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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新仙剑奇侠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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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晋元见到林月如时的表情,看在那绝色女子眼中,她依然平心静气的,半点也没有妒恨的样子。
 林月如道:“你媳妇真漂亮,又这么温柔,嫂嫂,你叫什么名字?”
 那绝色美人谦退了一步,微低着头,道:“我叫彩依。”
 “彩依,彩依……嗯,名字也真美呢!”
 她微笑道:“多谢林姑娘称赞。”
 林月如道:“听说你精通医理,刘大哥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你跟我们说说,或许我们帮得上忙。”
 彩依道:“小女子只懂些调养方子,减轻公子的痛苦罢了,怎敢妄谈医理呢?”
 刘晋元叹道:“唉!爹娘已经请了许多大夫,至今连我得的是什么病,也查不出来。还好有彩依的药方,我最近才好转了一些。”
 林月如道:“我表哥有这福气娶你为妻,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
 彩依忙道:“不,小女子只是暂时填房,不敢自专……”
 林月如笑道:“唉,他有了你,如果还敢乱想,我就打他!”
 彩依一怔,低下头去,轻道:“这……彩依知道本分,不敢专宠……”
 李逍遥问道:“大嫂是哪里人?”
 彩依道:“是苏州府人。”
 林月如奇道:“你家也在苏州城!怎么我从没见过你?”
 彩依微笑道:“我家是市井小民,林小姐乃名门巨媛,小女子怎么有荣幸见到你呢?”
 李逍遥道:“我看你还比较像名门闺秀的样子。”
 林月如白了李逍遥一眼,道:“我哪里不像?”
 李逍遥本想说“你哪里都不像”,话到口边,想到这是刘晋元的病房,在他面前这样与林月如嘻闹,总是不好。
 见刘晋元精神有些不济,彩依柔声说道:“二位,很失礼,相公服过药后,需要安静歇息,请二位明天再来陪伴相公,解他之闷,好么?”
 李逍遥也知道病人不宜久扰,遂道:“那我们不打扰了。月如,走吧!”
 林月如与李逍遥两人步出这所小楼,林月如回头看着,道:“表哥病成这样,真可怜……”
 李逍遥道:“怎么会可怜?我反倒觉得晋元兄很幸福呢!有这么一个绝色美貌,又温文入骨的妻子,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唉!要是谁娶到这种老婆,就算只有一天,做鬼也甘愿!”
 林月如狠狠地说道:“那你就去死一死吧!讨个女鬼当老婆!”
 李逍遥道:“你生什么气?再气,气成了母夜叉,也入了鬼籍,只怕我成了鬼时……”
 李逍遥下一句“成了鬼时也得娶你”及时收住,没说出口。林月如聪明机智,当然猜得出他下半句会是什么,脸上一红,背转过身道:“哼,成了鬼也是个色鬼!”
 两人在这花团锦簇的园中无语漫步,李逍遥想道:“我刚刚怎会突然想到娶月如妹妹?她……我知道她对我的心意,可是……可是我与灵儿说过的那些话,绝不能不算的。灵儿她为何要离开我呢……唉!”
 李逍遥情不自禁地叹了出声,林月如转头见他心事重重,本想问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一想到他前一阵子为了赵灵儿,时而欢喜若狂,时而激动失智,那么,他在想什么,还需要问吗?
 林月如心头一痛,便不做声,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李逍遥想的确实是灵儿,他想道:“……在林家堡,灵儿被蛇妖掳去了,为何会在半路被韩医仙的女儿所救?难道……她不是被掳去,而是自己走的?不会吧……?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想告诉我什么?灵儿,灵儿,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对我说?难道我无法分担你的痛苦吗?这回再找到你,我……我绝不会让你走,谁也不许带走你!”
 李逍遥神情变得有些激动,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个林月如。
 林月如闷闷不乐地看着花木,心情忧烦时,看花半点也不觉得美。李逍遥回过神来,见林月如脸色难看,道:“你又生气了?”
 “没有!”
 “分明有。”
 “有也不关你事!”
 李逍遥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我猜,全关我事!”
 林月如脸上一红,道:“你……你……”
 李逍遥暗想:“怎么我又来逗她?”他明知不可,可是话一出口就是这样,自己也管不住,或许是李逍遥的天性吧!
 幸而此时婢女上前来,暂时打破了僵局:“表小姐,李公子,夫人要奴婢过来请二位到东边耳房用餐。”



133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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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南大怒,道:“那你把我女儿当做什么!你的什么人?”
     李逍遥道:“这……我与月如妹……”
     林月如急道:“爹!我们的事,您别管嘛!”
     林天南喝道:“住口!我怎能放任我的亲生女儿,在外面跟男人游荡厮混?”
     林月如气得脸也红了,大声道:“爹!您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难听!”
     林天南道:“小事我可以不管,这是节操,是名声!这样的大节,为父不能不管!”
     从小林天南处处保护着林月如的名声,因此就算知道她有本事可以杀死蛇妖,他都不让她去,更何况现在,她是不折不扣地与男子逃家,这样的名声,林天南想都不敢想,那时起他已打算让他们成亲了,但如今这样,李逍遥竟对林月如无意,则完全让他无法接受。
     林天南杀念已动,脸上不露声色,道:“如儿,爹知道再说什么你也不会听,那就别说了。”他转头望向李逍遥,道:“李少侠,有几句话,我想与你私下一谈,可否?”
     李逍遥道:“是。”
     林天南也不多说,转身便走,林月如拉住李逍遥的手,有点担心。李逍遥笑了笑,抽出手来,随林天南而去。
     林天南走出院子,来到旁院的一处树林,方才站定。这里是刘家的后花园的外边入口,向来是老爷或清客们游园的入口处,有一大片的松树,郁郁苍苍,十分清雅。
     李逍遥站在林天南身后,等着他说话。
     林天南转身向李逍遥,问道:“李少侠,你不愿与赵女断绝关系,是不是因为恨我片面悔婚?”
     李逍遥道:“晚辈不敢。您是月如的父亲,月如的事由您做主,晚辈怎敢有怨言?”
     林天南铁青着脸道:“月如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并非老夫言而无信,存心作梗,而是老夫知道你和赵女关系暧昧,姑且不论她是正或邪,你都不应该有了月如,心里还挂念着别的女人。”
     李逍遥道:“前辈说的极对,晚辈若心中有了一人,又想着别人,那就是个好色无耻之徒。恕晚生直言:我与赵姑娘已说好了婚事,家中婶婶也允诺了,我万万不能再娶旁人。”
     他每说一句,林天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李逍遥续道:“赵姑娘孤苦伶仃,际遇堪怜,家婶千叮万嘱,要我护送她回苗疆家乡寻母。她与我相识在先,且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若是为了攀龙附凤,而弃她于不顾,岂不是不仁不义、无情背信之人吗?”
     林天南沉声道:“饶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月如不明不白的继续跟着你,将来如何做人,你想过吗?她性子虽高傲,可不也是个孤单女子?你不管她的名声,就算有情有义?”
     李逍遥大困,道:“我……”
     林天南反手抽出宝剑,李逍遥怔了一怔,道:“前辈……”
     林天南喝道:“不必多说了,拔剑吧!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还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赖。”
     李逍遥连忙退了一步,道:“不,晚辈怎敢跟您动手?”
     林天南脸一扬,道:“接招吧!你若是有真功夫、真胆量,就不得退后半步,接下我林家的七诀剑气!你若赢得过我,从此以后,我便不再过问你们的事。”
     “可是,我……我……”
     林天南厉声道:“你若只是个胆小鼠辈,我就当场一剑毙了你,以免耽误月如的终身!”
     不等李逍遥反应,林天南已振剑疾刺而来!

     (未完待续)


    136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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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蜚短流长

       眼见决战势在必行,林天南一剑劈至,李逍遥急忙脚踩方步,踉跄地避开林天南这一剑,道:“前辈请三思!晚生实无意冒犯……”
       “咦?”林天南发现李逍遥的“谢公行处苍苔没”步法虽不甚高明,发足闪身却快若鬼魅,这是内力过人的特徵。
       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他看出李逍遥剑法虽然高妙,但是内力根基可以说是半点也没有,这样的身手打败林月如是绰绰有余,但未必是他林天南的对手。因此,这次他前来尚书府,已打定主意:若是李逍遥对林月如做出任何有辱门风之事,便不惜取他性命,带回女儿。
       甫一交手,林天南惊觉短短的数日之内,李逍遥的内力陡增,这下子胜败未定,他原先的计画已未必能行。但是林天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有挑战性的对手,他越要比个高下。因此他不怒反喜,更是非与李逍遥决战不可。
       林天南冷冷一笑,道:“冒犯?好大的口气!拿出你的真本领吧,否则,死在我剑下,作鬼休怨!”
       话声未落,又是一剑刺到,当的一声已被李逍遥拔剑架开。林天南喝道:“好,第三剑,眼睛放亮吧!”
       林天南说是第三剑,却是两剑飞蚊似地接连紧刺,忽上忽下,向前紧逼。李逍遥只忙著以剑相迎捍格,尽是守势,手中的铁剑飞舞,像一朵黑云般护住了他的周身。林天南的快剑竟找不到一丝破绽,只听得锵锵锵,飕飕飕,两剑转眼已相战了数十招,不相上下。
       林天南只顾进逼,不料‘咻’的一声,李逍遥竟回剑疾挥,神贵莫测的一式“庐山秀出南斗旁”,画破了林天南的胸前衣裳,虽只画破了衣服,但是剑刃隐含的内力,竟令林天南的肌肤隐隐生痛。
       林天南脸色略变,这小子的不但内力变得高强,连剑法都进步了不少,如果是他自己苦练的结果,那么他可说是个罕见的习武奇才。
       赶至一旁观战的林月如见两人斗作一处,李逍遥处处退让,不得已出剑画破林天南衣服,令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叫道:“爹,你输啦,别赖皮!”
       林天南恼羞成怒,叱道:“少啰唆,胜负未分!”
       林天南振剑反击,紧攻急搠,可是李逍遥实在闪避得太过灵活了,而手中的铁剑更是神出鬼没,总是由林天南意想不到的方向攻来,逼得林天南不得不改攻为防,总是无法得手。更让他火大的是:李逍遥一边舞剑,一边说道:“前辈小心,我要刺您腹结穴了!”
       一剑果然直取林天南的左腹,林天南急忙抬臂倒转剑身,当的一声挡去李逍遥的剑尖,倒像是两人套好的一般。
       “列缺,前辈留神!”
       林天南急忙转腕收剑,李逍遥的剑侧滑过他的手臂,又道:“期门、华盖!”
       林天南舞剑护身,锵铛两响,电光石火之间又接了两剑。林天南剑随李逍遥之命而出,简直像是被李逍遥指挥似的,越来越是气恼,认为李逍遥是有意在林月如面前羞辱他。
       事实上李逍遥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的剑使得渐渐顺手,越来越凌利,他怕自己一时手快,不小心伤了林天南,所以才出声警告。但这正触犯了武林的忌讳,若是围观的还有第三者,那林天南可就名声扫地了。
       虽然此时在场的只有林月如,这对林天南来说也是受辱不小。
       李逍遥与林天南两剑交缠激斗,舞得像两条飞藤,只听李逍遥又道:“至阳,小心!”
       林天南‘哼’的一声,喝道:“胡说八道!”
       至阳穴是在背后中央,现在李逍遥的剑被他缠住,怎么可能回剑到他背后去刺他至阳穴?因此林天南不作防备。不料眼前一花,李逍遥的剑竟如长蛇脱穴一般,滑了出来,一招“鸟飞不到吴天长”绕过他的肩,身随剑飞,已跃至背后,一剑往他的至阳穴刺去!
       林天南绝对来不及回身相格,若是平时决斗,他必定被一剑刺穿了!
       “啊!”
       林天南惊出一身冷汗,剑尖的霜气几乎已透过他的身体,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李逍遥及时收住剑气,硬生生地腰身一翻,大转了一圈,跃出数步之外。
       李逍遥这硬生生的转剑收势,若是一个调息不顺,很可能轻则扭伤筋骨,重则逆乱血脉,因此李逍遥落地之时,脚步一软,竟尔跌倒,一时间胸口闷滞,喘不过气来。
      


      137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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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大出李逍遥与林月如意料,没想到那女子说走就走。
         林天南道:“姜绝之突然把剑一横,差点就要刺中那女子,那女子一怔,姜绝之道:‘且慢,事情交待清楚再走。’女子问道:‘您要我交代什么?’姜绝之道:‘锁妖塔下被杀了五名弟子,是何人所为?’她没说话,姓姜的孤儿已连忙道:‘师父,这绝对与她无关,您怎么会认为她……她……’不料,那女子一清二楚地说道:‘是我杀的。’那姓姜的孤儿当场呆住,姜绝之冷笑道:‘好,你很乾脆,敢做敢当!为何要杀我蜀山子弟?你说!’这时,几百个人在场,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本门弟子在自己的地上被人给杀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
         “那女子脸上所蒙的麻布微微一动,正要说话,那姓姜的孤儿已抢步上前,拦在她和师父之间,道:‘师父,这其中定有误会,她是个身无武功的女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姜绝之更气恼,二话不说,一剑便往那女子刺去!那姓姜的孤儿一把抱住那女子,往旁闪躲过了师父这剑。姜绝之接连几下追杀紧刺,那姓姜的孤儿总是闪避灵活,不让师父伤到那女子。他武功早已不在师父之下,一时之间,姜绝之竟无一剑得手,气得脸都绿了,喝道:‘你闪开!若再回护于她,你便不是蜀山子弟!’这话说在几百个人面前,绝收不回去了。”
         “那姓姜的孤儿仍挡在那女子身前,他没说话,不过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意思。我那独孤兄弟人群之中,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迷不悟?他不是对抗不了诱惑的人。”
         “没想到那女子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掌门老人家,你瞧见了,青郎不要你,不要你们这些子弟了,你还是看破吧!’这句话说得全蜀山子弟全怒目而视,恨不得杀了这个无耻女子。就连姓姜的孤儿也气恼地回头问道:‘你为何这么说?’那女子嘻嘻一笑,道:‘青郎,我的好青郎,你忘了你当初跟我说了什么吗?’姓姜的孤儿茫然问道:‘我说了什么?’那女子道:‘你说你不知怎么选择我和你师父,当时我便恼了,我竟比不上一个臭老头?哼,我便下了决心,非要你选我不可!’姓姜的孤儿苦笑道:‘你在说什么?你今日说的话,怎么全不是你平常的口气?你不是这样邪恶的女子……’那女子仰头大笑道:‘哈哈……所谓蜀山第一弟子,原来是个呆瓜,真是笑死我啦!我和你虚与委蛇,逼你宣布背弃师门,我出了这口气,以后总算不必跟你瞎缠了。’姓姜的孤儿一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道:‘我已经厌烦你了,堂堂蜀山门人,也不过如此乏味。’姓姜的孤儿说不出话来,愣在当地。原来那妖女并无真心,让那姓姜的孤儿面子扫地,更削尽了蜀山派的脸。”
         “她拂袖欲走,这回那姓姜的孤儿没有再拦他,姜绝之却喝道:‘想活著下山,没那么容易!’姜绝之挺剑又刺,那女子却回手一挥,一道真气逼退了姜绝之,冷冷地说道:‘想拦我,也没那么容易。’姜绝之扫了那姓姜的孤儿一眼,道:‘身无武功的女子?哼!’姜绝之振剑攻去,那女子身如飞絮,轻功之高,蜀山弟子们都看傻了。她纤细的影子像一朵飞过天边的轻鸿,姜绝之排空御气,踏剑而追,指间剑气往那女子背后射去,那女子一抽花花腰带,啪的一声,柔软的腰带竟像钢剑似地,格开了姜绝之的剑气。两人身在半空,姜绝之的剑气与她手中的腰带,像两条飞空缠斗的螣蛇,矫矫灵活。”
         “青空下,两道凌虚的身影在剑光气影中穿梭,真气相格的劈啪之声,像一个接一个的闷雷霹雳。那女子何止会武功,她的武功还不低!可是姜绝之毕竟是一代宗师,他的剑气越逼越近,突然扬手一挑,喝道:‘现出面目来!妖女!’她惊呼一声,脸上包缠的麻布被剑气削开,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众弟子都想看让姓姜的孤儿神魂颠倒的妖女,生做何等模样,几百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而她身在空中,逆光之下,众人只见到一片模糊的黑,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却惊恐至极地扬袖掩住了脸,姜绝之一剑刺到,她急忙闪身,但却真气失御,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141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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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文士扬起了下巴,捻著胡须,道:“请说,请说。”口气却十分冷淡。
           李逍遥道:“有位姓宋的人家,丈夫长年在外做生意的,是否住在兴唐寺旁?”
           那文士掐指算道:“是也非是,在也不在。”
           李逍遥听得一头雾水,道:“欸……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
           文士冷笑不语,林月如怒道:“你不好好说,我们可不付钱!”
           那文士笑道:“在下怀才不遇,落魄至此,卖卜鬻字维生,倒也不必跟人讨这钱。”
           林月如更火大,道:“你瞧不起钱,又怎么不不好好回答我们?这不是刁难人吗?”
           李逍遥忙打圆场,道:“欸,这位先生,不如这样吧!您既以卜卦为生,我们请你为我们算上一卦,看看我们要找的人找不找得到,如何?”
           那文士这才展眉,道:“问事三百文,测字五百文。”
           李逍遥将三百文交给他,那文士正经八百地筹算排卦,聚精会神地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越看越是奇怪。
           林月如见他不乾脆地说出答案,在那里装神弄鬼,好生不耐,脸色已十分难看。
           李逍遥也觉有些烦了,问道:“如何?宋夫人的居所在何处?”
           那文士道:“兴唐寺后的柳树数过去第三株的屋子,便是宋宅。”
           李逍遥道了声谢,便与林月如要离开,却又被那文士叫著:“稍等,这位公子!”
           “还有什么事?”
           那文士看著李逍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卜出来的卦象,道:“公子,在下方才是气不过你们以财凌人,所以故意刁了你们一下,请勿见怪。”
           “不要紧,没什么。”
           李逍遥口中说著,心里却奇怪他为何前倨而后恭。
           那算命文士又道:“我方才卜的这一卦,不是您针对所问的问题,而是卜您的近日前程,在下从未见过这种卦象……”
           李逍遥好奇地问道:“哦?是吉是凶?”
           算命文士道:“这象凶险至极,却又至尊至贵,真是怪异极了……”
           李逍遥笑道:“我是不信这个的,您慢慢研究吧!”
           说完便转要走,那文士连忙道:“且慢,公子,请听我一言。”
           李逍遥道:“你说。”
           “这卦里,您身边有血光及枉路,可见是带冤与人。因此在下只能送你一句箴言:魔非魔、道非道,善恶在人心;欲非欲、情非情,姻缘由天定。”
           李逍遥笑道:“谢谢你了。”
           便与林月如一同回头走兴唐寺的路,林月如道:“那算命的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胡说八道,还能算命?”李逍遥倒是一笑置之。
           两人绕过庙街的大路,来到庙后的贫民居所,只见一排衰草枯杨,零落破旧的屋舍林立,第三株柳树旁的小屋子前,只有一个衣衫微显得肮脏的小孩捡著路边野树的果子吃。
           李逍遥道:“小弟弟,宋夫人可是住在此地?” 
           那小孩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林月如,脸色变得有些僵硬,道:“不,我娘说她不在,她去别的地方了,好几天之后才会回来。”
           李逍遥觉得他的回答方法有些奇怪,说道:“宋夫人是你娘?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她,请她出来一下好吗?”
           那小孩却十分敌意,大声道:“我告诉你我娘不在,你们要债改天再来,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跟我要不到钱的!”
           李逍遥这才明白这孩子是在这里帮母亲挡债主的,有些儿哭笑不得。林月如讪讪地说道:“哼,跟他爹一个德行!”
           李逍遥温色道:“小弟弟,我们不是要债的,是帮你爹送钱来给你们的。”
           那小孩一听,立刻脸色一变,对屋子内叫道:“娘!爹叫人送钱来啦!爹叫人送钱来啦!”
           屋子十分浅小,一扇破荆门立刻打开,一名看来十分憔悴的妇人探出头来,又惊又喜,跨步而出,道:“华儿,别大声嚷嚷!二位是……”
           李逍遥将那富商的包裹递给那妇人,道:“这是令夫的物品,请夫人收下。”
           宋氏接过包裹,道:“是这包巾没错,当年他带出去的……”
           她的口气颤抖著,眼眶也红了。李逍遥拱手道:“物已带到,告辞了。”
           宋氏连忙拉住李逍遥,道:“请别急著走,二位请到屋内稍坐,让我备菜招待……”
           “不,不必了。”李逍遥忙道。
           宋氏道:“至少喝杯茶水,聊表心意,好吗?”
          


          144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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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急得拉人了,李逍遥与林月如只好称谢进入,屋中简陋至极,土灶房室全在一处,中央摆著两只破椅和旧几,也都摇摇晃晃,十分不稳。宋氏从墙边以土堆起的克难灶上取下黑不溜丢的壶,倒了两杯茶给李逍遥与林月如,林月如面有难色,连碰也不去碰。李逍遥举杯,还未到口已先闻到一股油羶之气,杯中茶淡绛暗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实难入喉。
             李逍遥道:“夫人,您点点看东西是不是全在。”
             宋氏打开包袱,便滚出了一大堆的金银,她看得眼都呆了,一会儿才道:
             “这……这是我相公的东西……?”
             李逍遥微笑不语,宋氏显难置信,发著抖随手一翻,在锦缎华服中参杂了一两件粗布的补钉衣服,李逍遥之前检查时便已觉得有些奇怪,还当是那商人生性节俭至此,衣服旧了也不舍得丢。不料宋氏一摸及旧衣,眼泪便落了下来,道:
             “这是我给他缝的衣裳,他还留著?他……他……”
             宋氏抬头望向李逍遥,突然道:“他的随身之物都在此,他是不是死了?”
             “呃……”李逍遥没想道她一下子就识破,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林月如却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相公生了急病,一下子便死了,临死前交待我们把东西给你。”
             宋氏边听,眼泪边掉,凄然道:“他出外经商多年,半点消息也没有,我听人说他……他在扬州做出了局面,我们娘儿两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我想去扬州找他,又没钱……我只当他富易其妻,不要我们母子了……”
             说到此,她已泣不成声。原本对那富商十分讨厌的林月如,居然改变了态度,主动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和地说道:
             “你相公一心想回来,是扬州城当时有禁令,他出不来,但是他天天就念著回家,你该相信你相公的心了。”
             宋氏哭得更惨,李逍遥颇欣慰于林月如态度的改变。那名骨董商人虽然爱财,但是他有了钱之后,不忘发妻,甚至不忍抛弃妻子所缝的衣裳,这份情义令人感动。林月如的好恶虽然强烈,但也不是连这个都想不通的人,此刻她倒有些欣赏那骨董商的为人了。
             林月如轻声安慰了一会儿,宋氏才收泪,道:“二位把他的遗产送回,我母子下半生再也无忧,这份大恩大德,妾身万死难报。”
             说毕,拉著儿子便要跪下,李逍遥手快,一弯身,一手一个把两人都拉住了,道:“别这样,我们也只是顺路,不算什么的。”
             宋氏道:“有恩不报,妾心不安。那么这个玩物请收下,聊表寸心,好吗?”
             宋氏拿出来的,居然就是那个紫金葫芦,李逍遥和林月如见了,都忍不住相视大笑。
             宋氏一怔,道:“公子,小姐,这太微薄了吗……?”
             李逍遥想起当初为了这个紫金葫芦,那商人还诬赖他们是贼,现在他的夫人却要把这样东西再送给他们,让李逍遥和林月如都不禁觉得好笑,李逍遥笑道:
             “不,绝不微薄。令夫生前最看重的就是此物,您还是收回去吧!也许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们受之有愧。”
             宋氏道:“妾身并不懂古物的价值在哪里,先夫留下的这些钱财,已足够我扶养孩儿到成年以后,留著这种宝物,反而可能是灾祸。如果它真的价值连城,我不敢保留它;如果它不值什么,我留著也是白留。因此送给李公子作为记念,再合适不过了。请李公子您一定要收下。”
             见她说得这么诚心,李逍遥不好意思地说道:“那……那就却之不恭了。”
             宋氏放心地一笑,把儿子牵了过来,又执意对李逍遥、林月如叩了几个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李逍遥与林月如好不容易才离开兴唐寺,轻松地散步回尚书府。李逍遥把玩著那紫金葫芦,道:“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值钱?”
             林月如拿了过来上看下看,道:“你看,葫芦底下有刻著图纹耶!”
             李逍遥好奇地一看,道:“我看著倒像是字。”
             “字?嗯……这么说好像是字,反正咱们也看不懂。”林月如把葫芦还给李逍遥,笑道:“你师父是酒剑仙,你这个徒弟现在也得了个酒葫芦,真是天生的师徒命!”
             李逍遥笑道:“我比我师父英俊好看多了,酒剑仙该我当,他当酒剑鬼……啊呦,你干嘛打我?”
            


            145楼2005-08-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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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妾身未明

               李逍遥与林月如来到后堂,只见刘晋元披衣坐在花圃旁,看着彩依指挥婢女们张开油幕锦缎,架在棚上,以保护牡丹。棚外还以细丝挂着小小金铃,微风一吹过,就会引起阵阵细碎的铃声,清脆悦耳。 
               李逍遥道:“花旁挂着铃当,可看还可听,真是不错。” 
               林月如笑道:“这铃当才不是给你这傻鸟听的,是用来赶走停在花上的鸟儿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刘晋元冷冷地说道:“这是唐宫旧典,载于『开元天宝遗事』,怎么会有人不知?” 
               李逍遥自知书读得不多,却也不生气,笑道:“这书我确是没看过,是教人养花的吗?” 
               刘晋元皱了皱眉,道:“俗不可耐!”他转头对林月如时,又换了张脸,殷勤地说道:“如妹,你瞧,我参酌古人的记载,以白牡丹的名种『玉楼春』、『一百五』、『玉千叶』重新接枝,一定能培育出最极品的绿牡丹!” 
               林月如笑道:“我也没学过种花,你说的我可不懂,什么玉千叶、玉楼春?牡丹还有这些名字等级吗?” 
               刘晋元道:“世间佳物皆有等差,牡丹当然也分等级,我方才给你的那朵魏紫,就是上等的名种,有『花后』之称,与你最为相配了。” 
               李逍遥好奇地问道:“花还封后?那有没有封王的?” 
               刘晋元道:“牡丹花王是『姚黄』,也是京师第一名品,不过现在正在栽培的欧家碧,比姚黄还要高一级,这是北宋宣和年间入贡的,花是绿色,绝对是稀世之珍。” 
               林月如道:“花长成绿色,那有多难看?还是红黄紫白比较正常。彩依嫂嫂,你说对不对?” 
               彩依道:“只要是花儿,我都喜欢,什么颜色都好。” 
               见她那柔婉的样子,李逍遥突然问道:“彩依姑娘,你说你家在苏州,是做什么的?” 
               彩依道:“只是点小生意。” 
               “你学过莳花艺草?” 
               彩依摇了摇头,李逍遥又问道:“学过武功?” 
               林月如当李逍遥在开玩笑,彩依也微笑道:“贱妾连跑都跑不快,从没学过武功。” 
               李逍遥道:“那么你真是个奇人,没学过养花,却能把花养得那么好;没学过武功,却……” 
               他故意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负手继续观花,随便拨了拨金铃,像是在把玩而已。 
               彩依似乎并未觉得哪里不对,道:“我也是乱种的。” 
               刘晋元不屑地一笑,道:“她就是不懂得牡丹。” 
               林月如惊奇地说道:“嫂嫂把这些花种得这么好看,又不是你种的,你这书呆子倒说她不会?” 
               刘晋元强辩道:“种得多未必就是懂啊,就像会牛饮狼籍之人,未必懂得品尝美食。这些只是随便种,长得虽密,却是名品与劣种混杂,不懂的人看了只说是好看,行家见了却要笑死呢!” 
               林月如不悦地说道:“你说这些花是名品与劣种混杂,可它们长得一样好,一样动人,不就够了吗?” 
               刘晋元道:“牡丹与俗花不同,历来名品都是花匠们判红辨白,移枝接木,与造化争妙,择优汰劣之下才产生的,那是多少心血结晶,与胡生乱长的俗品根本不该同日而语。” 
               “自生自长的牡丹,怎么会比匠人栽培的牡丹没有价值?你才是不懂护花惜花的人呢。” 
               林月如不断抢白刘晋元,见刘晋元生气的样子,彩依柔声道: “公子是根据古人的记载来看花爱花,把花的典故和身世,看得一清二楚,我很喜欢听公子告诉我这些花的来历和名字呢。” 
               林月如奇道:“你这么会种花,却不懂得品种?” 
               彩依道:“嗯,我只是随便种的,只知道让花开得更大更鲜艳,还有更香,可是什么品种之说,我完全不懂。公子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有这么多名字,像黄色的就分成『姚黄』、『御衣黄』,还有分正晕、倒晕,学问真大。” 
               林月如道:“牡丹一向娇贵,你随便种还能种得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彩依微笑道:“只是关心花儿罢了。” 
               此时刘晋元显出些倦容,彩依一见,便拿着小绢儿轻轻沾了沾他的脸,绢帕上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进李逍遥与林月如的鼻端,令人精神一振,刘晋元看来稍微提了点神。 
               彩依亲自扶起刘晋元,道:“相公请入内歇息,待妾身为您煎药。” 
              


              147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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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晋元道:“我精神很好,月如妹,我还想跟你多聊聊……” 
                 林月如道:“你还是去休息吧,看在云姨的面子上,先把你这身子养好再说。” 
                 说完,便一拉李逍遥,道:“我们走吧!” 
                 刘晋元脸色难看地被彩依扶回去,李逍遥还回过头看了看彩依扶持刘晋元的样子,她的步伐小,走起路果然是危危若玉山之将崩,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可是那小孩又不像在说谎,还是彩依特别隐瞒了武功根底? 
                 林月如表面上大剌剌的,其实心思颇为细密,李逍遥对彩依询问时,她便已看出了不对。回到李逍遥歇息之处时,林月如才问道:“你刚才在疑心什么?” 
                 李逍遥将那孩童所见之事,说给林月如听。林月如听了也十分惊愕,呆了一会儿,才道:“她凌空跃过山谷,不会吧?” 
                 李逍遥道:“那孩童没道理说谎,如果他真的见到这种事,那其中必有文章。” 
                 两人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彩依真的有所图而来,那么她图的又是什么? 

                 已至深夜,在后花园的牡丹丛掩映之下,静悄的雪白小楼内,传出一声清脆的瓷碗破裂声。 
                 “拿开!我不要喝!” 
                 刘晋元的怒斥声中,夹着彩依柔弱的轻叹。 
                 “相公,求求您别使性子,怒火攻心,这样您的病是好不了的……” 
                 刘晋元哼地一声,背对着彩依。 
                 彩依咬着唇,蹲在地上,慢慢地收拾着破碎的瓷片,动作还是那么轻缓,简直像是一朵在药香中停伫颤翅的蝶儿。 
                 见她那温顺的模样,刘晋元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愧意,但恼羞成怒之下,口气更加严厉: 
                 “你每天给我喝的药,根本不是用来治我的病的,而是迷药!对不对?” 
                 彩依转过头看着她,有些讶异,道:“相公,您……您何出此言?” 
                 刘晋元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彩依轻轻叹道:“妾身实在不知。不过,妾身却知道公子心情不佳,是为了什么。” 
                 “你又知道了?”刘晋元反问。 
                 彩依道:“公子您心念着林姑娘,见她与李公子亲爱无猜,心中非常难过,妾是知道的。林姑娘总有一天会知道公子是个心慈性善、温柔体贴的人,她会改变心意的,公子您千万要宽心……” 
                 刘晋元听了,非但不喜,反而更加气愤地喝道:“你懂什么?住嘴!” 
                 彩依一怔,低下了头不语,长长的眼睫轻颤着。 
                 刘晋元道:“你见我喜欢月如,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生气?” 
                 彩依声音微弱地说道:“妾身知道自己的地位,若非夫人收容……” 
                 “好了!”刘晋元气得脸上浮现红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我的,是不是?” 
                 彩依道:“知恩图报,乃是天经地义。再说,能嫁给公子,妾……妾心满意足,绝非只为了报答而已……” 
                 彩依眼中微现泪光,凄楚之态,让刘晋元稍稍平息了怒火,道:“哼!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这样,为何大礼以后,你……你夜里总是另床而睡?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病弱的废人,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彩依的头低垂着,轻道:“相公身体欠安,等您病好了,只要公子不嫌贱妾陋质,妾身自然愿荐枕席……” 
                 刘晋元静默不语,一会儿才道:“你还认为我念着月如,只把你当成嫁来冲喜的,没当你是妻子,是不是?” 
                 彩依没有作声,刘晋元道:“我……唉!彩依,你可知道我为你隐瞒了多少事?你当我是个无情的木石吗?” 
                 彩依抬起头来,望着刘晋元,眼中满是不解。 
                 刘晋元道:“若不是你身上疑点重重,我又怎会对你猜疑?” 
                 彩依惊慌地问道:“妾身有什么地方,让公子疑惑?” 
                 刘晋元道:“我就直接问了,为何每夜我喝了你给我的药,就会昏睡数个时辰不醒人事?” 
                 彩依一怵,不安地说道:“可能只是公子您病体未愈,太过劳累了……” 
                 “哼,是吗?我告诉你吧!昨晚我便没喝这药,清醒得很!你的行动我全看见了。” 
                 彩依“啊”地一声惊呼,十分惊恐。 
                 刘晋元见状,逼问道:“我问你!每天晚上我昏睡的时候,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148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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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妾身并没有到哪儿去啊……”彩依语气心虚,让刘晋元更恼怒。 
                   刘晋元冷笑道:“没上哪儿?你不承认就罢了,还有另一件事你能否认吗?你说你父母是苏州船商,举家出游,遇上盗匪,才落难流落京城。你说的这些事,我都叫人调查过,根本从头到尾,全是假的!” 
                   彩依睁着一双明眸,望着刘晋元,说不出话来。 
                   刘晋元逼问道:“你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彩依束手无策,道:“相公……请您相信贱妾,妾身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您……求求您把剩下的药喝了,这些药是妾身辛辛苦苦去采来的,世间也只有这种药才能医好您的重病。” 
                   彩依由屏风边的红泥小炉上倒出了残余的半碗药汤,捧到刘晋元面前。 
                   刘晋元沉着脸道:“哼!我的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难道依你这不知哪弄来的偏方,就会有效?” 
                   彩依道:“请相公相信我,只要三日,再服完最后这三日的药,您的病就会完全好了。” 
                   刘晋元大声道:“我绝不再喝那种来路不明的药!” 
                   说完,伸手一推,将彩依推得踉跄退了好几步,手中磁碗内的药全泼洒在地。 
                   望着那一地狼籍,彩依悲伤地轻道:“相公,您这是何苦……” 
                   刘晋元道:“我问你,你到底是出身何方?为何要编造理由欺骗我?” 
                   看似柔弱的彩依坚决地说道:“我没有骗您……” 
                   刘晋元气得发抖,倏地掀被起身,套上了鞋。彩依惊慌地说道:“公子,夜深天凉,您要去哪儿……?” 
                   刘晋元道:“你总是不肯说实话,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告诉娘,今后我再也不踏入此楼半步!” 
                   刘晋元随便披了件狐裘,便往外走,彩依流着泪连忙拉住他,道:“相公,相公……您不要贱妾了吗?” 
                   刘晋元冷着脸道:“我无法与满口谎言的人相守终生,你倒问问自己:为何总是要骗我?” 
                   彩依面色苍白,刘晋元挥开了她,往外欲走。 
                   彩依突然道:“相公,请听妾身最后一言!” 
                   刘晋元停步,转过身望着她,彩依粉袖一挥,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令刘晋元眼前一眩,差点站身不稳。 
                   “你……” 
                   刘晋元颓然软倒,被彩依及时扶住,已然昏了过去。 
                   彩依抱着他,凄楚地说道:“相公,妾身有千万分的苦衷啊!” 
                   她搀扶着刘晋元,将他扶上床榻,温柔地覆好了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轻叹了一声,才放下垂帘,转身往外行去,步至围栏,突然化作一道银光,飘往天际,消失在夜空中。 
                   由屏风后面,绕出了两个身影。 
                   “追!” 
                   李逍遥与林月如相视一眼,便以轻功追了出去。 
                   李逍遥有了食妖虫所化的功力,不但内力变高强,更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见妖踪如凡迹,他一清二楚地看见彩依身影翩连,像一道光影一般,闪入长安外的漆黑森林。 
                   李逍遥振气疾追,赫然发现此林弥漫着一股极强的妖气,扑鼻瘴厉逼得李逍遥难以近前。 
                   李逍遥勉强再进入树林中数尺,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根本找不到任何活物,也不见彩依的行踪了。 
                   李逍遥担心林月如也追进来,会受瘴气所害,便很快退了出去,林月如也方才赶到。 
                   林月如喘着气,问道:“怎样?看见她没有?” 
                   李逍遥摇了摇头,林月如探头看着这漆黑阴森之地,道:“彩依她进这处森林了?” 
                   李逍遥点了点头,林月如吸了口气,道:“此林是有名的毒仙林,不但长了许多有害的花木,就连毒虫也特别的多,她怎么会进入此地?” 
                   李逍遥道:“听她与刘兄的对话,她的药方都是在这个林子里采的吧?” 
                   林月如脸色变了,看了看树林,又想了想,实在不敢置信。由此林取出来的药草,多半是毒,难怪她要苦苦隐瞒。 
                   “怎么会这样呢……”林月如喃喃自语。 
                   原本李逍遥以为:彩依身上常有股醉人的花香,也许是经常接触牡丹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她却大有问题。这其中的邪恶意味,教人无法释怀。 
                   李逍遥与林月如重回尚书府,先进入后院小楼内看刘晋元。他昏睡在床榻上,虽然气色看起来还好,但一想起彩依不知道有何企图,李逍遥与林月如还是觉得不安。 
                  


                  149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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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如试了试刘晋元的气息,又按了按他的脉,道:“奇怪,他只是睡着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说完,便摇了摇刘晋元,唤道:“刘大哥,你醒醒,你还好吧?” 
                     刘晋元恍惚地睁开眼睛,有点茫然。一见到面前的林月如,登时清醒了,疾坐而起,道:“如妹,是你救了我?” 
                     林月如道:“也不是啦,我只是叫醒你而已……” 
                     刘晋元拉紧了林月如的手,感激万分,道:“多谢你,如妹,要不是你,我一定被那妖女所害了。你一定不相信,彩依他……” 
                     林月如道:“我和逍遥哥哥都瞧见了。” 
                     “你们都亲眼看见了?”刘晋元问道,回想起方才他被彩依瞬间迷昏,心悸不已,道:“彩依她……她会使妖法,我早就怀疑她不是人类!她一定是妖怪,要来害我的!” 
                     林月如道:“晋元大哥,你为何早就疑心她是妖怪?” 
                     刘晋元犹疑了一会儿,才叹道:“事实上,只有我知道她的许多秘密,她从不吃人吃的东西,以前我就奇怪,逼着她吃,她就是不肯,后来我见到她私下以花为食,就觉得很奇怪了。” 
                     这确实是颇怪的,刘晋元看起来心情也很痛苦,道:“我疑心她不是凡人,她对我细心照顾,我也不忍疑心她有恶意,直到昨天,我……我无意中撞见与一只看起来很可怕的蜘蛛说话,那只蜘蛛足足有这个床那么大……” 
                     “什么?”李逍遥惊道。 
                     刘晋元打了个冷颤,道:“当时我吓昏了,等我醒来,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却说是我看错了,没什么蜘蛛,可是我确定我的眼没花!我真的见到一只和这个床一样大的可怕蜘蛛!” 
                     如果毒物长得巨大如床,那一定是妖,而且是法力高强的毒妖!难道彩依是那只蜘蛛妖的手下,接近刘晋元,有着可怕的阴谋?她消失在以毒物闻名的树林中,更增加了不少的可能性。 
                     见李逍遥与林月如面面相觑的样子,刘晋元忙道:“如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桩婚事是爹娘擅自作主的,我对她从来没有感情。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吗?” 
                     林月如道:“晋元大哥,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抹煞大嫂对你的好!” 
                     刘晋元看来已经吓坏了,连声道:“那都是假的,起初我也是相信的,可是接二连三,她的真面目越来越明显,我再与她朝夕相处下去,早晚会被她所害……” 
                     林月如安抚道:“晋元大哥,你冷静点,此事还容细细详查……” 
                     “再等下去,我一定会被她害死,”刘晋元下了床,道:“我要去找我娘商量,取消这婚事!” 
                     林月如拉住了他,道:“你别急,姨丈值宿宫中,云姨作得了主吗?” 
                     “娘不能作主,难道爹会眼睁睁见我死于妖物之手?” 
                     刘晋元往外便走,李逍遥与林月如只得跟着他,一同步至东厢,来到尚书夫人平日坐息的耳房。尚书夫人在榻上谈着家中事务,除了丫鬟阿香、阿萍捧着暖炉侍立在旁外,尚书府的长史、大小管家,也恭谨地坐在一旁,回答夫人的问话。 
                     见到刘晋元披裘而至,尚书夫人大吃一惊,连忙推开金蟒线靠枕,执着刘晋元的手,道:“元儿,你怎么出来了?天这般凉,你只穿这样?彩依呢?” 
                     刘晋元立刻道:“娘!您快去请爹回来做主,否则儿只怕会死得莫名其妙!” 
                     刘夫人惊慌地将他拉上了榻,将自己的貂皮披肩披在他身上,又叫阿香去取绸袜暖踏过来,免得冻着刘晋元的双脚。看刘夫人紧张得这样,李逍遥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难道刘晋元被风吹一下就会散了? 
                     刘晋元颇为不耐,道:“娘,别管这些了,儿就要死了!” 
                     刘夫人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纤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道:“不孝的东西,说这话伤娘的心。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说啊,彩依呢?” 
                     刘晋元道:“就是彩依她要害我,娘,您要救救孩儿!” 
                     刘夫人道:“说这什么话?彩依为什么要害你?” 
                     刘晋元道:“彩依她……她是妖怪!她会施妖法,我亲眼见到了。” 
                     刘夫人抹着他的脸,爱怜地说道:“怎么可能呢?元儿,你和彩依吵架了?明天我会跟彩依说说,教教她。” 
                     刘晋元道:“彩依是妖怪,她要害我啊!您怎么就是不信?” 
                    


                    150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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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纸又猛地窜烧起来,他急忙甩开。 
                       这下子坛下的人都瞧见了国师惊慌的样子,不禁有点奇怪。 
                       国师怒道:“大胆妖孽,竟敢戏弄本天师!还不快给我现形!” 
                       国师一把抓起木剑,朝空劈画,面前的丹炉浓烟渐烈,国师大声道: 
                       “休怪我拿出真本领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兵天将、速速驾临!” 
                       眼前缭绕的丹炉白烟,突然幻作猛虎之形,朝国师噗去! 
                       “哇!”国师大惊,踉跄跌退了好几步,整个人从坛上滚了下来。 
                       “国师!”“师父!” 
                       道士、弟子、僮子们叫道,一拥而上,像蚂蚁雄兵一样,及时把落下的国师接住。 
                       “妖……妖怪……” 
                       国师面无人色,被放下来时还站不稳,腿都软了,搀着弟子才勉强站立。 
                       尚书夫人道:“国师,您还好吧?” 
                       “我还好,还好……” 
                       “那妖孽……?” 
                       国师一听便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喘着气,一会儿才道:“这……这等邪妖,绝非凡物,今日匆匆设坛,未曾备齐法器。夫人您还是择个吉日良辰,再重新设坛除妖吧!” 
                       尚书夫人道:“今日时辰不对?周爷,您翻翻玉匣记,哪天是好日子?” 
                       周长史想都不想,便说道:“夫人,我记得后天午时,阳气绝盛,是个大好的日子。” 
                       尚书夫人道:“那就请国师后日午时……” 
                       国师忙道:“不成,不成,皓亲王府已经定了那天要我去作法了。” 
                       周长史道:“大后天也还是好日子……” 
                       “大后天我要入宫为娘娘们主持斋礼,一入宫便得十天八天。” 
                       “这……”尚书夫人忧心地说道:“我们元儿这样的情况,还能支持多久?” 
                       国师道:“依我看,不出七天就……嗯,我实在分身乏术,夫人您不如另请高明吧!撤坛!” 
                       一声令下,众弟子及僮子便上前收器除坛,国师也像逃似的进入轿中,也不等僮子替他洒桃柳清露了。尚书夫人还急得不断地求国师,国师不是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以一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类的泛泛之辞安慰她。 
                       尚书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国师的车队离去,心急如焚。 

                       “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元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刘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见尚书夫人悲痛万分,林月如道:“云姨,你别伤心了,我看那国师不过是个骗子!求他也没用的。” 
                       “唉,还是去看看元儿吧。” 
                       尚书夫人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能垂泪。众人随她进入房中,看着昏睡的刘晋元,那急速消瘦的样子任谁见了也不忍。 
                       李逍遥走出房外,林月如跟了出来,道:“你去哪里?” 
                       李逍遥道:“这样装神弄鬼,有何意思?不如把彩依姑娘带到一个无人之处,好好地问她原因,她如果真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咱们绝不泄露出去就是了。” 
                       “嗯,一定要她说清楚!” 
                       林月如与李逍遥并肩往后院而去,此时,幽幽香气,不知打哪儿传了过来。 
                       林月如突然身子一软,靠在李逍遥身上,李逍遥道:“月如,你怎么了?” 
                       林月如声音微弱地说道:“我……我眼睛好重,这气味……” 
                       李逍遥一嗅,只觉花香,而未感异状,而靠在身上的林月如已经昏睡过去了。 
                       “这是牡丹花的香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浓?” 
                       李逍遥见到一样发出银挥的小点飞了过去,心知有异,连忙替林月如捂住了口鼻,抱着她身子轻点,跃上高处,奔出尚书府。 
                       被府外的空气一激,林月如稍稍清醒了过来,缓然睁眼,还有点儿迷糊。 
                       “我……我怎么了?” 
                       李逍遥道:“刚刚的香气有点怪。” 
                       “难道是妖怪作乱了?”林月如一咕噜起身,道:“可恶,她到底打算怎样?” 
                       说着便要往内冲入,被李逍遥拉了住: 
                       “现在一进去,可能又会昏睡,我们还是守在这里,不让妖怪逃出去。” 
                       “可是万一妖怪害死了云姨和晋元哥……” 
                       这么大的尚书府,凭他们两人是守不住的,李逍遥想了想,道:“那阵迷香好像对我无效,不如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林月如点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逍遥飞身进入院子,只见通路上的仆人丫环,都随地倒坐着,样子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由大骇。他随便试了试几个人的气息,平稳正常,但是平时井然有序的府里,竟会到处是人随便卧睡,这景象着实怪异。 
                      


                      154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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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逍遥走入尚书夫人的居处,仆婢管家们还是到处倒卧,云姨也倚着金枕,沉沉睡去。而床帐之内,刘晋元已杳然无踪。 
                         李逍遥心知不妙,很快地奔了出来,跃出围墙,对林月如道:“果然,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晋元兄下落不明。” 
                         林月如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李逍遥道:“这一定是中了什么法术,我怎么叫他们也叫不醒。” 
                         林月如心急了,道:“怎么办?李大哥,你可有办法?” 
                         “这……” 
                         李逍遥也束手了,转头望向周围,尚书府外的围墙边,缠着一道运河,水流湍湍,在升起的初阳下闪着鱼鳞光芒。两人沿着运河边走边想该怎么办,耳中听见侧门守卫在说: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后院子内牡丹花的香味,居然在此地都也闻得到!” 
                         “嗯,真香,只有那位绝世的少夫人栽培得出这样香的花啊……” 
                         值班的守卫还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令李逍遥与林月如都有几分无奈。 
                         这时,河对岸响起尖锐的孩童叫声: 
                         “有死人,有死人啊!” 
                         李逍遥与林月如连忙循声奔去,只怕是刘晋元遇害了,奔至叫声传来之处,守卫也已在堤边,两三名孩童指着运河叫道: 
                         “死人,是浮尸,是浮尸!” 
                         守卫道:“一定又是喝醉酒,掉进运河里淹死的醉汉。” 
                         李逍遥探头望去,在水光滟潋中,载浮载沉的背影,身上斜背着把比寻常还要大一点的宝剑,穿着道服,酒气冲天,几乎是将一条运河染成酒池。 
                         林月如掩鼻道:“好臭的酒味!” 
                         李逍遥怎么看这浮尸的背影,怎么就觉得眼熟。 
                         李逍遥道:“这样泡在水里太可怜了,咱们把他捞起来吧!” 
                         “可是这么臭……”林月如为难。 
                         李逍遥哈哈一笑,身子一点,便跃入河中央,抓起那浮尸的衣领,踏水点萍,再度跃上了河堤。 
                         那尸体被李逍遥放在地上,林月如有点不敢看,别过了脸。李逍遥却一清二楚地见到那具『浮尸』的脸不但没有肿胀泛白,反而气色充盈,红光满面。 
                         『尸体』突然一坐而起,吓得那几名孩童尖叫着跑走:“哇,鬼啊!” 
                         “妈妈,有鬼啊……!” 
                         守卫也傻了,呆立在一旁看着。 
                         『尸体』坐起之后,用力地伸长了双手:“呵~~『小河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林月如错愕万分,道:“他……他是?” 
                         李逍遥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吓小孩,就是偷袭我,真是个了不起的高人。” 
                         酒剑仙左顾右盼,道:“我怎么全身湿答答的?咦,这又是哪里?” 
                         李逍遥道:“师父,您的酒还没醒啊?” 
                         酒剑仙转向李逍遥,道:“怎么又是你这小子?” 
                         李逍遥笑道:“师父!好久没见到您了,您老人家可安好?” 
                         林月如听李逍遥如此称他,方知这是蜀山派大名鼎鼎的酒剑仙。 
                         酒剑仙道:“谁是你师父啊?我说过,你我并无师徒之缘。我只是为了赔你一壶酒,教你一套剑法而已,我酒剑仙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李逍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晚辈的心目中,您就像我的师父一样。虽然我叫得也有些勉强……” 
                         “叫我师父难道辱没你了?” 
                         李逍遥道:“这倒不至于,不过从河里装尸体被捞起来,这样的出场方式,可就有点那个。” 
                         酒剑仙闷哼了一声:“又不是我故意要装流水尸的!” 
                         “那你怎么会泡在河里?” 
                         酒剑仙道:“我也不知道,嗯……哈!我想起来了,大概是趁我不备,被人丢进去企图淹死的。” 
                         李逍遥道:“什么?你跟人结了什么深仇大恨?”   
                         酒剑仙浩然长叹道:“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实实不能怪他!” 
                         “这……您杀了他的亲人?” 
                         “比这还要严重。我喝光了他私藏的极品柳林凤酒。” 
                         李逍遥和林月如怔然,大有被耍了之感。 
                         李逍遥道:“喝光了酒算什么深仇大恨?你开玩笑的吧?” 
                         酒剑仙摆起脸来:“我从不拿酒开玩笑!” 
                         “喔、喔。”李逍遥已经无言了。 
                         酒剑仙道:“瞧你不服气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美酒喝光了,也一样不能复生,难道喝光了美酒的仇,会比杀了亲人还小吗?” 
                        


                        155楼2005-08-27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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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何以报君

                           三人一进入尚书府的院子,十分敏锐的酒剑仙便道:“嗯……好奇怪的花香。”
                           林月如以绣帕掩着口鼻,又觉得昏昏欲睡,酒剑仙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丹丸递给林月如,道:“嚼碎吞服,就没事了。”
                           林月如依言服下,果然立刻神清气爽,睡意全消,暗自佩服酒剑仙有些来历。
                           及至步入内堂,遍地都是昏睡的人,此景令林月如感到毛骨悚然,酒剑仙道:“果然是妖气,嘿嘿,有些意思!”
                           林月如道:“前辈,您看得出这妖怪道行?”
                           酒剑仙道:“你别忘了蜀山派的老本行,什么妖魔鬼怪我没见过!这府邸到处都被施了咒!”
                           李逍遥问道:“师父可有办法对付这妖怪?”
                           酒剑仙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些妖怪怎会惹上尚书府?我瞧这府里的气干净得很,妖物没理由挑上啊!”
                           李逍遥及林月如都吓了一跳,林月如问道:“他们?难道妖物不只一样?”
                           酒剑仙道:“至少出入的气,不只一种,至少有两股不属于人间的妖气来过。”
                           刘晋元曾说看见彩依与巨大恐怖的蜘蛛对话,原来竟是真的。
                           “那……现在妖怪离开了,该怎么办?”
                           酒剑仙说出的话,让李逍遥和林月如都再吃一惊。
                           “谁说妖怪离开了?至少还有一个在这大宅子里!”
                           “什么?还有妖怪在?是谁?”
                           酒剑仙眺望了一会儿,道:“一时看不出来,那妖怪到处都洒了迷障,不如这样吧!我来开坛作法,先破了妖怪的幻术,逼它现形再说。”
                           “要设坛吗?这该怎么设啊?”不要说林月如一点主意也没有,李逍遥也对于作法的程序一窍不通。
                           酒剑仙道:“你们去给我弄几项道具来,像符纸、铜铃、香炉、铜镜、朱砂……还有,顺便给我带一壶上好的太白酒来!”
                           林月如道:“要太白酒做什么?”
                           酒剑仙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些都是做法的道具,缺一不可!”
                           林月如是很想马上找齐这些,但是一个偌大的尚书府,东西藏在哪个仓库,一个没头绪的外人恐怕找一辈子都找不到。林月如向酒剑仙要了几颗方才的药丸,先救醒了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醒了之后 ,一看见床上杳无人迹,整个脸都白了,惊恐得说不出活来。
                           林月如问道:“云姨,你们怎么会都昏睡过去了?”
                           尚书夫人道:“我……我方才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月如款言安慰着尚书夫人,让李逍遥拿酒剑仙的药丹去弄醒管家及长史,好让他们准备除妖的道具。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李逍遥问道。
                           酒剑仙道:“没大碍的,所有的人再过两三个时辰,花香散了,自己会醒。”
                           见到酒剑仙道那不侠不道、酒气冲天的样子,尚书夫人有些没信心,道:“这……这位道长要作法吗?不等后日的吉时……?”
                           林月如道:“您放心吧,这位前辈可是蜀山派的大人物呢!”
                           尚书夫人道:“是吗?那……那就有劳道长了。”
                           话虽说得客气,但谁都知道她对酒剑仙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林月如虽拍着胸脯打保票,但其实也有点心虚。独孤剑圣会抓妖,酒剑仙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管事们连忙将东西全都备齐,很快就摆出了一个像样的法坛。
                           酒剑仙道:“很好!都弄齐了。让你们这些小娃儿瞧瞧我尘封已久的独门绝招:醉仙封魔大法!”
                           “‘醉仙封魔大法’?这名称好像是临时编出来的吧……”李逍遥道。
                           酒剑仙登坛,李逍遥、林月如两人各站在坛边,看着他怎么作法。只见酒剑仙也不写符,也不念咒,竟然先举起酒壶,仰首喝了一大口的太白酒。
                           酒剑仙满足地吟道:“‘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香’!太白酒,不愧诗仙之名啊!”
                           酒剑仙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壶一抛,竟已见底。
                           只见他拔出剑来,摇摇晃晃地说道:“本道要开始放法啰!在我还没完成以前,你们二人千万不要离开我七步以外!”
                           李逍遥道:“为什么?”
                           “反正不许离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切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有什么不良后果,我可不负责!喝!”
                           一声轻喝,只见酒剑仙腰一拧,如同飞鸿般翩然跃上了桌子,持剑吟道:“‘独坐清天下,专征入海隅,九江皆渡虎,三郡尽还珠。组练明秋浦,楼船入郢都!’……”
                          


                          157楼2005-08-27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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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随剑走,轻灵无比,竟在窄小的法桌上舞毕了一套绝妙的剑法,令这小小的桌面有如天地般开阔广大,李逍遥看得目不暇接,正要开始崇拜,酒剑仙一跃下桌,一个下腰,竟倚着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逍遥一呆,走近了他。只见酒剑仙面色驼红,睡得十分香甜。
                             “师父!师父……”
                             林月如也近前,道:“他睡着了?”
                             “看起来……好像是的。”李逍遥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林月如:“什么跟什么嘛!又是一个来装神弄鬼的。”
                             李逍遥忙道:“不,这个……我想师父的本领真的很高强!也许……嗯,也许那个…”
                             林月如不留情面地问道:“也许是酒喝多了,是不是?哼!”
                             尚书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否要将道长移入内室,免得着凉了?”
                             “嗯……好吧。”
                             李逍遥伸手要抱起酒剑仙,却发觉他身子十分沉重,抱也抱不动。李逍遥微觉诧异,尚书夫人身边的长史与管家自动上前,要一起搬酒剑仙。但是,两个抬手拉脚,酒剑仙就像是长在地上的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道长身子这么沉?”
                             “看起来瘦不拉及的,怎么会……”
                             众人在惊导地讨论之时,只见林月如转身便走,李逍遥连忙追上前去,道:“月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林月如道:“当然是去找出妖怪,难道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妖怪是说找就找得到的吗?尚书府不知有多大,误闯进去都有可能迷路,一辈子找不到路出来。李逍遥只得陪着林月如四处乱找,但他抬头一看,只觉得后院小楼的方向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云气,他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感到有些异样。
                             李逍遥指着后院的方向,道:“你看,那里不是怪怪的?”
                             林月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会儿,道:“你说什么?那里没什么不一样啊!”
                             “是吗?”李逍遥再度细看,确实是没什么不一样,可是他若不去细细辨别,又似乎感觉好像有点蒙蒙的蓝光。
                             林月如道:“不过,你说的那里,我们就去那里瞧瞧!”
                             也不等李逍遥,林月如便直接奔往后山的小楼。这刘晋元与彩依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的小院落,依然是花开处处,优雅宁静,但是却多了几分寥落之意。也许是花木有知,为彩依感到悲哀。
                             李逍遥与林月如才来到牡丹花丛,便双双止住了步子。
                             他们讶然地看着花丛中的景象,都不敢置信。
                             那确实是彩依没错。昏迷的刘晋元正躺在她怀中,不知生死。
                             她带着刘晋元又回到此处,可见她的心中,这个地方就算会被发现,也是她非来不可以怀念之地。
                             彩依惊慌地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林月如。
                             “李公子,林姑娘……你们……”
                             林月如喃喃道:“想不到你……你真是一只蝴蝶精!”
                             彩依惊道:“你看得见我的原形?!”
                             林月如道:“光着身子,露出背后那么大的一双翅膀,谁会看不出来?”
                             她说得没错,此刻所见之景,任谁也会无法置信。彩依身如白蚕,背后展着一双灿丽无双的粉翅,那绝色之容在这样奇丽的形态下,更是出尘如梦,但是她一手抵着刘晋元的心口,而周遭的花朵全都凋萎枯死,十分恐怖荒凉。干缩的牡丹枝干中,坐着这光盈美丽的蝴蝶精,此景之诡异凄丽,令人不禁疑心她身上有毒,才会使身边之花都干枯而谢。
                             彩依的声音发着抖:“你也看见我……难道我施的幻术被破解了?”
                             林月如大声道:“快把刘大哥放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彩依道:“不,我不能放开相公,他已接连两天没有服药了,病情恶化了。妾身只好带他来这里,用百花之精气为他驱毒。一旦停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林月如怒道:“还想拿这种话骗人,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林月如伸手便一剑刺去,彩依扬手一挥,林月如被一股香风逼退了两步,只听彩依哀声道:“求求你们,相信奴家,相公……相公就快死了!”
                             林月如喝道:“你再不放开他,他才会死!你要想害人,先过我这一关!”
                             林月如振腕再刺,彩依抱着刘晋元,身子轻轻一闪,避开这剑,急道:
                            


                            158楼2005-08-27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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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酒剑仙惊呼,伸出的手止在半空中。原来他看出了彩依抱着刘晋元,背对着他们,另一手悄然探向自己的心口,活生生地挖出了内丹,打入刘晋元体内。
                               这纯粹由百花之精所练成的内丹,是她的所有生命。刘晋元憔悴青黄的脸色,瞬间便充盈如生。
                               酒剑仙来不及阻拦,彩依痛苦地发抖,缓缓地倒向一旁。林月如拉紧了李逍遥的手臂,呆若木鸡地看着彩依的变化。
                               酒剑仙低声叹道:“小蝴蝶,你何苦……千年修行得来不易,人寿几何,你……你值得吗?”
                               彩依气息微弱,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这条命……是相公给我的,算我……还他罢……”
                               酒剑仙道:“你自废千年道行,也只能换得他十年的寿命而已。”
                               彩依的蝶翅色彩迅速地消失,有如一朵牡丹在瞬间凋凌碎散。
                               “请诸位……永远……不要让相公……知道我……我……这样……”
                               林月如哽咽地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为刘大哥做如此大的牺牲,还不要他知道!”
                               彩依微微一笑,最后的一点清泪,落在刘晋元脸上,她已消失无踪。
                               林月如泪流满面,只见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虚弱地跌颤了一下,缓然欲飞。林月如伸手欲截下那只蝴蝶,却被李逍遥拉住了。
                               李逍遥对林月如摇了摇头,那只蓝色的蝴蝶辛苦地缓然飞起,绕着刘晋元飞舞了一会儿,依依不舍,最后才振翅,慢慢地飞走,像随着流水漂去的残花般,不知会漂向何处。
                               酒剑仙长叹了一声,道:“唉!世间有无情人,却也有深情妖。这蝶精有情有义,远胜红尘痴儿女!我自从三十六岁艺成下山以来,立誓尝遍人间美酒、杀尽天下妖魔。熟知……唉!酒喝多了,只是成瘾乱性。妖怪杀光了,也无法渡化人心。酒剑仙枉称驱魔大师,可我又凭什么认定何为妖,谁为魔?我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迷糊了……”
                               林月如抹去泪水,转头望着李逍遥,道:“李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妖怪所害,你会不会牺牲自己来救我?”
                               望着她的明眸,李逍遥心中早已有答案,却只是别过了脸,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林月如道:“你不想回答,不要紧。如果问你的人是灵儿妹妹,你一定会肯的……”
                               李逍遥正要叫她别这么说,林月如却已接着说道:“但是,若换作是你被妖怪所害,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命来救你。就算被害的是灵儿妹妹,我都会用自己的命去救她!因为你死了,我就不能活了;灵儿妹妹死了,你同样不想活下去,那我又活着做什么?”
                               李逍遥心情沉重,道:“不要说这些傻话了!咱们谁也不会死!”
                               酒剑仙道:“喂,两个加起来不到半百的小鬼,净说些死不死的,没听见我一番刻的除魔内省吗?没有感到人生被启发了吗?”
                               李逍遥道:“师父,你不感叹倒也罢了,我请问一下,您要去哪里?”
                               酒剑仙叹道:“当然是回蜀山,重新闭关修炼,了解仙魔之道。”
                               李逍遥道:“那您认识独孤剑圣吗?”
                               酒剑仙道:“认识,认识得从头到脚,认识得人骨透皮!他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
                               李逍遥道:“您返回蜀山,是不是会见到他?”
                               “那是当然。”
                               “太好了,请带徒儿一同前去,救我的朋友。”
                               一听李逍遥这么说,酒剑仙一愣,道:“大师兄抓妖抓得比我还勤,你朋友是妖怪?”
                               李逍遥道:“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就不会被他抓,你去干什么?”
                               “但是我想我朋友就是被他抓了,大概是一场误会,我得把人给救出来。”
                               酒剑仙摇头道:“别胡说了,他抓妖比抓我身上的跳蚤还厉害,是不是妖,他用眼角就可以瞄出来,不是妖,他不会抓的。”
                               “那如果我朋友不小心有点儿‘近妖’……”
                               “什么叫‘近妖’?”酒剑仙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像彩依姑娘那样,说妖不是妖,说人也不一定是人的。”
                               酒剑仙道:“亏你想得出这种怪名儿!我告诉你,不管是近妖还是真妖,只要跟妖字扯上边的,他是宁错杀,不错放。要他放人,比要吝啬鬼拿钱出来还难,你死心吧!”
                              


                              162楼2005-08-27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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