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不想面对的未来总是回忆带来的疤痕。
“去了国外。本应该告诉你的。”他沉沉的低着头,看起来那么无助。我并没有回答,我总觉得他还有很多要说的。
“还记得那时候我抱着你哭吗...”他微微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我的目光。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与你道别。”他的睫毛颤抖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一颗泪水轻轻的滑落。
“噢,就是这样吗?”我摸了摸他的头,手指掠过那片柔软,一如当年。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他我虽然心痛,但我却不想伸出手,像从前一样拂去他脸上的泪水。也许是我们都长大了,留在原地的阳光只还能让那时候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们也许从未道别。
那天以后,我找不到他。半夜跑到他家去敲门,哭喊着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只有邻居的辱骂。我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靠着墙壁,虽然撕心裂肺却不怎么想大哭,只是静静的流着泪。路灯有着微弱的光,几只飞蛾在不停的扑腾着翅膀朝那光源冲去,却又被滚烫的玻璃灯罩反弹的远远的。在挣扎几下之后,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冲过去。一次又一次,直到没有力气,才只停留在那光芒的周围。
边伯贤,你说那像不像我?可是,你在哪里?
也许在这个还残留了你的香气的地方,我们在一起。
后来才真的接受他离开了这个事实,却还是喜欢在秋千上等他。
五年前,他曾在那里等过我。
午后通常很安静,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零零散散的落下来,也并不刺眼了,但很温暖。那时候,总是期待着他微笑着在远处向我招手,或者在我的耳边轻语,亦或者对着天空大吼发泄一通。他的影子环绕在我身边。散步时总想着他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样子,而一抬头,身旁却是空荡荡的。就连买些吃的也总是挑他喜欢的口味,最后回家,却发现早已忘记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好像他的习惯也是我的习惯,也许他就是我的生活。
渐渐的,路过他家门口虽然还是会停下来看看,可那里已经有新的人家住了进来。也不再出去散步了,开始宅在家里。有想吃的打个电话,也会有人送到家里来。那些曾经总让我想起他的事情,也一件一件的变了味,变得不再纯粹。
可我现在仍记得最初的悸动。
即使现在见到你也只是想哭。
Chapter.4
“如果重来一次,你能不能别离开。”
他好像还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我捕捉着他的一点一滴,好像记忆也随之追溯到那个时候。那些花儿,还依然开得鲜艳,但却如雪地上的血色一样挣扎着刺眼。
那个冬天,最难以置信的温暖在一夜之间长成苍天大树。偶尔在恍惚中,还能见到梦中的样子。
那是我们在一起十年他让我最心疼的一次。具体原因早已忘却,只记得在手术室门口,我陪他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从夜色迷茫到阳光大亮。冬天,整个医院都是冰凉的。走廊很安静,冷冷清清的,灯火通明,但始终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他从最开始的泣不成声,到后来双眼无神,只是一声不响,没有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他的指尖一直是充满了寒意的,整个人也像丢了魂一样。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张开双手将他拥入怀里,轻轻抚拍着他耸动的肩膀,抓着他的手,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他抬起头来望着我,双眼噙满泪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盯着我。我至今也无法想象他那时候有多害怕,有多伤心,只是看着他如傀儡似的魂不守舍。十年,我第一次觉得我是如此无能,虽然陪在他身边,可始终不是感同身受,又怎么谈的上用心安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话变得很少,人也消瘦了很多。却一直静静地走在我的身边,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总是紧紧的抓着我。我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他看着我,那种笃定,那种脆弱中的坚强,是我一直不肯忘却他的原因。而他就像一只受伤的猫咪,需要爱和时间轻轻的安抚。我想他也看出来我的不习惯,努力恢复以前的样子,努力冲我扬起头露出那种孩子似的笑容。“灿烈,我会坚强的。”
那个冬天,虽然比往年更冷,可我却总以为那些细微的温暖早已足够让以后的窗前没有阴霾。
也许那仅仅是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