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人间曾一顾摧城再顾摧万甲,不见日月凌空青丝尽白发。
我知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及时,但在我消逝在无尽的时光中之前,我除了再见他一面之外,别无所求。
『01』
————时光无声,岁月静好。
虽然与他的初见早就忘记是在哪里,但那可以算得上是惊鸿的一瞥,永世不忘。
记得那天我去书房找他,推门进去看到他难得得在认真看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还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我走到书桌前用手轻轻叩了一下桌面他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他并不惊讶,反倒邀我坐下看书,“来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他递到我手中的书并不厚,薄薄的,只有几张报纸那么厚。书的封面虽被烙上了时间的痕迹,但还有着清晰可辨的烫金字体。
阿德里国纪。
编年史。
不知不觉我看得入了迷,竟没有发现阿卡斯何时从椅子上站起走向窗前。
窗外是广袤的巨大草原,偶尔有一两只小小白鸟飞过,他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我,直到我抬眼他才偏过头,以一种惆怅而又怀念的语气对我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说的就是现在吧。
不过这样的景色一会儿就消失了不是么,越是美好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短暂,时间亦是如此。
你知道么,你们都在感叹时光如飞箭,匆匆忙忙转瞬即逝,而我坐在这里消磨时光时光却一次次重复,重复着你们所不知道的一切。
所有消逝的事物都会烙上时间的痕迹,不死不灭也同样会被时间所注意,仅仅是注意而不是青睐,时光是从不会去青睐任何一个人的。
机器人拥有永远长生的能力,他们从制造出来就逃脱不过避免不了一个人在这世上独存的宿命。你们都希望长生不老,但是也一样要付出同等甚至是更多的代价,一个人独自走在悠悠的时光中看着你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人或事物弹指间成为白骨化为飞沙最后湮灭在无尽的温柔岁月中而你却永远无法插手无能为力。
或许你们在日落时静静眺望,嘴里说着一生太短,可谁又想过这种生活的美好。如果你一直一人每天面对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吧。月缺又满,一个人在月下轻品时光的悠远绵长,无论有几个走进你生命里的人终是要被时光选中消失在年轮之中只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任你怎样挽留找寻而不置一言。
如果我现在与你交换命运,你愿意换么。
这样悠远的、绵长的、永恒的、不变的时光。
“你喜欢一直这样下去么。”
我听见他轻声的话语,声音不大却十分笃定。往日的玩世不恭此时却无影无踪。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酒红眼眸中包含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
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全部,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卡斯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或许他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没有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站在走廊上抚摸着灰红漆成的墙壁,面前的环形回廊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人和事物吸入其中无法逃离。我想起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时间是黑洞也是悬崖亦是醇香醉人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