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陶周盈，1958年生人，从小长在老北京的胡同里。
建国初的那二十几年，正是全国上下红色浪潮最浩大的时候，我就刚好赶上了那样一个年代。爸爸在工厂当钳工，妈妈是纺织厂的女工。物质匮乏，街上是“灰蓝色的海洋”但人们精神头却很足，单纯质朴，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建设国家。
耀先生，是我早年记忆中唯一的异色。
从我记事起，我家西隔壁的院子就住着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留着一头长发，和那些个“遗老遗少”的“小辫子”不同，他的头发总是用红绳束一个马尾，那时连女人都多剪短发，男子是断不会留那么长的头发的。
而且他的相貌简直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高贵耀眼，就像牡丹一样。他身材清瘦修长，眼睛不很大，尖狭的眼角以恰到好处的角度上挑，没有丝毫狐媚气，却多几分高傲，眼瞳是金棕的琥珀色，笑起来像盈了太阳的光彩。五官线条柔和，神情却显露男性化的刚毅，挺直的腰背有刀削的线条，又被舒适的棉质料子包裹出恰到好处的缓和。如果说要用一个人来代表中国，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适合，这个古老高贵的民族。然而后来我所知道的也验证了的确如此。
听对门的顾嫂说，他的名字是叫做王耀的，街坊四邻也都称他一声耀先生。耀先生看起来是个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人，但他的实际年龄必不是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年轻，甚至可能是很老很老——巷尾八十多岁的陈爷爷说在他很小时，耀先生就住在这里，他的模样没有一点变化。
我家这块儿离以前的皇城极近，据说以前住了不少的皇亲贵戚，院墙上那些精美的雕花窗就是那时候的，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欣赏。难道耀先生和花窗一样，是从那时候留下来的没落贵族？
耀先生怎么看都是副少年的模样，如果真是贵族，恐怕早已被打倒。若真是那么大的年纪，也应该老得连路也走不动了吧。
耀先生是不会老吗？

请叫我死蠢_(:з」∠)_，忘了艾特夏夏和大菊
@苍白了谁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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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了家，耀先生带我去了他的小院。
耀先生好像很喜欢花，院里满满当当地都是耀先生种的花。这时节牡丹开得正盛，花架上的喇叭花有碗大——我之前只见过铜钱大小的喇叭花。东边与我家邻近的墙边有一笼翠竹。墙角有几株向日葵，孤零零地有些可怜，耀先生说那是伊万送的，扔了可惜，老在眼前又烦心，就放那儿了。
牡丹旁边有几个只有叶子的花盆，略有些煞风景，耀先生说那是菊花，去年开过了，今年还没到开的时候，需待得牡丹谢了，用草木灰裹了牡丹花瓣，再上一会肥，花朵才会硕大。待菊花再谢，就该是牡丹发花的时候了，那时候的落花，又是极好的花肥。
一春一秋，真的永不能相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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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为龙4 报告大人这里有一只野生的文触快来捕捉【去吧大师球！！^ω^】

文触文触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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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盈盈，来，吃点心。”耀先生端来一盘我从未见过的点心，在桌边坐下，转而揽我入怀。
“谢谢耀先生。”点心入口微甜，比爸爸上次带回来的饼干还好吃。
“不用谢，只是随手做的点心，以前小菊和小香都爱吃，想着小孩子口味应该也都差不多。”
“小菊和小香是您以前的家人吗？”
“是啊，小菊以前也跟你一样淘气，他也干过爬墙出去玩的事。”耀先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戚，然而他是笑着的。
耀先生还是知道了的。
“小菊，是女孩儿吗？”花花草草的名字，像个秀气的女孩儿。
“不，他是和你一样的男孩子，也剪着你这样的童子头。”耀先生揉揉我的头发，又用手慢慢帮我梳顺。
“他就叫小菊？”男孩子大名叫这个可真有些奇怪。
“他有大名，叫本田菊。”
“本田是日本人的姓啊，难道他是日本人？”
“对。”
“他很坏吗？”
“怎么这么说，他曾是我最喜欢的弟弟啊。”
“可是很多人都说日本人是坏人，是没有良心的恶鬼，他们到中国来无恶不作。”
“谁这么说？”
“所有人。”
“那我问你，日本人是什么？”
“是坏人。”
“坏人又是什么？”
“是……人。”
“对，真聪明。”耀先生揉揉我的脸，见我手里点心吃完了，又拿一块给我，“坏人是人，我是中国人，盈盈是中国人，小菊是日本人，我们都是人。日本人和中国人、苏联人、美国人一样，是人就具人性，兼善恶。这些东西等你长大就懂了。外面那些电影、小说，都是戏剧化和脸谱化的东西，作不得真。”
“这不是拿假东西糊弄人吗？”对啊，这不是骗人吗？
“算是也不算是，总之你长大就懂了。”耀先生屈起食指叩一下我的脑袋，“这些话可不能出去乱讲，你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好，出去乱讲了毛/爷/爷是会生气的。”
“毛/爷/爷真像歌里唱的那样像太阳吗？”太阳生气，岂不是很恐怖？
“他又不是大火球，怎么会像太阳？”
“大家都说毛/爷/爷给了我们现在的一切，就像太阳一样伟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的确很伟大，但他只能算是一个明智的领导者，今天的一切可以说是无数人的奋斗换来的，不能只归功于……好了，不说这些，我给你讲故事。”
“等一等，耀先生，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耀先生以指代梳，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

“小菊最后是去了哪里呢？是战争吗？”耀先生最喜欢的弟弟去哪里了？
耀先生的手忽的停了，我察觉异样，忙回头看他。
金棕色的琥珀被夜色般的鸦羽遮蔽，泪水在光滑的脸颊拖行出无奈的曲线。
陶周盈！你是没长心吗？！还是连脑子也没长？！
我发觉自己的失礼，忙想去拭他的泪。耀先生，对不起，让你哭得这么悲伤。不要哭了，耀先生。耀先生，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耀先生哭泣时，连我心里都感受到了莫名的悲伤。
我急得方寸大乱，耀先生却突然抬手擦去泪水，挂上一贯的微笑，安抚地拍着我的背，声音还带着鼻音和水汽：“对不起啊，盈盈，吓到你了。要说战争，也算是吧。故人旧事，还是忘掉的好，提它作什么。”他将怀抱向上紧一紧，“今天讲陶渊明的故事哟。”

耀先生亲自教我读写算术，因为会说外语，他便也教我俄语和英文。作为调剂，耀先生也教我弹古琴，我也会弹那些如同九霄天籁一般的曲子了。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耀先生作为一个将军，怎么会那么多东西。他心里有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也有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有溪上青青草，也有霜叶红于二月花；有天接云涛连晓雾，也有暮霭沉沉楚天阔；有宁为百夫长，更有提携玉龙为君死……是汉家儿郎千年来的柔情与血性，杂糅成温热的血液，鲜活地流淌在血脉之中。
耀先生说他不希望我因为这场混乱，变成目不识丁的文盲，若是读书无用，人就不会发明书这种东西。
红卫兵从未来过耀先生家，是因为耀先生是将军吗？那耀先生的“上司”就是毛/主/席？但彭老总已经被揪斗了。

昨天死蠢死蠢复制错了BGM曲名_(:_」∠)_真正的BGM应该是藤原道山三首纯音乐
《春告岛》《水の影》和《四季》～(￣▽￣～)(～￣▽￣)～非常棒的中国风纯音乐

再次被自己蠢哭(*/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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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了谁的悲凉

哦哦哦真是不错，野生大触

“您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年纪没有我老人家大，健忘倒是比我还严重。阿尔那孩子独立才不到两百年。”耀先生的语气就像拉家常一样轻松，“本田菊那件事，停战时我就说过，想我不恨他，除非他死在我面前。”
本田菊，不就是耀先生曾经最喜欢的弟弟小菊吗？
耀先生一直在想念他。 被最喜欢的人砍了一刀，一定很痛。
耀先生对小菊，到底是爱，还是恨。
亦或是爱得太深，又失望得太深。
最后成了恨。
“王，你家现在全乱了。”
“我知道。”
“我家的代办处是你的子民烧的，我应该得到赔偿。”
“外/交/部已经派人去跟你的上司谈了。”
“你真不去看看伊万？他情况很不好，一直想见你。”
“不去，他家里那么多小盟友，不缺我一个。”
“布尔什维克已经快要毁了伊万，你也在走他的老路。”
“布尔什维克是我的子民们选择的道路，作为国家，我能做的只有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子民。英/国先生，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也只是体制不一样而已。作 为国家，我们对子民们的信任都是一样的。”
耀先生，真的是国家吗？
粗眉毛的外国人走后，耀先生让我从里屋出来“盈盈，出来吧，你应该都听到了。”
“耀先生。”我走到耀先生身边，“您，真的就是中/国吗？”
耀先生的笑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对，我就是这个国家。”
我们都是他的子民。
“亚瑟是英/国？”
“对。他是个扒了绅士皮就什么都不是的海盗，小香，也就是香/港，已经被他强占一百多年。”耀先生好像真的很讨厌英/国。
“如果小菊是日/本，那伊万先生就是苏/ 联，您曾经跟他关系很好的啊。”
“嗯，我们现在的布尔什维克道路就是他教给我的，但我不可能永远依仗他，中国人也不可能永远当苏/联的寄生虫。”
“真的不能再和好了吗？”
“国家都是自私的。他为了自己的子民 需要最大的利益，我为了我的子民们，也需要最大的利益。利益的重叠必然出现利益的冲突。其实亚瑟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子民，但他选择了错误的方法。” 自私，是为了广博的慷慨。自私与慷慨的矛盾，折磨着所有的国家。
若是普通人，早就疯了。
作为国家，耀先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忍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