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文案，龟速更，轻拍V

第一章
“屏翳收风天清明，过南岗越北沚杂沓仙灵。一年年水府中修真养性，今日里众姊妹同戏川滨。乘清风扬仙袂飞凫体迅，拽琼琚展六幅湘水罗裙……”
古朴而典雅的戏楼；精致却不媚俗的戏台；清亮且温润的嗓音；俊秀的面孔透着淡淡哀愁；眉宇间蕴含着点点忧郁；婀娜的身姿随着节拍旋转；素缎的水袖轻盈地飞舞，戏词如断线珍珠般从袖口抖出，钻入耳中，烙在心底。
坐在角落中林英正表情冷峻，完美地将情绪藏在面具下。可是，殊不知，嘴角浅浅地笑意却出卖了他。
一曲终了。
黛竹微微欠身，敛起表情，神态有些疲倦。
戏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叫好声也更是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
黛竹轻蔑一笑——这种场面他可见多了，但真正懂京剧的又有多少呢？他随即恢复原样，退下了台。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呵，好一个傲气的戏子！

第二章
穿过长廊，褪去绣着黛色翠竹的华美戏服，洗净厚重的油彩，露出清秀的脸庞。黛竹轻轻瞥了一眼镜子，细长的丹凤眼掠过一丝笑意。
“军爷，既然来了，何必躲着？”
屏风后的身影微微一愣，便现出了原型。
“哎呀，被发现了。”林英正笑着一瞥镜面，发现屏风后的一切在镜面的反射下竟一览无余，不禁暗骂自己的失策，但表面上却依旧从容儒雅，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打招呼而已。
“呵呵，想不到林将军竟有这种癖好。”黛竹放下眉笔，转过身，向林英正伸出手，“黛竹。”
林英正握上黛竹的手，顿时，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他竟不知说什么好。
松开手，黛竹站起身，倚在梳妆台边，略带蔑视的微笑毫不掩饰地挂在嘴边。
“将军可懂京剧？”
“不懂。”
简洁明了又直接的回答让黛竹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结束演出后单独来找他的达官贵人不占少数，一个个无不装出一副对京剧十分了解又有几分讨好的姿态，而像林英正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
“其实我从小就十分喜欢作为国粹的京剧，但由于我是军人世家出身，又是独子，不能任由自己的爱好发展。”林英正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所以至今我对京剧也没有任何涉猎。”
黛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依您所见，我唱得怎么样？”
“很好。”脱口而出的回答永远让人后悔，“但是我并不懂，所以具体的评价也不方便说。”
黛竹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林英正用指尖轻轻敲击手腕，狡黠之意浮现在嘴角。
“黛竹先生。”
“军爷有事吗？”
“我可以对您的说句话吗？”
“当然。”
“我——”
林英正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黛竹有点惊愕。
你说——
什么？

第三章
林英正知道，他在躲他。
黛竹并不是每天都有演出，但林英正每天都会准时出现，从不缺席。因为只有这样，它们见面的几率才会大一点。
结束了。
黛竹知道林英正一直看着他，毫不掩饰。他迅速退了场，连谢幕这一环节都省去了。此时此刻，他只想用冷水浇醒自己。毕竟，优柔寡断并不是他的风格。
“黛竹。”一个略显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黛竹一愣，转过身，对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师傅。”
素菊放松了紧绷着的脸，原本闪着冷冽光芒的漂亮眼眸也柔和了些。他不禁叹了口气，面对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的徒弟，还是严肃不起来呢。
“阿竹，你今天很不在状态，怎么回事？”
黛竹不语。
“是因为他吗？”
“……嗯。”黛竹点点头，如实回答。他知道，他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身为师傅的素菊。
素菊无奈地摇摇头，唉，你呀——
“他也真是执着，每天都来，从没错过一场与你有关的演出。”素菊认真地盯着黛竹，“阿竹，告诉我，你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黛竹愣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林英正喜欢自己，而自己对他也奇怪的没有反感。那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
“阿竹，我是过来人。你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素菊不着痕迹地扭过头，语气与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在对黛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斟酌良久，黛竹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了，师傅。”
语毕，黛竹转过身，飞奔而去，留下神情复杂的素菊，独自站在长廊角落。
前厅，没有人。
后台，没有人。
观众席，没有人。
……
黛竹淡淡一笑。他走了。算了吧。
“竹。”熟悉的声音叩击鼓膜，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是他！
“对不起，前些天，吓到你了吧？”
黛竹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上挑的眼角泛着红晕。
“竹，我……”
“够了，别说了。”黛竹捂住林英正的嘴，“我知道了。”
一抹淡淡浅浅地在嘴角漾开，化作晶莹的水滴，沿着消瘦的脸庞滑下，濡湿了衣襟。
黄昏时分，一座空旷的戏院，一缕晦暗的霞光，宁静又美丽。
我可以抛弃所谓的礼教约束，不顾世俗的白眼，也不在乎一切是否来得太突然。

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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