睡。第二天就吵着去医院看奶奶。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那么脆弱的模样。他是唯一的儿子。他要挑大梁。他不能哭。他要坚强。
我知道没有人比他们更难过了。
所以我要坚强。我不能添麻烦。

几乎是一夜没睡 几乎是哭了一晚上 讲不出那种感觉 根本停不下来

很早就起了。感觉自己呆呆愣愣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回家过。
一家一家跪在照片前磕头。没有垫子。就听见头磕地的声音。啪啪的。头不疼。心疼。

咦，梦怎么醒不来。咦，我明明还是五年级的时候。
咦，奶奶今天又川丸子了。
咦，今天又有疙瘩汤。
咦，我怎么一年胖了二十斤。
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喂我。
咦，家里怎么多了两只猫。怕你无聊人家楼上小姑娘抱下来的。
咦，我为什么有这么多回忆都不知道怎么写。
咦，我为什么又哭了。

那一路怎么那么短。好短。我看见眼泪在照片上划过的痕迹。
奶奶你是不是也在哭？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还是那么残忍的方式。
今天晚上爸爸喝多了，也哭了。
他说，你以后没有奶奶了。我没有妈了。
他说，你奶奶有我一个儿子五个女儿。却偏偏留在了外面。我们所有人都没见到最后一面。一句话也没留。就这么走了。

剩下的突然不敢回忆。
我忘记了追悼会是什么样。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只记得遗体告别和被火化的那一幕。
我看到了。
奶奶真漂亮。不用化妆就那么好看。还是笑着的呢。
可是为什么不会喊我了呢。哪怕再把我叫成瑶瑶。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姑姑们哭的歇斯底里。疯狂的朝中间扑过去，打掉了照片上缀的奠。
我像疯了一样开始喊开始推她们你们都滚开，把我奶奶的花都弄掉了。
没有人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
就听见一个人一直再喊，抱照片的呢抱照片的呢。
我就走出去。
场面失控。我一个人面朝外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不想哭。我告诉自己要忍着。可是根本忍不住。
然后我就被带走了。我看到了冷藏室。我看到了火化室。我到了火化室。我看到奶奶被抬了进来，穿着红色的寿衣。我不敢抬头了。我面对着火化的东西跪着，我不敢再抬头。可我还是看见了。站起来后爸爸拖着我。后面的人在喊别回头。别回头。

真的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我不回头。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一切都结束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妈妈把我搂在怀里，告诉我别害怕别害怕，对不起，让你看到那么残忍的事情。
是好残忍。可是我安静的见了奶奶最后一面。
我安静的告了别。

控制不了的眼泪让我真想挖掉眼睛。感觉整个人像放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