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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到了十年，我不倦地奔跑。是什么冥冥中告诉我，我定会追上缯的最后一班车，那声音坚决得不容怀疑。或者，我在等缯——这个已在焰的列车里一同轰鸣了十年的人，从车头穿过车厢再到车尾，跳下来，握住我凉在风里的手，退出焰的生命。
我没有打算拆散谁，我只是轻声对缯说：
让我们换个方向吧，看看会如何？
我笑着跑开，气流从裙沿擦过，他的目光印在我的背后，温而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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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烟，16岁。
一柄四十八股的紫竹伞，一座巍巍的石板桥，一场雨，便是一段姻缘。本以为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桥段必是屡试不爽的，却忘了自己修行不够，算不出横生的枝节。这书生竟觉雨大，根本不曾上桥，在近桥不过一丈的地方，将身藏进一只乌篷船。这边书生湛白的衣角还未完全收入篷下，那边就低身潜出一位看似不染凡尘的青衣女子。她顾不得雨势渐凶，只手扯些衣袖挡挡额发与眉眼，招呼着船公：“又是缯公子呢。不知船家可曾记得上回的路？”船公点点头，嗓门很大地问道：“焰儿姑娘，需不需再摇得快些？”被称作焰儿的女子一愣，又回头看看蓬里的动静。想来缯那时只想着打理自己的衣裳，并没有注意到焰的举动。只见女子匆匆忙忙地摇摇头，又捂了嘴，巧笑着退回篷下。
船公也了解焰的意思，特意放缓了手中摇桨的动作。
是不是天也了解焰的意思？连雨也渐渐收了势头。
三月里的一幅水墨，流云是喑哑的，雨丝是静默的。我撑着本应与缯同用的紫竹伞，看着那船悠悠地穿过我足下的桥洞，愤愤地丢了伞下去。伞在空中飘摇一阵，斜斜地在船篷边靠了一下，跌落在水里。
哼，我轻轻冷笑，但愿没惊着船中相谈正欢的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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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冒雨回家的，从酒吧一路跑了回来。
撞翻了一个卖白玉兰的花摊，惹了一身的香气，却还是掩不了酒精的浓烈。
昨日在酒吧，我应着邀献了舞。可第一声鼓点响起时，我就明白，这场舞的观众只有一个——坐在焰对面默默不语的缯。焰也是极聪明的，那刻她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我舞。我曾经的老师告诉我，舞蹈的时候，空气是舞者的，音符是舞者的，节奏是舞者的，什么都在你的掌心。你所要做的只是尽情地舞罢了，看见么，在舞动的间隙，他的目光曾经亮过。焰不经意地转着手中的水晶杯，依然是淡漠的样子，华丽的鸡尾酒在杯中微微眩晕。缯还是捧着一盏清茶，哪怕是在酒吧这样浮嚣的地方。焰看着我，神色中竟多了一点研究的味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敢与她争抢起缯来？也许在焰心中，我不过是个举止苍白的纸人儿，任我在缯面前怎样的招摇都只是徒劳。可她太自负了，她没有看见缯放下的杯盏里沏满的茶已没有热度，也没有看见我唇边不易察觉的笑那样艳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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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而算。
原来焰与缯十年前就已相识。
原来所谓的生疏与客套只是做给旁人看。
原来并不需要我那柄紫竹伞的出现他们就可完满地演下整场。
我亦在思量，凡俗的女子怎可生得如此聪慧。原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而是狐仙，与我也算半个同类了。只是对人来说，我们都是异数。
那天我约她出来。
“据我所知，现在你府中的缯书生，按命理的安排，应该是我的。”
“命是什么？”她还是处变不惊的音调，让人陡然生恨。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今年该有二十五、六了吧，骨子里的决然和倔强却一点也不输我这只有十六年人形的猫妖呢。
“不没有打算让命来安排。我们的事也无须你的介入，如果你不肯善罢甘休——那怎样才算分出高下？”她继续说。
“既然你我都不过想尝尝为人的滋味，便不斗法了吧……”
“那斗什么？”她分明有一丝极力隐藏的慌乱。
“人有，妖仙却无的还有什么？一心之爱罢了。”我偷笑，原来学着语气淡定也不是难事，那么学着爱一个人也不会太难吧？
见她沉默，我转身欲走。
不料她扯住我的衣袖：“烟，你修行尚浅……有些事是现在的你不能领会的。”
我回过身来，右手将焰垂下的几缕青丝拂了上去，眼中含着爱怜的光，语气却在不觉中漫起恨意：“焰姐姐，你不认为可笑么。一妖一仙，本应无喜无悲无欲无求，竟在这里谈感情。这不是我们异类的涉足之地吧。”
我迟到了十年，我不倦地奔跑。是什么冥冥中告诉我，我定会追上缯的最后一班车，那声音坚决得不容怀疑。或者，我在等缯——这个已在焰的列车里一同轰鸣了十年的人，从车头穿过车厢再到车尾，跳下来，握住我凉在风里的手，退出焰的生命。
我没有打算拆散谁，我只是轻声对缯说：
让我们换个方向吧，看看会如何？
我笑着跑开，气流从裙沿擦过，他的目光印在我的背后，温而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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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烟，16岁。
一柄四十八股的紫竹伞，一座巍巍的石板桥，一场雨，便是一段姻缘。本以为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桥段必是屡试不爽的，却忘了自己修行不够，算不出横生的枝节。这书生竟觉雨大，根本不曾上桥，在近桥不过一丈的地方，将身藏进一只乌篷船。这边书生湛白的衣角还未完全收入篷下，那边就低身潜出一位看似不染凡尘的青衣女子。她顾不得雨势渐凶，只手扯些衣袖挡挡额发与眉眼，招呼着船公：“又是缯公子呢。不知船家可曾记得上回的路？”船公点点头，嗓门很大地问道：“焰儿姑娘，需不需再摇得快些？”被称作焰儿的女子一愣，又回头看看蓬里的动静。想来缯那时只想着打理自己的衣裳，并没有注意到焰的举动。只见女子匆匆忙忙地摇摇头，又捂了嘴，巧笑着退回篷下。
船公也了解焰的意思，特意放缓了手中摇桨的动作。
是不是天也了解焰的意思？连雨也渐渐收了势头。
三月里的一幅水墨，流云是喑哑的，雨丝是静默的。我撑着本应与缯同用的紫竹伞，看着那船悠悠地穿过我足下的桥洞，愤愤地丢了伞下去。伞在空中飘摇一阵，斜斜地在船篷边靠了一下，跌落在水里。
哼，我轻轻冷笑，但愿没惊着船中相谈正欢的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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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冒雨回家的，从酒吧一路跑了回来。
撞翻了一个卖白玉兰的花摊，惹了一身的香气，却还是掩不了酒精的浓烈。
昨日在酒吧，我应着邀献了舞。可第一声鼓点响起时，我就明白，这场舞的观众只有一个——坐在焰对面默默不语的缯。焰也是极聪明的，那刻她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我舞。我曾经的老师告诉我，舞蹈的时候，空气是舞者的，音符是舞者的，节奏是舞者的，什么都在你的掌心。你所要做的只是尽情地舞罢了，看见么，在舞动的间隙，他的目光曾经亮过。焰不经意地转着手中的水晶杯，依然是淡漠的样子，华丽的鸡尾酒在杯中微微眩晕。缯还是捧着一盏清茶，哪怕是在酒吧这样浮嚣的地方。焰看着我，神色中竟多了一点研究的味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敢与她争抢起缯来？也许在焰心中，我不过是个举止苍白的纸人儿，任我在缯面前怎样的招摇都只是徒劳。可她太自负了，她没有看见缯放下的杯盏里沏满的茶已没有热度，也没有看见我唇边不易察觉的笑那样艳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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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而算。
原来焰与缯十年前就已相识。
原来所谓的生疏与客套只是做给旁人看。
原来并不需要我那柄紫竹伞的出现他们就可完满地演下整场。
我亦在思量，凡俗的女子怎可生得如此聪慧。原来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而是狐仙，与我也算半个同类了。只是对人来说，我们都是异数。
那天我约她出来。
“据我所知，现在你府中的缯书生，按命理的安排，应该是我的。”
“命是什么？”她还是处变不惊的音调，让人陡然生恨。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今年该有二十五、六了吧，骨子里的决然和倔强却一点也不输我这只有十六年人形的猫妖呢。
“不没有打算让命来安排。我们的事也无须你的介入，如果你不肯善罢甘休——那怎样才算分出高下？”她继续说。
“既然你我都不过想尝尝为人的滋味，便不斗法了吧……”
“那斗什么？”她分明有一丝极力隐藏的慌乱。
“人有，妖仙却无的还有什么？一心之爱罢了。”我偷笑，原来学着语气淡定也不是难事，那么学着爱一个人也不会太难吧？
见她沉默，我转身欲走。
不料她扯住我的衣袖：“烟，你修行尚浅……有些事是现在的你不能领会的。”
我回过身来，右手将焰垂下的几缕青丝拂了上去，眼中含着爱怜的光，语气却在不觉中漫起恨意：“焰姐姐，你不认为可笑么。一妖一仙，本应无喜无悲无欲无求，竟在这里谈感情。这不是我们异类的涉足之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